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老婆饶了我 >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外带了两块给母亲们的蛋糕,柏千菡由餐厅侧门离开,玻璃门扉在身后阖起时,她才想起,她们出国了。

    艳阳高照,虽然斥了蒋棻一顿,她并未觉得轻松,只感觉累,满心虚空,高跟鞋该往回家的方向走,但那是她的家吗?那是母亲们的住所,不是她的家,她疲惫地站在原地,忽见咖啡厅门口有个男人,是单南荻。

    不是不准他跟来吗?她绷着脸,无声走到他身后。她发现,他所处的位置对餐厅内部一览无遗,可以看见她先前的位置,还有尚未离去的蒋棻。

    但他浑然不觉背后多了人,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输入讯息。

    “谈完了吗?我送你回去。我爱你。”他似乎觉得不恰当,删除了前两句。“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爱你。”大概是觉得提起蒋棻很不智,又重打。“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我爱你。”似乎满意了,却迟疑着不按下送出,最后还是修改。“有空时,打给我。我爱你。”

    反复删改的字句,唯有“我爱你”不变,在她眼前闪动,闪得她心酸楚,却想笑。当她和第三者面对面,他以为她还有心情被这种讯息感动?他是太天真,或是太想挽回她,执着到失去判断力了?

    单南荻怅然若失地捧着手机,无法决定哪个讯息最不会引起妻子的反感,犹豫不决地望向餐厅内时,却发现蒋棻对面的人儿早已消失,他一惊。他不过是低头打个讯息,她去哪儿了?

    他随即从玻璃门的倒影发现背后多了个人,他猛然回头,目光乍然撞上水晶似的美眸,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只能挤出这干巴巴的一句话。他守在咖啡厅门外的隐蔽处,怎地没瞧见她出来?

    柏千菡没回答,把蛋糕递给他。“带回去吃吧。”

    “啊谢谢。”他笨拙地道谢,真是意外的惊喜,她是在释出和解的善意讯息吗?

    “本来想拿去喂流浪狗,但附近都没狗,就便宜你了。”

    他的地位比流浪狗还低吗?单南荻不敢抗议,试探问:“你们谈完了?”从他这边,只看得到蒋棻气呼呼的表情,他猜,是柏千菡占了上风。

    “你要是想知道谈话内容,可以去问蒋小姐。”

    “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我和她不再有往来了。”

    “是吗?我不在乎。”他声称不曾碰过蒋棻,蒋棻却绘声绘影地描述与他有多亲昵,她并不尽信,理智警告着蒋棻说的可能是实话,在感情上,她却袒护他。

    但亲耳听见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亲密,就足够将她内心重燃的微小火苗灭绝。

    “小千——”看她转身就走,他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回家,你别跟来。”她脚步稍顿,嗓音有些异样。“你今晚也早点回家吧。”

    意思是她会在家等他吗?他心跳加速,痴痴望着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提着蛋糕回到事务所。

    蒋棻晚他五分钟回来,又是直闯他办公室,不说话,寒着脸瞪他。

    单南荻也不语。他依然容忍她的蛮横无礼,因为歉疚,不忍说重话。

    最后,蒋棻开口。“巴着一个不屑你的女人,你可不可耻?”

    “我发现,我挺喜欢可耻的感觉。”

    蒋棻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意思是和他到此为止了吧?他或许无法再和她共事了,他的过错却要她承担,并不公平,但考虑到柏千菡的感受,他别无选择。

    但至少,他可以为她谋出路。这天下午,他打电话给几位自行开业的前辈,他们都乐于接受优秀的蒋棻,他心安了点。

    他惦记着柏千菡临走前的交代,坐立难安,数着时间捱到下班,满怀期待地飞奔回家,却不进自己家门,反而在对面门前徘徊。

    她在吗?有没有听到他回来?

