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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羽是肖梅在十六岁那年自己改的名字。太多的小伙伴们都喊她流浪鸟。她习惯了。自小自己就是被人捡来的。这么想着,流浪鸟也便顾名思义了。

    某年某天,她真的将自己从流浪鸟身上剪下来,从此换名肖羽。

    女孩子在村里是没有地位的。虽然自己能干,再能干。也还是抵不了男孩子的命运。这是思想的注定。画地为牢。

    想上学,是许多夜里那场香甜的美梦。

    家里活多,哪里可能供养一个女孩子去读书。肖羽从邻家哥哥那里借书,背着养父偷学。

    黄色的土地,被太阳烤得坚硬。肖羽握了铁铲子下地除玉米苗根儿。逐渐烙上茧子的小手抱本书,悄悄瞥几眼,迅速塞回大衣服里夹住继续忙活。在幻想里,她笑着,那心里仿佛尝到蜜糖。弯起嘴角望着天空,这时一只鸽子飞过,落下一简羽毛儿。捡起来捏在两指头之间旋转,轻巧、是乳白色的。

    邻家哥哥考进城了。考上的是城里重点高中。全村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家家户户前去道喜吃宴,连肖羽也被养父带去久坐。

    男孩子就是有出息,咱们四涛这回可有了大发展了。

    有太多人都围着邻家哥哥转悠,肖羽在人群里显得局促不安。一时之间连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这天夜里,肖羽做了一场美梦。梦里是自己也考进了城里重点学校,只是却没有人来相送。索性她独自一人一路小曲儿一路消失在一阵声音里,惊醒之后。天亮了,神情有些恍惚的肖羽起床,洗漱后就抱着脸盆顺着床沿洒水。

    跟着养父及村人来到黄土宽道上。肖羽望着满身包袱的邻家哥哥于四涛,以后再也没有人借给自己书读了。想着想着,心里蔓延起伤感,忍不住鼻子酸酸地。

    这年肖羽十八岁,小于四涛六岁。

    走了几步的于四涛忽然回头,目光第一次专注在肖羽身上。那个瘦弱黝黑的小姑娘,纯净的眼底已有阴湿的伤感。

    黄土,坚硬的黄土。肖羽若小的手掌抚在上面,抓起一把黄土碎面儿,缓慢的,又从指缝遗漏回风里,仿佛留不住的时间。不知为什么,肖羽抬头看着天空很久,最后竟然哭了起来。

    眼睛肿了,委屈的小嘴巴粉红色。肖羽回到家时看到养父坐在房院里吸着烟袋锅,她躲闪着进屋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的时候她感到意外,自己的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水晶般的瞳孔晶莹剔透,一双眼睛大而清亮。弧度完美的唇形,除了在阳光下烤得黝黑发亮的肤色之外,似乎都显得那么妥协。一只小手抚在颈上,慢慢向下,光滑柔腻的曲线,让肖羽忍不住一阵慌乱羞涩。那一刻,心理突然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邻家哥哥于四涛。

    三年入春后,百花齐绽,小河里莲藕绿片。肖羽坐在河边发呆晒太阳。望着水中倒影,是自己的样子。难怪村里都说女大十八变,自己还真是越变越漂亮。

    前阵子听说于四涛回来,肖羽却不知为什么躲躲闪闪的。后来听到于四涛急匆匆的又回城里去了,这才壮起胆子去了于四涛家里。没想到于四涛给她从城里带来了礼物。面前是一个厚重的黄褐色中等纸壳箱子,碰上去沉甸甸的。于四涛离开前特地吩咐了只有肖羽亲启其他人不能动的命令。

    于四涛的话像施咒一样管用。村里对这个考上省城重点学校的孩子似乎抱有一定的信仰,任谁都没敢动那箱子。但心里头都有些好奇,这里装的什么,这于四涛怎么就给这丫头带了礼物,其他人却连半个毛儿也没有。

