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作者:不游泳的小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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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青年一刀刺中,抽刀就跑,赵慧英抽畜一下,腹中血流如柱,柔弱而单薄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依依心中大恸,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伸指疾点,压住动脉,堪堪将血止住,一边的小青年见出了人命,顾不得再砸东西,扭头就跑。

    依依气急,却顾不得追人,从包里胡乱扯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帮赵慧英包扎,小青年一时跑得四散,方才打杀喧闹的街道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她们母女在路边,依依泪流满面,看着脸色苍白的赵慧英失声痛哭:“妈,!”

    赵慧英痛得眉头拧在了一块,虚弱地睁开眼,见依依泪眼模糊,吃力的抬手想要抚去女儿脸上的泪珠:“依……依,是……妈不好,妈……没用,不能给你一个安宁的……家。”

    “是我不好,妈,是我惹祸,是我连累了你。”依依紧紧搂住赵慧英,又痛又悔,眼睛紧张地盯着路上,已是晚上十二点多,这条路原就比较偏,这会子没有行人,连过路的车都很少,她虽然止住了赵慧英的血,但是,赵慧英必须尽快接受治疗,天气太热,会感染的。

    这时,依依的电话响起,她颤抖着接通,里面传来穆家浩懒懒的,嘻笑的声音:“依依,你饿不饿啊,我煮了牛肉面,要不要过来吃?”

    依依如闻仙乐,泪水打湿了手机屏,抽泣着喊道:“阿浩,阿浩,快叫车来,我妈受伤了。”

    电话里传来阿浩的抽气声,又听得一声咣当脆响,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依依,你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迎宾路吧,我没有家了,阿浩。”依依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脆弱和无助过,阿浩的声音就像久旱的甘露,让依依孤苦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你等着,不要怕,依依,我就来,就来啊。”接着又是一阵乒乓作响,电话这头的依依可以想见,阿浩急走得有多急,以至碰到家里的东西。

    赵慧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夏依的凉见吹得她瑟瑟发抖,可她身上却开始发烫了,依依心急如焚,抱紧妈妈,紧张地看着路的一头。

    这时,一两雷克萨斯急驰而来,停在依依母女面前,依依大喜,冲着车里大喊:“阿浩……”

    抱起赵慧英就站了起来,脚却被赵慧英压得麻木,猛站之下,身子一歪,差一点带着赵慧英一起摔倒,一双强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怀里的妈妈也被他接了过去,依依抬头,却惊得目瞪口呆。

    许嘉明一脸怒容地搂过赵慧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抱着赵慧英就往车里走,依依有一刻的僵木,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许嘉明回头就吼了一声:“还不快上车,你还想再耽搁阿姨的治疗时间吗?”

    依依这才回过神来,忙追上车,抱着赵慧英坐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叭嗒叭嗒往下掉,许嘉明回过头来,看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又孤独无助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却并没有安慰她,一踩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的驶向医院。

    许嘉明一个电话把付永成打了过来,付永成依依是认识的,有他亲自主刀,看着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高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妥贴了些,却是被许嘉明一拽,拉着她就往走廊外拖。

    他幽深的凤眸染上一层怒色,对着依依就吼:“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立刻打电话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靠吗?你宁愿打电话给别人也不打给我?”

    依依被骂懵了,她拿手机才不过几天时间,当时事发突然,她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手机这个快捷又方便的工具,而且……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要向他求助……潜意思里,还是排斥他那个家的吧,不想让人认为她要高攀,更不想给他添麻烦,宁愿自己扛的吧。

    可是,看到他的愤怒,听到他的怨责,心里没来由的又感觉温暖,还有一种安实的依靠感,明明抗拒他的,但在他面前时,她还是会卸下心防,放下了包袱,似乎有他在,一切都会妥贴。

