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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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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电话,方凌不自觉的弓下了腰,一脸掐媚:“姑姑好,我是方凌啊,山城那边的,老二家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哦……记得啊……哈哈哈……能搞定……肯定能搞定……电话?诶……好好好……我记下……记好了……好勒……不打扰姑姑……”

    放下电话,方凌可谓是容光焕发,对着许麟一通夸,什么年轻有为,什么器宇轩昂,硬是把脑海中夸人的成语用完了,并保证必将罪犯绳之以法,绝不姑息,才将许麟二人送了出去。

    “局长,您找我。”

    “小彭啊,你来局里多久了?”

    “一……一年零三个月……”

    “嗯……”方凌敲了敲桌面,“最近年关了,市内交通一直堵塞,这样吧,你去交通队帮忙一段时间,帮忙指挥一段时间交通,过段时间再把你调回来。”

    “是……”年轻警察面色煞白,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他知道,这一去,再想回来,就难了。

    后悔莫及啊……走出警局,宁宓不断将目光投向身侧的许麟,经过了今天一系列的事情,她对许麟的印象又有了改观。

    毕竟混黑社会可不能够让堂堂分局的警察局长对他这般献媚讨好,要知道当初的她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当然,令她印象改观的还是许麟天神下凡的那一幕。

    或许,那一幕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说是从深渊到天堂也不为过。

    许麟注意到了宁宓的目光,但他只是装作没看见。

    说实话,他对宁宓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美妇人以前看不起自己,也隐约感知到,哪怕前段时间自己帮了她,她还是看不起自己。

    他从来就没有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门口,许麟冲着宁宓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宁宓回应,直接向着车的位置走去。

    宁宓显然没有想到许麟的态度会这么冷淡,红唇张了张,一声“谢谢”却堵在了喉间。

    望着许麟驱车离去,宁宓摇了摇头,甩掉心里的念头,走到了街道上,一辆公交车停在了她身前,玻璃倒映出了她此时的模样。

    双马尾……粉色的小猪佩奇套装……如果是小朋友穿着这个,这样打扮,那她一定会说,很可爱……但此时,这套衣服却穿在她身上。

    她忘了,而且还在警局里晃悠了一圈。

    难怪……难怪刚刚许多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怪异……难怪好多人似乎都在忍着笑……一抹艳丽的大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爬上了她的脸颊,将她写满尴尬的香靥染的好似盛开的红玫瑰,俏丽极了……她伸手摸向口袋,没有口袋……这意味着,身上仅剩余的几百块钱也丢了……宁宓这辈子没这么无助过,也没这么丢人过。

    “滴滴……”一道汽笛声在身后响起。

    宁宓以为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下意识的低着头向后退了一步。

    “滴滴……”汽笛声再度响起。

    宁宓下意识的抬头,意外的再次看到了许麟。

    许麟并没有看向她,只是目视这前方,解开门锁:“上车。”

    宁宓脸上闪过一丝倔强,想要回绝,但在四周不时投来的目光中,她还是选择屈服。

    “谢谢!”

    宁宓艰难的将这声谢谢说出了口,但许麟并没有回应。

    车子安静的行驶在路上,最后在一处商场前停了下来,许麟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道:“下车。”

    “干……干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面对许麟,宁宓忽然有了一种紧张的情绪。

    “你有跟新月说你的工作吗?如果没有,你总不能穿这一身回家?”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为了不让女儿担心,而拍写真在宁宓看来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虽然不是那种暴露的,所以她并没有跟女儿说自己做什么。

    宁宓恍然大悟,刚要下车,但忽然又停住了动作,美艳的玉靥瞬间又红了起来。

    看到宁宓的动作,又看到她通红的玉靥,许麟忍不住忽然有些想笑。

    “实在不行,就捂着脸吧,钱以后还我,等下我还有事,赶时间。”

    带着掩面走进商场的宁宓,许麟随便找了一家女装店,一指宁宓:“帮这位小姐选一套衣服。”

    “好的先生。”导购员注意到许麟手上的车钥匙,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领着宁宓走了进去。

    不多时,换好了衣服的宁宓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望着从试衣间里走出的宁宓,许麟忍不住眼前一亮。

