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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界顶细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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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爬到黄石寨山顶,便会看到一栋飞檐翘角,画梁彩栋的楼阁,名曰六奇阁,就这六奇两个字,便把张家界的奇山异水全部囊括。何谓六奇?即:山奇、水奇、云奇、石奇、树奇以及珍禽异兽之奇也。虽然六奇各个生辉,各具特色,但六奇之中,惟有树奇,奇得怪异,奇得让人感叹,奇得不可思议,奇得令人钦佩。它奇出了一种生命的顽强,奇出了一种生存的哲理,奇出了一种生活的真谛。

    诗人胡笳游张家界时,看到在那密匝匝的巉岩崒石之上,到处都长满着苍翠挺拔的青松、情不自禁的赋诗道:“桂林醉人是漓江清,峨嵋风流是金顶云,华山险在倚天看,庐山美在泉中听,不及湘西张家界,三千奇峰缠绿云,石上长森林!”好一个“石上长森林”一语道破了张家界的最大特点,也为树奇作了一个很精辟的诠释。

    说它奇,奇就奇在那三千秀峰之上,无论是悬崖边,岩层里,断壁间,峰巅上,还是深涧中,都生长着一丛丛、一簇簇、一团团、一蓬蓬、一株株雄伟壮丽,葳蕤盎然的青松。你看,有的巍峨苍劲,冠盖如云,只象一把绿色的巨伞,撑在山顶上,有的直指蓝天,躯干虽算不得伟岸,但叶茂枝繁,苑若天仙,亭亭玉立;有的匍匐盘旋,弯曲的身躯凌空横逸,俨然一只山鹰“它似乎即将倾跌进深谷里,却又象要展翅飞翔;”有的栖息在断壁间,发达的根系,像犀利的鹰爪,死死地抓住那片不毛之地,枝柯蟠曲苍郁,斜伸侧跃的奇姿,犹如一位恭迎贵宾的丽人;有的绝壁垂悬,好似一只倒挂的蝙蝠;有的张牙舞爪,似蛟龙探海;有的遮天蔽日,象孔雀开屏;有的虬枝倒立,若凤凰亮翅雄姿万千,异彩纷呈,把那座座山峰装点得一派葱茏。有了这青松的蓬勃,这秀峰才富有生气,才有了灵性,才有了那让人高山仰止的赞叹!

    说它奇,奇就奇在它奇怪的生存能力。试想,那经过海水冲刷过的石英砂岩峰林,没有土壤,没有腐殖物,怎么能生长生命呢?可是,张家界的青松却能,它能够改造和改变这种环境,为自己创造出了一个能够生存的世界。据说,张家界的青松根系很特别,它具有两种特殊的功能:一种功能,它的根能分泌出一种带酸性的物质,将岩石溶解,在溶解的岩粉中吸取养料,因此,它的根特别粗壮,特别纤长,能钻进石头缝里,把石头胀破;第二种功能,它象豆科植物一样,能派生出一种固氮蓝藻,可以直接从大气中摄取营养和水分。有人曾做过这样的试验,如果把石峰上的青松,移植到平地上那黑黝黝的沃土里,它不仅生长不好,相反,用不了多久,就会叶黄枝枯,慢慢地死去。这就是世界的奇妙之处。

    说它奇,奇就奇在它那顽强地生长过程。自从它从石缝里生长出来后,根须为了供应树干的养份,就不惜挺而走险,克服那寻觅养料的艰难。树根不能自由舒展,只能委屈求全,随着山势的变化而变化,有蜷曲的、有纤长的,有的粗如巨蟒,有的细如草蛇,盘根错节,蟠曲交长,从这个石缝里扎进去,从那个石缝间钻出来,就象蜘蛛结网似的,沿着那光洁的石崖缠来绕去。有时,一株青松,它的根须要爬满半壁山崖,似把那厚厚的山体用一根粗粗的绳索紧紧的缚住,只有这样,才能获取到足够的养份,才能在险境中,岿然屹立,才能经得起狂风暴雨的袭击,获得安全。尽管生存是这般的艰难,环境是那样的险恶,但青松依然向上挣扎着生长,它每生长一寸,都要经过几度寒暑,几度春秋,树衣上要结痂许多疤痕,流出痛苦而艰难的泪汁,每一次的生长,都是一次艰难的拼搏。然而它终于完成了生命的蜕变,长成了高树,伸出那繁茂的枝叶,繁衍着同样性格的子孙。一切生命,在它面前,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和渺小。