    看她的大眼红红的像两只小灯笼,明澈的眸子水雾迷蒙,瘦弱的肩膀因抽泣而耸动着,满眼惊惧和无助,一股怜意涌上心头,心里那股子怒火就泄了气,大手摸着她的手脑勺向自己怀里一带,嗡声嗡气的说道:“被赶出来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要不是我刚才开车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依依,你还小,一人扛不起这么多事的,向我求助并不是软弱,更不丢脸。”

    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强健而有力,薄衫之下的肌肤温暖着她,让她觉得安稳与安全,他的话,也让她愧疚,所有的委屈,害怕,担忧因他而松懈,依依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眼泪鼻涕全糊在许嘉明那件阿曼妮的衬衣上。

    许嘉明爱怜地轻抚她的背,又恨自己怎么那么晚才去找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今天送她回学校后,他就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不得不说,巩倩是他得力的助手,巩情离职,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找人接手,加之南湖路的那块地的招标工作又迫在眉睫,他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到十一点时才忙完,心里惦记着依依,结果打电话小妮子根本就不接,他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驱车赶到她说的新住址,结果邻居告知,傍晚时,依依母女就被赶走了,他当时就要气疯了,差点没去砸那房东家的屋,驱车就往外赶,沿路急急的找,却是找错了方向,与依依背道而驰,找到南湖边上也没看到人,又返程找了回来,远远的就看到小妮子抱着血泊中的赵慧英哭成了泪人。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用铁丝绞住,揪紧着痛,一股怒火还没有窜上来,下车就听到她满怀期望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让他那口火气堵了个满心,烧得心肝脾肺都在灼痛,对她吼了一气,才算消了些火,可这会儿看她哭,他又觉得那灼烧的内腑又被她又泪水灌满了,火气全浇灭了,感觉心都被她弄得湿湿的,没有了脾气,剩下的只有爱怜和心疼。

    依依把头埋在许嘉明的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连着前世的怨恨,今生的委屈无助一起发泄了出来,许嘉明紧搂着她,任她哭,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也没劝她,好半晌,她的哭声又由抽泣变成了呜咽,再到后来,就没了声音,他感觉腰都酸了,低歪着头看她,却见小妮子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将她的头放在臂弯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却说阿浩,开着车直奔依依所说的地点,但赶到时,正好看到许嘉明抱着赵慧英上车,依依哭着跟了上去,阿浩坐在车里死攥着方向盘,眼睁睁地看着许嘉明将依依带走,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雷克萨斯,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良久,他看到被砸坏的烧烤摊,和那些他一同去买的家电时,一股邪火真往上冒,冲下车来,很快就在周围找到了几把管制刀具,明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照顾好依依母女,他的心还是烦躁不安,平素又黑又亮的大眼此时满是阴戾之色,若依依现在看见,肯定会认不出他来,此时的阿浩哪里还有半点稚嫩天真之色,他脸色阴沉,浑身森散发着森冷之气,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勾魂使者,能让见到的人不寒而栗。他拿着手机,很快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火气也很大:“你他妈赶着投胎啊,三更半夜的吵老子瞌睡!有事明天再说。”

    “阿彪!”阿浩平淡的唤了一声。

    阿彪当时就从床上滚了下来,结结巴巴的:“穆……穆老大,我……我不知道是您……”

    黄毛一伙人没敢去大医院,几个人打了两台的士,挤着去了一家老中医开的私人诊所,老中医接骨在江城也算出了名的,但从没一下子接过这么多断手客,而且,每个人断骨的地方都在同一个部位,都是被人生生扭断的,老中医看得连连称奇,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接好黄毛的断指,黄毛痛得熬熬直叫,到接他的手腕时,老中医直摇头:

    “你这个非得手术不可,我这里条件太差,治不了啊。”

