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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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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他们计划是今天30号去领证的,到现在孔亮还没有动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孔亮的计划破产了!明天是国庆节,机关放假了,要一直放到8号呢!而孔亮的假期只有5天,也就是说,他3号就要飞回新加坡了!只要今天没动静,我们就安全了!……

    听老古这么一说,孔教授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慷慨地说,只要孔亮这次不领证,他来回的机票钱我们出!我们不在乎这点小损失!丢卒保车嘛!哈哈!……

    5各让一步

    孔教授夫妇29号晚上回到江城,结束了他们的“金秋三日游”。

    这期间,他们接到过几次孔亮和他叔叔孔总的电话,因无心交谈,只是推说等旅游回来再说。他们也曾设想不回去,跟着旅行社再玩个十天八天,关了手机,玩隐身,玩消失,让孔亮找不到户口薄,看他怎么领结婚证?!……

    但想来想去,又怕孔亮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后悔莫及。是啊,这种担心不是没有理由是你们父母先玩的极端,我为什么不能玩呢?……

    想来想去,一筹莫展。孔教授夫妇只好老老实实地回来了。

    晚上9点多钟,孔教授夫妇刚进家门一会儿,孔亮的电话就到了,说,我和叔叔现住在姑妈家,明天上午叔叔开车送我们去苏北,9点钟到楼下来接你们……

    电话是老古接的,她一听这话就火了,顿时激动得面红耳赤:我们从来没有答应你去小芳家!我们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先回家,回家再说!好多事情还没有跟你谈呢!我们当面谈谈清楚!

    孔亮说,叔叔晚上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那你打的回来!

    我有几大箱行李呢,不方便……

    你不想回家,什么意思?想逃避,还是想跟我们脱离关系?告诉你,明天我们是不会到苏北去的!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指挥,听你的摆布?……

    孔亮见苗头不对,便狡猾地将手机递给了叔叔:你听听,老古又发神经了!

    孔总掐断了孔亮递给他的手机,再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给孔教授。两个中老年男人之间说话,应该没有失控的理由吧。

    孔总还是一贯的和稀泥作风,说,凡事想开点,顺势而为,我看双方各让一步。孔亮这边,就不要去小芳家里了,就在县城找个饭店吃一顿算了;你们那边呢,派一个代表去应付一下算了。我今天是特地为这事赶回来的,明天还要赶回南京。……

    放下电话,孔教授考虑再三,实在驳不起孔总的面子,只好反过来做老婆的工作,一是说,让她做个代表,明天去一趟苏北,摆摆样子,顺便探探虚实;二是说,孔亮已经铁了心,你也在火头上,现在你硬要他回家,无非是吵一个通宵,大家伤感情,伤身体。再说,我们都累得不行。孔亮坐了一天的飞机,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汽车,从上海赶回来,也累到极限了,可怜可怜他,让他早点休息吧。

    最后这句果然起作用,无线是击中了一个母亲体内最柔弱的一根神经。老古僵硬的表情和身体在默默的泪水中终于慢慢软了下来……

    6山穷水尽

    翌日上午,老古跟着孔总的车去了苏北,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

    (孔教授在家里正等得不耐烦,心想不就中午吃顿饭嘛,怎么吃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啊?不会出什么事吧?等会儿孔亮回来,一定先让他为骂人的事情道歉,才允许他进门。)

    他一看老古后面并没有跟着儿子,便问孔亮呢?

