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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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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槟榔酒店与市公安局肩臂相挨,霓虹灯的光影闪闪烁烁,将一座豪华的酒店交相掩映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凌晨五点,在槟榔酒店333房间,正进行着一场非同一般的“谈话!”

    “商秋云,你是林天歌的未婚妻,你也是咱们的干警,你同时也是林天歌生前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更是林天歌被杀现场的第一目击人,他在临分手时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又看到了什么?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把所有情况如实告诉我们!”局长魏成、主管刑侦的付局长肖坤,刑侦处长谷武夫、付处长师永正、刑侦二科科长叶千山,在商秋云的对面或坐或站。另有两名女警察红山道派出所的方丽和桥北分局刑警桑楠立在商秋云两侧,这场面令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在看守所预审处常常看到这架式。不,其实就是对十恶不赦的杀人、抢劫、纵火的犯罪分子,也从未用这样高层的“警力”局长、主管刑侦的付局长亲自上案的“审讯”还不曾多见,这意味着什么呢?是意味着领导对案件的重视还是对她的“重视”呢?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

    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她又想起一首诗中的话,她想她真不如在昨夜与自己亲爱的人“同行”了

    桑楠和方丽跟林天歌是同班同学,要在平日,她称她们为师姐,可是她看着她们冷若冰霜的脸,忽就觉出现在的她的“身份”是不宜这样称呼人家的。

    她也没有听见局长魏成跟她说的是什么,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棵梦中的圣诞树;它盛大、美好。树身上挂着她的爱情,也挂着她的梦想,而树根处埋着的那颗重磅炸弹瞬间就毁掉了梦中的一切美好漫天飞溅的弹片残屑不停地落在她的生命的疼痛里。

    她闭上眼睛看见暗夜里,身边周围涌满了人,刺眼的勘查灯照得她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刺眼的强光比黑暗更令她恐惧,她看见一些人把林天歌抬到担架上了,她记起他临出门时说的那句话:“让我再看你一眼吧,看完我就走了!”她后悔呵,她应该抓住他,让他看个够,或许就躲过了这命祸,她痴痴呆呆地说:“你们就让他再看我一眼吧!”许多目光异样地看着她,认为她在说胡话,许多双手紧紧砸着她,她说:“我是要送送他的,他要是等等我,也不会出事了!他要是不走就好了!”她喃喃地不停地说着:“我为什么不拦住他呢?”

    “哎,局长问你话呢?”桑楠捅了捅她提醒道。

    她又回到了眼前,她说“您要问我什么?”然后就直瞪瞪地看着局长。

    “林天歌最后都跟你说什么了?”主管刑侦的付局长肖坤重复问道。

    “我让他直接找局长说,他答应我了!”她记得她跟林天歌说“你不告诉我可以,可你不许跟别人乱说,如果你怀疑谁,你直接找局长,你听见了吗?”这句话时,林天歌确实朝她点了点头。

    “跟你都说啥了,你让他找局长?”谷武夫有些急躁。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又听见他说“你别管,我不能告诉你!”

    “他一定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肯对我们说呢,难道你不希望把杀害林天歌的凶手早日缉拿归案吗?”谷武夫急的一边说一边就站起身子,在商秋云的前边踱来踱去,那双鞋子走来走去就变幻成林天歌踱步的脚了

    “他说‘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我对不起他,可是确实像他’”她近乎梦呓一般的说着。

    “那个人是谁?”

    “他没有告诉我!”

    “那么你在林天歌被杀的现场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哦,天呐,我的头好痛”商秋云的眼睛被夜里看到的那些影像叠来撞去她的脑子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迷幻,她紧紧地抱着头,痛苦不堪地跌进迷茫和混乱的思绪中

    李世琪和王长安在刑侦处值班室里面的床上坐着抽烟,天色已大亮,侦查员们全下到各分局和派出所摸情况去了。

    李世琪说:“你知道林天歌死前,我跟大老郭去看守所看见谁了吗?齐可!”

    王长安的记忆却停在独一风涮羊肉馆,他反反复复地回忆那天中午吃饭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林天歌说过的一句话“唉,我也有个线索,可是我又拿不准,万一要不是他呢,我不就冤枉他了吗?”

    这话当时没有细琢磨,这话里有话呵!孙贵清的案子,林天歌知道什么线索?或是他看见了什么?那个人杀林天歌是为了灭口!

    这个人应该是“粉红色”人!

