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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花飘飞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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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香正在生气,信手一扬,将模拟试卷撒得满地都是。近日来,她预感到出国是没有希望的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死亡边缘无助的挣扎。于是她就更加愤恨起自己来,恨自己先前那些无聊的消遣。但愤恨并没有用,托福的试卷不会因为她的诅咒而变得简单起来。她知道这样于事无补,但每当那些似曾相识的外文字母塞满她的脑袋,让她天旋地转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将眼前的东西扔向空中。哗哗啦啦,那些写着莫名其妙字符的纸片像些小丑一样散落在地板上。风从窗洞里吹进来,扫落叶一般将这些可笑的事物撵得四处乱窜。葛香眼看着这杂乱的景象,心中升起一种很得意的快感。她甚至走上前去在那些可怜的试卷上重重地跌了几脚,以发泄她的抑郁。她呆呆地立在地上,仿佛是回味刚才的舒畅。风还在吹,那些纸片便欢跃地跳起舞来,绕着葛香优悠哉悠哉地乱转。葛香两眼发花,隐约看到那是一张张带着讪笑的脸在嘲讽她的无知无能,于是心下又恨恨不已,回头朝着窗口大声骂道:“这该死的风!”

    这时门突然开了,走进个人来,立着问道:“葛香,你怎么啦?在骂谁呢?”葛香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下的火无由地又升高了几尺,哼道:“谁该骂,就骂谁!”若潘无语了,伸头看了看屋内的景象,叹道:“你又生自己的气了。何苦呢?”说着,自己走进来将试卷一叶一叶地捡起来,在桌上放好。回头看葛香,她依旧立在那边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葛香冷着脸回到座上,抬头看了若潘两眼,有一种说不出的生气,于是又闪过脸去,懒得理他。若潘猜不透葛香到底在想什么,看她冷冷的样子,想大约她是在生考试的气吧,于是努力想出些话来安慰了她一番。但葛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口中只是说道:“我讨厌英语!我简直越来越讨厌英语了!”若潘笑道:“这只是你一时的感觉罢了,想当初我们在网上认识的时候,你还说英语是你的至爱呢!”葛香听了他的话,心下更加不舒服了,想起大话西游中那段经典的台词来,于是接口哼道:“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英语说三个字,‘我恨你!’,若要在这个‘恨’字上加个限期的话,我希望是十万年!”

    若潘一下子愣住了,对葛香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其实也并不止今日这一次,以往经常有的,但只要若潘稍微劝劝,她就好了,并不像今天这样不可理喻。过了半晌,葛香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很没意思,见若潘不言不语,面现忧色,便问道:“你在想什么?”若潘两眼看定葛香,慢声慢气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生气。你应该不是这样子的。”葛香想了想,也觉得好没来由,轻轻叹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大约是这几日熬夜多了,肝火上升,喜欢发脾气吧。”若潘点了点头,默然不语,隔了一晌,又真诚地说道:“以后别跟自己生气,若觉得心里不舒服,就骂我两句好了,打我两下也没什么。可千万别憋在心里,那样不好!”葛香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一股暖洋洋的东西流过,消释了一些抑郁,话中带上一丝情意,惴惴地问道:“若潘,你真的很爱我吗?”若潘脸上现出庄严的神色,立誓似的道:“我爱你,矢志不逾,一生一世!”葛香看他如此地认真,心下倒有些茫然了。这时若潘也问道:“葛香,你嫌弃我吗?你爱我吗?”他的话真诚而热切,两眼在盯着葛香,渴盼她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葛香点头道:“我也爱你!”她的话语有气无力,夹有一丝无奈,而且尾音很长,有未完的意味。但若潘已经很满足了,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又沉寂了片刻,葛香心中那一股莫名的烦躁直在胸中翻滚,仿佛有极不畅快的东西堵在心眼上,让浑身都气闷闷的,找不到发泄的通路。但这种情绪却又混混沌沌的,形容不出明晰的轮廓,也根究不到发生的原由。葛香觉得这感觉由来已久了,但每次都拿捏不住它的实质。她想该去找个人谈谈心了,再这么下去,整个人都得完蛋!然而找谁好呢?若潘自然是不行的——她对他没有诉说的欲望(至少在这件事上)。葛香一时心下难决,对若潘道:“我们一起住有好几个星期了,也不知我那班姐妹们都过得怎么样。我想回去看看她们,顺便散散心。”若潘道:“那么我陪你去?你们学校我还去过呢!名校果然是名校!景象都不一样!”葛香摇头道:“不好。我自己回去吧。”若潘分明有点失望,但立刻就好了,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葛香已起身走到门边,这时回头眨了眨眼睛,望着空气道:“今天,也许是明天,不一定吧。”若潘痴痴地看她出了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追到门边喊道:“回来之前先打电话给我,我做你最喜欢吃的菜等你!”葛香已经下了楼,但仍听得到他的声音,心中一热,眼里不觉落下几串泪来,溅得满脸都是。