    肖羽轻手拆开箱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书,都是崭新崭新的。村里人都愣住了。这于四涛给丫头带这些干什么。一个女娃子连大字儿都不识几个还能看书不成。不管怎样这小子心理还是有这个丫头的。肖羽面无血色,心里却是温暖如春。

    这是全村唯一的礼物,也是于四涛从城里带回来的。就连村长都起了妒忌心,这小子莫不是对那丫头有想法?不可能。四涛可是村里人的骄傲。丫头虽然不丑,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于四涛的菜。

    果然没出多久,于四涛在城里找到女朋友的事实传了出来。于四涛的父母听说这回假期儿子要带女朋友回家来看看,这可乐坏了他们。忙里忙外,就为儿子把人快点带回来瞧。

    都说城市里的姑娘长得好看懂得还多,不像村里的娃子长了颗简单愚笨的脑袋。像咱们四涛这样优秀的男孩子,还真就得配城里聪明的好姑娘。

    于四涛的父母老早就准备着家里的一切,距离儿子放假还有二十多天就开始忙活着。这可给于家壮脸门楣了。

    还是那条小河,通往不远湖心处的水由浅逐深。肖羽安静的凝视自己水里的影子。瘦弱的脸颊最近几日有些消瘦憔悴。手里抱着一本崭新的书,是李清照的词与情。对于古诗词肖羽懂得不多,但她一点一滴的从最下面给出的翻译里面仔细找着答案。有种隐痛,让她从中感觉得到,自己的心里,同那书里,那个人,是一样的心思。偶尔甚至觉得自己倒还不如那书中人所思念的是有形的。而自己这一片冰心究竟于何处。

    其实还是因为喜欢,喜欢那份凝然,那份忧伤。许是自己如今身在其中无可自拟罢了。不知何时,肖羽觉得自己仿佛将要变成黄花,走向憔悴。

    于四涛回来那天,身边跟着一个女孩。洁白休闲上衣略微宽松,两条修长的腿上穿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最下面是一双白色休闲鞋子,上面还打了个对勾,看的村里人眼睛有些迷茫。更有些孩子笑着老师的对号画到那姐姐鞋上去了。那女孩子本已被这许多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经孩子们这么一闹,她更有些尴尬。

    于四涛面上温和暖暖的笑着,像春天里那抹阳光一样温暖。这时他看到躲在人群里的肖羽,他依然笑若春风,只那么轻轻点了点头示意。

    肖羽见于四涛向自己这边微笑点头,不知怎地羞得心上一团火热。她急忙微笑回应,迅又躲进人群中更深的角落。

    于四涛哥哥如今长高了,在城里呆得都变白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英俊。肖羽心里反复描摹那个修长宽实的身影。一遍一遍直到午夜。

    那夜她失眠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她便没起来,只懒在被窝里想给自己补一觉。

    这时养父从外面进去大屋,硬将里屋床上的肖羽唤起床来。

    都去你于姨家里聚聚,你还没起床。地里活儿还没做,你今天是怎么了。

    肖羽虽然躺着却一直都醒着。她爬起来和衣下地,端过铁盆子在水泥地面上洒水。地上泛起一股泥土味儿,肖羽闻着难受,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于四涛的女友眼睛在屋子里搜索,这样的房子好像是在书面上见过的,真实中还真是第一次。

    父亲长满老茧的粗手黝黑暗红。端过来一盆饭菜,是茄子炖肉,肉都是很大一块一块儿的。里面似乎还掺和着一些橘黄色的不知什么菜。父亲说这是家里新杀的猪肉,可香了。家里来的邻居朋友都被留下来一起吃饭。大伙儿吃得很香,意犹未尽的一碗又一碗。这女孩子只吃一碗就用了将近半时辰,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吃说饱了。

    母亲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水灵灵的姑娘,又放过去一盆苹果鸭梨。女孩子微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里面拿了一颗鸭梨,抱在手里却一直没有动口。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丹凤眼睛很长,像一弯月亮。人们看到肖羽似乎都有些说不出莫名的尴尬。一时气氛僵持住。