    老古说,他今天丑出大了,无脸见人了。连叔叔都生他的气了。

    怎么回事?孔教授急忙问。

    按老古的说法,领结婚证的事,完全是孔亮和小芳勾结起来,忽悠了所有的人。

    本来说好就双方父母见个面,结果她那边三姑六舅的来了一大堆,不知是什么意思。这是其一。

    其二,本来说好在县城吃个饭,什么都不谈,结果我们被小芳拖住,又去了她们家,三间破房子,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孔亮硬要我出面提亲,提领证的要求。我不睬他,一个字不提。小芳又哭又闹,跟她父母要户口薄。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会说话,只会说户口薄放在哪里你晓得,你自己去拿好了。小芳又哭又闹,一定要她爸亲手拿了来交给她,以造成男方“提亲”的事实。

    其三,她们家人根本不知道他们领证、办绿卡、去新加坡的打算,也不同意。都说现在领证太早,去新加坡风险太大,都劝小芳不要冲动,等孔亮在那边先奋斗几年,看情况再说……

    本来小芳要跟我们的车回来的,她家里人不让,说家里还有事情要商量呢。老古说到这里,掩饰不住一脸的兴奋和侥幸:如果小芳家不同意他们现在领证,小芳又屈服的话,这件事还有挽救的希望!

    老古说罢,又打电话给孔亮的姑妈,把上面的一番话添油加醋地又描述了一番。

    今天晚上孔亮要是还住在你家,你旁敲侧击的问问他,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通报!……老古浑身是劲,又恢复了一个小官员颐指气使的那种派头。

    当天晚上,孔亮果然没有回家,而是继续住在了姑妈家。是感到愧对父母,还是更恨父母了?谁也搞不清。老古打他的电话,他也不接。老古一点也不气馁,用她的话说,只要能帮儿子跳出火坑,就是被他恨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7柳暗花明

    翌日,从孔亮的姑妈那里返回的消息上看,小芳似乎被家人说服了,表示暂不领证了。

    老古闻言激动得手舞足蹈是啊,本来他们计划是今天30号去领证的,到现在孔亮还没有动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孔亮的计划破产了!明天是国庆节,机关放假了,要一直放到8号呢!而孔亮的假期只有5天,也就是说,他3号就要飞回新加坡了!只要今天没动静,我们就安全了!……

    听老古这么一说,孔教授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慷慨地说,只要孔亮这次不领证,他来回的机票钱我们出!我们不在乎这点小损失!丢卒保车嘛!哈哈!……

    孔教授居然笑出声来。

    在老古的印象里,已经有好几年听不到老孔的笑声了。

    通过这个波折,孔教授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表面看起来这是一个家庭内部的矛盾,本质上却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因为孔亮的一切行动都听小芳指挥,老古跟儿子斗,实际上就是在跟小芳斗。孔亮不过是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老古的心情一好,又加倍地想起儿子来。她忙碌了一下午,烧了一桌子好菜,巴望着儿子回来吃。在叩了他1遍后,孔亮终于回电话了。老古责问他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孔亮说我的手机是国际漫游,你打得起啊?你猪脑子啊?

    经过好说歹说,孔亮终于答应回家吃晚饭带着小芳一起来。

    来就来吧。放下电话,老古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只要她不做我家媳妇,我愿意天天烧好菜给她吃!

    晚上这顿饭吃得还算比较愉快。孔教授不禁多喝了几杯,有点醉醺醺、轻飘飘的。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里的球赛,看着看着就迷糊了一会儿,后来又被一阵不寻常的声音吵醒了。他看见孔亮和小芳气呼呼地出了门。

    怎么了?不是柳暗花明了么?孔教授心想,怎么又来一阵暴风骤雨?这两天哄着他们玩,玩到3号,等孔亮上了飞机,这回合不就结束了么?……

    正疑惑间,老古气呼呼地来到老孔跟前,告诉他说,刚才孔亮要求和小芳住在家里,住一个房间,我没同意。我说你们还没有领证,不好住在一起。孔亮一气之下,带小芳走了,说要到外面住旅馆。

    这战争的形势,真是瞬息万变啊!孔教授暗自感叹。这事还真难处理。老古坚持原则固然没错,但在这关键时刻,把他们弄毛了,却是最大的失策啊……

    8又是

    孔教授的担心在第二天变成了现实。

    第二天,也就是国庆节,一大早,孔亮就杀了个,跑家来要户口薄。当妈的被缠得没办法,就说,户口薄是你爸保管的,你跟你爸去要吧!

