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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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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仲昂两手背在身后,一个人站在廊上沈思,也是在深刻反省。

    “妹婿!”阮兆铭从长廊另一头走来。“小妹清醒了吗?”

    他斜睐小舅子一眼。“还没有,只怕要等烧都退了才会醒转。”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爹娘说妹婿难得来一趟,晚上想摆宴为你接风,还有大哥晚一点也会从知府衙门过来,他说要跟你多喝几杯,请务必赏光。”阮兆铭说得很有诚意,不过听在另一个人耳中却相当讽刺。

    湘裙都生病躺在床上了,结果她的爹娘以及兄长们都只想着如何巴结,以及得到更多好处,真是可恶又可恨。

    湘裙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瞿仲昂不禁想起詹大娘说的话,当时不过只是随口说的,可是综观阮家人对妻子的漠不关心,不禁开始怀疑这个可能性。

    “我一直有个疑惑”瞿仲昂将身子转向小舅子,出其不意地问:“湘裙到底是不是岳父和岳母的亲生女儿?”

    闻言,阮兆铭脸色丕变,以为被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可只有双亲,和大哥与自己晓得。

    见到他的神情,瞿仲昂知道自己猜中了,莫非这就是湘裙心里的“秘密”?不过还缺证据。

    “她、她当然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我的小妹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他很快地反应过来,抵死也不能承认,要是被妹婿知道妻子根本不是阮家人,以后更没有理由再帮他们了。

    瞿仲昂挑了下眉。“可是我看岳父和岳母似乎很少把心思摆在她身上。”

    “爹娘当然关心小妹了。”阮兆铭干笑地回道。

    “与其说关心,不如说是利用。”他淡讽地笑说。

    “这话不是这么说,出嫁的女儿帮娘家一点小忙也算是回报亲恩。“阮兆铭厚着脸皮说。

    瞿仲昂冷笑一声。“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湘裙现在还病着,我不太放心,所以摆宴接风的事就免了。”

    “既然妹婿这么说,我这就去回禀爹娘。”他只能扼腕地离开了。

    见阮兆铭走远,瞿仲昂嗤笑一声,等他查出真相,再来对付阮家人。

    于是,这个晚上,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妻子床边,为她更换额头上的湿面巾,喂她喝下汤药,然后向她认错。

    “湘裙过去都是我不对,这七年来,不曾试着去了解你,甚至听你说话,不曾真正去关心过你都是我不好,我真的错了”瞿仲昂握着她的手,委实懊悔不己。

    躺在床上的湘裙呼吸微促,不时发出语焉不详的呓语。

    “是相公”

    “若是不听话,相公也不要我了”

    “没有人要我”

    瞿仲昂又说了好多好多,只盼妻子能听见。“我保证以后都会听你说话,有任何委屈都可以告诉我,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我可以对天发誓”

    “相公是说真的?”

    “没有骗我?”

    像是听见他的保证,湘裙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身上的高热也逐渐降温。

    就这样,瞿仲昂说说停停,直到天快破晓时才不小心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湘裙的眼皮先是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当视线渐渐清楚,她看见瞿仲昂握着自己的右手,正坐在床沿打盹,下巴冒出青髭,眼下也有疲惫的阴影,显然照顾了一夜。

    相公?

    她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不过马上便记起这里是自己的娘家,是为了寻找失去的记忆,才特地来到建州府的。

    而当自己见到爹娘那一刹那,所有的记忆纷纷回笼,一时承受不住,这才会昏了过去

    湘裙闭上眼皮,让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半晌之后,意外发生之后,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有关过去的一切,包括好的、还有不好的,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先忆起了成亲那个晚上,第一眼看到这个英俊出色的男子,就喜欢上自己的相公,心想应该没有一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的,以为终生有了依靠,可以开始过新的人生,不会再孤单害怕,更不必担心被爹娘卖给人家当小妾。可是她错了,相公要的也是一个温顺听话的妻子,万一没有做到,说不定真的会被休了,到时爹娘觉得丢脸,绝不会允许她回娘家的。

    不过现在的相公跟以前不同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自己,有心与她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彼此的心意也终于结合了。

    “相公”她出声唤道。

    瞿仲昂身躯一晃,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睡着了。

    “相公。”

    听见妻子的声音,他定睛一看,见湘裙轻哂地看着自己。“你醒了”先将手心贴着她的额头,总算如释重负。“烧似乎退了,太好了。”

    她想要坐起来才好说话。

    “慢慢来”瞿仲昂伸手帮忙。

    湘裙温顺地说:“多谢相公。”

    “怎么突然跟我说话这般客气了?咱们可是夫妻。”他失笑地说。

    “以前的相公可不会这么说。”湘裙掩唇笑着。

    “你真的想起来了?”