    她没允许他主动找她,他不敢按门铃,又不愿就此回自己屋里,于是他假装整理门外的伞架和鞋柜,弄出许多乒乒乓乓的声响。

    屋里静悄悄的,没反应。

    他拿出手机,这时没人打给他,不管,他对着手机大声说:“喂,我刚到家,什么?事务所那边有事?哪个客户?”他一边提高嗓门说话,一边瞄着沉默的大门,她还听不见吗?

    “阿劭还没走吧?叫他处理,对,就说是我说的”他倚在门边,对准了密合的门缝,卖力地表演工作繁重的口气,实则想引起屋内女子的注意。“他不肯?叫他过来听电话”

    他这么大的音量,从楼梯间下来的管理员很难不注意到。

    “单先生,你找你老婆吗?她中午出门后,都还没回来喔。”

    “喔。我不是找她,我只是在讲电话。”单南荻讪讪地收起手机,原来她果真不在,那她要他早点回家是什么意思?

    他失望地拿出磁卡,插入自家大门的传感器,就听门里响起猫叫声,大门一开“悄悄话”坐在玄关,似乎等候许久,用酝酿了整天的力气,冲着他放声大喵。

    “喵——喵喵!”急躁的叫声,像受了委屈、急着告状的小孩。

    “嘘,早上出门前不是给你放了一碗饲料?”他看猫碗,猫食还有,饮水也还有,小家伙兀自激动万分,在他脚边团团转。他换上拖鞋,蹲下来安抚它。

    “你到底要什么?饿了?想吃罐头?”忽然发现,他刚才穿上的拖鞋是整齐地摆放在鞋柜前的,但他今早出门明明随便踢掉拖鞋就走了。

    他抬头,终于迟钝地发现屋里变了个样,沙发上堆积的衣服物品都已收走,茶几上乱扔的书报被迭好,地上杂物都清掉,蒙上薄尘的家具也抹拭干净,屋内竟是窗明几净,恢复平日有女主人细心呵护的整洁模样。

    她回来过!

    他跳起来,奔入屋内,疯狂寻找——待洗衣物全收入洗衣篮,她甚至帮他打包好垃圾,还洗了水槽的碗盘,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唯独不见她的人影。

    “小千?小千?”他找遍家中每个角落,小猫吵吵闹闹地跟着他,他无心理会。她几时来的?为什么不通知他?

    不论他如何呼唤,只有浅浅回音在空气中回荡,与他应和。

    她早已走了。他终于失望地停止找寻,猫儿失控的叫声是为了提醒他,她来过吗?

    为何愿意照顾他的生活,却刻意避开他的人?她碰触过的沙发,她抚摸过的门把,她浏览过的杂志,她留下的点点滴滴困住了他,她近得像就在他激动狂热的身体里,却又遥远得杳无踪迹,她要他今晚如何平静?她要他再次为她疯狂吗?

    他失魂落魄地在屋内行走,来到衣帽间前,惊见所有柜门敞开,里头空空如也,所有服饰、配件,一件也不剩。

    她带走了它们。

    他震惊地与那些空洞相望,它们冷静地回望他,他恍惚着,仿佛看见她在这屋里的神情——她从容地指挥帮手,冷漠地看着衣物装箱,她吩咐人鉅细靡遗地打扫清洁,是为了找出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带走。而后,她将大门的磁卡放在开启的衣柜门内。

    她不是要回到他身边,她是要和他断得干净。她要他早点回来,是要让他看清她的决心。

    他游魂似地走回卧室。刚才匆忙地冲进来找她,没有细看,现在他看见,床头的放大婚纱照被裁去了一半,她割走了她的身影。相框里的他,形单影只,还兀自卖弄那抹神秘的微笑。

    真像个傻瓜。

    他跌坐床沿,将脸埋入手掌,久久不动。

    “悄悄话”安静下来,坐在他脚边。

    它仰望男主人,不明白他为何静寂不动,也不知如何是好,剔透的绿瞳踌躇了半晌,最后选择乖巧地陪伴,它更挨近他一些,半趴在他脚上,短短的灰色斑纹尾巴在他脚边轻柔地扫动,让他知道,还有它在身边。

    男人与猫,坐在斜阳映照的卧室里,昏黄无语的夕光,仿佛也哀愁着。

    良久,直到屋内暗下来,他摸索出手机,打电话给花店。

    “啊,单先生,您订的花实在不容易找,不过我们还是替您买到了,请问何时送来?”

