第十九章: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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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陈雪意早早起来。去焦氏那里问了安。然后回到雪意阁中心无旁骛，焚香净手，在自己的房中抄起了经卷。
一读之下才晓得，《心经》居然是唐三藏奉诏翻译过来的，由此可见，《西游记》中的千难万险并非是小说家杜撰。
陈雪意原想着，不让这经文入心，抄完一百遍了事。可是当她抄到“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这样劝人心无挂碍，彻底解脱的句子时，忽然就泪流满面，心痛异常。
佛经里说，看破，放下，随缘。可是她放不下，佛经又说，放不下是因为执着。而且，一切都有因果轮回……
泪眼迷蒙中，她仿佛看到了前世，幼时妈妈刚刚过世，父亲又做爹，又做娘，拉扯自己与两个哥哥过活。两个哥哥之所以没有选择做医生，都是因为母亲当年发生车祸的时候，父亲却在一个老乡家中，给人冶病……
而不知是性格固执，还是自私的父亲。虽然医术广博，想将自己的医术留传世间。但他却有个怪癖，尽管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孩子想拜他为师，可他却坚持医术除了自家子弟，绝不外传。
因此，就有了后来他因了绝望痛烧医书，自己弃文从医。如果没有这些因果，那么此时的自己，不知在哪个大城巿里逛商场，或者，已经有了一个高富帅的男友，与他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人生一世要圆满才不枉来人世走一回，不是吗？
她看不开，放不下。尽管她借尸还魂重又活过了一世，可是，她在最美青春少华丽突逢不幸，坠崖身亡。虽然曾经为某个英俊的男子怦然心动，却还没有享受到爱情的甜蜜，生活的苦辣酸甜，许多种令人开心快意的点点滴滴，她还没有经历。
所以，她根本做不到无欲无求，精神内守的境地，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要好好地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沐浴那美好的阳光。虽然，不知前路上有多少快乐和痛苦相依相伴。
是的，她看不开看不开，放不下放不下。她只是个凡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她的人生之路，自己来完成，不能由一部经卷来操纵……
陈雪意抄着抄着《心经》，忽然就如癲似狂地，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所想，统统都边哭边流泪。呜呜咽咽地叨念出来。这对她自己是一种发泄，是一种解脱。可是，却吓慌了颇有古代人生经验的王妈妈。
王妈妈十五岁跟着二姨娘进入尚书府，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见闻广博。却从未见过哪家的小姐，抄着抄着经卷，忽然就忽喜忽悲的，仿佛得了失心疯般。
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见陈雪意的状况依然不见好转，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王妈妈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忙吩咐碧丝道：“你速速去夫人那里，就说三小姐不好，还请夫人找个郎中来，给三小姐好生瞧瞧。”
此时的焦氏正在正房里抱着留哥儿默默流泪。
那孩子生得肥头大耳，粉粉白白，只是双手自出生开始就一直握成小拳头。任是你怎么掰都掰不开。一直张着小嘴，不时地有唾液流出来，看着目光呆滞，傻傻愣愣的。如今都已经一岁多了，居然不会哭，一个音节出发不出来。
开始的时候，闻听自己生下陈府嫡子，她欣喜异常。真以为自己多年的积德善终于感动上天，以令自己得偿所愿。。
那些时日，陈士倌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尽管自己是在月子里，竟也不避嫌疑，每日里都要往房中跑上几趟。可是，自留哥儿七日那天开始发烧，被三个太医会诊，诊出是天生痴傻，百般医治无效后，陈士倌竟开始对这孩子问也不问，瞧也不瞧。并在自己痛苦异常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从陈家的侧门，一个一个地抬回来五姨娘，六姨娘。
在太医刚刚诊出五姨娘怀了身孕的那一日，他竟喜不自胜。尽管奶娘怀抱留哥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他居然如若未见般，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抱起五姨娘就回了她的院子。很外才走出来，板着脸把自己好一番训诫，令自己在一干姨娘仆妇面前好生没脸，从而也长了那五贱人的气熖。
那是成婚多年后，陈士倌第一次同自己发火。焦氏只心间悲苦，却如同哑子吃黄莲，只能抑制，强颜欢笑。