    于四涛望着肖羽微笑问候。

    肖羽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孩子。确切的说,于四涛现在更像一个男人。他有着稳健的气质与高挑的身材。肖羽暗自偷瞧,自己也长高了,不过还是刚齐他胸口位置。

    城里女孩看着肖羽,礼貌的微笑。肖羽低头,就要埋进胸口里一样。

    于四涛终于开口,向自己女友介绍肖羽。我最好的邻家妹妹,聪明好学。

    周围人随声附和着。都称赞起肖羽,经她手的庄稼长得十分健壮。

    于四涛的女友笑了,无可接茬。

    晚上肖羽没有直接回家,她抱了本书去附近的小河边。这是自己常来的地方,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这夜里流水声更是细腻美妙。这个女孩,忽然想有人陪自己聆听这琴声一样的流水。时间的流失,波动水弦渐渐远去。她缓缓抬头、低头,天地之间一片虚无。身边冷冷清清。

    肖羽颤抖着身子哭了,是第二次想到于四涛流泪。

    恍惚里,她感到全身太过乏力,透支一样软弱。这时远处走来于四涛的身影。他衣冠洁整,像个王子一样缓步走来。里面是洁白色硬领白衬衫。

    肖羽心里一阵乱跳,连呼吸也瞬间堵塞。于四涛走到自己面前站立着,安静凝然。从他领口浮过一阵体味儿,十分独特。肖羽瞬间记住这味道,深入骨髓灼刺心房。心里一疼,这是他的味道,还是他城市里女友的味道。

    于四涛仿佛明白她,浅浅的微笑着,说她胡思乱想。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安慰自己,使肖羽的心平静许多。男人靠过来,肖羽被两只长臂环进怀里。那怀抱坚硬平坦,热热乎乎,缓慢的一起一伏。

    书顺手滑落地面,惊到肖羽。

    此时天色已黑,四下安静无人。肖羽捡起书,恍然才知自己刚是梦一场。她喘息着,有些急促。自己这是怎么了,都梦到些什么啊。手里的书微沉,是尚好质量纸品出版的,这一定是一个极好的出版社。她翻过背面下脚探视,这么一本书的价位可以抵过自己半月早饭的费用。心理不知何来一阵暖意,傻乎乎的笑起来。

    这夜凉爽,风打得窗沿儿刷刷响。肖羽深夜后才回来嫌天气燥热敞着窗子和衣上床。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圆圆的月亮今夜格外清朗明亮,周围散发清净光芒,像镜子中自己的眼睛。肖羽看得出神,沉迷痴醉。这么完美的月亮仿佛就要掉下山坡上。心里再次想起于四涛,他和那城里女友,此刻,应该还好吧。

    一阵翻腾,窗外一个黑影吓得肖羽全身战栗。

    谁。

    下意识脱口出声。仔细定睛一瞧,肖羽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谁,是父亲。这么晚了父亲怎么还没睡。若不是今夜被梦惊扰平时自己这时候早就掩门合窗睡着了。

    父亲推了推门,门开了,没上锁。虽然是父亲,但毕竟这是自己的内里房间。平时父亲一向沉默寡言,更是很少进过自己屋里。此刻的父亲面色灰暗,借着月光脸色显得煞白。

    肖羽上身只着了件玫红肚兜儿,上面绣着金色菊花跃跃欲试,那是金丝线刺绣的亮泽效果。下面着一条小短裤,满布碎花,短小轻巧埋在被窝里。

    父亲进屋停留片刻,又插上房门,目光依然呆滞。肖羽口里唤着爸你咋了,发生什么事了。父亲沉默着没有回答,神情依然恍惚的看着肖羽。

    肖羽被看得不自在了。她无法起身,只赶着父亲先出去,随后自己也好穿衣出去再说事儿。

    屋里空若无人,宁静,肖羽清晰的听到父亲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僵持几秒钟,父亲眼睛有些发红嗜血一样,像一只野兽,诱发出凶残邪恶的可怕。肖羽心里没来由一阵怯意,完全被罩进恐惧中。