    春日的校园格外地明丽清新,四处铺染着世外桃源似的美好与安宁。葛香多日不到学校,此时走来,略略感到有些新奇,游人似地东张西望着。路上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流水一般。葛香注意到他们的神情,都一脸的生活气息,配合着浓烈的自信和匆匆行色,让人觉得希望离现实原来如此之近!葛香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但不知不觉又升起一丝惋叹的气息来“当时我去的时候,这一带不还是枯枝败叶的么?现在都如此的浓绿了!时光依旧,并不因我的不在而稍有迟缓!而人又算什么呢?还不如这一片沿湖的尘沙!它们是那样的恒久!”葛香靠在湖边的栏杆上,痴痴地立了良久,发了无数的感慨。湖边林木秀颀,枝繁叶茂,点点斑斑地渗落些阳光来,像倩丽的女孩子拖长的裙裾上闲散的水彩,灵动而迷人。

    葛香沿着湖岸漫无目的地行走,双手捕捉那些迎面飞来的花絮。对岸枫树底下的石椅上座满了人。葛香注意到有一个男孩子耷拉着脑袋,双手叠在后脑勺上,明显地流露出落寞伤怀的情绪来。葛香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感受到他的情感。“原来世上抑郁的人并不止我一个!”葛香心下感叹着。但很快的,她就认出他来。思德!虽然她与他的关系不是很亲密,但毕竟还算是朋友。葛香疾步走过去,思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泛起一点惊奇。“好久不见了!”他说道,口气似乎兴奋了一点,但依旧掩不了先前的颓废。他将身子往旁边让了让,葛香便坐了下来,问道:“想什么呢?没有一点精神!”思德苦笑了笑,欲言又止,依旧垂下头去,仿佛头上有座山在压着他,让他抬不起头。葛香被他的情绪感染,又想起自己的事来,于是也变得沉默了。

    午间十二点的阳光直射在涌动的湖面上,波光点点,水纹温柔地向岸边依偎过去,让疲惫的心灵安睡在岩石的罅隙。没有鸟鸣,没有喧嚣,只有风来来回回低低地呢喃,仿佛梦醒时分的呓语。垂柳已经显得很肥厚了,浓浓的绿意又把大地长天感染,都换了颜色衣裳来争奇斗艳。正是扬花飘飞的时候,一丝一缕,一旋一转,总像是春闺梦里望穿秋水的眼神,带些哀怨,带些甜蜜,带些温柔,带些缠绵。这是个很美丽的时节。

    思德的目光在湖边一棵垂柳下停了许久。那里有一对情侣在欢愉地戏水。葛香扭头去看他,他的眼神很暗淡,满是伤感。好一阵沉默,他突然叹了口气,自语般地低声道:“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无魂无梦,断情断肠。”葛香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他终于扭头望着葛香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葛香便点了点头,听他说下去。他的目光又转回到那对情侣身上去,思虑了半天,口中方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一对情侣,郎才女貌嗯,郎才女貌!可以说是很般配的,但在高考之后,那个男的——暂且叫他博依吧。博依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而那女的——就叫她各儿吧。各儿却走入社会,找了一分很普通的工作。各儿仍然矢志不逾的爱着博依,每隔几天便给他打一次电话,但博依却已感觉到自己不能再去爱她了,因为他已很清楚地意识到他与她的差距——他们是没有将来的。他不想让她的青春白白地耽误在自己的身上,但他又怕会伤害到她,而且就这样他虚以委蛇地与她继续相好着。”说到这里他中断了他的话。

