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月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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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大氓国太后寝宫。

    太后长长几声叹息后,思绪回到从前——

    年少时的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也是云雨国陛下云曼红最疼爱的小女儿彩容公主。某天她和皇姐一起接到母皇的口谕,让她们出宫去体察民情。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最后被百花林中一座茅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上前,看着许多人在排队,于是不解地看着云思容道:“皇姐,那茅屋前围着那么多人在做什么?”

    “走,去看看。”

    因为来了两个绝美的少女,众人很快就让开一条道来。

    “老伯,你腿痛的毛病是多年湿重所致,等下我开个药方,你照方里的药服用后,很快就会好了。”屋内传说温和如玉的男音,两姐妹相视一望,向屋内走去。

    屋内坐着两名男子,一个是玄昊,另一个是落溶。当时玄昊一位身着蓝衫,不便英俊炫目,还天生有着刚毅的男性魅力,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牵引人心绪的魔力。几乎在同一瞬间,两姐妹都对这个玄昊一见钟情。

    “你是谁?我看上你了,报上名来。”少不更事的云彩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玄昊,毫无避忌的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谁曾想就因她这句话,竟同时引起了玄昊和落溶的注意,也为日后酿下了祸害。

    玄昊看着一脸纯真的云彩容,淡笑道:“我叫玄昊,能被姑娘看上,是我的容幸。”

    听着玄昊的回答,两姐妹同时一阵错愕。

    ……自此之后,四人怀着各自的爱恋,携手江湖,过着一段与世无忧的日子……直到云曼红派人将她们带回——

    刚回宫中,云曼红就将云彩容叫到膝下。拉起她的手道:“朕的彩容长大了。”

    “母皇你怎么了?”

    “云雨国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造成粮响和军响严重缺乏,而邻国大氓国却在日益强大,他们的将士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边境骚扰我国百姓,想着以此挑起战事,可现在云雨国国库空虚,若打仗必败之。”云曼红说着看了女儿一眼,“唯今之计,只能用和亲的方式,暂时缓解一下两国紧张的气氛。朕只有你和你姐两个女儿,而你姐又是太女,所以和亲的责任就自然落到你的身上了……”

    “什么?母皇要彩容嫁给大氓国皇帝?”云彩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法相信地看着母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彩容,母皇知道委屈你了。”云曼红将跪地的云彩容扶起,心里也很难过。

    “可彩容已经爱上别人了,无法将心分给大氓皇帝了……”

    “彩容,你给母皇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就借回家省亲回国,到时你想跟着谁,母皇都答应你。”

    “可是母皇,彩容不想离开心中所爱……”

    “你别说了,母皇已经决定了。”

    至此云彩容在政治的利益的牵引下,起程嫁给大氓皇帝。临行前,她给玄昊留了一封信,信上让他等她三年,三年之后她再回来嫁他……

    三年是漫长的三年,凭着她的花容月貌,她深得皇帝的宠爱,并且生下了皇子,从此她母凭子贵,竟然被皇帝升为皇后,统领六宫。可她的心依然在她心爱男人的身上,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三年后母皇果然很守信,真的派人将她接回国省亲,她再次看到了玄昊。

    “你回来了……”

    玄昊站在屋前,因为天空飘着雪花,所以没有病人。他神情淡然地望着她,眼里有数不尽的相思之情。

    “我回来了。”她说,脸冻得通红。

    “冷吗?”他摸了摸她冻红的鼻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三年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气,彩容一直都觉得好冷……”她将头靠在他肩上,“可只要有你在身边,就算是这样恶劣的天气,我也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意。”

    “彩容,我们回去吧。”他说,然后揽着她缓步前行。

    “为什么不问我去了哪里?”

    “问与不问都不重要了,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一切就足够了。”三年来,他尝遍了相思之苦,一切真的不重要了。

    回到屋内,他望着她弄湿的衣掌,“我去找衣服给你换上,别感冒了。”

    “别去……”

    她双手擅抖地抱着他,三年的等待实在太久了……她动情地吻住他的唇,热情地攀附在他身上,她现在可以完完全全属于他,对他的爱已毫无保留。

    面对她的热情,玄昊根本无法拒绝,因为这也是他心底的渴望,他时时刻刻都想拥有她。现在好不容易盼到这样的结果,他又怎么拒绝?激情被一吻所点燃,事情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撩起最美的春光……

    日日缠绵后,他们就多了个可爱的女儿。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是过年的前一天,玄昊说快过年了,他要去河边钓鱼,而云彩容说要去集上给全家添置新衣服,接着他们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从集市回来的秋静凝,见玄昊没在家,就抱着二个月大的孩子兴冲冲地往河边跑去,她知道玄昊一定在那里……

    高高的芦苇遮住了头,芦苇那边,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是落溶说的吗?”