    心里不得不承认,除了母上与慕容妃烟能勉强压她一头外,她的姿容气质完全不输他的任何一个女人。

    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双马尾卸下,改为松松地挽起,在额间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肌肤洁白,酥胸高耸,美腿修长,眼波如海,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更透着纯洁清冷、天生丽质。

    注意到许麟来回扫视的目光,宁宓莫名的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愣神看了几秒,许麟走到柜台结了账。

    车子安静行驶,在熟悉的小区前停了下来。

    宁宓下了车,美眸复杂的望着许麟:“今天谢谢你,我会把钱还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宁宓谈钱,许麟就莫名的有些火大。

    他撇嘴一笑,微微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在帮新月,并不是帮你。”

    许是想不到许麟说话这么直接,宁宓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错愕,一抹难堪,没再说话。

    刚转身,忽然又听到许麟道:“你衣服忘记拿了。”

    接过袋子,宁宓怔怔地望着许麟汽车驶离的方向。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许麟离开前说的话。

    “不用每次都算那么清,我不会用这点事情去要求什么回报!我知道你以前看不起我,但我不在意,哪怕是你现在依然看不起我,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新月,我离开新月,并不是因为你知道了某些事情,而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欺骗她,她值得得到更好的爱护,是我不配,更对不起她。袋子里我留了名片,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或许我是错的。”望着袋子里那一沓红色的纸币,一声自语从宁宓口中传出。

    回到家里,宁宓第一时间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看着里面丝毫没有减少的米饭,她忍不住紧紧蹙起了眉头,继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走进房间,宁宓轻轻推了推蒙头躺在被窝里的女儿,轻声道:“月儿,起来吃点饭吧,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月儿……”宁宓轻轻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完全湿透了的枕头。

    见到这一幕,宁宓心里一痛,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这是流了多少眼泪,才能将枕头浸湿到这般地步。

    头一次,宁宓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摄影社应聘,如果没有去那里,就不会遇到许麟,如果没有遇到许麟,至少现在,他应该还瞒着女儿。

    她没有考虑那样是不是更残忍,她只知道女儿现在至少不会这么伤心。

    “月儿……”宁宓拨开女儿额前被泪水浸湿的秀发,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哽咽道:“你别这样好吗,你这样妈妈也好难过……”

    柳新月双眸呆滞,似乎没听到妈妈的话,只是盯着一处,也不言也不语。

    “月儿……不对……你脸上怎么这么烫?”宁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的收起了哭声,赶忙又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好烫!!新月,你发烧了,快点,快点起床,跟妈妈去医院。”宁宓心急如焚,但终究是女人,力气浅,拉不动女儿。

    柳新月终于有了反应,从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了一抹憔悴的微笑:“妈……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你听妈妈的,快点起床,发烧不能拖的……”

    “您去吃饭吧……我自己知道……咳咳……没事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也别活了。”宁宓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听话好吗?跟妈妈去医院。”

    “我跟您去,您别哭了……”柳新月奋力从床上爬了起来…………

    医院里,嘈杂拥挤的病房内,宁宓手里提着吊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女儿躺到了床上。

    柳新月拉住妈妈的手:“妈,我没事,您别担心了,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就是饿的,情绪也不好,等我恢复过来,就都好了。”

    大众病房内,各种难闻的消毒水味与体味混杂在一起,让宁宓始终紧蹙着眉头。

    有心想帮女儿换成单人病房,但摸了摸兜里的钱,又只能作罢。

    她挤出一抹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柔声道:“别说话,好好休息。”

    “嗯……”柳新月拉着妈妈的手背,轻轻枕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病房内的人来来往往,有些老人不停地咳嗽,医生也不时的进来,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看着女儿不时蹙起的眉头,宁宓心如刀绞,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过了一会儿,柳新月忽然睁开眼睛,怔怔出神:“妈,你说许麟他……喜欢我吗?”

    见女儿躺在病床上还在想着许麟,宁宓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轻声应道:“应该喜欢吧……”

    “真的吗?”柳新月脸上不自禁露出微笑,眼中放出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失落道:“那他为什么要花心,为什么不要我。”

    “傻孩子,不是他不要你,是他配不上你,你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

    “妈,是不是男人都很花心?”

