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漫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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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终于以一种明媚的姿态来临。在我的心中,冬一直都是阴郁而寒冷的。不曾想,几经的岁月流转,冬不再是那么阴翳的一个词了,它有着淡淡的暖,有着柔柔的煦。走在冬的阳光里,有如心里安着一潭春水,只待那阳光的行走处,慢慢的潋滟起春的的轻柔与明媚。听风的声音从冬里穿行而过,是那么款款雅致,曾经固执的认定冬里,风只能是猎猎,凛凛。也许是我在温暖如春的南国吧,所以才会日日沐浴在阳光里,浸润在温暖中。

    从有着思想,有着感触以来。冬便一直在我的心中以瑟瑟寒凉而蚀刻在记忆里,那些漫长的冬里,日日夜夜抖索在寒风凄瑟中,看冬的萧条与索瑟一日重过一日,听风的呼啸声一夜响过一夜。

    然而,总会在冬里寻着冬的真正意义,寻着那些冬里寒凉中的温暖与幸福。那是一盆碳火,四周围座人儿,或是唠嗑着,或是静默着,总感那前身的暖与背后的冷形成两种天地。同一时间,同一场景,就总是给我那样一种心惊瑟缩的感触,而那份围坐着的冬的氛围却无论如何都难以进入我的心头。极度的怕冷,极度的瑟缩,我也只是那个蹲坐在碳火前熏染得舒展不起来的皱皱小人儿。

    可是,当面对一灶红红的火光时,那时的心境却又截然的不同,心里有了一种极致的兴奋与幸福感。虽然较于碳火更为脏乱不堪,却更让心贴近一些。坐在旺旺的火光前,看火光映照着人儿的脸通红通红,听哔剥哔剥的柴火烧得欢畅恣意,会有一种踏实与温馨荡漾在心头。那时,屋外或许是阴雨绵绵,或许是雨雪霏霏,也或许是寒风萧萧,但一切都被火光挡在了屋外。

    每每坐在火光前,听着那些柴火燃烧的咝咝声,心便沉在了火海中。一阵冷从屋外咻地窜进来,扫在身后,猛一抬头,是一个雨人,一个雪人,裹挟着浓重的寒冷气息而来。于是,自觉的便会挪动身子,让出一点点地方,伸长着僵硬的手烤在火堆上,听那从风雨里带来的声息。

    那样的时光总是风雨不定,但总是一致的寒冷凄瑟。寻着一个火堆,心不自禁的便要靠近,幸福与温暖也就此落在了心间。想那冬的雨,冬的雪,冬的寒,所有的抱怨皆都化在了一堆熊熊火光里,而冬的脚步便在点点滴滴的推枯拉朽中来临再远去。

    那似乎是前辈子的温暖了。那些火光映照中的通红的脸颊,皆都会沉浸闪烁在可软化风雨中的僵硬,可温暖刺寒中的瑟缩的光焰里。一一存进了记忆里,只在冬的朔风来临时才会点点的忆起,截取片断的暖来煨清冷的寒。几多的愿想便是一堆火,一个暖阳,暖阳里烘晒所有的阴冷。那些个冬日躺在冬的阳光里晾晒的时光,闻着那阳光里散发的清香与醇笃,心里无由的就有种满满的幸福。

    人类在变,世界在变,季节也在变。于是,冬里少了那份火光照耀的温暖,也少了那份阳光晾晒的幸福。在时光匆匆里,随处都是阳光的温暖,也随处都是干枯的寒凉。所有的阳光都照不进内心,所有的温暖都带有一层刺眼的光泽。少了那丝妩媚,少了那抹温柔,少了那份醇笃,也少了那款韵味。

    行走在阳光里,唯只听风的声音,变得柔柔款款。似乎它早早的便迎来了春的明媚,季节的颠覆伴随着是心灵的刺痛。不再有柔情的味道,不再有温情的柔逸,它摒弃了季节的余韵,瘦尽身姿只为了那抹纤细的孤独与忧柔的寂寞。

    一直都向往着有雪花的地方,却只能在梦里寻那曾几时的雪花纷纷。漫天丝絮化作一场冰清雨,共那冰妆素裹的银装,截进一片童蒙的世界里。那时,会恋想一个在雪地里撒雪的野人,又似精灵般娴静优雅的轻踏雪痕。恋那雪花的一场清梦,共舞梅雪一场恋。只是啊,伸出去的手总是那么冰冰清清,触及到的只是那一片白,白茫茫的一片空旷与冷瑟。那份唯美与浪漫早已被裹覆在雪花里。

    在那雪融的点点阴寒中,浑身僵僵瑟瑟地绻看那一排溜的冰棱,莹莹的悬挂于屋檐下,似倒长在屋檐下的一排冰清的苍松。仰昂着的脸,将一份希奇的美铸在一个冰清的梦里,总会在时时的冬来时,盼那青瓦檐下开出一排冰棱花,吮我那干枯的唇角,润我那枯瑟的心田,滋饮那一片冰清。火光里,便总有我欢快的身影与通红的小手。

    曾经,在一个昼夜间。惊异于那一片莹妆素裹的世界,惊异于那莹莹粉白的松软与洁白,惊异于那屋檐下倒挂的一排冰棱,惊异于那屋宇下一排冰结的衣物,也懊恼于那冻结的水管。贪婪的总想让那抹奇异与冰清雪白一辈子的悬挂于心头眼前,欢畅的总想自己能是那个在漫天漂洒的雪花里旋舞溜滑的小人儿,也总想能在那片洁白的世界寻找到一树绝艳清冷的花儿。然,这些皆只是那些浅薄岁月里的一场稚嫩又清冷的梦罢了。当我伸开自己的双臂,想将身心铺进那片素白的世界时,我的眼前早已失却了那片空灵梦幻。遗失的一片天地便如我那逝去的梦,荒凉凄瑟。

    清悠的时日里,倚在风里,听风的声音,闻阳光散发的味道,看流年点点滴滴穿越我身,心很宁静,淡淡地牵起那一丝唉叹。也许,红尘岁月就这样,静静地偎着清风阳光,无论那味道是否陈旧或是清新,是否温馨或是寒凉,本身也就是一种幸福了吧。

    仅管,在我的心中,那冬的阴翳依然存留,而那阳光却依旧那么恣意流泻,我也依旧那么惧冷,但我依然保留着那份冬的萧瑟与翳寒,可供我在无瑕的情思里念那一壁烟火的通红与暖热。

    2010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