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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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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大人,王爷还有气!”

    刚才那个认出阿木的是界堪麾下的旗兵,他找来了守城的将领,可惜却晚了一步。

    “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混帐东西,都不要脑袋了吗?伤了王爷,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还不快将王爷抬到屋内!”

    “愣在那儿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咚咚咚咚,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界堪的意识开始慢慢回笼,感觉到头上传来阵阵剧痛,他试着移动自己的手指,然后是身体。

    “王爷在动!”不知是谁多嘴说了一声,原本吵吵闹闹的现场立刻变得安静,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下身子。

    界堪睁开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美丽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双手撑地,缓缓站起身,脑后快要迸裂的剧痛抵挡不住他顽强的意志。

    他的脸上身上全是血,紧抿的唇角犹带血丝。

    就像是刚作完一场华丽的美梦,他有些恍惚。

    “我这是在哪?”他出声了,像是疑问又像是叹息。

    “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就像是丝绸碎裂的声音。”模糊的美丽笑脸忽地一闪而过,是谁?是谁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他的记忆似乎还留在昨日,他还记得阿太为他挡住了那致命一剑。

    当时李自成风闻他与吴三桂的亲信密谋议事,调了五百精兵埋伏在暗处围攻他们,若不是阿太忠勇护主,他早已不在人世。

    阿太的仇,他要亲自来报!

    这是,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飞身而下,跪在界堪脚前。

    “阿太给主子请安!”幸好他有要事在此地办理,一听见王爷的消息,他就快马加鞭赶来。

    “阿太,你没死?”界堪惊讶地挑眉,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不对。

    “是的,托主子洪福,阿太捡回了一条命。”

    界堪知道什么事不对了,阿太的伤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休养,是不可能康复的。

    那么,他是失去记忆了?

    胸口突然一阵闷痛,界堪皱起眉头,烦躁、哀伤、失落等情绪一古脑儿向他涌来,让他直觉想找个宣泄的出口。

    “阿太,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您您已经失踪快一年了。”阿太低首。

    “一年?那我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让任何人看见他颤抖的双手,这一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心头的沉重让他有一种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界堪的身形晃了晃。

    “王爷!”众人惊呼。“主子,您的身子为重,还是让属下先扶您去疗伤吧。”阿太紧张地随侍左右。

    “伤?”说到伤,界堪这才发觉头越发剧烈疼痛起来,他手摸过脑后,看见满掌怵目惊心的鲜血。

    界堪眯起双眼,暴戾闪过冰冷的琥珀色眼眸。

    “是谁?”界堪轻问,危险的气息像是冰霜,让每个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

    “王爷,这些小事还是让属下来”阿太早已执起剑,有眼无珠的狗奴才,竟然敢伤尊贵的胤亲王,离死期不远了。

    “不!”界堪伸手制止阿太,他心中那股失落与哀伤交织的沉重正需要发泄,他要亲自来。

    “王爷,王爷饶命啊!”跪在地上的一干旗兵知道性命即将不保,拚了命地磕头求饶。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界堪敛下鹰眸,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脚步移动间,铁臂一扣一扭,其中一个旗兵的一只胳膊便被活生生地卸掉,眨眼工夫,地上躺满了抱着胳膊哀嚎的人。

    阿太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界堪傲然站在惊惧的众人之间,表情平静,他仰脸闭上双眼,心底有个空洞,越来越大,大得几乎要将他吞没。

    “啊!”罗敷惊呼一声,愣愣看着被针扎破的伤口,鲜红的血珠让她的心跟着惊跳一下。

    她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服,起身去门外张望。

    他们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天色已经很黑了。

    她的眼皮跳个不停,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不,少自己吓自己了,阿木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但随着间时的流逝,罗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天已经黑透了,一个人影才跌跌撞撞地向罗家大门奔来。

    “陈叔!”

    天!他满身满脸的血迹,阿木呢?为什么阿木没在他身边?

    罗敷的心顿时沉进谷底,全身冰冷。

    老陈气喘吁吁地跑到罗敷身前,脸上涕泪纵横,他脚一软,跪倒在她身前。

    “阿阿木他怎么了?”罗敷手抓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姑爷姑爷他回不来了他被旗兵用石头砸流了好多血不知是死是活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老陈伤心痛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罗敷抓住门柱,勉强撑住身子,泪流满面。

    “他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罗敷激动地摇晃老陈的身子“他怎么敢,怎么敢丢下我和孩子?”

    老陈愧疚地低头痛哭,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阿木临别时塞在他怀中的包袱递到罗敷眼前“这是姑爷让我交给你的,他让我告诉你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记得等他回来!”

    罗敷颤抖的双手接过血迹斑斑的包袱,泪珠一颗一颗滚落到上头,她哑着声音低问:“这是他的血?”

    老陈点了点头。

    罗敷解开包袱,泪水落得更凶。

    里面装的全是她喜欢的零嘴,有“郑鼎丰”的豆干,有糯米锅巴,有她最爱吃的杨梅蜜饯,甚至有娘爱吃的粉蒸肉,还有一大包珍贵的安胎药和补药。

    罗敷把包袱紧紧贴在脸颊上,痛哭出声。

    阿木、阿木、阿木

    他怎么可以随便替她选择?她不要等他回来,她要一直一直赖在他身边,看不到他,她会伤心而死的,她一定会死的

    罗大娘闻讯赶来,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抱住女儿痛哭起来,被惊动的左邻右舍劝慰不住,也只能陪着伤心落泪。

    罗敷紧紧抱住娘亲,哭得肝肠寸断,腹中的胎儿仿佛也感应到母亲的悲伤,她开始感觉到肚子一阵急过一阵的抽痛。

    “娘”罗敷急促喘息,双手捧住圆滚滚的肚子“娘,我感觉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女儿啊,你可千万别吓娘啊!”罗大娘吓得急忙扶住女儿虚弱软倒的身体,急得快没了主意。

    “啊!娘我好痛!娘,宝宝宝宝怕是等不及要出世了”罗敷紧紧抓住娘亲的衣襟,小脸一片雪白,汗水从她的额头不停向下流淌。“娘娘,你要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她好害怕,她已经失去阿木,不能再失去宝宝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罗家陷入一片混乱。

    老天似乎也要和他们作对,电闪雷鸣不断,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哗啦啦的大雨倾泄了一夜。

    罗敷双手缠着厚厚的白布,白布的两端被系在宋柱上,她口中咬着较木,当阵痛来袭时,她只能用尽力气拉紧手中的白布,布条甚至已经将她细嫩的双手磨出了血。

    汗水湿透了她的枕头、床褥,在阵痛和喘息中,她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不能放弃她不要放弃

    她要等阿木回来,她绝不能放弃!

    一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疼痛无情地席卷了她,罗敷尖叫出声,口中的软木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