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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拾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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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面见的少,便习惯了在家窝着。周末对我总是有大把的空闲,而空闲只挥霍在没头没脑的睡觉,或欢天喜地地捣鼓电视遥控,每个周末都有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心情,我承认自己过的很堕落,很心虚。这时一边的喳喳就不能容忍了:“大把的时间,去看书,去写点东西,去晒太阳,去溜达,简直越来越没有追求了,再这样不思进取,就不理你啦!”

    我很惭愧,为什么就不能活的充实点呢,即便申请去公司加班,也比平白无故赖在家里强,除了买买菜,洗洗衣,烧烧饭,拖拖地,发展的空间真的不大了。虽然喳喳亦步亦趋地睡大觉,看电视,享受着灿烂的阳光,但我不能据理力争,一个庸碌的男人加上一个狂躁的脾气,就无聊的连苍蝇也懒得理了。说白了,我还真惹不起喳喳,翻了脸,好家伙,倔的连十八头犀牛也扳不回,再怎么死皮赖脸摇尾乞怜从灵魂深处反省自己也是一相情愿。

    “你是哪根葱?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喳喳漠然看着我,我无辜地看着她,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她的眼睛隐匿了往昔抑郁的神韵,像一颗陨落的不发光的流星。我不喜欢吃葱,所以我不是葱,但我不能装着不认识喳喳,不敢想象不在我身边的喳喳,又是怎样的一副情境,于是告戒自己要好好读一本书,当我拿起布瓜的世界翻开扉页时,惊觉这个周末又结束了。

    东东从居室打来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擦掉眼角的屎蛋,窗外的朝阳热辣辣烘栲着涌进的气息,我的思维还处于混沌状态,都十点一刻了,喳喳还抿着嘴香香地睡着。不错,万里是说过外出玩玩,现在就确定了莲花山,我很迟钝他们的效率,经常说过要玩,也经常哼哼哈哈不了了之,今天却动了真格,我有点措手不及,番禺在哪里?我很茫然,莲花山对我没有兴奋,我甚至更赶兴趣一旁的好又多是不是又有新的促销活动。但我还是敏感到东东说出了“坐船”这个字眼。坐船,对打小光着屁股在池塘边长大的我当然不陌生,别说坐船,划船、驾船无不得心应手,但在大城市里坐船还是心向往之的,所以我不能打哈哈,喳喳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建议客户:周末报社是不给干活的,还是等明天修好了稿子一并送去!

    我们带着对坐船的无比憧憬来到了天河城地铁口,东东见我们头上扣着一顶白帽子,感叹我们太过专业,而我本以为东东会更职业化的,至少在着装上。在我们的记忆里,每赶外出溜达,东东总是摆出一副倾家荡产虎虎生威的架势,到底时光流逝,把东东打磨的宠辱不惊了。过去人们喜欢脖子上挂项链,熠熠生辉,英气逼人,如今人们热衷脖子上套项圈,人见了想牵,狗见了想抢。万里没有抢我的白帽子,这也不符合他的作风,平日在303连内裤也敢和刚球换着穿的家伙,居然对我的白帽子提不起兴趣,反而对白帽子下面的小平头啧啧称奇:“越发赶上东东了,改天我也去砍一个。”我打心眼里不赞同万里来个小平头,瘦黄瘦黄软不垃圾的毛发耷拉在头皮上,多么让人提不起胃口,其实我又多虑了,万里早样成了用不着边际的自语润润口水的习惯。

    应该承认关于此次出游,东东和万里还是费了一番苦心,他们知道要在天河城底楼坐地铁,然后在站前路转地铁,甚至绕一大圈后能准确无误地到达大码头,只是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开往莲花山的班船每天只有一趟,而且在我们集体酣睡的时辰起锚了。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球注定要来来回回着上208了。虽然目前刚球赋闲在家,难得有空,但也用不着这样考验他的脾性,明摆着吃饱了撑的慌,东东很惶恐:大热天让人家疲于奔命,不好!万里很淡然:听我的?还没吸取教训,活该受罪。我是无辜的:早知道东东受万里的影响这么深,早知道没有船坐。

    刚球在沿江路找到我们的时候,很大度地笑着,他异常冷静地指引我们坐上了208,事实上我们都没赶上吃早餐,肚皮饿的厉害,但刚球的若无其事遏止了我们在敦和共进午餐的欲望。午餐泡了汤,我对今天的游玩不抱希望,看着阳光一路炙烤的空气,除了灰尘,就是若隐若现的非典,都惹不起,我宁愿番禺是冥顽不化的山村,有花花草草,山山水水,不断提醒我们远离了都市,偏偏这里是乡镇,摆出一副白废待兴的势头,我的心情渗透了车厢的空调气息,郁闷而焦躁,很想跨步上前揪住万里的毛发不问青红皂白捶他个鼻青脸肿:阳光明媚的日子,不呆在家里好好琢磨你的汽车广告,提议劳什子的莲花山,苦了自己,害了兄弟!其实我们对万里还是要多一份谅解与宽容,我敢打赌:靠在车背座上的万里作悠然自得状,内心是汹涌澎湃的,内疚之余还有无穷的饥饿感。

