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暖君 > 第1章 初来乍到

第1章 初来乍到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长安侯李明水垂头跪在皇上面前。

    “是个女孩儿?”皇上声音微沉。

    “是。说是,很像臣。”李明水喉咙有些紧。

    “你的意思呢?”皇上沉默片刻,问道。

    “请皇上拿个主意。”李明水头往下垂的更低了。

    “接回来吧。”皇上应的很快,“朕也想看看。”

    “是。”

    李明水磕了个头,站起来,垂手垂头往外退。

    “明水,”皇上突然叫住李明水,“现在还梦到她吗?”

    “是。”李明水站住。

    “朕很后悔。”

    “皇上,”李明水抬头看向皇上,“您知道,臣一直感激您,就象当初,您让臣离开您,到军中历练一样,虽九死一生,却精彩痛快。臣不悔。”

    ……………………

    阳光灿烂。

    李苒坐在廊下小杌子上,后背靠着墙,伸直双腿慢慢晃着,看着眼前这个四方小院。

    半夜醒来时,漆黑一团中,听着闷钝的更梆声,她以为到地府了。

    可没等来牛头马面,天却亮了。

    她看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老妇人拎着一小一大两只红铜壶,推门进来,好象没看到她一般,将小壶放到桌子上,拎着大壶往帘子那边的铜脸盆和红铜牙缸里倒上水。

    她坐在床上,看的呆愣。

    好象不是地府。

    老妇人出去,李苒站起来。

    小壶里是茶,茶清香而淡,牙缸脸盆里的水温热正好。

    老妇人再次进来,送了一碗米粥,一个馒头,一碟子咸菜。

    老妇人出去,再进来,开始铺床叠被,细细擦试床柜桌椅,接着开始跪在地上擦地。

    李苒和她说话,才发现她是个聋子,聋子都哑。

    她已经照过镜子了。

    镜子在窗下的梳妆台上,两只巴掌那么大,镜面大约从来没磨过,模模糊糊,不过也能看出来,这是一张陌生面孔,挺好看,很稚嫩。

    屋子窄长,一边挂着帘子,帘子里面一只沐桶,一只马桶,脸盆架上放着红铜脸盆。牙缸牙刷。

    帘子这边,一床一柜,柜子里除了两床半旧的被褥,就是衣服了,分成三摞:夏天,春秋,和冬天,叠放的整整齐齐。

    衣服都是她的,干净齐整,没有任何破损,却旧的颜色都快褪尽了。

    床上被褥干爽松软,却旧,和衣服一样。

    屋子另一边,一只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书架上有几十本书,全是诗集,翻的很旧。

    书桌上有笔墨纸砚,笔是旧笔,墨用了一半,纸是裁好的,整整齐齐码在一只木盒子里,上面压着把雪亮锋利的裁纸刀。

    却没有一丝半张写过字的纸。

    屋子正中,放着张方桌,桌子旁只有一把椅子。后面靠墙放着张条几,条几上放着个小小的红铜滴漏。

    外面一间小院,两间厢房。

    一间厢房里只有一张床,是聋哑妇人的住处。

    另一间是厨房,干净的发亮,油盐酱醋应有尽有。

    整个院子,所有一切,风格统一:干净,整齐,旧。

    唯一不寻常的,是柜子里有一只一尺长半尺宽半尺厚的小箱子,箱子没有锁,一掀就开,里面已经空了一半,另一半,整整齐齐码着三寸来厚的金页子。

    院子太小,东西太少,片刻功夫,李苒就看无可看,坐到廊下发呆了。

    眼前的境况,让她仿佛回到了上学第一天。

    那天一早,她被居委主任带着,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书包,在学校里过了长到那么大以来最快乐最满足的一天。