    黄毛一听就急了,正要发火时,门外冲进一群人来,见黄毛就这一伙就打,黄毛几个原本就被打得断手断脚了,再被这一顿猛打,顿时鬼哭狼嚎,黄毛忍着痛问:“都是道上的,哥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吧,不知到底得罪了哪位神仙啊。”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威猛,剃着平头,两条粗壮的胳膊上各纹着一头苍鹰,那人冷笑一声,鄙夷地说了一句:“你们犯了太岁了,回家好好烧香吧,泰安省还没有谁敢动苍鹰帮要罩的人,你黄毛是第一个。”

    黄毛听了面如死灰,那个捅了赵慧英一刀的小青年直接就让那帮人给割了手筋和脚筋,从此成了残废。

    许嘉明趁着依依睡着也没有闲着,一个电话打给了江城市公安局局长阮东江,阮东江正搂着老婆睡得香呢,迷迷糊类的接通电话正要开骂,就听见许嘉明不愠不火的声音,脸上就立即带了笑,亲切的问:“嘉明啊,这么晚找叔叔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报案的,我女朋友的妈妈被一伙社会青处用刀捅伤了,正在医院急救,阮叔叔啊,芙容区的治安可是越来越让人担忧了啊。”许嘉明的语气板得平平的,却让阮东江听得背上直冒汗,许大少爷的女朋友?

    谁啊,谁是他的女朋友啊?许家的亲家怎么会住在迎宾路那块儿,那里可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住的啊,阮东江觉得头好痛啊,许嘉明一挂电话后,他就立即打通了王达的。

    王达正和战友在KTV嚎歌呢,接到局长的电话忙出了包厢,一听许公子的未来丈母娘被人伤了,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冲回包厢里就关了音箱,一个同事冲他就是一拳:“王队,不带这样啊,哥们好不容易有胆上来唱一首,你就给关了,啥意思啊。”

    “别嚎了,出事了,芙蓉区迎宾路出了事儿。有人被桶了。”王达边说边冲出了包厢。

    半夜一点多,金大婶家的门被急促地敲着,她男人刚一开门,就冲进好几个来,为首的手里拿着警官证,金大婶的男人是个普通工人,见这阵仗直打哆嗦,当金大婶听说赵慧英被她赶出去后,又被人捅了一刀时,仗着她是女人,刑警不敢拿她怎么样,脸一横就开始撒泼:

    “她自己惹事生非,惹了仇家,遭了殃,关我什么事啊。”

    王达拿起一张单子高高举起:“有人告你涉嫌合同欺诈,单方面毁约,导致受害人居无定所,才会被流氓所伤的,这是证据。”

    金大婶顿时蔫了,她哪懂什么合同法啊,被王达一吓,立即就合盘说出:“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啊,是江城纸厂的人来告诉我,说江依依得罪了大官,谁敢把房租给她,家里就要遭报复……”

    赵明翰今天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到家里,刘玲正在看报,当看到泰安晨报上江依依那张清秀的小脸时,嘴一瞥,无比尖酸地说道:“弄错了吧,这臭丫头怎么可能会得书法比赛第三,现在的报纸越来越不真实了,把个中学生夸成了天才。”

    “妈,你还别不相信,爸今天就特意去了学校欢迎她得奖归来呢,她真的很厉害。”赵明翰听了从刘玲手里抽走报纸,两眼放光,抄起桌上的剪刀小心的将那张相片剪了下来。

    “你这孩子,别忘了,她把你整得有多惨。”说着,就从赵明翰手里抢过照片,撕得粉碎。

    晚上,赵守业和刘玲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刘玲不放心儿子,悄悄的走到儿子的卧室门前,门没关紧,透过门缝向里看,顿时又惊又喜,儿子竟然抱着语文书在看,祖宗坟地上开花了吧,从来不肯好好念书的儿子竟然主动看书了,刘玲喜出望外。

    因为儿子的用功,刘玲睡梦中都是笑着的,她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小翰终于懂事了,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B大……江城众多名门贵夫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正美时,却被人从睡梦中推醒,睁开眼就看见丈夫黑沉着脸瞪着她:

    “你背着我做的好事,终有一天,我和儿子都会毁在你这个婆娘手里。”

    刘玲被骂得莫名,哭了起来:“守业,你干什么,三更半夜的,我为这个家费心费力,怎么害你了。”

    “江依依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这一次在南江,可是被李老认作孙女,也就是省委书记的干女儿,你做的好事啊,你以为我是天皇老子吗?”赵守业气急败坏,以他的身份,江依依不过得了个书法大赛第三名,有什么资格让他赵大区长亲自相候,还是看在省委书记家的面子上?

