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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的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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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也居住在北方,但是整个冬天都没有看到雪。没有雪的冬天总像是缺了点什么,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快过年了,丈夫问女儿:“宝贝,过年了,你有什么愿望?”女儿想了想:“我想去哈尔滨看冰灯。”我举手同意:“我也是,我要看林海雪原。”

    大年初二,在别人正在家热热闹闹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打点好行装,登上了东北方向的列车。

    在颠簸喧嚣的列车上,一夜都似睡非睡,但在朦胧中也能感觉到窗外渐渐逼人的寒气。第二天清晨五六点钟,再无睡意的我撩开窗帘,窗户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儿,用餐巾纸蘸着水化开了窗上的冰,我不禁呆住了:在晨曦初起、晨雾笼罩的大地上,覆盖着呈现着淡青色的茫茫白雪,而雪地上的每一处房屋前都悬挂着点亮的大红灯笼。冰冷清寒的雪地上,千万盏温暖明亮的红灯笼,那是怎样的美丽而又温馨的景致啊!无法描绘,无法言传,却又深深地印进人的心坎儿里去。远处点点红光和近处的灯笼交相辉映,把温暖和惊喜直送到人的眼前来。

    我喊醒了丈夫和女儿,他们两个也摒住呼吸向外望着,话多的女儿此刻就只剩了一句惊叹:“好美啊!妈妈,好美啊!“

    我看看左右的乘客,他们当中有很多东北人,而且是正要回家过年的东北人。有几个人也在出神地看着窗外的红灯笼,我想此时此刻,那红灯笼对于他们就如同自家门前的灯笼一样,比起我这个异乡人所体会到的惊奇与温暖,更会多一种归家的亲切和感动吧。

    天越来越亮了,太阳渐渐升起来了,窗外的景色在阳光下愈来愈鲜明。远处是褐色的林带,林带上方是晴朗的湛蓝的天空,在阳光的映照下,雪地反射着淡红色的微光。而雪地上的红灯笼,那鲜明的颜色对比也让人惊艳。同样让人惊艳的,还有家家户户门上的大红对联和福字。东北的民俗也和东北人一样,透着一股豪爽,那浓墨重彩的灯笼、对联、福字在不断冲击着我们的视觉,在白雪和蓝天之间,那浓浓的年味正透窗而来。

    车到哈尔滨,虽然作了充足的准备,穿了足够多的衣服,但是一下火车,还是瑟瑟地冷。脚下的路面是冰,工人们正在清理旁边枕木上的冰,整个人好象被放进一个大冰柜里。好在哈尔滨人够热情,出租车司机、指路人,酒店服务员都很周到亲切,我们住进松花江南岸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的酒店,在那温暖的氛围下,寒冷也好象渐渐远去了。

    我们住的地方离兆麟公园很近,晚上三个人走着去看冰灯。走在大街上,街道两边华灯初上,每个路灯的灯柱上,都挂着成串的红灯笼;每个店铺前,明亮的红灯笼也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灯笼柔和的红光和路灯的光真是不一样,它让人感到安定和温暖,让我这个不太习惯在外居住的人,心里第一次没有身在异乡的感觉,走在哈尔滨的大街上,就像走在自家门前的大街上一样。在那样寒冷的日子里,在呵气成冰的街道上,我们一家人只觉得快乐和温暖。

    几天后,去太阳岛看雪雕,在洁白的雪地上徜徉,在美仑美奂的巨型的、小巧的雪雕群中看到目盲,从里到外,整个人感觉到一种洗涤灵魂的喜悦。走到东北角的娱乐区时,目光穿越雪地摩托、狗拉爬犁,忽然触及到一片温润的红色。是灯笼山,我不知道当地人是怎么称呼这个地方,我女儿叫它“灯笼山”在一个小岛一样的小山包上,长满了我不知名字的树,几乎每个树枝上都挂着灯笼,成百上千的灯笼奢侈地挂满了整个小山。在漫天白雪中,在连绵不绝的雪雕群中,在天地完全都融化在一种白色的风情当中的时候,一座小小的火红色的灯笼山跳出来,温暖了我们的双眼,温暖了我们的内心。

    在冰雪覆盖的东北大地上,在每一个寒冷的滴水成冰的日子里,红灯笼代表了一种红火、温情、和对归家的游子的导引,代表了寒风中最可贵的温暖。它是一种亲切的暖流,在不经意间流入人们的内心,碰触了我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让感动的暗流在结冰的日子里轻轻流泻。

    爱极了东北极致的寒冷,也爱极了它极致的豪放和温情。以后的日子里,在我思念东北的梦里,那雪地上的大红灯笼会反复出现,在林海雪原、在城市的街头、在可能的和不可能的地方,它是东北留给我的一份礼物,只要打开记忆,它的光亮就会温暖我、照亮我。

    此时此刻,我想念东北,想念洁白雪地上的大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