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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情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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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偶尔地,静衣从睡梦中醒来,枕边,他的爱人陆一鸣鼾声如雷。

    静衣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睛,柔软的月光照在她的窗上,让她感觉像是看见了鹅毛在空中游着似的,又像刚刚睡醒由于温暖而眼睛所起的懒惰的金花在腾起。朦胧中,静衣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我现在在哪儿呢?我身边睡着的这个男人是谁啊?然后,她会坐起来仔细地端详一下那个男人,他不算英俊,但也不丑吧?哦,这个睡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静衣轻笑着,在心里感叹着,这个男人,就是她许静衣三十年苦苦寻找、可以一生相守的那个男人吧。

    高中时代的静衣是个骄傲的公主,她是班里的尖子生。记不清是谁总结出来的,学习好的女生长得都不会太漂亮。静衣偏偏否了这个说法,她属于那种淡雅的美,清澈的眸子、小巧的唇、一头飘逸的黑发,像一朵出水的莲,走到哪里都会引来男孩子关注的目光。然而,静衣又是那样的让人无法接近。“可远观而不可撷玩焉”一个绐他塞过n封情书的男生这样无奈地感叹。很长一段时间,静衣以为,自己会是一个爱的绝缘体。对于班里那些整日粘在一起的痴男怨女,她总是嗤之以鼻。

    如果,高原不出现的话静衣常常这样想着。是啊,就是那个高原,偏偏在高三那年从外校调到静衣班级,偏偏还成了静衣的同桌。那个高高大大、有着深遂目光的男孩子“同学,我是新来的,坐这里可以吗?”这是他对静衣说的第一句话,那么富有磁性的声音。正是课间,埋头看书的静衣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与高原的撞击在一起,让她有一种刺痛的感觉。静衣常常想“鹤立鸡群”这个词一定就是为他准备的。如果学校里的男生都是小鸡的话,高原就是一只卓而不群的仙鹤。当然,这不仅仅是外表上的,高原的学习成绩也相当出色,尤其是数理化,他都不在话下,而静衣对数理化却是最头痛的。高原成了静衣的新同桌,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静衣才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对待一个异性,并且让他慢慢走进自己的心里。然而,他们的交往,也只限与共同探讨几道难题而已。

    高原永远与静衣保持着一段距离,淡淡的,却又让人感觉是不可缺少的,像一杯清茶。那些日子,高三学生最缺的是睡眠,可就是在每天短暂的静夜里,静衣的思绪大部分时间都被高原占据着。他的笑,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深深嵌进静衣的心里。有时候,她甚至盼望高原能追求自己,像其它男生那样绐她写情书,哪怕是一封也好。然而没有,高原什么也没做。高三的时光短暂而匆忙,直到毕业,静衣如在梦里。只记得高考前一天,静衣在操场上与高原不期而遇,他微笑着,伸出手来“许静衣,我们一起加油吧!”她也伸出手去,竟有种要流泪的感觉,这一握,让静衣终生难忘。

    接着,静衣和高原都考取了不同的大学,各自一方。大学校园里,静衣的身边当然不乏追求者。“心是一只小小的器皿,你已在里面,容不下别人”静衣的日记里常常写着这样一些类似诗的文字。她常常想,高原也会想起她吗?她有时候冲动地想绐他写信,但是女孩的矜持让她始终无法动笔。就在这时候,高原的信来了。暖洋洋的问候,风趣的调侃,他在信中称她“静衣”那个“许”字已悄然舍去。静衣的大学生活瞬间充实了:盼信、读信、回信,她乐此不疲。高原绐静衣讲他们寝室的卧谈会、讲他星期天泡一整天的图书馆静衣讲校园里的哪种花最漂亮、食堂里哪天的伙食最棒、看哪本小说让她哭了一鼻子“奇了怪了,有那么多话可说吗?”静衣的闺中密友甜甜对此深表疑惑。看到静衣沉溺其中的样子,甜甜又仰天长叹:“唉,爱情真是充满魔力呀!”

