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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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分为两种,直觉型和理智型。直觉型的人凭感觉做事,对爱情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烈疯狂,那种人,天生多情,不管不顾,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追逐爱情,爱情就是她们的一切,没了爱,她们会死,我就是那类;还有一种,那种人和直觉型的人刚好相反,她们很聪明、很理智,遇到喜欢的,她们会无视内心的感受,她们先衡量的永远是不是适合,如果觉得不合适,不管心里多喜欢,她们都会选择放弃,她们选择的是配偶不是爱人,在她们的世界里,爱情不是她们的唯一,甚至不是唯二,这种人,占了我们所见的人的绝大多数,小阮......”阿惠懒洋洋的坐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绚丽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有一种温柔明媚的美丽,“小阮,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哪一种?

    还需要问吗?

    阮珍秀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讥笑,还需要问吗?不需怀疑的,她当然是理智型的——她仿佛是清醒的,又仿佛只是一个迷糊的幻象,存在的,但是又那么虚无,作壁上观,但似乎又参与其中,她不确定现在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是透过那个安静的站在阿惠跟前、曾经的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变成了一种回忆,现在回忆在重现,还是在梦里她回到了过去,作为一个隐形于她们的第三者重新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个在现实消失了只存在于梦境或是回忆的阿惠柔媚的笑着,慵懒而动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她说出的话就是真理——

    “小阮,我觉得你是直觉型!”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是直觉型?她可没那么疯狂的个性!

    她明明没有说话,阿惠却仿佛能看透她思想,一扬眉,“那么,你为什么跟陆阮云谈恋爱呢?”

    她一惊,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身躯在震抖,不是幻象,不是臆想,是她,是真实的她在震撼,她茫然失措,阿惠一语中的,让她有种被捉住无法反驳证据的慌乱感,她哑口无言,心里却顽固的有着无法扑灭的想驳倒她、证明她是错的迫切渴求感,可是她找不到对方失误的缝隙,她攻击不了她,她无话奈何,忽然灵光一闪,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像未经世事的孩子,看到了一点甜头就以为有利可图,轻易的上钩,她说,她的脑海有把声音在响:如果我不理智,那我为什么不跟傅小姐爱恋?

    语毕,大怖!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焦虑地大叫,才不是!

    阮珍秀猛然惊悚而醒,坐起,大口的喘息着,抚额,却摸了一掌的汗水,一室明朗静默的阳光,她只听见自己粗重不安的呼吸声,她忽然觉得有点恐怖,刚才......梦里她为什么要举傅小姐作例?为什么情急之下,她只想起她?因为知道她深爱自己、为着她哭,所以特别的印象深刻?

    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些,不过是一个让人无法安眠的混沌的梦,醒过来,还不停的想着,倒显得念念不忘般的可耻了!

    几点了?阮珍秀看床头的闹钟,十点了。她揉了揉眉心,对了,下午还要回公司开会。起床,恍惚间,又似乎遗忘了什么,疑惑着,恍恍惚惚的飘到大厅,看见林幽幽盘着腿、托着腮坐在沙发上发呆,阮珍秀愣了一下,短暂的记忆中断然后才慢慢的回笼,林幽幽发现她,跳了起来,开心的叫,阮珍秀,你醒了?阮珍秀微微点头,嗯!林幽幽戳了戳手指,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阮珍秀奇怪,怎么了?林幽幽的脸很红,慢慢的靠回沙发,倚着扶手,阮珍秀我刚才在想,我能不能厚着脸皮拜托你暂时收留我?阮珍秀笑了一下,喜欢就住好了,别说收留!林幽幽飞扑过来,在阮珍秀脸上“啵”的亲了一口,阮珍秀,谢谢,我爱你!阮珍秀又想用衣袖去擦脸上的口水,忍住了,等会洗脸,轻叹,问,“爱是可以这么轻易出口的吗?”

    “当然!爱不就用来说的?!”

    阮珍秀笑,不以为然,林幽幽嘟着小嘴,口气有些困惑好胜,“难道不是?那你说,爱是用来干什么的?”

    阮珍秀忽然有种对自己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才起床,牙未刷、脸未洗,她跟一小朋友谈什么爱啊?她有病!她敷衍式的口气,“爱啊......”闭上眼睛,看见阿惠自杀的样子,“用来毁灭的!”笑,刷牙洗脸去;林幽幽跟着到浴室,依依呀呀的嚷嚷,阮珍秀啊,你人生观怎么这么黑暗,我以为我够黑暗的,没想到你竟然比我还黑暗,我难得想文艺一下,你怎么这样刺激人家的小心肝?