    放学回到家,那个常年脏乱不堪的小院里,空空如也,她熟悉的人,一个都不见了,只有那个叫房东的老太婆,用力扫着地,骂骂咧咧。

    她被抛弃了,却从此得到了自由。

    眼下,她应该是被囚禁了,且耐心等一等,看一看。

    李苒晃着脚,心情不算好,可也绝不算不好。

    ……………………

    滴漏上的指针指到午正,老妇人端进一小碟炒青菜,一小碗干虾仁炖豆腐,一碟子葱爆羊肉,以及一小碗米饭。

    菜炒的很好吃,米也很好吃,是粳米。

    吃了午饭,李苒接着坐在小杌子上,看着老妇人从厨房出来,开始擦窗户,柱子,墙,廊下和院子里的青砖地。

    李苒的目光从老妇人脖子上摇来晃去的钥匙上,看向高高的院墙,小小的院门。

    院门从里面上了锁,钥匙就挂在老妇人脖子上。她要过一回,她不给。

    她现在的高度,好象一米六略上一点的样子,很瘦,非常弱,她站在老妇人面前,仰着头掂量过了,完全不是对手。

    出门这事不急,眼下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屋里有书和纸笔,以及,老妇人除了送水送饭,别的一概不理的态度,说明小姑娘是个能照顾自己,能读书能写字的正常人。

    那她是怎么来的?

    或者说,这个小姑娘,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肯定不是这个老妇人,要是她动的手,早上看到她还活着时,绝对不可能看不出丝毫异样。

    肯定不是自杀,她始终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伤,也没有异味儿。

    这件事,严重,也紧急,但她没有办法,全无下嘴处。唉,只能耐心等着了。

    李苒慢慢晃着脚,坐着发了一天呆。

    太阳落下地平线时,老妇人送了一碗小米粥,两只小馒头,一碟子香油炒鸡蛋。

    李苒吃了饭,看着老妇人再次送了洗脸水进来,刷了牙,洗了脸,坐到梳台前,将长而浓厚的头发梳透,睡到床上。

    且先安心,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

    李苒一向日落而息,睡的很沉,起的很早。

    门从外面推开,和昨天一样,老妇人进来,放一壶茶,倒上洗脸水。

    李苒刷了牙洗了脸,坐到妆台前,将满头长发梳梳通,就过去吃饭。

    她不会梳任何发型,活了将近三十年,头发最长的时候,也就是刚刚过耳朵,有十几年,她的头发比男人都短。

    昨天她就披头散发了一整天。

    没等李苒坐下,院门外先是一声呼喊,“我们是来接姑娘的,请姑娘开门。”接着就是咣咣噹噹的推门声。

    李苒一窜而起,冲进厨房,拍着老妇人,示意她外面有人。

    老妇人走到院门口,没开锁,凑近被推开的一寸多宽的门缝,往外看。

    李苒看的扬起了眉,她这样子,警惕的很哪。

    李苒紧挨在老妇人身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也往外看。

    外面的人从门缝里递了个什么东西给老妇人,老妇人收进怀里,咣的先关上门,接着开了锁,将院门拉开,转身就往厢房去了。

    李苒有点儿懞,她没看清外面递的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门外,几个浑身绫罗的妇人齐齐盯着李苒。

    站在最前面的妇人五十岁左右,神情严肃。

    “这位必定就是姑娘了。”最前的妇人连院门都没进,端庄无比的冲李苒曲了曲膝,“小妇人姓钱,姑娘叫我钱嬷嬷吧。奉命来接姑娘回府,请姑娘上车吧。”

    李苒愕然,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瞄见老妇人挽着个小小的包袱,从厢房出来,挤过她和几个绫罗妇人,径自出院门走了。

    李苒嘴巴抿住了,眼睛却没能控制住,瞪的老大。

    她就这么走了?这怎么跟拐卖人口中途交接一样?

    钱嬷嬷的目光斜过李苒,一边转身往外,一边吩咐:“老黄家的侍候姑娘上车,给她把头发梳起来。”

    站在钱嬷嬷身后的一个妇人抬脚跨进院门,李苒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躲过那个老黄家的,直视着钱嬷嬷叫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她们是凭着信物进的门,看到她的头一句话,是必定就是姑娘了,那就是说,她们没见过她,她和她们是陌生人,可以质问一下。

    “刚才不是跟姑娘说了,小妇人姓钱,来接姑娘回府。”

    刚转过半个身的钱嬷嬷站住,拧头看向李苒,目光中流露出丝丝警惕。

    “哪个府里?谁让你们来的?”李苒再往后退了一步。

    “长安侯府,老夫人的吩咐。”钱嬷嬷声调平平,面无表情。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李苒紧盯着钱嬷嬷。

    “小妇人一个下人,奉命来接姑娘,姑娘要是有什么事什么话,回到府里,姑娘自己去问就是了,请不要难为下人。”