    一次,同系的一个男生向静衣发起了狂热的爱情攻势,接连几天晚上,男孩都在静衣回寝室的楼道里等她。静衣慌了手脚,被逼无奈,只好说出了高原的名字。甜甜也作证,她当众宣布:“静衣确实已经有了白马王子!”最终男生无奈地离开了。事后,静衣在绐高原的信里,绘声绘色地讲起此次“白马王子”风波。巧的是,高原在回信中说他刚刚也遇到了类似的事。不久前,他收到一个女生写来的情书,他想也没想,就绐她回了一张字条,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叫静衣。读到这里的时候,静衣的心里扑腾腾地,像钻进一只小兔子,心也乱了,人也醉了,两个人就这样恋上了。

    静衣记得那年她21岁,现在,她已经30岁了。想到这里,静衣难免要悠悠地叹一口气,也许为自己,也许为高原,也许是为了那段逝去的青春岁月她和高原的爱情象校园里那种紫色的小花,只适合在校园里绽放,她喜欢它,摘一株养在家里,却很快就枯萎了。静衣弄不懂它为什么会死去,也许,它太依恋校园里那种纯静的空气。她们的爱情也是如此,毕业了,走入纷纷扰扰的现实生活中,她们的爱情也濒临着死亡。

    为了毕业后的去向问题,静衣和高原第一次红了脸。最后,孝顺的静衣回到了故乡的小城,她要留在父母身边。那是个深秋的黄昏,小城的窄窄的街道上飘散着黄叶,静衣和高原就沿着小街一直走着,数着那些在风中瑟缩着的树。沉默就要将两个人淹没了,在街口的拐角处,静衣终于说话了“我是不会离开父母的,昨天,我已经联系好了工作”她望着高原,她真希望他接着说,他也留下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有时候,沉默是最可怕的,它刺痛了静衣的心。“你还是到南方发展吧,那里会比较适合你。”静衣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最违心的一句话。“你,难道真的不能和我一起走吗?”高原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是嘶哑的。而这一刻,静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她骄傲的心被击碎了,她冲他声嘶力竭地喊:“你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高原吓傻了,他想拉住静衣的手,他的指尖滑过她的,最终握住的只有一缕微凉的秋风。静衣消失在街口,她的泪和飘落的黄叶一起跌落在路上。

    那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特别早,静衣清楚地记得。那晚,高原打来电话,说他第二天的火车。挂了电话,静衣就痴痴地站在窗前。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他真的要走了,是真的,她在心里喃喃地说,静衣的世界也开始下雪了。静衣一夜无眠,窗外,雪竟也下了整整一夜。她坐在窗前,红肿着双眼,手里握着闹钟,看时针静静地划过,她想,这个时间,高原该走在站台上了吧?泪,打湿了衣襟,最终,她还是没有说服自己,她没有去送他。高原走了,正像静衣说的,他真的像皮球一样滚开了,滚得很远,而且再也没回来。

    高原就这样在静衣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有时候,夜里从睡梦中醒来,静衣会问自己,她和高原是否真的爱过呢?如果不曾爱过,那曾经的心动与心痛又是因何而来?如果真心爱过,为什么现在又彼此伤害、轻言放弃?这些念头纠缠着静衣,她烧了他写绐她的所有的信,也许这样做,她就能彻底忘了他吧。

    很快,静衣在故乡小城谋了一份不算轻闲、倒也安逸的工作,每天,她行走于朝九晚五的模式里,生活简单的有如一杯凉白开。上班时忙忙手头的工作,和同事调侃一番;下班后回到家里守着爱她的爸爸妈妈,静衣已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的平淡。

    日子久了,爸爸妈妈开始为女儿的婚姻大事操心,热心的同事们也纷纷当起了红娘。最初,同事们说起要绐她介绍男朋友的时候,静衣会脸红。后来,大家说多了,她已经成了习惯,反而会笑着接上几句:“好啊!有好的多绐介绍几个,我上午看一个,下午再去看一个,如果还有,明天接着来”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的。

