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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思故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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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早前看到:我思,故我在。

    很哲理的一句话。无意中在一些文字中看到,直面的模糊,再到抽象地延伸到虚无的空间里。感觉生命好似就真的存在般,但那是带着很强烈的主观意识去思考。在我所面临的虚空里,当我摆脱了主观的意志,只以无意志的意识遨游于宇宙时空时,我却什么都不是。

    我静静地站着或是坐着,而无意志的意识延伸得很遥远,俯瞰着在尘世间的自我,很可悲的一种发现。我是如此渺小,如此虚无,如此空洞。那些许多时候意气的较真,彼时显得是多么的可笑与可怜。

    我无思,在时空的某一个点上,我是一具风干的颤巍巍的躯体。微观的粒子空间,我仅仅只是一粒尘粒,在精微的宇宙中,无数的粒子都可以释放出强大的能量,而我这颗粒子却无任何的能量可释放;宏观的立体空间中,万事万物都可以找到它本身的所在,而我作为一具物什却怎么也找不到存在的空间。

    时空的辗转中,我学会了寂静无语,学会了飘忽无着,学会了遥远不可触,是时间赐予给我的一份幻变,我越来越融入于虚空,越来越感知存在的轻飘与虚无。

    有思想,是人类,但是人类许多时候是作着强制性的思考,而思考得越勤奋,本质的机能在上升,内在的存在感却隔膜得越遥远。当一个人回归到自然本真,不再作着有为的思考时,他还是人,但却不是一个真正的文明社会的人类了,他脱离了大众化的繁衍生机,只以最为原始的生命动机在作着感性的承载转让,披露着人类生机的蓬勃盎然。那是与浑沌与虚无相融,再也不会抓住现实的可触碰的质感的东西。他也不会想到是生命的本能在思考,且是自由自在的一种遨游天宇,探窥灵魂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许多时候似梦幻,似梦呓,却往往都会将自身的存在感悉数的抹杀,这是与“我思,故我在”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深沉的梦里,我感受到自身的疼痛,却是无意识地用意志支配着身体,似一个作坊,在繁忙的劳作,身体所有给以养份的血脉神元都得集中,生产着虚无的繁衍纹理层次交错之物。最终却无任何的酬偿,那是生命本能的一种释放。焉知灵魂给予的艰深抽象。在无形无状的空间里,在翳霾冷寂的世界里,驭那双黑暗中的眸子,以截移的画面迅速的传换,生命被紧紧地吸附住,躯壳僵硬,灵魂飘忽,意识断裂跳跃。

    暮色里,抱着双膝坐着。寂静中,意识间或听到一两声鸟鸣、几声细语。许多时候,目光所望着的是无焦距的地方,可以是远远水沟里的一片粼光、一枚叶子、一缕袅腾的蓝烟、一片流动的逸云、一束打在墙角上的风,婉转着掠过飘扬的衣裳。世界静无,所有的声息都歇止在意识的漩涡前,自我不再存在。

    彼时,我总是自问:我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呢?世界这么大,物种这么多,却无一物属于我的,而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婆娑世界里宇宙可予取予求的物什罢。

    生命的危机论会突兀地传响在意识之外,跻进我茫茫然空无的意志中。我突兀而温柔的笑:不会自动放弃生命,但也不会去紧紧抓住生命的喉脉,映在瞳眸里的烟云清风锦霞是我生命最为斑斓的镀照。昭示着自然生我,亦染我,更灭我。昭我生死一梦间,染我诗情画意中,灭我空灵虚无间。

    我对着那方说,我不会强求任何,自从我懂得了之后,我便不会再强求任何。而我的生命本身却从来就没有懂得,无知,我又有何权利去要求呢?所以,做着自己,寂静无声,最为自然的自己。从来就没有在我的生命意识中真的存在过,对于别人精神与意识的渗透,从不会去想望。

    一直都说,把我忘记,纯粹的忘记。因为我从来就不认识我自己,所以也不想任何人来记住我。

    不想思想的,这是我的一惯思想。思想于我是太深邃的情感投入,我的精力从来就是贫弱而缺乏的。我的自由意识支配了我身体,我再无更多的精力去做更多更复杂的事。本能的排斥是天生的,也是个性的使然。教我远离一切,教我摒避所有,在意识与意志的作坊里,又自动地过滤着眼所见、耳所听。

    如此,我成了一个真空的人,一个再无任何思想束缚的人。但也脱离了人的最本能的生存范畴。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有着喜怒,却不会惊惊诈诈,有着最为本能的防疫功能;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想着一份温暖与明丽,但也不会生起那莫名的妒忌心思,缥缈中带心进入一个荒远的恬淡世界里;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想要一份安静与馨香,但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洞,里面载有一个婆娑的世界。

    不思,所以,一切都不会再在心里产生阴霾雾翳,有雾翳时,那便是我的梦,在梦里轮回。一场场靡裂的心境便悉数载入生的曾经的曲廓幽轩中,那里会有我踏过的脚步,轻轻的,伴随着风的声息沿着风口一直温柔地吹送着它的温情。教我生命如此。安静而淡澹,心的呵守,生命的维护。

    体外的世界里,我是一个真人,依旧有着贪欲的本能,恋着美味佳肴,爱着风声鹤唳,想着美丽优雅,梦着温暖安然,盼着馨香满怀。真实的世界里,朦上一声薄纱,我幽幽的探看,凝望,那里是我生命的初始,也会是我生命的终结。

    眸光里,映得最多的,是各色的风景:人、物、山、水。脑中折射出:风情,诗意,浪漫,雅致,抽象得无限扩展。

    两个世界,一种婆娑。

    看着,也触摸着。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不会触动肢体。我的手、我的脚禁锢在我的身体、我的无为的思想中。是的,我的身体从不会作多余的表情,更不会自作多情。

    在我的眸子里,渗透了;在我的思想中,遗忘了。

    于是,我的记忆永远都是半开半阖。风样的、水样的,属流动性,又是云样的,遥不可触,依依缱绻着恋起我的深沉的悲哀与轻浅的欣悦。

    对着窗外,总是习惯性的便会印上那离开立足之地凌空时的飘逸与惶恐。那时,总会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傻呢?什么都不去想,却总想着这份失足的危险。

    在意识还没有回归之前,我的记忆向我打开了闸门:那年那月那天那晨,我失足,只是因为我的意识彻底被时空给吞灭。所以,除非是清醒着,否则,意识总较生命之前离弃生命。那样的代价是作为一个活人的最为沉默的诠释了。

    无为的思想中,我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这个世界的生灵罢。所以,再不会思想我存在着的究竟要为何,就让生命如初生般,温和,细腻,好奇,乖巧,美好,恬静。不会用思想挤着身体,统统吸收,保留在心,封存于记忆中,摸着那半开半阖中的一缕光泽,静静的伫立,无思无为的凝望。

    若果,思绪一直那般飘忽在偌大的虚无的空间里,别讶异,也别寻问。那是我,或不是我,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永不求解的概念。

    2011.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