    “现在就送来吧,就送到平常的地址。”

    “需要替您写张署名的卡片吗?”

    “不必了。”他在昏暗中抹着脸,有点哽咽。“她会知道是我。”

    柏千菡约夏香芷消磨整个下午与晚上,两人喝下午茶、逛街、看电影,柏千菡尽量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模样,但神态间的倦意没有逃过夏香芷的眼睛。

    “你想不想来我家茶园走一走?”晚餐时,夏香芷提议。“我可以拨一间房给你,你不必收拾太多行李,人来就好了。”

    “会不会太打扰你?”

    “我平常在茶园和山下的家往返,现在肚子渐渐大了,阿劭不希望我开车,我打算就在山上长住,这样就不必频繁奔波,你要来和我作伴吗?”

    “我明天就过去。”柏千菡迫不及待地点头。夏香芷肯定明白她心神不宁的原因,却不点破,还提出如此体贴的建议,令她暗暗感激。

    不过,她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今天中午,家事公司的人听到她的决定,不可思议地问:“这些衣服全部要捐出去?”

    “对,全部。我不需要了。”这些衣服,等于她麻木逃避的过去,她想甩开它们,一如摆脱一个不忠的丈夫。

    在她让家事公司的人顺便整理凌乱的屋子时,她就该察觉有异,既然坚决要离开这个男人,她何必在乎他会不会照顾自己?

    她说过,不原谅外遇。单南荻却似没当真,不断缠着她,无视她的排斥,一再送来讨好的花束,惹得还未消气的她更心烦,终于造成她忍无可忍的爆发。

    她将累积多日的怒火一鼓作气地发泄出来,刷爆他的卡、当他的面退还花束,她彻底执行离婚的计划,也尽情发泄情绪,却忽略了潜伏在心底的感情。

    在他尝试动之以情时,她才领悟,她对他并不是只剩下怨恨,但,外遇她无法释怀,感情被怨忿与伤痛挟持,找不着宽恕的方式。

    他应该亲眼看见她做的事了吧?终于死心了吧?她做得够狠够绝,他虽是负心人,但总归有一颗心,心会累,会万念俱灰,如今,他们都千疮百孔了。

    这就是她不原谅外遇的方式,但,她快乐了?高兴了?在践踏了一颗乞求原谅的心,拒绝一份她也有眷恋的感情后,被心酸的疲惫霸占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复仇的快感吗?

    在和夏香芷分别后,她茫然地在夜晚街头徘徊,直至夜深才返家。

    对面的门扉紧闭无声。

    她强迫自己忽视那哀愁的寂静,取出磁卡开门,刚进门,就在黑暗中嗅到一股陌生的清淡气息,令她紧绷的心绪松弛,暂且忘却整日的烦扰。

    这心旷种怡的香气似是花香?

    他还敢送花来?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或是佩服他的韧性。她摸索电灯开关,灯光一亮,她被眼前景象震慑。

    是荷花。

    洁白的花瓣、半绽放的姿态,像甫自梦中醒来的美人,娴雅静立,姿态款款地接待她。

    不止一朵,也不是十数朵,无数的荷花,铺满整个客厅,她仿佛踏入一个荷花水池,眼中所见都是如玉如霜的嫩瓣。

    不需点数,她知道肯定有一千朵——她的名字,千“菡”菡萏,是荷花的古名。

    是他来过

    她气息一颤。一千朵白荷,纯洁地在夜里芬芳,在她心底摇曳,这一千朵的涵义是道歉,或是再见?

    她蓦地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