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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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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分家的事情,老三把媳妇给打跑了。其实早在老三娶媳妇时,婶子就已把家分得清楚,而这次分家的主要内容是分地。不过,这次分家时由于婶子没有把话表达清楚,她把与老三共同住着的,也就是以前曾明确分给老三的房子,愣说成了“养老房”这在客观上使老三媳妇误以为已经确定了的属于自己的房子,结果成了一笔糊涂账。因此老三媳妇认为,既然是“养老房”那么兄弟仨就都有股有份,以后公婆老了,俩兄长要来再分一股,那我住哪里?尽管这次分家当中,两位兄长包括嫂子都一再声称不会这么做,可毕竟空口无凭嘛。这个时候,老三媳妇就坚持向婶子索要房产证,好让自己吃个定心丸。

    媳妇这么一闹,老三脸上挂不住,更何况让街坊邻居知道了,这脸面往哪儿搁。老三认为媳妇做得过分,既然父母答应了的事情,就算数了,何必非得把房产证拿到手里才满意,因此阻拦媳妇,不想让她在此事上纠缠。这样,老三与媳妇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老三生性暴躁,情急之下,对媳妇大打出手。婶子在旁边怎好意思看着儿子对媳妇动粗,忙上前拉扯。不想老三怒不可遏,连放婶子两个跟头,对媳妇大施拳脚。媳妇一气之下,撇下几个月的孩子,赌气回娘家了。

    老三把媳妇打跑了,先不说丢下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好不好喂,单对亲家那边来说,这性质就够恶劣的。谁家没闺女,女儿在婆家挨打受了气,娘家人能看过眼?所以婶子怕时间拖久了,不派人去问长短,让人家挑不是。于是一早便给我打电话,要我陪着老三去说好话,把他媳妇叫回来。

    婶子在电话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道:“不就是房产证吗,我要它有啥用,再说这房子都处给人家了,把证给了就是了。”我说就是就是,既然老三媳妇要,就给了她,反正是跟人家过的,谁留着也是留着,给了岂不更好。

    婶子随后又说,她为此事想了一夜,想来想去,就我去合适。让老三单独去,一来她不放心,人家那边正在气头上,就老三这性子,再闹腾起来,把麻烦给惹大了。二是怕时间搁长了,不长不短的,让人家挑理儿。听了婶子一片诉说,我倒有临危受命的感觉了。然而,我可是领教过老三丈母娘的厉害。老三娶媳妇那天,他丈母因为三千块钱彩礼,当场逼着婶子拿出来,不然休想娶。要说也是,谁让婶子生了仨儿子呢,人家多要一个是一个。为了能够让媳妇顺利过门,婶子虽然气得摸眼泪,可到底还得按照人家的主张去做。一想起这些,我就对婶子说,这事儿可让我挠头啊,再说老三又打了人家闺女,这差事不好当。婶子在电话里笑了笑:“要不说正发愁嘞。”

    “不过再难也得去,”我向婶子卖关子“自己家的事情,再怎么的也得管啊!”因为有个会要开,我告诉婶子,让老三九点多钟来。散了会,我到楼下打印文件,这个时候老三正好赶到了。我把老三让进屋,就见他憨笑一下,随后低下头不言语。“老三,啥时候在外面练了一身好功夫,回来跟老婆孩子使起来了?”我对坐在沙发上的老三问。

    老三不好意思起来,嘴里咕哝了几下也没说出个道道:“她在家老是打孩子,孩子那么小,哪禁得打。”这大概是婶子的不对了,老三在外干活儿,家里的事情婶子不说,老三哪里知道。据了解,以前那些由鸡毛蒜皮引发的家务纷争,大多是婶子不正确的“管理模式”引起的。再说这个老三,不能听风就是雨,婆媳之间最好两边哄着劝着,不能一头倒。我瞥了老三一眼:“就你是亲爹,人家小芳是后娘?咋啦,把孩子给你看得皮包骨头了,还是打傻了,这话让别人听了不笑话吗?”