    说它奇,奇就奇在它的来历令人匪夷所思。那一座座斧劈刀切般的石峰,各个都是拔地凌空,高耸入云,人不能上,兽不能爬,连鸟儿也很难逾越,是谁把那一株株的青松,送上去定居的呢?是风,只有风神才有这种能力,才能摆脱时空的束缚,把青松的种子播撒在峭壁悬崖上,播撒在巉岩峰层中,于是,大自然才出现惊人的奇迹,崚嶒陡峭的绝壁上,不毛的石缝间,丛生出一簇簇倔强的生命。它们不要浇水,不要施肥,也不要除草,狂风吹不倒,干旱旱不倒,严寒冻不倒,它们不以山石的贫瘠而放弃,不以生存的艰难而屈服,它们一旦选准了自己的位置,就矢志不移,凭着顽强的毅力,向一切困难宣战,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有了这种奇,于是便有了美的写意。春天时,雨量充沛,营养丰富,正是万物疯长的季节,它焕发出一派生机,表现出一种旺盛之美;夏日,骄阳流火,烈日涂膏,平地上的阔叶乔木也慵慵恹恹,耷拉着头,而它却生姿勃发,显现出一种昂扬之美;秋天里,枫叶流丹,万木飘零,它依然青容不改,绿颜长存,呈现出一种苍劲之美;进入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它虽然也是银装素裹,但仍郁郁葱葱,展现出一种寒俏之美。并且,它把这种美,写在石峰上,写在山巅里,写在峭壁间,写在峡谷中,写在悬崖边,写进游人的眼球里,写进摄影师的镜头中,写进画家的画板上,写进诗人的妙句中,写满崇山峻岭,写成一幅美丽而壮阔的画卷。

    我读着那光怪陆离的青松,读着读着,终于读出了生物学的一条基本原理:凡是有着强烈生存欲望的生命,不管当时的生存环境和条件如何,只要坚强着一种信念,就能够适应、改变这种环境和条件,创造出自己的生存空间来。因为整个生命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改造环境,创造自我的过程,这也是适者生存的规律。

    我读着青松,也读出了一种哲学。它告诉我们:顽强意志和毅力的结合,就是生活的希望。生命正是在最困厄的境遇中发现自己,认识自己,锤炼自己,进而完善自己,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得到一种升华。生命就是一种拼搏,生命就是一种奋斗,生命就是一种抗争,它属于能够战胜一切艰难,能够战胜自我的强者。

    同时,我读这些青松时,还读出了它的美学。青松之美,它不仅表现出的是一种自然之美,也是展示了一种心灵世界的壮丽之美,境界之美。它展现在人们眼前的虽然是装点荒山枯岭的葱葱碧绿,但它又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一种品质的魅力和崇高体现。

    读着,读着,我被那震撼人心,具有强烈情感力量的青松征服了。试想,设若世界上没有象青松这样的生命,那么世界上就会有许多地方成为永远的死寂,这些地方,就会沦为永无开发之日,蛮荒漠化的永远黑暗,世界只会成为一个单极化体,就不会有今日的精彩。青松,它给我们人类作出了榜样,给我们以生活的启示:只要你树立起生活的勇气,扬起生活的风帆,甭管它环境和条件,努力去拼搏,最终就会赢得属于你的一片蓝天。

    青松也给人类以启迪:只要我们能象青松那样锲而不舍,勇敢面对,脚下哪里还有什么迈不过的坎,跨不过的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