    “玄昊……你跟她过得好吗?”

    “思容公主,你是云雨国的太女殿下,日后不要私自出来了。”

    “我只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没有遗憾了……”

    “我们过得很好,而且还有个可爱的女儿云湘。”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孩子的姓氏都沿用了她的姓。”

    “她怎么说也是云雨国的公主,云雨国历来孩子都随母性,既然爱她,就应该尊重她的一切……”

    突然芦苇中刮起一阵怪风,将一只小飞虫吹进了云思容的眼里,玄昊为了帮她取飞虫,姿势暧昧帮她吹……

    云彩容抱着孩子到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以她的角度,两人竟在接吻。

    “你们两个对得起我吗?!”她愤怒地看着两人。

    “彩容……”两人目光磊落地看着她。

    “玄昊我恨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她说着将孩子丢给玄昊后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样,她变得疯狂,变得冷漠,变得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尽管皇姐告诉她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但她依然不相信,并带着人去暗杀玄昊,还当着他的面扬言要杀了孩子。

    那一日,大氓有人前来,说皇帝有了新的宠爱南宫轻蝶,有意立她为后。来使说传皇上口喻,既然她不想回大氓,那就将皇后的执掌印交出。她当时愤怒了,她要活得骄傲,活得没人再敢往她伤口上撒盐。于是她决定回大氓,并且好好地报复南宫轻蝶……可在她回去之前,她却并没有打算放过玄昊以及他们共同的女儿。

    后来事情真如她想要的那样进展着,玄昊被她派去的人杀死了,孩子也被她无情地丢掉了,但她的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愤怒与煎熬,她知道那是爱之深恨之切,可她一直都不愿承认。直到那日凤泊的到来,她才开始完全的解脱……

    凤泊说玄昊当天真的没有背叛她,一切都是她误会了。而当他告诉自己,她的女儿,竟然就是前不久进宫的南宫轻蝶时,她一下子就蒙了。她知道女儿不会原谅她了,悔恨之余,才懂得一切都是报应……是她对不起玄昊的报应。

    现在的她,人已中年,幡然醒悟后,已别无所求。只是每每想着自已差点亲手杀死玄昊和她的女儿……她就无法停止心痛的感觉。

    日前母皇知道她有个女儿后,就一直让她交给女儿……也许这正是她弥补女儿的最好时机,所以她决定要帮助女儿,坐上云雨国的帝位。

    眼下母皇已经派人来接她了,她或许应该去见见她了……

    青池河塘里,睡莲开得正好,一座精美的掉脚楼依靠在河塘旁,楼前楼后种满了杨柳,有着世外桃源的感觉。

    河塘不远处,是一座凉亭,亭内垂挂着许多薄沙,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而他前方一位美丽的女子,正用无人能及的曼妙舞姿翩翩起舞……

    一曲终罢,白衣男子优雅地站起来,痴迷地说道:“静凝,你的舞又进步了。”

    “可你的琴艺却退步了。”秋静凝轻柔地看着水恒子,“你会在琴弹到一半时走神。”

    “下次一定注意。”

    虽然明知道他每次琴弹不好都是因为对她产生爱慕之情,不自觉地乱了章法,可她就不愿意捅破。秋静凝看了水恒子一眼,从石桌上端起一碗递给他,“你今天是最后一次服药了,日后就不必受病痛的折磨了。”

    “想不到这么快你就治好我的病了。静凝,你真厉害!”

    水恒子接过药,优雅地喝下。

    “哪是我厉害,是西兰圣水以及爷爷的医术厉害。”秋静凝说,看了看天色,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今天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你希望我给他一个机会吗?”