    好吧,人没接到就算了,反正他只要踏实做事,尽量不得罪许家的人就成了,谁料想,老婆有本事捅破天啊,把江依依一家赶出芙蓉区,这话可说得够大的啊,还找小混混杀人……赵守业恨得咬牙切齿,市里换届选举就要进行,他经营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进了常委,这一次班子调动他很有可能会升为副市长,这下好了,只怕连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刘玲听得怔住,眼前浮现出许嘉明那张俊脸,省委书记姓许,他也姓许……她猛然捂住了嘴,惊得目瞪口呆,牙齿都在打颤:“怎么办?守业,怎么办啊?”

    赵守业一扯住刘玲就往外拖:“怎么办?去自首,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你最好想清楚点,不要连累了我和儿子。”

    刘玲的心一阵发冷,丈夫这话太过无情了,“不就是把她赶走了吗?也算不得是刑事犯罪,至于去自首吗?赵守业,你在外头找好了吧,巴不得找茬让我进局子去,你好风流快活!”

    赵守业被这婆娘气死了,懒得管她,拿起衣服甩头就走,她爱死,自己死去,最多离婚!

    但他人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一阵玻璃破裂的声音,随即看到一个人影打破窗户跳了进来,刘玲吓得一声尖叫,那拉长的尾声还没落下,那人进来就是一巴掌,打得她直接趴地上去了。

    赵守业气得人都在发抖,拿起电话就要报警,那人上前就是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机,“你敢报警,你儿子就废了。”

    赵守业紧张地看着楼道口,只见另一个黑衣人从掐住赵明翰的脖子从楼上走下来,赵明翰俊脸刹白,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赵守业颓然无力地站着,问那人:“你们不要伤害我儿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们。”

    “没什么要求,你老婆得罪了我们老大,我们就替老大出气。”那人冷笑着,边说边提起刘玲来,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好几个耳光,刘玲的脸已经被打得看不见五官,肿成了一个包子,鼻涕眼泪加上嘴角的鲜血糊在脸上,就像开了个酱铺子,五彩斑斓,那人嫌恶的拍了拍手,扔了刘玲,手一挥,让手下扔了赵明翰,从大门处扬长而去。

    赵守业气得心口绞着痛,刘玲还在歇斯底里的嚎叫,“嚎什么,再嚎明天去民政局离婚,都是你自找的。”说完,去扶儿子。

    赵明翰僵木的坐在地上,喃喃的问:“妈,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江依依,我跟你势不两立……”刘玲疯了一样大叫着,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刘玲气得失去了理智,她认定这些人是江依依叫来报复她的。

    “你还想做什么?你想毁了这个家吗?你叫人杀了那女孩的妈妈,人家只是打你一顿,算便宜你了,你真想把我也毁了吗?”赵守业气得伸手就甩了刘玲一耳光,他要打醒这婆娘,到了这份上,她还在嚣张,不知死活。

    赵明翰听得一怔,冲过来就拽住刘玲,大声吼道:“妈,妈,你真的让人杀了依依的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玲茫然的看着赵明翰,连连摇头:“没有,我只是让人赶她们走,我没有让人杀她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赵守业最终也没有报案,他连夜带着刘玲和赵明翰赶到了医院,赵慧英已经出了手术室,依依在病房里守着,许嘉明正端着一碗馄饨递给她。