    这只猛兽似乎安奈不住了,终于还是发作,瞬间一把扑过去按住肖羽,这个女孩子此刻像一个女郎一样诱发出扑鼻的清香柔软。粗茧的大手拉粑粑的开始探索,撕断布带,扯破短裤,不顾一切拼命起来从上向下,由里及外。一股股湿滑在风里火里蔓延燃烧,汹汹欲焰越烧越旺,愈陷愈深。肖羽彻底崩溃用尽全力推打,将气力耗掉深渊。极度羞辱使得干涩的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一阵阵刺痛让她心如死灰瘫软,喘息厚重。身上的人越加狠烈的进入,像一只憋了太久太久的庞然大兽,除了释放还是释放。她瘫软不动了,挣扎无力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她合眼索性任由身体上的男人为所欲为强制的攻击。

    月光笼罩着床上扭动的身体,僵硬的体肤交叉缠绕,偶尔发出咿咿呀呀女人痛苦低吟的声音。

    再次安静不知已是多久。肖羽以为自己死了,就死在这张床上。床上有偌大一片殷红,发出刺眼般血腥浓臭。

    肖羽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眼角干涸的泪痕紧硬疲惫。身子一侧,整个人栽倒在床沿儿边干呕起来。

    许久,许久,肖羽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又是怎样走出这间屋子的。双眼毫无眷恋的浅笑着,满是苦楚。

    第二天,村里人都莫名其妙的再也找不到肖羽。她仿佛凭空消失的白云一样,踪影皆无。唯有肖羽家里独留的老汉,依然沉默的守在门边抽烟。长满老茧子的大手偶尔颤抖,目光低调时而藏着让人看不透的空虚。

    肖羽孜身走出了村子,回头时,远方已模糊不清。望着养育自己的远方,那个单纯的摇篮,如今让她寒冷。不知走了多久,肖羽体力透支,倒在路边。经过的土巴士有人下来问自己是哪里人。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荒唐。她摇头,只是摇头,默不作声。直到被一个男人抱上车后,昏沉的她意识突然惊醒。这个救自己的男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她此刻软弱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男人一脸心痛的看着肖羽,肖羽笑了,口里轻声唤着于四涛。之后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下来。周围人就那么看着,异样的目光,像观赏电影却带有嘲笑的兴致。

    于四涛看着肖羽,手轻轻抚过她有些凌乱的长发。他安慰着这个柔弱的女孩,说等回去就没事了。

    肖羽触电一样坐起来,目光炯然的看着他,一口咬定就是死也不会再去那个陌生的地方。

    于四涛莫名心悸,陌生地方。那是你的家,怎么能说是陌生的地方。养父养你那么多年,如今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到底发生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肖羽看着于四涛,心里顿时感到陌生。她觉得自己却很可笑,自己同他熟悉吗,当然不熟,两人从小虽然是邻居,但那些岁月除了借书还书还有什么。这个男人此刻来要求一个陌生的女孩去怎样,他没有那个权力。

    肖羽尖锐的声音猛然吓到司机。她要求必须立刻停车,否则自己当众自刎。于四涛面对这一切显出再懒得多管闲事的模样。他看着肖羽下车,面色蜡黄的脸如僵尸一样看向相反方向,渐渐的托起沉沉的步子。

    汽车启动在身后,肖羽听着汽车离自己远去的声音,满脑子嗡嗡发响,忍不住一边大笑一边淌眼泪。

    这时后面伸过一双修长的臂,浅蓝色的。肖羽没有回头,听着耳畔于四涛熟悉的声音忽远忽近。如果你不回去,那我陪你走吧。

    肖羽停下转身,模糊的眼睛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喃喃着,带我走,带我走,去哪里都行。求求你,求求你。

