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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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和夏同墨发生了关系。

    这个事实,李渊渊直到此刻都还无法置信,但身上的酸痛和吻痕都是两人已有亲密关系的证据。

    今早一醒来,夏同墨已不在身边,只留了张纸条表示公司有急事需要他赶着去处理。那时,她看着一桌美味的早餐,却因为没有他的陪伴而毫无胃口。一个人时总会胡思乱想,她忍不住怀疑,他一早便不见踪影,真的是公司有事要处理,还是后悔跟她上床?

    即使昨夜他是这么温柔和深情,可是她没有亲耳听见他的答案,仍感到不安,思绪非常紊乱,根本无法好好整理目前的情况。

    直到前来寇雨集团开会,李渊渊依然回不了神,脑中幻想着许多他可能对她说的话,全都是冷酷的拒绝。

    她几乎无法呼吸,脸色相当惨白。

    “渊渊?”

    “啊?”一声呼唤拉回李渊渊的思绪,她赶紧抬眼看向正走进会议室的方文慧。

    “从刚才进入会议室后你就在发呆,到底是在想什么?”

    方文慧方才离开会议室片刻,回来后发现李渊渊的状况仍跟之前一模一样,着实令她担忧。

    “没、没事啊。”李渊渊不自在地垂下眼眸,神情宛如做错事的小孩,显得很不安。

    若方姊知道她和夏同墨的事,不知有何反应?肯定会全力阻止他们交往吧?

    她都还不能完全确定男主角真正的心意,这样的爱情已经够坎坷,加上经纪公司的阻挠,两人能开花结果应该是奇迹。

    方文慧本来想等李渊渊主动坦承一切,但李渊渊仍是一副逃避的模样,让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都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怎会看不出你的异状呢?你有心事,而且还是跟夏总监有关。”当她是傻子?身为李渊渊最亲近的人,当然清楚她确实有心事。

    “方姊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渊渊一脸讶异,惴惴不安地望着她。

    “别瞒我了,我知道你昨夜没有回家,是在夏总监那里过夜。”方文慧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事情不该拖下去。

    李渊渊心虚地别开眼,抬手摸下脸颊,企图稳住紊乱的心绪。

    “因为我喝醉了啦,他是不想吵醒我才让我待在他那里,他不也跟你交代过了?”在还不清楚方姊如此质问的用意之前,还是先装傻才是上策。

    方文慧轻轻地摇头,伸手扯着她脖子上的围巾。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围上围巾?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了!”

    今天李渊渊一来到经纪公司,方文慧就发现了那青青紫紫的吻痕。

    啧啧,年轻人还真是热情如火啊。

    “什么?”李渊渊没想到会是吻痕泄密,一脸慌张“那不是什么吻痕”她急着辩解,却迎上方文慧精明的眼眸,便立即闭上嘴。

    “用不着找借口骗我,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你经历过的事我都遇过。”相较于她的羞涩,方文慧的态度反倒十分大方。“互有好感的男女同处一室会擦枪走火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倘若我不同意,也不会现在才跟你谈这件事。”

    昨晚当发现李渊渊消失时,方文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夏同墨,总觉得他会晓得李渊渊反常的原因。

    后来夏同墨通知她,他已找到李渊渊,当时她刻意试探过他,听见他以坚定的语气要把人留下时,她巳经明白他的心意。

    李渊渊很早就成名,虽然这个圈子给人很复杂的感觉,但在众人的保护之下,李渊渊生活单纯,都已经二十六岁却还没有谈过恋爱。

    要一个年轻女孩不谈恋爱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事,一直以来方文慧都将李渊渊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确实相当心疼她,是以早就决定,若李渊渊有了喜欢的男人,她绝对不会阻止。

    如今,那个男人似乎出现了。

    刚开始时他们两人并不对盘,直到李渊渊开口闭口都是夏同墨,方文慧才察觉出这份刚萌芽的感情。

    夏同墨严重影响了李渊渊的情绪,方文慧才会认为,李渊渊昨晚突然失去踪影,八成也跟夏同墨脱离不了关系。

    如今看见李渊渊脖子上的吻痕,方文慧心想,这下两人的关系总算明朗了吧?

    那么,为何渊渊的神情还是显得这么患得患失?

    糟糕的是,方才她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听到一个消息,都觉得忐忑不安,若渊渊知道了,不晓得会如何。

    “方姊”李渊渊无奈地低吟。果然什么心事都瞒不过她。

    “我早就觉得你们的互动不对劲,要不是看出你喜欢夏总监,我才不会坐视不管呢!”