    林天歌那天在酒桌子上的话不知还在别的场合说过没有,或是那天的人想到此,他跟李世琪说:“世琪呀,以后说话留点神,有啥想法别跟别人瞎叨叨”

    李世琪看着王长安瞪大眼睛“哦”了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正在这时,大老郭和陈默推门进来,李世琪看见陈默一拍大腿说:“对了,陈默,你别忘了,人家周华约他妹妹今晚和你相对象呢!”

    陈默说:“我们同学都被人杀了,我还有心思去相对象?这不我正跟大老郭说呢,见面的事儿往后再推推吧!”

    大老郭说:“我都跟人家约了好几次了,这个电话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是你搞对像,你不急,我急什么!唉,我也是瞎操心!”

    陈默说:“那你给我电话,我跟周华说。”

    陈默打到周华的单位,单位人说周华还没有来,并告诉了他一个周华家里的电话,陈默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甜美的女子。

    “喂,请问您找谁?”

    “噢,我找周华!”陈默的心咚咚跳个不停,脸就红了。他有一种预感,感觉说话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周华的妹妹。

    “我哥哥他刚走半个小时,一会您往班上打电话找他吧,或者,您有什么事,我代为转告,我是他妹妹!”

    那个声音极富磁性,磁铁一般吸引了他,他从没如此对一种声音这样迷恋,他吱吱唔唔地说:“噢,是这样,我是我是”他嗑嗑巴巴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你是陈默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心被这样温柔的直呼撞击着若触电一般暗自溅着火花儿“你是周红!非常抱谦我们”

    “不,你不用说了,昨天晚上警察被杀的事儿我们全听说了,你安心破案吧,我们可以换个时候再见,没关系的!”

    “那就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后会有期!”

    陈默握着电话的手不肯放下,李世琪藏在陈默身后听了半天,这时从身后窜出来抢过陈默手里的电话装成陈默的声音拿腔拿调地说:“那就谢谢你的理解,我们后会有期!”说完李世琪把电话一搁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说:“好小子,陈默,把我和大老郭踢开,你跟人家都单线联系了吗!”

    “你别逗我了,是大老郭叫我打的,哎,你见过周华他妹妹吗?”

    “嚯,光听声音就动心了?大老郭,是不是得他先请咱俩这个大媒人之后,才能让他见面呀?!”

    “陈默,我说你脸又红个啥呀,谈个对象吧有啥紧张的,打个电话和女同志说句话你都脸红,等见面时,你要再这样,那可不中!”大老郭夹着烟卷的手指着陈默数落着。

    陈默的脸越发红了。

    中山派出所在13天内连续发生两起民警被杀,枪支被抢案件,所里的气氛紧张的有些凝固了似的。郎所长说:“林天歌一直都没回过家,就昨天回家了,还被杀了!回的还是商秋云的家,情况怎么摸的这么准?你们回忆回忆,你们昨天都是几点离开所里的,离所以后都跟谁说过什么,谁最后见到林天歌的,每人都得写份材料”

    安庆堂沮丧地坐在角落里,从知道林天歌出事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情绪很沉郁,在派出所最后一个见到林天歌的恐怕就是他了,他给林天歌教怎样上保险,他为啥要在这天晚上给林天歌教上保险呢,万一,林天歌是在仓促中忘了怎样开保险而被犯罪分子抢先击中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啊!枪已被犯罪分子抢走了,除非捉住犯罪分子以后,才能得知林天歌是不是把保险打开了,如果打开了,他的心里还稍稍坦然一些,倘若保险没被打开,他一生都将活在懊悔和愧疚里

    他仔细回忆头天晚上的情景,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咀嚼回味,忽然,他的思绪锁定在他刚上楼梯时的那个场景里

    在魏成局长办公室,师永正和叶千山向魏成局长的汇报是在极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林天歌的同学一共160余名,其中追过商秋云的一共有25人,这部分人的审查涉及到咱内部人”师永正碰到的难题就是怎样对待“内部人”他需要局长明确的态度和决定。

    “无论涉及到谁,该怎么审查就怎么审查,不是,当然最好,组织上帮助澄清问题嘛,我真不希望败类出在我们内部啊!”魏成的花发仿佛一夜间全白了,他背对着他们,眼睛微闭着问道:“除了情杀这条线,其它方面的工作呢?”