    “是,相公,不管是意外发生之前还是之后,全都想起来了”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悲喜交集,喜的是找回过去,悲的是也记起令她难过的“秘密”

    “想说给我听吗?”他听得出湘裙嗓音中的痛苦。

    “相公真的愿意听?”

    “不管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出来给我听。”既是夫妻,无论是喜怒哀乐,都要一起分担,瞿仲昂已经懂了。

    湘裙看着不再像过去那么遥不可及的相公,总是好几天才能见一次面,想要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话,又怕会惹他不高兴,终于可以敞开心胸,说出埋藏多年的心事。

    “在十二岁之前,我总以为再怎么调皮,或是不乖,每次都挨娘一顿打,他们还是我的爹娘,不会不要我的,所以有恃无恐,那些年真的过得好快乐直到那一天,我在爹娘房外听到一个秘密,这才知道自己不是阮家的人他们也不是我亲生爹娘,我更不是大哥和二哥的妹妹”

    原来真是这个缘故,瞿仲昂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在相公专心的凝听,以及眼神鼓励下,继续往下说——

    “我听到娘说我太不听话了,等过两年,就要把我卖给人家当小妾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说得一点都不在乎以前总是想大哥和二哥是儿子,爹娘自然对他们好,我是女儿,早晚要出嫁,以后就是别人的了,当然没那么关心直到听见这个秘密才明白过来我真的很害怕,所以告诉自己以后要听话,不要再惹爹娘生气,这么一来,就不会被卖了”湘裙说出十二岁时的自己,心中的惊恐惧怕。

    “从那一天起,我努力当个听话的女儿,乖乖地待在房里学女红,不敢再到处乱跑,可还是每晚作着噩梦,天天都在担心会被爹娘给卖了直到几年后相公上门提亲,有这么好的亲事,他们当然马上答应,可是等我嫁进门之后才知道”

    瞿仲昂苦笑地接腔。“自己嫁的是个傲慢自大,又自以为是的男人。”

    原本流着泪的湘裙顿笑了出来。“这可是相公说的。”

    “我承认过去确实如此,不过以后不会了。”他用袖口帮妻子拭泪。

    “我担心达不到相公的要求,当不了一个柔顺听话的贤妻,到时就会休了我,这么一来,不只娘家回不去了,更怕再也见不到璇玉所以拼命地忍耐无论受到任何委屈都要吞下去,不能顶撞、不能回嘴”

    湘裙哭到不能自己。“可是我越是不敢反抗,越是怕做错事、说错话,公公婆婆就越嫌我畏畏缩缩,更不满意我这个媳妇儿爹娘和大哥、二哥的野心越大,越是予取予求相公更是离我愈来愈远”

    他让泣不成声的湘裙靠在胸前,轻抚着她的背。

    自己也是造成妻子痛苦的凶手之一,这让瞿仲昂更加自责,也决定要用往后数十年来弥补她。

    哭了好久,情绪总算缓和下来,湘裙擦干泪水,再次仰起头来,双眼虽然红肿,不过已经恢复笑脸。

    “可是在失去记忆之后,这些恐惧和不安都不存在,可以做回原本的自己,说想说的话,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用顾虑太多,就算面对二哥他们,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只要他们说得有理,我才愿意帮,想用威胁恫吓,我也不怕”她很轿傲地拍着自己胸口。“这才是我,真正的那个我,只是压抑太久了,连自己都忘了,相公,你知道吗?”

    瞿仲昂用力颔首。“我知道。”他已经听詹大娘说了。

    “我不是真的软弱没有主见,也不是好欺负,只是就算想离开阮家,也没人可以投靠,更不知该何去何从等嫁了人,公公婆婆又不当我是瞿家的媳妇儿,相公老是见不到面,又不肯听我说话,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人也没有”她一口气说完,有些喘了。

    他倒了温开水过来。“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湘裙啜了一口。“让我说完。”

    “好,你说我听。”他柔声地说。

    等顺过气,湘裙才继续说:“可是经过这次的意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很坚强,只要勇敢去面对它,把真正的心意说出来,而不是一味地忍耐,总会出现转机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孩子,早就长大,不再害怕会被卖了,只是那份恐惧已经根深根固,一旦面对爹娘,就自然而然地心生畏惧,就是不敢拒绝他们的要求,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相公会站在我这一边。”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的妻子,当然要站在你这一边了。”瞿仲昂终于亲口说出这个爱字,她比面子还要重要。

    她不禁想哭又想笑。“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瞿仲昂将她紧紧按在胸口。“当然不是,你还有璇玉,更有我爹娘,我相信不用多久,他们会完全接纳你这个媳妇儿的。”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爹娘了解整件事的始束,相信他们会放下成见,以及过去对妻子的误解,真正接受她的。

    “我也会努力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瞿仲昂在她眼中看到决心。

    湘裙定定地回视他,语气坚定地说:“跟我爹娘面对面,把那个“秘密”摊开来谈,我不想再逃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