    万里禁不得饿,这和他体形有关,身材本就虚亏的厉害,再偷工减料,还不剩骨架一具。坐在荫凉的茶餐厅,万里是想多吃一点,哪怕再添一个馍馍两个蒸饺也好,东东很不耐烦:谁吃饱了,赶紧上山!显然万里还没有适应大都市的快节奏,以为又逛上了归元寺,可以盯着苍蝇吆喝老板一桶一桶的上饭。我很同情万里,可我牙缝里实在刮不出一粒粮食。

    吃饱了睡,一般是猪栏的理想。万里很反常,没吃饱也能入睡,车颠簸在铺满灰尘的小路上,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万里还是睡的安稳,到了莲花山,还得让人叫醒。万里的疲劳和饥饿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一下车就有手举香火的大妈围上来,到底是谁在装糊涂,万里还没有到烧香礼拜的仙界,如果举着的不是香火,而是一串糖葫芦或者一根香肠什么的,万里会乐于笑纳的。对于香火,我们不会妥协的,一辈子注定的命运不是能靠几柱香火就能扭转的,刚球也没有动心。

    大妈确实表现出了莫大的诚意,那只是东东的仁厚宅心,东东有佛缘,被大妈门围着撵,心诚则灵,东东捐资了五元香火,这就够了。东东是不是喜欢烧香拜佛?但今天他比谁都清楚莲花之上必有观音,而且是那种娉婷多姿巧目含盼的观音姐姐,九支小香是不够的,他应该抱起48元一支丰硕粗壮的香柱,再花上2元车资拖往观音座下,焚香祷告早日结婚生子,岂不是一本万利。

    天气真的很热,我们顶着日头踩着柏油开始了莲花山的旅程,据说一路上风光旖旎景色怡人,有石,有草,有水,有鱼,和一只朋大无比的缩头乌龟,当然还有喋喋不休的一行五人,品出了个中滋味:

    芙蓉出水——喳喳一路安分守己,待到瀑布飞流直下,就眉飞色舞,两颊生艳,振臂一呼,水珠四溅,宛若人溪合一,渐入仙界。

    三位一体——见到坐莲的观音姐姐,东东心猿意马迫不及待跳上池中磐石摆莆士,一鹅,一人,一仙,各得其乐,独东东神情不爽:将就拍了,回到电脑上把它蒸掉,长了翅膀也别想溜,呆鹅一只!

    再见贞子——倚亭鸟瞰,潭中清澈幽远,阴凉逼人,皆向往之,盘旋而下,途径一卧石,万里欲作妩媚状,东东直叹不妥,刚球一溜而上,脚底一滑,众人失色:九死一生!待探头作攀爬状,东东叫绝:要的就是这个!

    南天一柱——顺潭环绕始见南天一柱,虬劲刚健直拨云天,阳光抚慰,艳丽壮观,佳鸿羡慕不已如觅知音,欲留影勉志,东东欣然举机,摆弄片刻警觉胶卷告馨,再装卷重来,已是南柯一梦。

    加减乘除——观音大士就在眼前,拾阶而上甚是劳苦,万里撒腿就冲,口中念念有词,自觉才思过人顾盼生辉,当地球人都知道一共是364阶时,他兀自摇头晃脑不得要领。

    买一送二——望着旁人孔武有力敲钟祈福,万里跃跃欲试,一摸口袋只剩3毛零头,遂喃喃自语:还不够一瞧呢?佳鸿鼓励:今天是黄道吉日,菩萨四舍五入买一赠二,怕啥?东东掷谕:打个白条,欠了7毛下次补上。万里果真捐了3毛钱,神采奕奕直落三锤!

    一手遮天——莲花山耸立一塔九级浮屠,缘何?看看表,距离闭塔还有14分钟,众人穷追猛赶,不想塔阶狭窄,光线幽暗,东东越众而出,拍马在前,尾随者眼前一片漆黑,怨声载道叫苦连天,及至披汗返回,东东已成殿后者,才感前途光明!

    幻影移形——夕阳西下,佳鸿端机审视余者,皆红光满面,大有“回光返照”之象,东东独挡一面,刚球遥相呼应,喳喳镇守一隅,唯万里犹抱琵琶半遮面藏于东东身后,翘首仰面作天狼吠日状,撮撮黄毛金光闪耀,不辨何以附焉?或东东,或万里,忽隐忽现,浑然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