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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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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告诉你

    年关将近,现在是农历腊月初二。再有几日,儿子放寒假就要回来。

    妻子打电话说,晚上给二儿子去了几次短信,问是否买上了车票,何时回来。儿子却给他老娘卖关子:“到时候,你们一开门,突然发现我正在家睡觉呢!”是啊,从大连到我们这儿,回来一趟要将近二十个钟头,所以,乘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儿子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妻子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让儿子上学太早了。不管儿子升学到哪个阶段,年龄在班里都是最小的。特别是高中,同学们几乎都把他当作小孩儿来看待。称他这么小,又这么优秀,说是“争抢”了他们的“地盘”

    妻子最后说,孩子都大了,既然人家不告诉咱们,又不想让咱们去接,那就随他们的便吧。

    那天夜里,我做梦梦见了儿子,具体细节已记不起来,这也许是思念的原因了。这些日子,心里一直都在盼着他们回来。

    挂了电话,也没顾得问,不知妻子感冒轻些了没有。

    突然的惊喜

    一想到儿子马上要回来,心里就激动地无法形容。老大晚上打电话告诉我们,再考一门数学就放假了。

    老大说十九号中午到邢台,他要在那儿玩会儿再回家。老大让我不要惦记他,需要的时候再让我开车去接。我嘱咐他,要是坐公交车的话,就到天一城那边等,或者新世纪广场也行,那儿的人少,上车有座儿。老大回答:“没什么,反正已站了一路。”

    我问老大,老二几号回来。听妻子讲,老二始终没对外“公布”按说老大应该知道,他们哥儿俩经常联系。老大为难地回答:“老妈问得我都没办法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爸,老二二十二号回来,二十三号凌晨到石家庄,然后再转乘高客,上午就到家了。”

    嘿嘿,我终于得到老二回家的准确消息。老大接着讲:“老二想给老妈一个惊喜,到时候,老二提着箱子回来,马上去单位找老妈,说‘忘了带钥匙,不能进家!’那时,他想看看老妈是个啥表情!”

    “怎么还提个箱子,都拿些什么东西啊,沉甸甸的。”我有些不放心。老大解释,是他这么想的,老二也不一定拿箱子。听老大这么一说,我才放心。想起老二的调皮劲儿,拿保密寻开心,于是暗暗想笑。这孩子,上大学了还这么捣蛋。想看老妈突然见他后的表情,哼,你这位远道而来的儿子,突然站在了老妈面前,老妈一定并且肯定会喜出望外的。随后我给老大保证:“好,那我也替你暂时保密,到时候给你老妈一个惊喜!”

    开始吃晚饭了,而我仍沉浸在儿子即将回来的喜悦里。吃罢饭,我将碗往旁边一推,兴奋的情绪难以抑制:“儿子们就要回来了!”脱口而出。

    妻子眼神儿里都像含了蜜,在一边笑我:“看把你美的!”

    我风趣地低下头:“老大倒不赖,回来了有人接。”妻子知道我说的“有人接”指的是南瓜。随后答:“反正不用咱去接,随他吧。”妻子告诉我,南瓜七号就放假了。南瓜去迎接老大的事儿,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在妻子眼里,南瓜现在好像比过去不那么另类了。我问,南瓜现在没回家,一直住在学校等老大?我的话一出口,就感到了幼稚,所以即刻遭到妻子的嘲笑:“傻瓜,现在去城里一趟还不简单啊!”好嘛,家里一个傻瓜,再多个南瓜,瞧这一家子!

    妻子忽然说:“对了,到那天咱也去车站吧?”妻子一脸神秘“咱在一边看看儿子。”我冲妻子笑了笑,一挥手:“让儿子看到了,我这老脸儿往哪儿搁!”

    妻子看我推辞,立马改口:“我才不去呢,我是说正好那天有时间,要到大洋百货逛逛去!”我说:“那好啊,正好我这儿有卡,你就拿去吧,省得放我这儿操心。”

    “哎,你到底对那个南瓜印象如何啊?”妻子接着问“又不是书香门第,家是农村的,考的分儿也不多。”一提起这个南瓜,妻子仿佛打开了的话匣子。妻子哼了一声,看了看我:“还不如他老子呢,想当年他老子一个小学毕业的临时工,还搞了我这个上大专的老婆”我看妻子跑了题,就白她一眼。可是妻子半开玩笑半正经地说:“等儿子回来了,你可要给儿子介绍一下经验啊!”妻子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没了,沉默了一会儿,我才说:“反正人家现在可以大胆率真而为,起码不像咱们那会儿受到一种观念的束缚。”