    “林天歌社会上结交人情况,另外,林天歌在孙贵清一案时都审查过什么人,正在调查摸底中,还有涉及三人所在三地的各厂矿保卫人员和联防队员也都在审查之列”叶千山望着魏成局长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中涌满了悲苍和酸楚这个时候,叶千山还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向老局长汇报了。

    说话间,安庆堂急急地闯了进来,他说局长,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报告话一出口他才看见叶千山和师永正也在屋里,他就把要说的话打住了。

    魏成局长说,他们俩个没事,你说吧!

    安庆堂琢磨了一下说道:“林天歌被害的那天晚上轮我值班,下午我们几个片警配合区里清理外来怀孕人员,防止超生超育。回所写材料时,停电了,太约在5点25分左右,我上楼时正看见江舟往外走,还不停地回头往里看。我上二楼见林天歌子弹上膛没上保险,我说你得上保险,要不走火再把自己打死,他说他不会上保险,我就给他教了一下,林天歌走时大概是5点30分左右,结果晚上林天歌就被杀了,我琢磨江舟的疑点很大,谁知道他早走那5分钟是不是躲在暗处跟上了林天歌,然后当然我只是怀疑,本来都是自己的同志,我不该”

    “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回去以后跟谁也不要说!”魏成拍拍安庆堂的肩膀心怀感激地说。

    “我知道,我跟我们所长都没说!”安庆堂说完就告辞走了,但他感觉仿佛从心头刚搬走了一块石头吧,有一块更重的石头又滚落在心头

    “你们以为江舟的可能性有多大?”魏成将门反锁上,看着师永正和叶千山,独自燃起一根烟。

    师永正说:“如果不谈动机和目的,江舟还是具备作案条件的,首先他的对象邓梅跟宋长忠在一个派出所,他有条件接触宋长忠,也费不了什么事就能了解和掌握宋长忠的生活和工作规律,同时他跟孙贵清、林天歌又在同一个所,要按我们推论的那个人,他必须熟悉三人三地,那么没有比江舟更具嫌疑的人。尤其是他跟见证人描述的那个嫌疑人的个头、年龄也相近”他说完看看叶千山,似在征询他的意见,叶千山想了想说:“现在关键就是查他有无作案时间,他早于林天歌5分钟离开所里以后,都干什么去了?”

    “如果三案是同一人所为,那么只要有一案没有作案时间,这个人就可以被排除,我同意你们就从林天歌这个案子作切入点。涉及内部人,免不了有跑风漏气的事儿发生,从现在开始,许多事情一定要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我的意见,对重大嫌疑人的审查,以咱们市局刑侦处的侦查员为主。”从魏局长的话里,他们已感到局长对他们和他们的刑侦处是那样的信任。且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叶千山开车到红山道派出所时,所长已按他事先的部署,把全所民警集中在会议室正在开会。审查自己的民警不同于审查别人,他必须考虑周全和仔细。地点当然不能选择在派出所和公安局,一来目标太大,二来万一查否,给当事人造成无以弥补的损失,另外也怕有人事前跑风,不利于审查,所以他在选人选地儿上大动了一番脑筋,李所长这个人50多岁,身体矮胖素有小黄牛精神,人应该是靠得住的。叶千山先选下这个所长,再让所长以开会的名义将全所人集中,不给邓梅安排其它工作。地点是李所长亲自跑出去安排的。李所长选择了一处离派也所较远的一个小旅馆。他不但要考虑到安全,还要考虑经费,公安局没钱,穷呀,占用人家旅馆,不知占用多少天呢,想一分钱不给,这算吃拿卡要,要真给钱,得花多少钱呢。

    李所长看好了,又领叶千山实地看了看,说好了,两间,临时借用,我们要在这儿办公用几天!

    场地看好了,叶千山又想还得找个女的,人家邓梅一个女同志,没有女的跟着,万一出差错,交待不了,他又在脑子里细细过了遍筛子,觉得刑侦处女侦查员杨培英比较可靠,年龄上跟自己差不多,政治上和思想上都比较稳定成熟,让她负责记录、负责看管。一应布置完了,他才去所里。

    叶千山将会议室的门轻轻推开,顺缝隙用目光寻找着,屋里的人听见门响都朝门这边望,他就看见了邓梅。事先,他已经给邓梅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说“邓梅呀,我找你有点事,你跟我查个事去!”刑侦处到派出所要人帮着配合案子是常有的事儿,况且叶千山在邓梅这一批青年人心里还是挺了不起的人物呢,他们也耳闻过他办的许多精彩案例,听见叶千山找她,心里不免多了一份骄傲和自豪呢!

    邓梅看见叶千山,因事先得了那个电话,心知是来找她,在众人的目光中,她兴高采烈地走出来,叶千山说:“开会呢?不耽误你吧?”