    阮珍秀无视,很冷静的梳洗完毕。林幽幽有某种感染力,会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跟着她的调调走,她不跟她闹。林幽幽问,阮珍秀,你有过喜欢的人吗?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阮珍秀心里无声叹气,想我还没有追问你,你倒是八卦起来我了!有模糊不清的影子闪过脑海,摇摇头,她就消失了,林幽幽以为她不想说,她向来乖觉,也没真想问,就是穷极无聊——她枯坐了一早上——才顺着话题问的——嗯,也许有一点想知道吧!——于是转移话题,说肚子饿了,于是阮珍秀连忙去张罗吃的,吃完了饭,林幽幽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要困困,阮珍秀交代一番,给她钥匙和钱,去上班。

    阮珍秀正等车,一个高壮男人走了过来,那块头、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保镖,男人低缓但清晰有力的开口,“阮小姐?阮小姐,萧小姐想见你一面,她想跟你谈谈姑小姐的事——是林幽幽小姐。”看见阮珍秀露出疑惑的眼神,男人连忙补充。

    阮珍秀早有预感萧盈会找上自己,早晚而已。她昨晚想了好多回她,每次想起,浮现脑海的总是那充满恨意的恶毒眼神,如果说以前不解为何那样看她,那么现在可以肯定是为了林幽幽,不会为了别的,那女人对林幽幽有一种强烈的控制欲和霸占欲,这从林幽幽不得不回去,她得意洋洋的告诉她的得意嘴脸就可以看出,只是......报纸不是说那女人结了婚的吗?而且,姑小姐......林幽幽应该是她父亲的妹妹吧——林幽幽年纪太轻,只可能是妹妹,可是......林幽幽为什么姓林......若是说她对林幽幽有什么,那岂不是是乱......乱......

    阮珍秀一个激灵,连忙禁止自己胡思乱想,她不知所以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吧!她并不想见萧盈,可是又深知避免不了,于是问那男人萧盈在哪里——不用问,她已经看到一台豪华轿车缓缓停在跟前了,那保镖打开车门请她上车,阮珍秀觉得如芒在背,四周人流不少,大部分目光都聚焦了过来,太别扭的感觉,连忙钻了进去,车子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震动的开动。

    萧盈翘着腿侧着身看着窗外,回过头来,还是一副矜贵优雅的姿态,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把头发放了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孔,少了几分精明强悍感,只是仍然是尖锐的——眼神,像是要扎破人心的感觉!

    阮珍秀开门见山,请问找我有何贵干?她对萧盈一直无法心存好感,心底甚至是隐隐约约的厌恶的,这对她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她对人一般是无感的,无所谓喜欢憎恶,不过是路人而已——只能说,林幽幽牵动了她过多的情绪!

    萧盈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好坏,“我今天下午要飞香港,然后到德国,为期大概一到二个星期,这段时间,麻烦你好好照顾幽幽!”阮珍秀有点意外的看着她,再也没想到她竟然说这样的话,好一会愣——“她最近身体不好,别让她吃太多蛋糕和刺激性的食物,也不要喝冰冻的冷饮,她可能会呕吐,得留意,要是发烧了,一定要马上带她去看医生,她不愿意也得强逼她去,别由着她,她血管很细,刺皮不容易,如果要打针,一定要让手势最好最熟练的护士来帮她扎,她会听你话的,在家里总提到你,她喜欢什么,都买给她,只要她高兴——我会给你酬劳。这卡里的钱你可以任意取用,我以后会另外再给你一笔钱,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回来后,希望你能完整无缺的还给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萧盈把把放在小茶几上的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名片推到阮珍秀跟前,淡淡的说;阮珍秀无动于衷,“你的话我会记住,为了预防万一,卡片我会留着,钱就不必了,我没有出卖朋友换钱的习惯!”阮珍秀拿了桌面上的名片,是萧盈的名片,但是背后钢笔书写的一串手号码.才是重点,应该是萧盈特意留下了人照顾幽幽,以防止发生了什么意外找不到帮手吧!萧盈终于正眼看她,阮珍秀看见她左脸有点浮肿,就算化了妆也掩饰不住,萧盈笑,有淡淡的嘲讽,“钱是好东西,你何必太清高?”

    “也没必要太市侩!”阮珍秀眉眼不动,冷淡的说。

    “阮珍秀,你还是要钱吧,你拿了钱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对她做出什么了!”

    阮珍秀心里升起了一种愤怒和轻蔑的感觉,声音隐约的尖锐,阮珍秀逼视着萧盈,“会对她做什么的恐怕是萧小姐你吧?”

    萧盈脸色骤变,声线都尖得有点异常了,“阮珍秀你最好别多事!”

    阮珍秀冷笑,“我没有多事的兴趣,是萧小姐你太咄咄逼人了!”

    萧盈死死的盯着她,“阮珍秀,你可以打任何一个女人的主意,除了她!你没有资格喜欢她!”

    阮珍秀心里感到厌倦极了。她猜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对林幽幽怀有不轨的想法,或者说,其实已经做了不轨的事?

    一张脸肿成那样,是林幽幽打的吧?林幽幽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我没有资格,难道萧小姐你有,又或者叫你张太?我没记错的话,你丈夫是姓张的吧?”阮珍秀神色冷淡,说出的话却毫不退让的针锋相对。

    萧盈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异常难看,看着阮珍秀的眼色可以用“狰狞”形容——

    “阮珍秀,别意图招惹我!你以为得罪我你会有什么下场?”

    阮珍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兴趣知道,请便!我还要去上班,就不多打扰你了。另外,至于幽幽要回去还是留下,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所以你说什么还给你,我就假装没听过这句话吧!”

    “请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