    依依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赵慧英,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你吃吧,我不饿。”

    许嘉明拿出纸巾来帮她拭着泪水,叹了口气,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心疼:“眼泪也是要钱的,再哭,今年得涨大水了。”

    依依转过头来,感激地看着他,今天没有他,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陪着她在医院里一直守着,这时静静地坐着,单调的白墙白被白床,凄冷而昏暗的灯,却因他的存在而带来一丝温暖,因他坐在那里的缘故变得炫目,原来人也是可以成为亮丽风景的,可以让单调变得明媚,依依缩了缩鼻子,看见他眼底的那抹暗沉,柔声说道:“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忙呢,我妈应该没事了。”

    许嘉明执拗地递过馄饨:“让我看着你吃完,不吃我不走。”

    依依无奈的接过,吃了一大口,抬眸就见他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鼻子又开始酸涩起来,却是眯了眼,对着许嘉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真好吃。”

    明明就很伤心,明明就是笑不出来,却因为要让他放心,努力的笑,苦涩中带着甘甜,却让她清纯脸,显出一丝苍桑来,更揪得他心疼,伸了手就去揉她额头的碎发:“好吃就吃完,再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依依一碗馄饨还没有吃完,门外赵守业走了进来,许嘉明冷冷地看着这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眼神凛冽。

    赵守业大步进来,热情地向许嘉明伸出手:“许总,真是,我带爱人来向江依依同学道歉了。”

    许嘉明斜睨着赵守业的身后,像没看见赵守业伸出的手一样,赵守业呐呐的收回手,却没有半点不豫,自然的转过身来对刘玲喝道:“还不快过来向江依依同学道歉!”

    江依依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丝当初那个嚣张又跋扈的刘玲的一丝影子,刘玲满脸青紫,在白炽灯下得狰狞而可怕,最肿的地方还带出一丝光晕来,眼睛已经成了一条夹缝,说话也大着舌头,更焉头搭脑的,没有半点嚣张气焰:“!”声音细若蚊蝇。

    “赵区长,她好像犯的是刑事案件,有用的话,刑法用来干什么的?”许嘉明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守业,还真是会打算盘啊,平时不好好约束家属,出了事,再打老婆打一顿,想大事化小,逃避法律制裁。

    赵守业的脸色一阵尴尬,他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就能了了,现在不是让许嘉明消气的事,而是要辩明,刘玲没有唆使杀人的事了,毕竟夫妻一场,他还是不希望老婆坐牢的,于他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许总,是我管教不严,给小江同学造成伤害,所有的损失我来补偿,只是……”

    “我承认,是我让人将她们赶出去的,也是我打电话让纸厂开除赵慧英的,可是,我真没有叫人打她们,我也是国家干部,我也懂法的。”刘玲推开赵守业说道,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事情是她做的,不想连累丈夫也没有了官位,她知道当官的好处,如果没有守业在上头罩着,她的公司也难以为继。

    许嘉明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守业一家,声音清冷无波:“你们走吧,赵阿姨要休息,这些话对我说没有用,我不代表法律。”

    赵守业一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肯私下和解,心里不由大急,许大公子看来是真怒的,刘玲啊刘玲,你早就见过许嘉明和江依依在一起,还不知死活的要去撞南墙,你这不是把一家人往沟里整吗?

    狠狠地瞪了刘玲一眼,使劲往江依依那儿睃,那是让她去下跪求江依依啊,刘玲死犟着不肯,她肯道歉还是看在许嘉明的面子上,就算是死,她也不愿意在那小丫头面前失去尊严。

    赵明翰一直躲在父母身后,一脸的愧疚和不安,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江依依,又在她不注意时,直往她身上睃,看她两眼都哭红肿了,心里就揪得慌,这会子见老妈犟住了,不肯道歉,他突然就冲了过来,扑嗵一声跪在了江依依面前,垂着头道:“依依,,都是因为我,我妈才那样的,我妈脾气很坏,但她从不说谎,她说没有做就是没有做,请你相信她,我替她向你陪礼了。”