    我知道,妻子自始至终对南瓜持有偏见,而我的态度一贯保持沉默。当然,虽有一点点想法,可在心里还是认为,听其自然吧。

    老大归来

    就好像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贵宾,老大一到家,把妻子和小姨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又是问这儿,又是看那儿的,这个说长高了,那个讲比过去长白了,左看右看,就跟多年没见到似的。还别说,孩子读大学才半年,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脸儿白净,头发留得恰到好处,十分的英俊,连我这个老头子看了,也暗在心里高兴。

    随后,先是小姨子一把拉老大到我跟前,开始让老大和我比个头儿。小姨子看了又看,右手旋即一甩,说我矬。这还不算,还说我多出的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头发长得厚,那意思是,不然我才不够高呢!妻子见我往一边躲闪,马上拽回来,顺势向老大跟前一推,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继续要我比个头儿。妻子拿眼望一下我和孩子的头顶,笑眯眯地说:“还说孩子没你高,哼,看看,没孩子高吧!”小姨子去厨房看锅,临走还不忘数落我:“你的脖子咋恁短,怪不得你不高!”

    妻子跟小姨子站一个立场,俩个一人一句捧小贬老。妻子拿我那天的话给我难堪:“说孩子没你高,到底没孩子高吧!”说笑了一阵子,妻子忽然冲沙发上的老大问:“老二啥时候回来?”

    老大望我一眼,那意思好似想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告诉他老妈。他摇头笑了笑:“你问俺爸吧。”妻子从儿子的笑意里,已经读出了几分秘密,就笑骂:“兔羔子,谁都瞒我,老娘在家啥事儿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接着,妻子又想起来与杨杨的通话。妻子说,她那天给在天津上大学的小妹杨杨通话时,就问老二啥时候回来,没想到杨杨和老大的态度一模一样“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过去从老家得到的消息,老二要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回来,但是后来再问时,老二就不置可否了。一直是那句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从杨杨那儿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妻子就追问,是二十五号?还是二十六号?见杨杨不答,妻子就猜:“是大于二十五号,还是小于二十五号?”杨杨生怕说漏了嘴,笑了笑,故作不耐烦了:“我不给你说了!”随即就把电话挂断。

    不过妻子猜得也差不多“反正就在二十三号左右回来”所以也就不再去追问了。

    昨天回老家,我把老大要回来的消息告诉给父亲,父亲随后就问老二啥时候回来。为了遵守“保密”承诺,我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老二这小子要搞突然袭击,他跟老大商量好了,谁都不让知道。父亲听了,脸上的皱纹顷刻舒展开来,一下子笑成了一团花。

    大约在冬季

    妻子头几天就让我把阳台上的那张小床搬到卧室,说孩子马上就回来了,要把床铺提前铺好。我一直推说,孩子回来再搬不迟。反正没有我配合,妻子再嚷嚷,一个人也挪不动,那张床就一直搁在那儿。今天,我正在家摆弄电脑,妻子忽然喊我,我一看,妻子已经把阳台上的床给腾了出来,只等搬动了。

    “让你把床搬过去,你一直说等孩子回来,孩子坐了一夜的车,不累?现在把床安好,孩子回来了,也好歇歇。”妻子站在已腾好的床边,埋怨我。

    把床抬到卧室,妻子将铺盖整理好,看着左边和右边的两张床,妻子兴奋地说“你看,好像又回到了孩子的小时候!”我注意到,妻子脸上堆满了笑,眼神儿挺甜美,她已沉浸在了对过去了日子的美好回味里。

    是啊,孩子小时候,我们就在卧室搁了这两张床,那时老大老二各睡一张,上面铺着的就是目前的这蓝色带格子的床单。妻子指着其中的一件说,你看这个离窗户近,日头晒得都褪了色。就是,两者的差距十分明显,没变色的那件,比变了的显得要新。妻子说,记得刚买回来时,邻居家的艳艳看到了,回家对她妈妈讲,说晨晨妈妈买得床单可好看了。一晃,孩子都大了。

    我和妻子欣赏着,仿佛又回到了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于是,心里就有一股甜蜜和亲切的冲动。

    孩子就要回来了,这些天,笑意一直挂在妻子的眼角。欣赏了一会儿,妻子从卧室出来,然后又美美地说:“老二明天就回来了!”见我偷笑,妻子立马呛我一句:“笑我干啥?”

    “老二明天回来?”我故意问她。

    “那你说啥时候回来?”妻子反问。

    妻子原来是自说自话,而我显然是多话了。我看妻子傻的可爱,一转身就答:“我哪儿知道!”