如今，留哥儿的病越发的重了。竟然迟续发烧半个月没有退。以前还吃奶的，如今连奶水也不喝了。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要被病魔夺去生命，焦氏的心好疼。每日里看着小留哥儿的抽chu，痛苦，却口不能言的模样，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真希望，老天将这一切痛苦都交给她来承受。她真希望，用自己的慈母之心能换来留哥儿的一世平安。尽管他痴呆，他懵懂，可是她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陈士倌放弃了他，他却是自己的心尖。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去改变。
她又叫曲管家去请太医。可是，三个太医中，除了刘太医还有些恻隐之心，去求了三趟，能来看上一次。其他的两位都已经不肯着面了。大抵他们已同陈士倌一样，对留哥儿彻底放弃了希望。
焦氏的心正痛着，又被派去请太医的曲管家回来了。望着他那张垂头丧气的脸，焦氏知道，可能今日连刘太医都没有请到。
果然，曲管家一脸颓丧地抬起头来，嗫嚅地对着自己道：“夫人……刘太医……他今日正在给如妃娘娘诊病，没有空闲！”
焦氏只觉心如刀割，猛地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向曲管爱的头上打去。恸哭着咆哮：“你这个没用的奴才，陈家养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个太医也请不来。咱们不请太医了，你马上去给我请郎中，请不来郎中，你也不要回来。”
曲管家望着焦氏一脸泪水，想着近日自家老爷给自己的交代：“留哥儿即使着，将来也是个废物，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日后夫人再吩咐你什么，你还是不要管了……”不由得心内酸楚。
焦氏无限烦恼地紧紧抱住留哥儿，又见曲管家竟然半天也不动弹，不觉又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请郎中，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留哥儿就这么死么？”
曲管家马上移开目光，心下做好打算。给焦氏行了个礼，无言地去了。
正在这个当口，春纤来报：“夫人，二姨娘在门外候着呢，说是要来看看哥儿。”如今，这满府之中，除了焦氏和陈如意，已无人再惦着留哥儿的生死。忽然间有个人来这般说话，焦氏如何不心神激荡。
忙由着秦妈妈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泪，发言道：“让二姨娘进屋来见。”
令人意外的是，往日需得由着人扶着进门的二姨娘里，今日居然自己扶着门一步步走进来。举止安详，一脸恬淡。往日那呆滞的眸子，今日居然氤氲着光芒。
焦氏满腹心事，当然没在意这些。而秦妈妈心念忽地一动，二姨娘刚躬身给焦氏行过礼。她就急切地问道：“二姨娘，您的眼睛？”
二姨娘恬淡一笑：“秦姐姐的心真细，自打雪意回来后，我心内欢喜。加之雪意给我开了几服活血化淤的药，吃着吃着，居然就见好转。现在虽然只见得一点光，却也比什么都看不见的好！夫人，哥儿今日怎么样了……”
二姨娘的眸光刚刚转向焦氏怀中的留哥儿，才一发问，却见焦氏一手猛地抓住自己，双眼直直盯住自己，眼中满是急切的渴盼：“你说谁，谁治好了你的眼睛？”
第二日清早，陈雪意早早起来。去焦氏那里问了安。然后回到雪意阁中心无旁骛，焚香净手，在自己的房中抄起了经卷。
一读之下才晓得，《心经》居然是唐三藏奉诏翻译过来的，由此可见，《西游记》中的千难万险并非是小说家杜撰。
陈雪意原想着，不让这经文入心，抄完一百遍了事。可是当她抄到“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这样劝人心无挂碍，彻底解脱的句子时，忽然就泪流满面，心痛异常。
佛经里说，看破，放下，随缘。可是她放不下，佛经又说，放不下是因为执着。而且，一切都有因果轮回……
泪眼迷蒙中，她仿佛看到了前世，幼时妈妈刚刚过世，父亲又做爹，又做娘，拉扯自己与两个哥哥过活。两个哥哥之所以没有选择做医生，都是因为母亲当年发生车祸的时候，父亲却在一个老乡家中，给人冶病……
而不知是性格固执，还是自私的父亲。虽然医术广博，想将自己的医术留传世间。但他却有个怪癖，尽管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孩子想拜他为师，可他却坚持医术除了自家子弟，绝不外传。
因此，就有了后来他因了绝望痛烧医书，自己弃文从医。如果没有这些因果，那么此时的自己，不知在哪个大城巿里逛商场，或者，已经有了一个高富帅的男友，与他结婚生子，共度一生。
人生一世要圆满才不枉来人世走一回，不是吗？
她看不开，放不下。尽管她借尸还魂重又活过了一世，可是，她在最美青春少华丽突逢不幸，坠崖身亡。虽然曾经为某个英俊的男子怦然心动，却还没有享受到爱情的甜蜜，生活的苦辣酸甜，许多种令人开心快意的点点滴滴，她还没有经历。
所以，她根本做不到无欲无求，精神内守的境地，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要好好地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天，沐浴那美好的阳光。虽然，不知前路上有多少快乐和痛苦相依相伴。
是的，她看不开看不开，放不下放不下。她只是个凡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她的人生之路，自己来完成，不能由一部经卷来操纵……
陈雪意抄着抄着《心经》，忽然就如癲似狂地，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所想，统统都边哭边流泪。呜呜咽咽地叨念出来。这对她自己是一种发泄，是一种解脱。可是，却吓慌了颇有古代人生经验的王妈妈。
