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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手中的野生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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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径阡陌丛中,曲曲折折、高低错落的草径,女孩轻轻地走着,一边细细地观望着小径旁,一边探看着小径斜坡处的荒草。阡陌浓郁而芊翠,稻田垄垄,一畦畦,一块块,高低错落在丘陵盆地上,朗风吹拂,飒飒然掠过稻田,一片绿波伏击而去,呈现完美的绿浪波滚。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照射在女孩的身上,将女孩整个的笼罩其中,似女孩周边环绕着金色的光环,细嫩的脸上也似被镀上一层金色的箔片,远远看着,有种梦幻般的美丽。

    女孩扎着马尾辫,在风里,松散着,丝丝绺绺垂扬在耳际、额前、鬓角,拂撩在小小的金光的脸上,闪现着稚嫩。黑亮的眸子在路旁草坡上流转,时时蹲下采下几根野菜。

    细细的打量,原来那是野生的韭菜,几根或是丛簇着生长在一起,女孩用眼光搜索到便会摘取。韭菜长在路旁,草坡上,和着野草、各色药材、其它野菜生长在一起,但又独蕴一抹风采。青绿的韭菜,纤柔地摇曳在风里霞光里,袅袅婷婷的一抹纤绿,细细地与其它野草之类区分开来。

    女孩的手中已摘下了一大把,抱在胸前,迎着霞光往前走,肩膀上挎着一个手工制作的花布书包。嫩黄色,缀着素青的花边,很朴素的样式,很淡雅的花色,在她的小肩膀上挎过了几许经年的岁月,被洗得发白,更显俭朴而素然。女孩记得那是母亲用积攒的碎布一针一线裁剪缝纫出来的,在刚接过母亲手中的书包时,心头是闪跳着激动与欢喜,扑在书包上,闻着碎花布历经年月的馨香,心中鼓荡着小小的柔软的幽韵。

    她走在路上,依旧还是盯着路边坡岸。手中的一把韭菜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她很是沉醉在摘野韭菜的乐趣中。尔后,抬头望着天边,那盆浑圆而硕大的火轮,嫣红似血,周边布满丝丝橙黄,再往外开来是琉璃般的流光,光泽艳丽而流宕。她看着,思量着即将而来的暮色,暮色里的炊烟,炊烟下的浓香,浓香中的一盆黄白绿相间的素菜。热腾腾地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蛋香,韭菜香。那是她的最爱,最爱的一道淳香的农家菜。

    母亲在灶前忙碌,而她在灶口蹲坐着,一把一把地添柴禾,看浓烟滚滚从灶堂里冒出来,袅娜着上升,氤氲在灶房上,再从窗户瓦楞间窜出,而灶堂里随着浓烟的升腾,旺旺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母亲将切好的韭菜下到通红的油锅里,滋滋的声音腾地响起,一股野生韭菜的特别的醇香飘散进鼻端,呛得她猛一阵喷嚏。

    母亲东一铲西一铲地翻炒着,洒下盐,将家鸡蛋敲碎流散在韭菜上,然后用铲子翻炒几下拨均鸡蛋与韭菜,旺火在锅底突突地燃着,鸡蛋的香便萦绕在灶房里,鸡蛋的浓香盖过韭菜的浓香,最后炒熟在一起,散发出清醇的开胃的浓香来。把那炒熟的鸡蛋炒韭菜一块块铲出来盛在碗里,红白绿相间,霎是好看,香味越发的醇霭而清淡。她闻着香,看着母亲将锅铲尽,倒进清水,灶里的火苗慢慢的熄灭,舌苔处分泌出唾液。

    端着热腾腾白花花的飘香的大米饭,夹起色泽鲜艳的韭散炒蛋,迅速地吞着饭菜,填着肠胃。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吃更浓郁色香的饭菜了。

    一个翻转,所有的色香杳去,只有那抹青色的身影,端着一把韭菜走在幽暗的路上,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清风,没有了良田阡陌,霞光只在头顶蒸腾,那浑沌里的身影,那身影中的一把韭菜,那意念里的一抹清香,那冥暗中的浓艳色泽

    唉叹一声,真的远去了吗?

    少时的岁月,几多的风雨飘摇,在雨水滴沥中摘取青翠欲滴的野菜,然后期盼着在母亲的手中翻炒出一碗诱惑着胃蕾的极及普通又醇香的小菜。一直都不厌不腻,一直都极欣悦极贪馋。

    不知道那个蒙胧中的女孩手中的韭菜要如何端放在梦的深处,勾引得念想几多,那么醇香而素淡的菜食也是生命里的恋想呢。一直在梦里疑惑着,她要把那韭菜捧到何处,又要如何处置它,是否真如那些青涩的岁月里朴素的情怀?

    或许正是如此,才让嗅觉极端的敏锐,能从香味中继而判断出是否是家乡的炒菜方式。那种最简单最纯粹的炒菜方式凝聚的清香足够生命一生氤氲在最初的清香素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