    于四涛始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把肖羽变成这样子。

    肖羽被于四涛带进城里。这一天,于四涛毕业却没有回村。他捎信儿回去说准备在城里找工作,于家虽然没见到儿子回来,但心里却是惦记又自豪。

    肖羽去了于四涛城里的家,这是间租来的房子,比家里地方大许多。但四涛对她说,这在城里算不得什么,是最低等的住宅区。肖羽却喜欢这里。

    城里的一切都吸引这个女孩子。肖羽很快从噩梦里醒来,重要的埋在心里,许是于四涛同自己的走近。肖羽被于四涛安排在里屋,是一件极小的小屋子,里面只容得一张单床。他则向朋友借了一张移动铁丝折叠床睡在外屋。这一里一外的于四涛如往常一样随意,倒是肖羽明显不自在。

    半个多月过去,肖羽忍不住探试于四涛,自己在这里始终最怕的就是他的那个城里女友来家里误会。于四涛言及只是微微苦笑说早就分了。临近毕业时候只见过最后一面就各奔东西了。

    肖羽心里吃惊,看着于四涛陷入回忆里。他低垂着头叹气,这农村的怎么能高攀得起那城里姑娘。自上回她去咱村就已有了决定,只是一时不知怎么提起好。她顾忌我的感受,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却是什么也给她不起。

    眼前的男人低垂着眼睛,深厚的双眼皮下面纤长的睫毛浓而密。肖羽安静的看着他,这个曾经借书给自己的小伙子,如今长得这般英俊。她终是不忍的劝慰着他,她理解他,受不了他痛苦的模样。

    这夜,于四涛和几个同学聚完了回来一阵酒气。肖羽胆怯的开门,关门,任由这个男人一头栽倒在床上。他口里呢喃着什么,细细一听,大概就是他那城里女友的名字。

    肖羽心里没来由一阵难过,看着床上的男人自己慌张得手足无措起来。她想回屋去,可他看上去很难受,痛苦皱紧的眉头憔悴不堪。肖羽全身微微颤抖起来,他喝那么多酒会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她忍不住轻声探问,他却一拳头砸下去在胸口上,说这里痛,痛得无法呼吸。

    屋子安静,只听得到于四涛淳厚的吸气声。肖羽却是大气不敢出,始终就那么半近不远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憔悴的男人。

    于四涛长臂一伸狠狠将肖羽拉坐到身边。肖羽强硬着身子坐得直直的,手狠狠地被握进他手里。这男人真有力气,这是自己第一次同他触碰双手吧。她紧张得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男人却紧握住她的手反问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原来这间房子是为那女孩子租下来的。两人一定在这里幸福过吧,可是如今的男人烂醉如泥,自己成了那女孩子的替代品。肖羽勇敢的看向躺着的男人,一肚子话当触及那张脸的时候又硬生生卡回去了。

    于四涛双眼朦胧的看着她诉说着有一句没一句告白一样的话。最后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说想你想得很疼。

    肖羽哭了,眼泪淌下来打在他身前衣服上。

    他的脸很红,吐出的全是酒气。肖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自己放在那胸口上的手缓慢张开扯下他衬衫上第一个扣子。从上而下,缓缓地露出整个古铜色身体。肖羽颤抖着双手轻探滑动着,心口、肚脐,向下她感觉到又热又暖又滑。起伏的火焰燃烧起来,而自己就那么一头掉进去被焚烧得心甘情愿。

    于四涛闭着眼睛搂过这女孩子,却又被她硬生生拨开,两人就又隔开距离。

    肖羽知道自己或许只是个替代,但这种感受却是自己不曾有过的。她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个男孩,这个领自己进入知识,又进入爱的人。