    李苒暗暗松了口气。

    这句不要难为下人,至少说明她不是奴婢瘦马什么的,还好还好。

    “还不快侍候姑娘上车。”钱嬷嬷呵斥了句。

    “我要拿点东西。”李苒说着,转身进屋,片刻,抱着那只装着金页子的小箱子出来。

    钱要拿好,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车子就堵在院门口,油润的木头,围着亮蓝绸车围,车前的两匹马矫健漂亮,车夫年青壮实。

    老黄家的拿着把梳子,站在车门前,拦住李苒,三两下,就拢起李苒的头发,一左一右挽了两个发髻。

    李苒被推上了车,车里满铺着厚而松软的垫子,宽敞到可以伸直腿躺下,四周放着的靠垫都是崭新的丝绸。

    没等李苒坐稳,车子就晃动往前了。

    李苒急忙放下小箱子,扑到车厢一侧,好不容易搞清楚怎么打开车窗时,车子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车窗外面是高到看不到顶的石头墙,车子很快转个弯,四周猛的暗下来,片刻又明亮起来。

    李苒急忙将头伸出车窗,往后看到了一个城门洞,以及城门上面,巨大的善县两个字。

    那个小院所在的地方,叫善县。

    出了城门,马就小跑起来,车子颠簸的十分厉害。

    李苒坚强的趴在车窗台上,看着外面络绎不断的行人,看不清卖什么的小摊小贩,以及远处田里劳作的农人。

    很快,小摊小贩没有了,行人稀疏起来,只有劳作的农人。

    李苒看了一个来小时,累了,往后倒下。

    歇了一会儿,爬起来,在颠簸中,一点点细细察看整个车厢。

    一个个小抽屉都是空的,有暖窠茶壶杯子,也是空的。

    李苒再次倒在车厢里,伸手摸到她的小箱子,拉到身边,叹了口气。

    这个长安侯府,很不欢迎她么。

    情况不大妙啊。

    李苒早上起来的时候就饿了,早饭没来得及吃,从院门被推响到刚才,一连串儿的事儿让她浑身紧绷的顾不上饿,这会儿稍一放松,肚子就开始小声咕咕。

    李苒一动不动躺着,感受着肚子里的叽叽咕咕。

    她不打算喊一句她饿了,先看看再说。反正,挨饿这事,她非常擅长。

    大约十二点一点的时候,车子停在间茅草搭起的棚子旁,棚子里摆着粗陋的桌子凳子,棚子那一边,几间瓦房,一排灶台,看样子是个做路人生意的小饭铺。

    几个布衣婆子迎在棚子外,请李苒到旁边布幔围起的马桶上方便过,送了水洗了手,再请李苒坐到中间一张桌子旁。

    钱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在她坐下后,在棚子最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布衣婆子送了饭菜上来。

    李苒面前,摆了一小钵浓白的羊肉萝卜汤,一碟子醋炝莲藕,一碟子炒鸡丁,一碟子翠绿的不知道什么菜,以及,一小碗米饭,和两只小小的馒头。

    钱嬷嬷三个人面前摆的菜比她这边多,她看不到是什么。

    李苒先喝了两碗汤,接着吃饭。

    她安静无声的吃,钱嬷嬷那边,更是一声没有,偶尔一两声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也是她碰响的。

    李苒很想把汤菜饭都吃光,她能挨饿,也很能吃。不过,这具身体不行,汤喝的太多,她只吃了小半碗米饭,就撑的吃不下了。

    婆子撤了饭菜,送上茶壶杯子,很好的茶,清香透亮。

    李苒站起来,走到车旁,踮脚探身,摸出暖窠里的那只空茶壶,回到桌子旁,将茶从这只壶倒进那只壶里,放回到车上暖窠里。

    钱嬷嬷和两个婆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放好茶壶,李苒没再回棚子,沿着棚子走到靠近镇子一边,看了片刻,正要转向另一面,钱嬷嬷的声音传来:“姑娘请上车吧。”

    李苒上了车,趴到车窗台上,看着一晃而过的镇子,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山林树木。

    她知道了现在是早秋季节,这一路上有山有水,农田密布,看起来十分美好。

    天近傍晚,车子停进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院子,院门口有牌子,叫迎阳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