    邓梅1。70米的大个子,皮肤白晰,像哈尔滨姑娘,冷不丁看上去比叶千山还冒实。

    “叫上你们所长吧!”叶千山假装挺认真地说。

    邓梅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真的是一点脑子也没过,而即使有心眼的女孩儿,此刻又怎么能料到,她一向崇拜和敬仰的这个人正在算计她呢!

    她来到所长跟前大声嚷嚷着:“所长,叶科长叫咱们跟他去办点事儿,走吧,一块走啦!”

    所长就装作不知情地跟出来,叶千山开车拉上他们径直奔事先选定的那个小旅馆。

    对于邓梅来说跟着上级领导查案子即是很正常的活儿,也就无需打听,该知道的到时自然就知道了,她乐颠颠地跟着上了楼,进到房里看见还有一位警察大姐杨培英就更加高兴,她向往过当一名女刑警,刑警多神秘呀,这次是大名鼎鼎的叶千山直接点将用她,挺不容易,所以她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急于想尽快投入工作。

    “啥事呀,快说吧,我都做点啥?”她坐在床边,晃悠着那双长腿。

    叶千山把门关上,很有些吞吐地说:“先坐会儿,别着急!”他抢过杨培英手里的水壶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他想借此缓和一下心中的不平静。

    “是这样的,邓梅!”他看来是没有想好该怎样措辞或是早就措好了辞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干啥呀,您就说吧!”她还是一脸高兴的样子。

    “跟你郑重其事的说个事,咱哥俩关系不错,我第一主要代表你大哥,另外呢,从公家角度上说呢,我还代表组织”

    邓梅听到这儿,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哥”和“组织”是两码事,两个不同的概念呀。

    叶千山看出邓梅脸色的变化,但是他硬着头皮也得把话说完:“我跟你谈的那个事呢,就是林天歌案子的事儿!”他顿了顿接着说:“咱们就直接说吧,你是内部同志,也是内部干警,你要把江舟那天的情况说清楚,也就是12月24日从7点30分到9点之间的情况谈清楚!”

    邓梅一下子蹦起来,眼含着愤怒和屈侮,厉声诘问:“呵?怀疑我们?你干啥呀,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干工作还怀疑我们!”

    邓梅是那种火爆脾气,她的亲生母亲在她3岁时病逝了,她的后妈带着两个小孩嫁给她父亲,她从小就在后妈的白眼和虐待中长大,或许她的火爆就是在与后妈的不断争吵和反抗中形成的,叶千山觉得与苦境里长大的邓梅的这场谈话,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残酷,他仍用很和缓的语气说:“你先坐下,为啥说让我跟你谈呢,因为是我自告奋勇的,我觉得咱们平常关系不错,另外呢,从我个人角度上来讲,你放心,我不怀疑你!”

    这话入情入理,在邓梅心中起了些微的作用,他发现她的面色已由盛怒转为愠怒。

    “你应该相信我,直接找你谈,比不跟你谈,老怀疑着你,更有好处!你说你没做,组织上认为你做了呢,怀疑你一辈子,你们两口子政治上不是都受影响么。组织上直接跟你谈清,组织上帮你澄清,不比你自己说‘我没做’更有信服度吗!这么做也是组织上出于对你们政治上的关心和爱护是对你们负责任!”

    其实没有比失去组织的信任更令人感到屈侮和沮丧的了。但叶千山的话在情在理,邓梅也想,自己真的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呀!

    派谁去套哄江舟曾是师永正、叶千山深感头痛的一件事,这个人必须是与本案无关的人,从时间上,从条件上都必须是被排除的人。

    尹小宁1。80米的大个子,不光是身高排除,这个案件的发案时间他有在机关值班的时间,宋长忠案发那晚上的接报案值班记录就是尹小宁写的,师永正、叶千山反复酌定,最终还是派尹小宁去套哄江舟是最可靠的人选。

    就在叶千山他们将邓梅“骗”至选定的小旅馆里时,尹小宁也不显山不露水地让江舟在不知不觉中误入圈套

    “哎,江舟,最近警犬队又弄了一批狗回来,那叫漂亮,你看过没呢?”

    江舟喜欢狗,每次警犬队来新犬他都凑过去玩玩看看,一提起狗的事,天大的事都可以抛脑后边去

    “都是啥狗呀,比黑贝咋样?带我去看看行呗?”江舟有些迫不急待了。

    江舟越是急,尹小宁越是压着步“想看看?那也得吃了饭再去呀!”