    她豁然的改变令于四涛有些不习惯。她每天起得很早,等四涛起来后,地上桌子上是热乎乎的饭菜,味道变化不拘,各种特色风味于这女孩手中诞生,他从未想过她的手艺会这么好。

    不久于四涛回家了,肖羽继续留在这里替他打理一切,并在饭店找到工作。

    家里对于这门亲事一口否定,于四涛哀默能及的恳求,娘脸上失去了上次回来时的殷勤,说什么也不同意肖羽做媳妇。肖羽这农村姑娘哪里有城市里的好,什么都不懂,除了种地她能干什么。这样转来一圈最后还不得又回村里来。留在城市那是人们梦寐以求的,既然出去就要找个城市人做靠留在城里,以后改变自己的命运。于四涛最终没说出自己已经同肖羽住在一起只是还未发生什么,他无声的离开。走到门口沉默的老汉身边,那是肖羽的养父,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烟袋,直到于四涛经过身边稍作停留,他才简单问起,羽,还好吧。

    于四涛深深叹息,叔放心她很好,在城里找了工作。

    于四涛回来后,肖羽知道这事情没想得那么简单,如果当初没有那城里姑娘跟着回去,或许于家还能将就接纳自己,而今看来,自己是真难登于家门了。更何况她早已无颜回去,那里,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人,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同恶略行为在心里无数遍纠缠,最后她决定放弃那里的一切。

    于四涛这天回家后闷闷不乐,一头栽倒床上望着天顶发呆。肖羽轻轻靠过去躺在他身上。咋的心情不好。

    于四涛摇头叹气,我被解雇了。老板家亲戚招来一个小伙子,他替了我的工作。我用手干活,人家来了抱个电脑干活,我怎比得。说完,一副任命无奈的闭上眼睛。

    醒来时已是半夜一点多,家里却没有人。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见自己被脱下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小凳子上,袜子洗得干净挂在麻绳上。这丫头大半夜的去哪儿了,没做多想又袭来一阵困意,索性躺下去睡着了。

    肖羽是在第二天傍晚回来的。她看着于四涛微笑着。他不做声的看着她,你昨晚大半夜的跑去哪儿了。城里可不比咱那里安全你知道吗。肖羽呵呵傻笑看着他,你呀高兴点,我被工作那里老板娘介绍去做保姆。那家里姐姐工作忙得紧,男人又不在家里,留下个五六岁小女孩子没人照顾,我就去做。给的钱还不少哩,就是以后晚点回来。不过你放心,那姐人好,每天给我打个车交上钱,我就回来了。这城里的车坐着真不一样,软软的没有声音,就是味道呛得想吐。说完她笑起来,样子憨憨的。

    于四涛看着肖羽,这个完全不同于曾经自己城里女友的傻丫头,也跟着笑了。

    很快他也找到工作,这回给人家装修做助手,每天回家洗洗簌簌他总是累得倒床就睡,不知道是后半夜几点感到自己身上有双手,这才微醒过来。这时候自己的衣服总是已被脱光,肖羽正跪在床上给自己做按摩,按着按着自己就又睡过去。

    半年之后,于四涛依惯开门进屋看到床上的电脑和肖羽,肖羽向他傻傻的笑着,喜欢吗。

    于四涛怔怔的全身无一丝疲惫,只木讷的点头,喜欢,喜欢。这是哪来的。

    肖羽呵呵笑着,我买的,自己挣的钱买的,送给你的。以后没事你也弄一弄,没准将来你弄出个名堂来再回去那里上班,抢了那小子饭碗。你看你现在每天上班累的,我心疼。

    于四涛忍不住鼻子发酸,你哪挣得这么多钱买这东西。

    肖羽垂着头,其实,我骗你了。我不是去当什么保姆,我是又找份工作晚上烧烤那里给人家穿肉洗碗擦桌子。我干得多也快,所以人家人好给钱也给的多。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双手上面有些死皮都是硬的。他握住她的小手,忍不住哭了。

    肖羽抱着他,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是看你上班累的心疼,你说人家城里人用电脑弄得你丢工作。我急的也不知啥是电脑,就跑去问去了。你知道吗四涛,这东西听说可神奇着呢。人家卖的人告诉我,你想知道啥它就能告诉你啥,这不成神仙了你说是不。