    江依依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赵明翰,第一次见他时,他傲慢又嚣张,眼睛鼻孔都是朝天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是最好面子的吧,怕是打死也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下跪的,那天膀子都被她卸了,他也不肯说一句……是代母受过吗?至少,他还是存着一份孝道的。

    这样的赵明翰让江依依反而不忍起来:“你起来,你是不是她,就不是吧,反正她也……”

    “依依……”许嘉明对依依的心软很有点无奈,就算刘玲没有使人行凶,那也是她赶得她们母女无家可归,流浪街头啊,怎么人家一两句话就心软了。

    “嘉明,算了吧,妈妈要休息呢,反正公安局也会调查的是吧。”依依缩了缩头,讨好地看着许嘉明,她知道他是为她好,为她不平,他的心意她感觉到了,她不想他继续为了她而得罪人,许家官大,赵区长也是官,阎王好待,小鬼难缠,官场上的那点子破事她也懂一些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只要妈妈明天会好起来就好。

    许嘉明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江依依知道他是默许了,忙把赵明翰扶起来,声音轻柔:“回去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赵明翰的眼眶就有点湿,他脖子一拧,强忍着不肯在依依面前流泪,却是嗡声嗡气地说:“早上我给你们送饭来,还有,我奶奶家的房子是空着的,如果……如果你不再生气的话,就……”

    “她有地方住,多谢赵大公子了。”许嘉明不耐烦的截口道,姓赵的小子傻楞楞的,就有股子倔劲,突然就不想让依依与他走得近了。

    赵明翰回头直直地看着许嘉明,抿着嘴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就有点挑战的意味。

    赵守业没想到江依依这么好说话,根本就不像老婆嘴里说的那个蛮不讲理的太妹嘛,儿子的那一跪让他心都要碎了,心里像堵了块大石一样的沉重,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儿子啊,竟然闹到要给人下跪……可儿子好像长大了,懂事了,有担当了,肯为他妈妈下跪,还说要送饭给别人,他长这么大,哪里会关心过人?也许,儿子跟那女孩子关系好了,那女孩气一消,许嘉明的气也会消了的,那自己也就……

    话没说完,王达气喘吁吁的也来了医院,许嘉明怕吵着赵慧英,和依依一起出了病房,王达一见赵守业也在,脸上就露出一丝为难来,赵守业也觉得这事尴尬,正要走,王达叫住了他:

    “赵区长,我调查清楚了,正是来跟许总说清这事儿的,打人的黄毛交待了,有人出两万块钱让他们打人,那人是用电话通知的,电话号码是南江市的公用电话,钱也是从南江工行转过来的,应该不是刘总。”

    赵守业长吁了一口气,老婆总算不用坐牢了,他上前一步,向江依依伸出手来,真诚地说:“小江,,我为我爱人给你造成的不便和痛苦道歉,你是我们区里的优秀青年,区里对你家的困难已经有了解,等你妈妈好了,区里会重新给她安排工作的,市里在迎宾路建了廉租房,可以分一套给你们。”

    这算是变相的示好,也是承诺,江依依礼貌的伸出手去,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谢谢赵区长,不用了,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经过一事的依依坚强了很多,也更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靠一进冲动去做,当时可以爽快了,出了气,但会带出很多连锁反应,后续的麻烦只怕还有,以后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了才行。

    电话号码是南江的,许嘉明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江依依只在南江呆了一个星期,她能得罪谁?谁会对她下毒手?