    葛香略略听出一点意思,凝声道:“是不是男孩子天生都有一点虚荣与自私?”思德突然收回目光瞪着她道:“你这样认为?”葛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笑道:“我想应该是吧。”思德苦笑一笑,点点头道:“不错,男孩子都很虚荣的。其实其实每个人都一样的!不是吗?”葛香等他的下文,便问道:“然后呢?”思德放回目光去,换回原来伤神的面色与悔恨的口吻道:“然后他就很苦恼,非常苦恼。但女孩子却毫不知情,依旧如数地打电话过来,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惟一令她不满意的,就是情郎从来都不打电话给自己。但她很快就替他找到了理由‘他还是个学生,是没有时间的。’”葛香不禁感到好笑,但笑出来却是苦苦的,仿佛心中含了块黄连。思德接着道:“然后博依变得烦躁而且恐慌了,厌恶各儿每次都来聒噪他,但他始终没有对她说。更惨烈的是,他有一个龌龊的心思产生了,于是他让在另一所大学的弟弟对女孩子扯谎。”他说到这里,便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葛香略略地张了一下嘴巴,打断他的话道:“扯什么谎?”思德低声道:“爱情谎言。”葛香摇摇头紧声道:“那他弟弟扯谎了没有?”思德黯然道:“他弟兄二人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会没有呢?他对各儿说:‘我哥哥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他也很想给你打电话,只是没有手机,不太方便。’”葛香突然感觉到这几句话终究是要弄出点事来的,不觉把心往上提了提。果然听思德突然把声调提高了八度,用手一拍大腿道:“没料到她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博依,说她已经给他买了手机,正要给他寄过来。”葛香的心口猛地一震,为各儿的痴情感到惊慌,连忙惶惑着朝思德看去,只见他神情激动,仿佛大受打击。待略微平静一下后,他继续说道:“这时那博依被惊醒了。他懊悔了,他变得举止失措,于是他连忙打电话,问弟弟该如何是好。他弟弟也被震惊了,他想不到那各儿竟真的会拿几个月的工资,去为哥哥买一部手机。原本他隐约地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的,但当结果真的摆在眼前时,他自己却又反悔了。于是他良心上受到了无情地谴责,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下流,他为自己的无耻感到悲哀,感到惭愧!在为自己的错误反省了一天一夜后,他给哥哥回了电话,他说:‘把实话告诉她吧,而且你必须为她给你买的手机付费,我们不能在骗取了这么一个纯情女孩子的情感之后,再骗取她的钱财,那是她用汗水挣来的,每一分都带着艰辛。以前的错误,我们是会受到惩罚的,至少在良心上。把一切都告诉她,也许会是一种解脱。’”

    葛香把心放下来,但心潮却澎湃着。看思德时,他正张口向外吐着气,似乎想把满腹的晦气都吐出来。天边一丝流云轻轻地滑过,本来虚脱的身子被四面的风撕碎了,浸泡入苦涩的天际。葛香回头问道:“的确,把一切告诉她,那兄弟俩的确解脱了许多,然而对各儿呢?她也会解脱吗?”思德淡然摇头,痴痴地道:“我不知道,料想定是一场噩梦,一腔痛苦,一番摧残吧。但是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做呢?继续骗下去?不可能的!”葛香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如何去说。沉默了一阵子,又问他道:“那结末呢?”思德道:“博依把一切都告诉了各儿,各儿在电话那头,开始显得很激动,哭得厉害,但仍然坚持听完了一切,又沉默了良久,然后只说了一句话便把电话挂了。”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下去。葛香问道:“最后呢?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思德轻轻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葛香怀疑地看着他道:“你也不知道?”他点了点头。葛香转眼瞪着他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角色?你就是博依!”思德摇摇头道:“不是,我我是博依的弟弟。”说完便低下头去,将脸埋在膝间,默然不语。葛香嘘了一口气,将这个故事重新审视了一番,然后问思德道:“各儿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思德将脸抬起来,用手在脸上使劲地抹了抹,然后道:“她说:‘你可以拒绝我,但不可以欺骗我!’”于是连葛香也一起默然了。

    午间的太阳依旧好,在水中被揉碎了,支离的波光间隐约有些痛心的抽泣。漫天的扬花千折百转地飘落到地上,一簇簇慵懒地蠕动,仿佛化不开的无尽的浓愁。风遥远地吹来,带着云烟,越过那锁梦的围墙,只把扬花扑了灰尘,满地地徘徊,变得无所适从。葛香抬头看那亭亭如盖的丛林,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个春天又即将过去了!”