    于四涛反抱住她也傻傻的笑了。

    这一夜,他强烈要求她陪在自己身边,她说不能不去。后来他陪着她亲自跑去请了假,并告诉半月之后就不做了。老板娘遗憾的看着亲密的他们,是不是回去结婚干不成了。于四涛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肯定的点头,恩恩,等再回去俺就娶了她做媳妇。肖羽羞得急忙垂头,嘴巴却忍不住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这夜里,四涛仿佛掏出真心一样的温暖她,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脱离替代品成为他正式心上的一抹阳光。她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暖暖的,柔软的,忍不住用手碰了碰,又羞涩的埋头笑起来。

    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身下,他想要她,这个一直陪着自己吃苦的女孩子。现在他决定了去爱她,发誓要给她幸福的明天。以后不管家里什么态度,他都决意非她不娶。

    肖羽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开始逃窜,她不让他碰自己。他心里如团烈火一样焚烧得满脸通红,他失了理性,狠狠脱去她衣服。光泽的肌肤触手柔软温暖,他欲火不能的进入她,她疼痛到一阵狂呼,欲望在娇吟喘息里蔓延,两人都忍不住交托了自己于彼此。

    为啥骗我。四涛沉重沙哑的声音响过耳边时已是夜里,如烈风刮痛着。她垂着头,我,我,她终于发现自己有太多话说不出口。

    于四涛抬起目光看着她,含着愤恨的火焰,更多的却是伤痛欲绝。是不是为了这个,你出卖了你自己。

    肖羽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紧一阵嗡嗡作响,心里痛得透不过气,不是,不是,我。她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养父与自己的一切如电影一样搬上画面在面前上演。她逐渐颤抖的身体弱小而怯寒,眼泪终是止不住噼里啪啦往下落。

    她万万没想到四涛操起电脑狠狠砸在地上,如雷贯耳一般天崩地裂,崭新电脑碎了,满地塑料片子横飞。

    她双手捂上面颊终于放声痛哭,竭斯底里,哭声里她隐约听见于四涛深恶的声音,婊子。随后是甩门声。

    于四涛走了,一连过了许多天都不见踪影。她去找他,人说他已经辞职离开,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肖羽一个人默默坐在街头,她在等,一直要等下去。看着天空渐入黄昏,霞光满满红透半片天。车水马龙的街上往来穿梭,都是归家的人。有哭闹嬉笑的孩子,有相依相偎的爱侣,有相互参扶的老人。此刻自己为什么看到的都是美好幸福的场景,是因为幸福的人多过悲哀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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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四涛再次回到那间小屋子已是三个月之后。里面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自己那天跑出去没穿的袜子还搭在麻绳上,已落了层厚厚的灰尘。

    他简单收拾起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面对一些回忆,他狠狠晃头甩开。最后,他只带走了抽屉里一个本子,那是肖羽的吧。就当留个纪念吧,结束一段故事,真的需要花些时间。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四涛你快点的,我都等半天了你弄完没。

    于四涛走出来,身边是个干净利落的城市女孩,是四涛的女朋友。两人相挽起上了车,车是什么牌子肖羽不认识,她只躲在房子附近暗处看到他们俩似乎很幸福。

    没多久,于四涛结婚了,娶了城里的姑娘。

    全村子以此为荣,特别是于家父母,招来全村人瞧热闹。只是听说四涛娶的女孩家里可不是缺钱的主儿。这姑娘之所以嫁给于四涛,那是后来听说的。原来这女的是二婚,之前的男人出轨背叛她便索性赌气嫁了乡下人。家里自是不同意,可这姑娘几番闹腾就为报复那男的,也就打发了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取出那个日记本,于四涛自己也不知道。许是总有某些惦记还在心里翻滚。他已婚这么多年,至今还保留着这个本子,不知算不算不忠于妻子。

    这么久了,所有的担子该放也都放下了,还怕面对这本子不成。

    他第一次翻看起这本日记,里面记载了她从前所有的秘密。

    从恶魔般的养父直到第一次进城,直到遇见于四涛这个让自己在村子里就已爱上的男人。

    一行行字迹渐渐模糊,哽咽,一切仿佛又回去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