    老三反驳不得,只是傻傻的笑。接着,我有意问他,今天的事情咋办。老三抬起头,用憨厚的眼神望着我:“她娘可厉害着嘞,要不咱甭去了,你跟俺娘打个电话就说去过了。”我看老三傻的可爱,就逗他,那你给恁娘回电话吧。老三不吭声,低下头,独自嘿嘿的笑。

    来时老三不还服气,并把身份证也带在了身上,说是要到民政局给媳妇离婚。经过我一番揶揄和劝说,老三渐渐没了脾气。

    我说:“你不但打了人家闺女,还在电话里跟丈母娘大喊大叫,这次去了丈母家,人家肯定会给你脸色看。”接着,我特地提高语气:“你要记住,到了那儿,不管人家说什么,全当没听见,不然再闹起来,让哥哥我没法收场。”看老三不吱声,我又问他一句:“记住了没有,你要是答应了,咱们就去,否则咱趁早就甭闹那个败兴。”

    老三听了,点头答应。这样,让老三明确了目的,端正了态度,并给他约法三章,老三又比较配合,随后才动身。“咋啦老三,就这样空手去?”看老三要走,我坐在沙发上,故意问他。老三立刻明白了我的话,转身在衣袋里摸了摸:“我带着钱嘞。”“那好,往马路上走,到那儿买些东西。”说完,我就坐上老三的摩托,往马路上走去。

    来到路口,到旁边的超市花了七十五块钱买了一箱饮料。为使老三接受教训,我指着礼品:“你看好不好,以后要是心疼钱,你就别再和媳妇闹别扭,不然,每次都要你买贵的礼品去叫媳妇。”说着就来到老三丈母门口,一进门,老三丈母正好从厨房出来。见是我们,老三丈母火冒三丈。她将竹帘猛然一挑,嘴里厉声甩过一句:“恁来干啥,走吧,走吧!”

    料定老三丈母会唱这一出戏,我一边陪笑,一边将饮料在院子里放下,随即过去赔不是:“婶子,你看这老三多不懂事,害你生气了。”老三丈母头也不回,手里端了洗菜盆,气呼呼地走回厨房,啪的一声,帘子在身后应声落下。隔着帘子,我对老三丈母继续相劝:“你看,老三早就后悔了,这不,他自己不敢见你,求我一块儿来给你赔不是了。”

    老三丈母不依不饶,她停下洗菜的手,将帘子掀开一角,半个身子探出来:“哼,你在电话里嚷着要和俺闺女离婚嘞,不怕,要离婚,得让恁爹娘来,轮不到你!”这时老三想要说什么,我厉声呵他,老三倒挺乖,果然不再吱声。

    “老三说的是昏话,甭往心里去。甭说他爹娘那里不同意,就是我这一关他也过不去。”回过头,我向蹲在地上的老三瞪了一眼。老三此时像霜后的茄子,耷拉脑袋一言不发。本来净是些家长里短的“人民内部矛盾”并非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经过一阵劝说,老三丈母的火气明显小了。我随手拉了一条板凳坐下,然后继续对着厨房里的老三丈母解释:“婶子,老三不该这么说,这不,他一说完就后悔了。”

    老三丈母消了气,说话也渐渐平和了,接着冲老三道:“其实都怨你,你要和和气气地把小芳和你娘之间的关系摆布好,哪能弄成这样。”我笑了笑:“俺这兄弟心眼忒实在,不会说个话,他要是在中间能和个稀泥,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接着,老三丈母又把焦点转到房子上:“老三结婚时,恁婶子就把房子处给了小芳,都是说好了的,要不俺还不答应结婚嘞,现在咋就成了‘养老房’。”我说是婶子没有把话说清楚,说好的事情咋能变。婶子说了,房产证在她手里也没用,答应这就给小芳。

    老三媳妇和门上的一个姑娘做伴儿上城里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回来。再说,把老三丈母思想工作也做下来了,看老三丈母已经和颜悦色,我心里已有了几分把握,往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眼看天快晌午,等不到老三媳妇,我就和老三商量回来。我起身跟老三丈母说:“俺先回去一趟,让老三把房产证拿来。小芳若想散散心,就让她站几天,想回去了就跟老三回去。”随后又把话一转:“不过孩子还小,丢在家里别人也看不了。”说完就走出老三丈母家门。

    刚到街口,老三忽然把摩托停下来,原来老三媳妇才从城里回来,正在小摊前买桃。俩人一见面,相互瞥了一眼,你看我我看你,于是,几乎不约而同地都笑起来。老三媳妇有点羞涩:“你还敢来嘞?”老三止不住嘴角的笑,慢腾腾地回答:“我咋就不敢来嘞?”老三和媳妇一问一答,使得我这个作哥哥的在跟前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我朝街对面走过去,回避了。

    瞧这小两口,跟个孩子似的,刚才电闪雷鸣,马上就风和日丽了,害得大人们跟着掺和。看来老三丈母说的不差,是老三的工作没有做到家。

    我站在一边,等小两口把话说得差不多了,才把老三媳妇叫到一边,劝说了几句,便与老三一同回来了。

    快下班的时候,我给婶子打电话,问老三的事儿办得咋样。婶子高兴地说,老三和他媳妇都回来了。听婶子把话讲完,我就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心里颇有几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