    他们在中山派出所旁边的小酒馆吃了点饭。江舟的心思全在狗身上,所以只是囫囵着吃。尹小宁的心思全在任务上,所以也是囫囵吃的。吃罢饭,二人就各怀心事地直奔警犬队。

    “狗窝到了!”尹小宁他们一向把警犬训练队称作“狗窝”江舟一下车,就被尹小宁带到了一间房子里,那间房子里,师永正和一屋子核枪实弹的武警正肃目而立地等着他,他一看那架式脸陡地变成刷白

    江舟的家在乌木沟住,离中山派出所将近10里地,如果江舟是5点25分离开派出所,差不多应该是5点50分左右到。

    “那天我没上班一直在江舟家,江舟呢,大约在下午5点55分到的家,他进家时我刚看过表!”邓梅态度和缓了许多,但看得出脸上挂着太多的无奈。邓梅的回答和叶千山估计的差不多。

    “我帮他妈做饭,他看电视,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当天晚上放映的是黑狼的嚎叫,外国片,我们去时,电影正开演,门口有个老头把着门,拦着我们不让进,江舟就拿出工作证,那老头儿仔细看了看才肯让我们进去”

    “你们进去时,电影正演到什么镜头?”

    “好像正演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在汽车里说话

    “散场时大概是几点?”叶千山连电影中间的许多过程和细节都仔细问过之后,又追问了一下电影结束的时间。

    “刚好九点整,看完电影我们就回家了,我们回到家,当天晚上在一起,谁也没出去”

    邓梅说到这儿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怯,她和江舟那天晚上做ài,她怎么可以告诉旁人呢!她和江舟虽然早领了结婚证,可毕竟没有举行正式仪式。

    响枪是9点02分,提前得有蹲守时间,如果邓梅说的是实话,那么就可以排除江舟的嫌疑。

    他要亲自去乌木沟电影院查证核实一下。

    “狗窝”这边的审讯也在同步进行着。

    “你们俩去看电影时穿的是啥衣服?”师永正正细眯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们都穿的是警服棉大衣!”

    “进去时上演啥镜头呢?”

    “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在汽车里说话”

    江舟和邓梅说的基本上吻合。江舟看着录音录像都摆在面前,身子始终有些筛糠。

    叶千山和师永正来到乌木沟电影院,一眼就瞧见那个把门的老头儿。

    他递过去一根烟,亲热地喊到:“大爷,12月24日晚上,咱这儿演啥电影呢?”

    “连着一个星期演的都是黑狼的嚎叫!”老头儿把烟嗅了嗅有些舍不得抽的样子,顺手就把烟夹在耳朵上了。

    “前天演黑狼的嚎叫,您对看电影的人有啥特别的记忆呀?看见啥情况了?”师永正又递了一根烟给大爷点上。

    “我就是收票把门,我能有啥印象,人全像鱼一样往里涌!”“有来晚了的吗?”

    “哦,你问这个,有!”

    “啥样的人?”

    “两个‘地方’(老话警察的意思),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个子挺高,两人穿的绿大衣,他们来晚了,跟我说是‘地方’,我不信,那男的就掏出工作证让我看,我一看真是‘地方’就让他们进去了,也没跟他们要票”

    “放映中间有人出来过没有?”叶千山又追问了一句。

    老头想了一下,肯定的摇摇头:“没有,肯定没有!”

    叶千山和师永正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场审查成为了江舟和邓梅悲剧命运的一个诱因。虽然组织上已为他们澄清了一切,但江舟最终没有走出被审查的那片阴影,江舟无法忘记他面对师永正和核枪实弹的武警的瞬间的心里的惨态。他在那之后常常酗酒,他甚至在结婚的那日酒后出手打了邓梅,所有的人都说他变了,命运有时就是如此的不可捉摸,两年以后,当他们夫妻俩在家中为一件小事发生争吵时,江舟再次出手打了邓梅,火爆脾气的邓梅想从衣柜里抓件硬物比如木头衣架什么的反击江舟一回,她顺手就抓出了江舟放在柜底的那把五四式手枪,江舟看见邓梅握枪的手脸色再次出现惨白,他说“你不能胡来,枪里子弹上着膛呢!”邓梅说:“瞎掰!你少骗我,如果枪里真有子弹我真敢”她气得还没说完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枪没上保险,江舟应声倒下

    邓梅后来以过失杀人罪被判刑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