    当时孔教授还没有起床,他听到动静正在穿衣服,孔亮就勇敢地站到了他面前,说,我来要我的东西。

    当爸的跟他打哈哈说,今天是国庆节,机关又不上班,你要户口薄有什么用?

    你别管,那是我自己的事。孔亮显然早有准备。

    孔教授坐在床边,磨磨蹭蹭地穿袜子,脑海却在急速旋转,想着对策。既然孔亮铁了心,又是有备而来,任何说服、教育、拒绝、拖延对他都没有作用了。不如出其不意,来个逆向思维,让他摸不着头脑,自乱阵脚。

    主意已定,孔教授一言不发,走到书橱跟前,抽出深藏其中的户口薄,交到儿子手上

    我们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说完这句,孔教授就摇摇晃晃地去了卫生间。他听见外面客厅的防盗门咣地一响,估计是孔亮出去了。

    老古神情紧张地冲进卫生间,问道:儿子怎么走了?你把户口薄给他了?

    孔教授冷笑一声:天要下雨,儿要嫁人,随他去吧。

    老古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刷地白了:我要你把最后一关,你是怎么把的?你怎么屁不放一个,就缴械投降了?我们千辛万苦、千方百计的为了什么?户口薄,那是我们全家的前途和性命啊!……

    孔教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找话安慰她,说,你放心,今天是国庆节,全体放假,哪个会给他们办结婚证啊?

    老古终于哇一声哭出来:你不晓得,民政部门节日有人值班呢!他们肯定打听清楚了,才回来要户口的,他们又不是白痴!

    9人生苦酒

    孔亮这一走,直到第二天(2号)晚上才回来。他是3号上午11点的飞机,老古为了拍他马屁,厚着脸皮跟单位要了小车,讲好2号晚上8点来接他去浦东机场。

    老古本来打算跟车去的,沿路好有个照应。可晚上单位有个应酬,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灌醉了。单位的司机和一个女干部把她送回来,向孔教授打招呼,说古主任今天真没喝多少,比平时少多了,不知为什么会醉成这样。

    什么原因孔教授心里有数,但嘴上只好说,今天儿子要走了,她心里舍不得吧?……

    唉,儿子到新加坡工作两年时间,一共回来了四次,也就是与父母大战了四个回合,表面看儿子取得了节节胜利,但最终失败的又是谁呢?……

    孔教授招呼儿子,一人一边,架着她的胳膊,一直将她架到床上。两个人刚松手,老古却从床上滚了下来,脑袋空的一声撞在床头柜上。孔教授这一吓非同小可,失声惊呼道: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回事啊?要紧吧?……

    孔教授急忙将老古抱到床上,用身体堵着,不让她出溜,又招呼孔亮开灯,察看她头上的伤情。不料老古在床上大叫起来

    不要开灯!不要开灯!……边喊边用手臂挡住脸。

    孔教授看她头上没有血,又让孔亮把灯关了。他关照儿子照看一下老娘,自己出来,再次感谢了一番司机和女干部,给他们泡茶,削苹果。女干部照例客气了一番,叮嘱司机路上小心,安全第一,然后就和孔教授握手告别了。

    时针渐渐靠近了8点,孔教授嘱咐孔亮分两次将行李搬到楼下,准备出发。再给司机500元钱,作路上吃住之用,司机推辞了几下,就收下了。

    孔亮第二次上来拿行李,磨磨蹭蹭的站在老爸面前,欲言又止。孔教授也不看他,只是淡淡地说,我要照看你妈,就不送你下楼了。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照顾好自己。

    孔亮嗫嚅着,终于挤出一句话来:我们没有领证……我们就是、就是想试试,你们肯不肯将户口薄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