    “你笑了,你肯定知道!”妻子像个淘气的小孩子,伏在我面前,追着问。看我不给她讲实话,就又故作委屈:“咱家现在就我不知道老二啥时候回来,连老臭爷都知道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把头一埋,就去剥花生,嘴里却在笑:“我也不知道。”

    我在电脑桌儿前坐下,妻子跟来,用手指朝我脑门上一下一下轻轻地弹,然后问:“那你说,老二啥时候回来?”

    我笑了笑,忽然就想起了齐秦的一首歌,就对她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会轻轻的告诉你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打约会是在冬季”

    妻子打我一拳,又到阳台上拾掇去了。

    盼归

    想睡午觉,正打盹儿,忽地又拿起手机,这时,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九分。哦,再过一会儿,儿子就要坐上火车,开始踏上回家的旅途了。仿佛现在儿子即将到家似的,顿时睡意全无。

    我估计,儿子和他的同学们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候车室了。此时,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儿子那调皮及开心的笑容。

    我和妻子送儿子上大学回来时,坐得便是下午的这趟车。这孩子也是的,回来不从邯郸下车,而是到距我们这儿三百里地的石家庄下车。虽然邯郸离我们这儿也有六十多里,但相比起来邯郸就近多了。据说,儿子到石家庄下车后,再转乘高客回来,那样又需一番劳顿。听大儿子说,列车到达石家庄的时间是第二天清晨六点钟左右。那时,儿子和他的同学身处寒冷的站台,不知是否顺利找得见高速客车站。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暖意融融。那么,儿子回来的明天,也应该是日丽风和的。前天下午,天上忽然飞起了稀疏的雨滴,好在不久便偃旗息鼓。于是,一种牵挂油然而生,随即在心里期盼,后天可要天气放晴,不然雪花飘飞,高速公路封闭,儿子可要误了归期哟。

    早上,我让大儿子发短信,看老二上车了没有。当二儿子告诉了车次,又得知全家只老妈一人不知道他今天回来的消息时,马上写短信对老大埋怨:“连老爸都知道了,老妈还能不知道?”呵呵,这孩子,到现在还想着保密的事儿。

    时间又过去一些,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嗯,儿子已经上车了,再有十几个小时,儿子就要回到我们身边了!

    老二回来了

    看看快十点钟,我想老二应该快到了,于是忙驱车赶路。刚到半道儿上,手机一响,是老二的。我一激动,赶紧接听。老二说,他现在刚出站口,在站前面的一条街上等。我回到:“马上就到电厂,很快就要到了。”然后快马加鞭一路疾奔。

    在站前那条街口停下,四处寻找,四周车水马龙,根本看不到老二的身影。我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问,明明就在所指的金色港湾大酒店的对过儿,怎么就找不见?我说,车就停在路口,你朝南走。“哪儿是南啊?”老二笑笑,说在这儿辨不清方向!

    “你看太阳的方向,那就是南面。”我心里说,这孩子,都见过大世面了,怎么来我们这小地方还转向。

    南边的站牌下站着两个小伙子,他们肩背着兜,我来时专门注意了一下,并不是。莫不是看错了?我又朝两个小伙子站着的地方走两步,再仔细看,还真不是。

    这时,老二的手机又打过来,我一边接一边找。呵,这次可找到了。老二正站在北边的站牌下,手里正举着手机与我通话!

    没等老二把话讲完,我就收起了电话,然后快步走过去。就在这时,老二也看见了我。老二高兴地喊:“爸爸!”就朝我跑来。

    把老二一起回来的那个同学送回家,我们就开车往回赶。路上,小外甥又打电话催,老二告诉他马上就要到家了。

    回到老家,把车停在地道桥口,老二就从背着的兜里拿出一条烟:“俺爷要我回来给他买烟,我就随便买了一条,不知道好不好。”把烟往怀里一揣,就与我一块儿往家走。嘿,这小子,比老子还会办事儿!我兴奋不已,跟在老二后面左看右看,越看心里越美。一边走,一边再拿相机咔嚓咔嚓地在后面拍。

    一进门,随着老二亲切地叫一声“爷爷!”即刻从北屋飞出:“二子,回来了?”就见父亲从门帘中闪出身,满面笑容地迎过来。这时,小松也跟在后面跑。老二扑到父亲的怀里,父亲马上搂过老二的双肩,祖孙俩亲热地相拥,那个亲劲儿,让我都有些嫉妒。

    父亲手搭着老二的双肩,笑着说:“老二长高了!”

    小松围着老二转来转去,又蹦又跳,想插话却插不上。

    老二从怀里拿出烟,父亲一见,就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笑一边问:“多少钱,多少钱!”老二没说钱,只说忘了忘了。

    父亲拉开火准备做饭,我说老大还在家等着,凤英马上就要下班了,咱们过去,一起下馆子吧。说完,父亲把门锁好,然后与我们一起回小城,一块儿与老二、老大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