    第二天,江城市召开常委会议,江城公安局局长通报了昨晚在迎宾路发生的恶意打砸伤人事件,还有雨湖区一家私人诊所也被砸,有一名参与打斗者被挑断了手脚筋,成了残废,虽然江城每天都有偷盗抢杀的事情发生,但这一次的事情却是惊动了省委,省委办公室打电话来询问此事,这不得不让江城市委,江城市公安局提起警惕了。

    王达连夜通宵,也没查出来,是谁又打了黄毛那伙人一顿,他调查过江依依的社会背景,她是工人家庭,除了与许嘉明关系比较近外,没有跟其他特殊人接触过,应该不会是她请人报复的才是,但这件事又很明显是为她出气,王达几次想到医院里去找江依依调查,都被阮局长给阻止了,

    “她不过是个中学生而已,不可能有这样深的社会背景的,如果许嘉明想要用这种方式报复的话,根本就不会打电话给我,他我还是了解的,低调守法,从不冲动,做事沉稳得很,不愧是许书记的儿子。”

    赵守业在会上作了深刻的检讨,让他头痛的事,另一封检举信到了市纪委的办公室,举报他老婆刘玲利用他的职务和人际关系,强征土地,省道二一二线江城部分所用水泥,钢筋以次充好,全不达标,公程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市委书记同情地看着赵守业,很无情的宣布:“在刘玲同志的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守业同志还是先修养一段时间。”

    这是变相的停职啊,赵守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很不服,但又很无奈,更多的是但心,刘玲的事情他是清楚一些的,很多事没有他的首肯,没有他打招呼,刘玲也办不了,只是二一二线的工程,她一直是和扬明海合作的,并没有参与,只听说扬明海的关系更硬,有更深的背景,他就没管了,哪知道路还只建了一小段,举报信就到了纪委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许嘉明经不得依依的求饶,还是回去休息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他处理,他不得不回去,临走时,揉了揉依依的碎发,将她摁进病房的另一张床上,命令她休息,看她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匀长后,他才悄悄走了。

    阿浩提着保温桶,站在医院的楼道里,静静地看着许嘉明离开,眼深明灭暗沉,等许嘉明一走远,他就进了病房,推开门见江依依正睡着,赵慧英倒是醒来,正爱怜地看着旁边床上的依依,听见响动转过头来,忙指了指床上的依依,阿浩笑嘻嘻的,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把手里的保温桶提得高高的,做着口型:

    “我炖了柴鱼汤,补血的。”

    赵慧英虚弱的笑了笑,阿浩忙放下保温桶,把病床摇高一些,又加了个枕头垫在赵慧英身后。

    “阿浩,你来了?”依依一句话把阿浩吓得跳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眨巴着满是歉疚,嘟了嘴道:“依依,还是把你吵醒了?”

    依依支着肘想坐起来,阿浩忙上前去将她的搂,也在她身后放了个枕头,笑嘻嘻的:“醒了正好,我煮了汤,你也喝点。我昨晚上赶到迎宾路,你们怎么不见人了啊,都快急死我了,打电话又不接,依依啊,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啊……”也是碎碎念,脑袋快拱到依依怀里去了,依依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水,无奈的晃着头,又觉得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阿浩,麻烦你了。”

    “不许说麻烦,你说过要治好我的病的,我还等着麻烦你呢。”阿浩嗔了江依依一眼,端了汤去喂赵慧英。

    依依不在家时,阿浩常过来蹭饭,赵慧英倒是很喜欢这个开朗而又勤快的大男孩。

    中午时,阿浩在外头买了盒饭,又炖了乌鸡汤给赵慧英,三人正在病房里吃,就见窗前一颗大脑袋在晃动,阿浩脸一沉,大步走出去,转回来时,手里就拎着一个人,竟然是赵明翰,他手里还真提着一个保温盒。

    “依依,你同学?”阿浩拎着一米八个子的赵明翰像拎着一只小鸡。

    赵明翰的脸胀得通红,气呼呼的,一拳又一拳的就往阿浩的身上擂,腿也用上了,但阿浩左扭右拐的,像根面条一样的站不稳,却就是没让他沾着衣服边,气得他眼睛都红了,那样子,竟像是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