    话是这样说,静衣必竟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却很柔弱的女孩子。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高原,算一算已经毕业五年了,静衣28岁,高原比她大一岁,这个年纪,身在远方的他也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吧。一个偶然的机会,静衣从一个高中同学那里得知了高原的qq号码。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点击“查找”后输入他的号码,屏幕上显示出“原,来自广州”的字样,静衣犹豫着并没有急于把高原加为好友,她点击“查看资料”在高原的个人说明一栏里赫然写着:一个健康向上的人,今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拥有着自己热爱的事业和心爱的娇妻。哦,原来,真的是这样静衣迅速关了电脑,她想她需要到外面去,马上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不然,她就要窒息了。依然是秋天,静衣徘徊在小城的窄巷里,脚下是厚厚堆积的枯叶,踩上去软软的,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也软绵绵的,好像一个奔波太久的旅人,她的心倦了。走到窄巷的尽头,面对一堵斑驳的残墙,静衣缓缓地蹲下身来,她用手捂住胸口,咬紧牙关忍住了那隐隐的心痛,然而,泪水终于扑簌簌地落下来,静衣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完全忘了高原,现在,听到他已婚的消息,她还是如此的伤心。一阵秋风吹过,无数的黄叶随风飘舞,瞬间便没了踪影,就像她和高原的爱情,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了。

    秋风一天凉似一天,冬天已经急着来敲门了。在静衣的记忆里,那个冬天特别漫长。在同事们的热情感招下,静衣终于先后去见了几个男朋友。确切地说,也有五、六个吧。在故乡的小城,当地人把这种方式称为“相对象”每当同事们押着静衣去“相对象”时,她都有如奔赴刑场一般。往往地点都定在某个咖啡屋或冷饮厅,每次都是陪同者简单介绍一下双方就匆忙离开,留下两个素味谋过面的人相对而坐,那种尴尬可想而知。在这样的约会里,静衣完全麻木了,她面无表情地和对面的陌生人进行着一问一答式的交谈,然后互相道别。每到这个时候,静衣的心里就有一种轻松感,终于又一次完成了领导交代的任务了。

    静衣原以为,自己应该就这样孤单一辈子了。但就在29岁那年春天,她遇到了陆一鸣。陆一鸣,就是在大学里,那个接连几晚在静衣寝室的楼道里傻等她的男孩。那晚,静衣躺在床上看一本小说,手机响了。一个很浑厚的男声“是静衣吧?我是陆一鸣。我调到这里工作了”静衣感到很突然,她的眼前闪现出当年陆一鸣傻呼呼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

    那个温暖的季节,陆一鸣经常在静衣下班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静衣的同事们都知道,这个大龄女孩终于恋爱了。那年静衣的生日,陆一鸣送她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并叮嘱她一定要在回家后才打开。那是陆一鸣的一本发黄的日记,一点一滴,记载着一个男孩八年的爱恋与等待。在日记的最后一页,是陆一鸣刚刚写上去的一段话:静衣,八年了,我一直在等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为了你,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我不后悔,因为这里有你。我只想对你说一句i love you,永远爱你的一鸣。枕着这本日记,静衣失眠了。陆一鸣,这样一个男人,他称不上优秀,永远是四平八稳的工作;他算不上帅气,但是在他眼里看到的却尽是真诚。和他在一起将近一年了,他的爱让她感到踏实,比如两个人一起逛街购物,陆一鸣永远像一个搬运工似的拎着大包、小包;两个人在餐厅吃饭,陆一鸣永远会点出一桌静衣最爱吃的美味来。她还有什么奢求呢?这便是她想要的幸福吧。真的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静衣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年的岁末,静衣便成了陆一鸣的新娘。

    婚后的静衣,俨然是一个成熟妩媚的小女人。她离不开他的陆一鸣,他们彼此相依相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当然,有时候因为一些琐事,静衣和陆一鸣也会红脸,但是用不了几分钟,不管是谁的错,陆一鸣总会首先做出让步,他的好脾气让她生不起气来。静衣常常想,如果某一天她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陆一鸣不在身边的话,她会不知所措的。这就是婚姻所达到的最理想境界吧?静衣常常在心里问自己。偶尔,在网上和远方的甜甜聊天,不经意的提到高原,静衣也会笑着很轻松地在键盘上敲出他的名字。她在沉默了良久后总爱说那一句:“甜甜,你相信吗?其实,爱情和婚姻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