    宁宓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丈夫,此时想起丈夫,她心里没来由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怒火。

    如果不是丈夫惹得祸,她们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女儿也不会受这种罪。

    “妈,是不是我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懂事以来,柳新月就知道自己的妈妈十分强势,所以发生那件事后,她从来不敢提起自己的爸爸。

    因为她知道,虽然妈妈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肯定是最难受的。

    “没有……”宁宓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目光略显暗淡,“闭上眼睛睡一觉,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嗯……”药物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助眠的作用,柳新月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宁宓可谓是身心俱疲,但此时的环境却让她不敢闭眼,哪怕只是眯一下。

    可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困意慢慢侵扰下,宁宓迷迷糊糊间也趴在床头睡了过去。

    半夜,宁宓猛然惊醒,看了眼四周,她急忙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第一时间,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怎么不退啊!”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宁宓蹙起了眉头,不得不跑出去叫了医生。

    “按理说吊瓶吊一瓶烧就该退了,刚才来的时候我就看您女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中医说心堵不利可伴有倦怠乏力,这情绪不稳定,自然也就不利于康复,药物治疗的同时,还是要注意心理上的疏导。”

    “刚刚才打完一个吊瓶,现在还是不宜再继续给药,先观察一下吧,有的人体质药理反应慢,没有再烧上去,就先等等。”

    送走医生,宁宓彻底不敢睡,时刻紧盯着女儿,几乎每隔几秒钟,就要摸摸女儿的头。

    太阳东升,黑暗退去,又是崭新的一天。

    一夜未睡,宁宓整个人憔悴不堪,女儿的烧始终没有退去,这让她的心越来越沉重,不得已下,她只能再次唤来了医生。

    “先吃点东西,清淡一些,然后吃了药再看看。”

    听了医生的建议,宁宓只能将女儿唤醒,然后出医院买了一碗白粥进来。

    “来,小心烫…”宁宓舀起一碗白粥,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女儿嘴边。

    柳新月吃了一口,但很快又恶心反胃般的吐了出来。

    “妈妈,我没有胃口。”

    “是没有味道吗?妈妈去给你换。”宁宓抹了把眼泪,说着起身就要出去再买。

    “不是。”柳新月勉强拉住妈妈,摇了摇头,低声道:“就是没胃口,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烧还没有退呢。”宁宓说着眼睛又流了下来。

    “妈妈,您都憔悴了,别哭了好不好,您再哭我也哭了。”

    说着母女一齐落下了泪来。

    几个月时间下来,惨淡的情绪一直如乌云遮顶一般,萦绕在母女俩的心头,各种遭遇让负面情绪始终如一根长长的锁链,紧紧捆绑住母女俩,勒得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哭泣更包含着对这段时间内命运不公的宣泄。

    “妈妈出去一下,你不要乱动。”宁宓擦干眼泪,走到了病房门口,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回到病房,宁宓再次端起白粥:“多少吃一些吧,还要吃药呢。”

    “妈,我真的没有胃口,感觉看见吃的就会反胃。”

    “哎…”宁宓也知道没胃口是怎样的感觉,只能将碗又放了下去。

    母女俩相对无言,约过了七八分钟,病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跑路声,不到片刻,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病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许麟双手合十道了声抱歉,在角落的病床上看到了熟悉的人儿。

    柳新月怔怔的望着许麟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直到感受他手触摸在自己额头上的温度,眼眸中才恢复了聚焦。

    “这么烫,住在这里怎么行?”许麟匆匆又走了出去。

    柳新月看着许麟消失在门后,才如梦初醒般扭头看向妈妈:“妈,他怎么……”

    宁宓低下头:“我给他打电话了。”

    不一会儿,许麟拿着一张单子重新走了进来,来到床前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掀开盖在柳新月身上的被子,将风衣披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横抱了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许麟认真关切中带着心疼的眼神,无微不至的动作,宁宓微微动容,眼中写满了复杂。

    单人病房内,许麟将柳新月轻轻放在床上,随后扭头看向跟进来的柳母。

    “我想跟新月单独聊聊可以吗?”

    宁宓默然点头,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四目匆匆一对,柳新月率先移开了目光。

    望着女孩惨白憔悴的脸颊,还有脸上的泪痕,许麟的心疼的一抽,柔声道:“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听到许麟的话,柳新月紧紧咬住了下唇,眼眸中又泛起水雾,很快又化成泪珠滚滚而落。

    “先别哭了,我们好好聊聊好吗?”许麟既心疼却又显得手足无措。

    柳新月的泪水并没有因为许麟的话而停止,反而越流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