    跟夏同墨相处过后,方文慧很清楚,他不仅外在条件佳,重要的是个性稳重,能包容渊渊的孩子气,若他们两人互相喜欢,她绝对举手赞成。

    “原来你都发现了。”事到如今已不需要隐瞒,李渊渊确实也需要向人诉说心中的烦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好在意夏同墨,我喜欢他”

    “我懂。”方文慧拍拍她的肩膀。这丫头喜恶分明,若不喜欢,怎么可能和夏同墨发生关系呢?“所以,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李渊渊一脸茫然,双手交握,显得非常不安。

    “我不知道事情来得很突然,我、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方姊,我该怎么办?”她摸不透夏同墨的心意,头痛得彷佛要炸开来。

    “为什么不知道?难道你没问清楚就跟他上床?”

    “我问了哎,刚开始,他说不和有工作关系的人交往,又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拒绝我。”瞥见方文慧脸色剎那一沈,李渊渊怯怯地低下头,小声地说:“可是,他不喜欢我的话,还会这么担心我吗?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有感情,只是还不清楚是到什么程度昨晚,我对他一直在身边保护我很感动,一时冲动就”

    “一时冲动?”方文慧大感震惊,跌坐在椅子上。“渊渊呀,你不是认为上床就可以绑住男人的心吧?”

    李渊渊立刻摇头“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没这么愚蠢,是情不自禁才这么做,不会后侮,也没想过要用肉体关系来威胁他。”她叹了口气,一颗心仍悬在半空中,极为难受。

    “还好你没有说出让我吐血的话。”幸好这丫头没笨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告白跟发生关系都是我主动的,就算我很清楚他对我也有好感,但没听见他的答案,我还是好害怕是我自作多情。”李渊渊挫败地垮下肩膀,双手遮面。

    上辈子她一定得罪过夏同墨,不然这辈子为何总被他吃得死死的?连发生了亲密关系都还没能弄清楚她在他心中的意义,岂不可笑?

    方文慧第一次见到为情所困的李渊渊,决定把刚才听到的消息告诉她,让她选择该不该投入这份感情。

    “你知道他的前女友吗?”

    闻言,李渊渊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嗯,听说对方还曾经是他的秘书。”她扯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拿和我有工作上的关系当借口拒绝我,前女友过去却是他的秘书真是越想越觉得悲哀。”

    一想到他曾深情的爱过另一个女人,她却为了得到他的爱而费尽心思,心宛如被人以鞭子狠抽,疼痛不已。

    “有件事,我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他那个前女友又来找他了。”方文慧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李渊渊瞬间惨白的脸色,微微叹息。“听说还是一样的目的——想跟他复合。”

    李渊渊的耳边不断回响着方文慧的话,心情跌落谷底。

    夏同墨走出办公室,一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女子,不禁蹙起眉头。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早已吩咐过秘书打发她离开,没想到还是碰见她。

    “我有话要跟你说,知道你忙,不想打扰你,才在这里等。”王智音看一眼手表,露出微笑。“这个时间,你应该是要去吃午餐吧?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夏同墨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曾当过他的秘书,太清楚他的作息。

    “我没打算和你见面,你请回吧。”他冷着一张脸,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便迈开步伐。

    王智音神情慌张,立刻拉住他的手臂。

    “同墨,你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她的语气里充满哀怨。

    “这次又有什么事?那个男人又打你了?”他回过头,瞅着她一脸难过的模样。

    王智音是夏同墨的前任秘书以及前女友,当初是他提出分手,两人早就断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后来她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婚后她就被有暴力倾向的老公拳脚相向,面对曾经爱过的女子前来求助,夏同墨很难拒绝,所以出面替她解决问题。

    难道他们夫妻又出了什么状况?

    王智音摇头。因为自己识人不清,最后还得靠夏同墨的力量逃离困境,她越想越难过。

    “你出面之后,他再也不敢对我动手动脚,但我来找你并不是这个原因。”她很感激夏同墨的帮忙,想起两人的过往,更是对他念念不忘。

    “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我们还有需要见面的理由。”

    王智音迎上那双冷漠的眼眸,回忆起从前他看待她的目光是多么温柔,不禁感到心痛。

    “同墨,我真的错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过去是她太蠢才会轻易放开他的手,如今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抓住他。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乎,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况且,以你现在的身分,不该再来找我。”夏同墨语气冷淡,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他的确爱过王智音,但当他决定向她提出分手时,已经那份情感收拾干净。他一向现实,不该放任的感情就会收回。

    不过,人生总有意外。

    他明知道该坚守自己的原则,却无法不在乎李渊渊,他的心早就被她掳获,所有的原则都不管用。

    思及此,夏同墨的脑海里不禁浮现李渊渊娇美的脸庞。今早他没有亲口跟她打声招呼就离开,她那颗爱胡思乱想的脑袋肯定又会闹别扭吧?