    葛香再次回忆了博依与各儿的故事,发现它与自己的心事是那样惊人的相似,但似乎又并不完全一样。到此时,葛香终于完全明白自己的思想了,于是她别了思德,极快地走回自己的居所。有些事情,明白它比了断它需要更多的时间。但一旦明白了,就必须马上了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葛香很明白这句话的道理——她自己已经深受其苦了。所以她片刻不停的赶回去!她不必再想思德的故事中,博依和各儿的结局——没有结局本就是一种结局。她只在想自己。

    若潘正在帮她整理房间。葛香推门进去,呆呆地立在门口(此时她觉得自己不敢靠近他,甚至是面对他)。若潘面上现着诧异之色,想不到她回来得这么早,怀疑似的跑到窗口看了看太阳。葛香终于下定决心,在背后捏紧了拳头,冷声问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么?”若潘从窗洞里抽回脑袋,说道:“是啊,但还早呢!”葛香淡淡地道:“还早么?不!很快的,很快的就是黄昏,就是夜晚!”若潘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话也怪怪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葛香,你你没事吧?你过来呀,别老站在那里!”葛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脸色已经黯下来,写满了无奈与决绝。若潘忽地意识到了些什么,脸色大变了,颤声问道:“葛葛香!你你有什么话要说么?”葛香别在背后的双手交握着,指甲互掐进肉里,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若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就开始往下沉,没有了一点支撑的东西。葛香不敢说下面的话,抬眼看着若潘。若潘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忽地又睁开了,牙齿咬住嘴唇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我——至少还是个男人!”葛香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于是低声道:“我们分手吧!”说完这句话,她就不敢再正视若潘,垂下头去,眼泪已在眶中打转。

    若潘十分激动,额上的青筋暴起,牙缝中似乎有血渗出来。但他使劲地摇了摇头,终于冷静下来。他似乎知道,早晚她要跟他说这句话的。即使他早已做好准备,但当她说出“分手”两字的时候,他依旧感觉到分明有把刀刺进了心里。他不必去问她为什么,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以自己普通大学自考生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名牌大学高才生的她?他与她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他自卑,她自傲。这爱情又怎能在理性的领域中存活?爱情需要理由么?爱情需要理性吗?凡是纯理性的东西,都注定要产生痛苦!但凡是纯感性的东西,都注定不可存在!若潘不必说许多话,也不必责问葛香为什么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她正在流泪!为什么呢?大约是正在谴责自己吧,抑或是在可怜他?他不忍心再去伤害她,虽然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葛香低声道:“我搬回学校去住。你”若潘摇头道:“不!还是我搬走吧!你要考托福,这里总比学校清静!”葛香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若潘自己动手将东西挑拣出来,一样一样地收拾好了,回头看葛香——她依旧呆立在门口,于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葛香的身体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但眼泪却更多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眼泪就这么多,难道自己真的然而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若潘,就不能再对他表示一点挽留的意思。于是她保持沉默,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若潘已经走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满载着憔悴。

    葛香再也忍不住了,跑出去两步,又站住,扯直嗓子喊道:“若潘!你要去干什么?”若潘站住了,身子挺直了许多,回头说道:“回去好好学习!”葛香又道:“你有什么打算?”若潘道:“暂时不知道!”葛香迟疑了一下,又喊道:“你真的很不错!只要有信心,一定会做得很好!”若潘高兴起来,远远地问道:“真的吗?”葛香使劲点头,肯定地说:“真的!我相信你!”若潘大声道:“我要考硕士,再考博士!你呢?”葛香道:“我也会努力的!”若潘用一种变调的声音问道:“那么,你还会回来么?”葛香道:“我——我不知道!你呢?你还会回来吗?”若潘笑道:“我也不知道!”葛香挥手道:“那么祝你好运!”若潘笑道:“你也一样!”然后向她挥挥手,踩着阳光,潇萧洒洒地走去了。

    葛香立在原处,心里轻松了许多,一切都变得十分美好起来。但在这轻松之下,略略有一抹失落的情怀,仿佛自己被什么抛弃了似的。但很快地,眼望着那灿烂的晚辉,她又高兴起来,仿佛又有了什么别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