    秋静凝怔怔地望着水恒子,见他有意无意地拨了下琴弦以回避她的问题,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静凝——”刚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他还是来了吗?这些日子,他总是坚持每天报道……这让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决心。

    “赫连钰淇,你到底是不是大氓国主啊!你每天来找我,不用做正事的吗?”秋静凝皱了皱眉,无奈地望着他。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我很感激你替我取回了圣水,也很感激你替我找到了水恒子,现在还让我住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秋静凝说,“但我不会因为感激就嫁与你做国后的。你是知道的,现在天下人都视我为祸水,我不想害了你,也不想让自己失去自由。”

    “我不怕。”

    “可是我怕……”秋静凝说着转身推门而入。

    望着秋静凝离开的身影,赫连钰淇只能长长地一声叹息。

    “其实你不必每天都来的。”水恒子抱着琴悄悄出现在他身后。虽然他和他一样爱着眼前的女子,但看着他那样执著,他竟甘心让他。

    “已经习惯了……”赫连钰淇摇摇头说,“只要知道她在这里,每天就会见她。或许这就是他们嘴里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要不要见去用杯茶。”

    “不用了,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赫连钰淇苦笑连连地说,“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能这样与她朝夕相对。”

    “是吗?”水恒子淡淡一笑,转身,进屋。

    或许近水楼台先得月,适用于任何人,却不适用于他。她对他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病人而已。

    ……夜晚刮起了小雨,秋静凝临窗而倚,心绪万千。

    她只是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而已,她从来没想过在自己身上会发生这么多的事?面对现在的局面,她也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雨下一个人影突然从她身前闪过,快速点了她的穴道,接着她就全身无法动弹。

    “是你?”秋静凝面无表情地盯着来人那双勾人的眼眸,“你想怎样?”

    “你现在可是最有价值的物品,我要将你囚禁起来,做我日后一统天下的武器。”他的声音像万恶之源,让秋静凝为之一颤。

    “云雨国不是女权国家吗?”

    “住嘴!”他勾人的眼眸带着邪意,伸手摸了摸她动人的脸,笑意正道:“真美啊!让你成为我的人如何?”

    他说着,轻轻解开她的衣裳,脸上露出急切的激动。

    “你滚开……”秋静凝话到半边,他突然伸手点住了她的哑穴。

    “你乖点,否则等下别怪我粗鲁。”

    他欣赏了会儿她恐惧的双眼,接着就俯下身子,想要更多……

    “云子雷,你在做什么!”

    随着一阵低吼,屋子里云子雷蓦地住手。他怔怔地看着来人,不妙道:“彩姨……”

    “你还知道我是你彩姨?!”来人竟是大氓太后云彩容。她说话间已用最快的速度将云子雷击倒在地。

    “彩姨的新月神功又进一步了。”云子雷强忍着痛意站起来,“子雷不过是看上个姑娘罢了,彩姨何必生如此大的气?!”

    “你的心思以为我不懂。”太后蔑视地望了云子雷一眼,“虽然你在母皇面前将邪恶隐藏的很好,但你与云琴的事本宫也知道,你不仅与她做了苟且之事,更想着将来有一天争夺王权。但现在本宫明确地告诉你,不仅陛下已经属意让本宫之女做皇太女,连本宫也会全力协助她登上王位,所以你最好收起你的邪念……”

    “说穿了她只不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孽种,她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云子雷愤怒地站起来,双目精光地注视着秋静凝。“她要做太女,那你的丑事就将会被揭发。”

    “在云雨国任何女子都可以多收男子做小妾,她的父亲就是我的小妾而已,何人敢嗤笑本宫?”

    “可你现在在天氓国,不是云雨国。”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太后冷冷扫了云子雷一眼,“念在你乃思容的儿子,本宫暂且饶你一命。日后本宫若发现你有异心,必定严惩不怠!”

    “我不会感激你的。”云子雷勾人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转身夺窗而飞。

    雷子云走后,屋内就剩下秋静凝和太后两个人。太后看着对她有着极深仇恨的秋静凝,眼里露出一丝无奈,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后,缓缓做下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救你吧?”

    “当日你完全可以一掌劈了我,可你却选择用毒?”相对于她救她,她更奇怪她的武功为何这般高?

    “皇宫内没有人知道我会武功……”她说,“而且我庆幸当日没有对你动武……”

    她的话好奇怪!而且她的声音也很奇怪,竟带着点点哀伤。于是秋静凝不解地看着她。

    “让我给你说个故事如何?”她完全没问秋静凝想不想听故事,就眼神迷离地说,“那年我十七岁,和皇姐一起出宫代替母皇体察民情……”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看惯了高高在上,强悍无比的她,现在竟带着哀伤的目光,加上雨滴轻轻敲打着树叶,秋静凝竟放下仇恨,坐在她面对听她讲起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