    哎,这下该怎么安抚她呢?

    “我跟那个男人已经分居了,只要你愿意和我复合,我会尽快离婚的。”王智音看见他此刻忽然展现的温柔眼神,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立刻表明心意。

    夏同墨将视线放回她身上,因为她的固执而感到心烦。

    “王智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若我不答应和你复合,你是不是就回过头找你丈夫?”他冷冷地一笑。

    “你是质疑我的心意吗?同墨,我是发现自己还爱着你,才决定和他离婚,并没有抱着你所说的那种心态,就算你现在还不肯接受我,我也会离婚的!”她早就认清自己对丈夫的感情根本不是爱,真正爱的男人只有夏同墨,因此才会不顾颜面一再想和他复合。

    “是吗?我对你的决定不感兴趣。”夏同墨轻轻摇头,情绪不再为她波动。

    “同墨你嫌弃我结过婚吗?”王智音双唇颤抖,轻声问。

    他挑起眉,反问道:“说嫌弃,你就会放弃了?”

    也许是他处的环境太过现实、残酷,所以他的道德感非常薄弱,为了达到目的,往往可以不择手段。

    面对爱情,他同样如此。

    倘若他还爱王智音,那么无论她是否已婚都无法阻挡他,问题是他的心早就给了李渊渊,没有王智音能进驻的地方。

    “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比以前还要爱你。”王智音不想放弃,泪眼婆娑地求道。

    “王智音,你连我的个性都不清楚,到底爱我什么地方?”夏同墨瞇起黑眸,神色开始不耐烦。“明知道我不可能吃回头草,你何苦践踏自尊来求我呢?”

    “我当然知道你的个性,可是我忘不了你”“忘不了我,当初又何必做出让我难堪的事?”她话可说得真是深情款款,但他没有失忆症,忘不了她曾经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王智音一脸心虚,拔高语调表明情意。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些事,事实上还是深爱着你呀!”那些往事的确让她站不住脚,不过她宁可抛弃自尊都还要来求他,不正表示她对他的爱坚定不渝?

    “真正爱我的人会让我为难,让我陷入困境?你爱的是金钱和权力,不是我这个人,和我分手后短短一个月就和别的男人结婚是最好的证明。”和他提起“爱”这个字?夏同墨毫不留情面地斥责道。

    因为爱她,所以相信她的话,但她回馈他的却是背叛。

    当年她利用身分和职务在公司里胡作非为,不仅为公司带来极大的损失,同时还将他逼入绝境!

    让他如此痛苦的女人现在还说爱他?未免太可笑了!

    “不,不是这样的同墨,你听我解释,那时候我是太伤心,而他刚好对我很温柔,所以我才和他结婚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那根本不是爱情,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请你相信我。”

    “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想到你还是听不懂。我对你早就没有任何感觉,请你别再来找我。”懒得再和她多说,夏同墨甩开她的手,转头欲离去。

    “别对我这么无情,同墨,我爱你呀!”王智音感到心慌意乱,直接挡在他面前。

    “请你让开。”夏同墨面无表情地说。

    他愿意帮助她脱离家暴已经仁至义尽,面对她哭泣的脸,他连一点同情都挤不出来。

    她依然和以前一样美丽,楚楚可怜的模样的确能让男人动心,但不包括他。

    “我会求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这次我不会放手!”王智音直接抱住他,使出死缠烂打这一招。

    她的心仍为他悸动,况且他的条件这么好,教她怎么甘心放弃他?就算必须跪着求饶,她也要让他回心转意。

    夏同墨的耐心已然磨尽,正要推开她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一时之间太过惊慌,反倒无法动弹。

    “渊渊”看着李渊渊过于苍白的脸色,他心一凛。

    “原来原来如此。”才刚走过转角就看见他们相拥的画面,李渊渊呢喃着这句话,心痛地别开眼,马上转身逃离。

    “该死!”夏同墨用力推开怀中的女人,立即朝李渊渊追去。

    王智音往后退了几步,忘不了夏同墨看见那个女人出现时露出的仓皇模样,明白自己早已毫无胜算。

    原来他已心有所属!王智音垮下肩膀,低头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