王妈妈十五岁跟着二姨娘进入尚书府，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见闻广博。却从未见过哪家的小姐，抄着抄着经卷，忽然就忽喜忽悲的，仿佛得了失心疯般。
已经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见陈雪意的状况依然不见好转，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王妈妈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忙吩咐碧丝道：“你速速去夫人那里，就说三小姐不好，还请夫人找个郎中来，给三小姐好生瞧瞧。”
此时的焦氏正在正房里抱着留哥儿默默流泪。
那孩子生得肥头大耳，粉粉白白，只是双手自出生开始就一直握成小拳头。任是你怎么掰都掰不开。一直张着小嘴，不时地有唾液流出来，看着目光呆滞，傻傻愣愣的。如今都已经一岁多了，居然不会哭，一个音节出发不出来。
开始的时候，闻听自己生下陈府嫡子，她欣喜异常。真以为自己多年的积德善终于感动上天，以令自己得偿所愿。。
那些时日，陈士倌待自己也是极好的。尽管自己是在月子里，竟也不避嫌疑，每日里都要往房中跑上几趟。可是，自留哥儿七日那天开始发烧，被三个太医会诊，诊出是天生痴傻，百般医治无效后，陈士倌竟开始对这孩子问也不问，瞧也不瞧。并在自己痛苦异常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从陈家的侧门，一个一个地抬回来五姨娘，六姨娘。
在太医刚刚诊出五姨娘怀了身孕的那一日，他竟喜不自胜。尽管奶娘怀抱留哥就在他身边不远处，他居然如若未见般，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抱起五姨娘就回了她的院子。很外才走出来，板着脸把自己好一番训诫，令自己在一干姨娘仆妇面前好生没脸，从而也长了那五贱人的气熖。
那是成婚多年后，陈士倌第一次同自己发火。焦氏只心间悲苦，却如同哑子吃黄莲，只能抑制，强颜欢笑。
如今，留哥儿的病越发的重了。竟然迟续发烧半个月没有退。以前还吃奶的，如今连奶水也不喝了。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要被病魔夺去生命，焦氏的心好疼。每日里看着小留哥儿的抽chu，痛苦，却口不能言的模样，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真希望，老天将这一切痛苦都交给她来承受。她真希望，用自己的慈母之心能换来留哥儿的一世平安。尽管他痴呆，他懵懂，可是她终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陈士倌放弃了他，他却是自己的心尖。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去改变。
她又叫曲管家去请太医。可是，三个太医中，除了刘太医还有些恻隐之心，去求了三趟，能来看上一次。其他的两位都已经不肯着面了。大抵他们已同陈士倌一样，对留哥儿彻底放弃了希望。
焦氏的心正痛着，又被派去请太医的曲管家回来了。望着他那张垂头丧气的脸，焦氏知道，可能今日连刘太医都没有请到。
果然，曲管家一脸颓丧地抬起头来，嗫嚅地对着自己道：“夫人……刘太医……他今日正在给如妃娘娘诊病，没有空闲！”
焦氏只觉心如刀割，猛地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向曲管爱的头上打去。恸哭着咆哮：“你这个没用的奴才，陈家养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个太医也请不来。咱们不请太医了，你马上去给我请郎中，请不来郎中，你也不要回来。”
曲管家望着焦氏一脸泪水，想着近日自家老爷给自己的交代：“留哥儿即使着，将来也是个废物，还不如让他死了干净，日后夫人再吩咐你什么，你还是不要管了……”不由得心内酸楚。
焦氏无限烦恼地紧紧抱住留哥儿，又见曲管家竟然半天也不动弹，不觉又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请郎中，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留哥儿就这么死么？”
曲管家马上移开目光，心下做好打算。给焦氏行了个礼，无言地去了。
正在这个当口，春纤来报：“夫人，二姨娘在门外候着呢，说是要来看看哥儿。”如今，这满府之中，除了焦氏和陈如意，已无人再惦着留哥儿的生死。忽然间有个人来这般说话，焦氏如何不心神激荡。
忙由着秦妈妈用帕子给自己擦了擦泪，发言道：“让二姨娘进屋来见。”
令人意外的是，往日需得由着人扶着进门的二姨娘里，今日居然自己扶着门一步步走进来。举止安详，一脸恬淡。往日那呆滞的眸子，今日居然氤氲着光芒。
焦氏满腹心事，当然没在意这些。而秦妈妈心念忽地一动，二姨娘刚躬身给焦氏行过礼。她就急切地问道：“二姨娘，您的眼睛？”
二姨娘恬淡一笑：“秦姐姐的心真细，自打雪意回来后，我心内欢喜。加之雪意给我开了几服活血化淤的药，吃着吃着，居然就见好转。现在虽然只见得一点光，却也比什么都看不见的好！夫人，哥儿今日怎么样了……”
二姨娘的眸光刚刚转向焦氏怀中的留哥儿，才一发问，却见焦氏一手猛地抓住自己，双眼直直盯住自己，眼中满是急切的渴盼：“你说谁，谁治好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