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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五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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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一生只爱一次,一次只爱一个人是在我五岁那年。别人都说我这个人特别,最有个性的评价是说我胡子不长个子不小,这是邻居家的五岁的小柜子说的,想象一下,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就具有那么犀利的观察能力,假以时日,长大后至少是一个画家,打个折扣,也是一个评论家。

    小柜子是我最忠实的粉丝,我六岁那年,他就出生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抱小孩子,尤其是小男孩,特别是像小柜子这样家里有很多冰糖的小男孩。我觉得和小柜子比较有缘分,看见其他小孩我就心烦,见到他我总是爱不释手。每天过来看他逗他是我五岁那年的必修课。

    我有一个野心,等他长大时,我就可以骄傲地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那时他家里的营养品特别多,我一不小心就会来个顺手牵羊,我现在想起来还挺遗憾的,他爷爷三角桌上的那半袋麦片我总是无福消受,我现在也记不得当时怎么没有拿,估计是因为孝心吧,因为小柜子的爷爷是我爷爷的哥哥,也算半个爷爷了。后来二爷爷不让我抱他孙子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去他们家,就算再忙,他们一家人总会放下手中的活来欢迎我,我的确受宠若惊,那么多人围着我转,嘘寒问暖的,我不知道真假,但是蛮感动的。

    不久他们家就多了条长毛狼狗,个头比我还高。但这条狼狗很有书生气质,温文尔雅,从来就不乱咬人,就算是陌生人顶多只是抬头看看,可是一看见我就会又窜又跳,狂吠不止。小小的我很郁闷,那时我就有一个伟大的愿望,长大后,做一个兽医。

    郁闷没有多久,我就上幼稚园了,因为有了理想,我废寝忘食地学习,学习成绩自然就是立竿见影。这时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出现了,我决定要让第一个也成为最后一个。她叫小翎子,很好听的名字,那时侯我就觉得她长的像我崇拜的明星张曼玉,我不知道张曼玉长的什么样子,像我这样的穷山沟曼玉是不会来的。那是我无意中听到一个高年级师兄大响说的,大响打架是闻名的的,而且不畏权势,曾经将校长的女儿暴打一顿,自从那时,他就是我心中的无敌偶像。他说张曼玉长的很漂亮,以后要娶她做老婆,于是我心目中的偶像由大哥哥改为张曼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朝秦暮楚水性扬花。

    小翎子的嘴唇长得很漂亮,圆润而富有光泽,就像明珠一样熠熠闪亮。我蠢蠢欲动,在她背后,我不知把嘴唇吮吸了多少次。一次,感觉嘴唇很痛,去卫生所诊断,里面一个拇指大的水疱,足足痛了半个月。所长的诊断是,没事就不要老是吮指头。

    从此之后,我开始视一切美女如粪土,我决定从一而终,为了我的纯洁初恋。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把单方面的爱慕当作初恋,但至少可以说我是百分百地真心实意。自从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变的很特立独行,所有女人跟我说话,我都不喜欢搭理,我奶奶也不例外。

    人们都说我变了,我确实是变了,变得不再那么龌龊脏兮兮的。这时出现了一个意外,听说卫生所所长的儿子调戏小翎子,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事发现场,看见卫生所所长的儿子正拿着小翎子的发卡炫耀自己,那是我送给小翎子的,花了两毛钱,钱还是我从小柜子你那里骗来的。

    我肝火正旺,威武大吼道,小兔崽子,把发卡还给我。说着便握着铁锤般的拳头向他奔了过去,哒地一声,击中了,我欣喜若狂,我这一记漂亮的做勾拳比那个泰森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那个兔崽子必定向我跪地求饶,哈哈,显然我是一个大英雄。蓦然,抬头一看,只见班主任捂着肚子,眼泪扑撒撒的,原来那个兔崽子出现位移了,误伤了班主任,我顿时瘫软,威猛的大响这时架着所长那个兔崽子过来了。

    自然,我和兔崽子被带到办公室。班主任让那个小兔崽子回家,并赏给他一块糖,而我则可怜兮兮被罚站三小时,由于有重拳袭击老师的嫌疑,必须让父母过来一趟。两天之后,我妈妈百里迢迢地从县城赶回来,二话不说,对我一顿好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世道,只知道做英雄难,希望小翎子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不谙熟班主任为什么那么对我,但我原谅了她,仅把这次意外事故当作天妒英才。后来我才知道,班主任和所长有那么一腿,怪不得所长儿子得意地跟吃冰糖葫芦似的。我最大的愿望是吃一串二麻子家的糖葫芦,我这辈子还没有吃过呢。

    这次事故后,我的生活又变得邋遢不堪,原因是小翎子相当崇拜大响,每天放学和大响一块回家,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决定找大响好好聊聊。总不能鱼和熊掌两不兼得吧。

    我说大响,我很喜欢小翎子你是知道的,兄弟妻不可欺。大响说,女人就是红颜祸水,最好别去招惹,小翎子只是我表妹。不知道真假,后来,听说大响有好多个女朋友。

    我那时好高兴啊,大响果然够兄弟,于是我慷慨地将爷爷让我买盐的钱请大响吃了一串糖葫芦,大响憨厚地看着我说,听说你不喜欢吃冰糖葫芦。我哑巴吃黄连,唯唯诺诺地点头。我也觉得大响说得有道理,可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断地吞着口水,估计是因为我太小的缘故。眼看着他即将吃掉最后一粒,我惊叫了一声,大响一下子都塞进嘴里,嘟噜着嘴问什么事?我摇摇头说身上有个虱子。

    回家之后,爷爷问我,盐买回了没有,每每我总装做很无辜的样子,矢口否认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爷爷有严重的健忘症,事情总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一直有一个小小的念头,和小翎子打啵,凭借我当年的帅气,百分百的杀伤力,铁板钉钉没问题。每次去县城,爸爸单位的阿姨见到我之后,逐个对我强行施吻,从单位的秘书到厕所看门的,个个都夸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后来爸爸由于工作出现了失误,尽管再也没有人吻我了,但是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一天放学之后,我对小翎子说,我有一件很珍贵的礼物想送给你,记得说这话的时候,我眼睛里放着绿色的光芒,尽管我隐藏得很深。

    一个很美丽的黄昏,小翎子应约而至,像一只翩跹的花蝴蝶。我们坐在小溪边,夕阳特暧昧地照着,那是一个很容易犯错误的傍晚。我说小翎子,我喜欢你。小翎子睁大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我,缓缓地说,你说话算数吗?我把胸脯拍得嘭彭作响地说道,我也不是两三岁的孩子。

    小翎子,天上有大雁,我惊叫,小翎子抬头的刹那,我以迅雷之速啵了一下小翎子的嘴唇,一如蜻蜓划过水面。

    咸咸的,柔柔的,像是吃咸萝卜,言近旨远。小翎子哇哇大哭,你让我以后怎么嫁出去啊?我又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娶你!小翎子反而哭得更猛了,你那么丑,谁嫁给你啊!

    我丑?这是从我最心爱的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说老实话,这对我自信心的一次严重打击。尽管我有些胖,耳朵比常人大了些,这只能说我这个人比较有创新。更何况我的心地是善良的,做人不能光外表的嘛!

    小翎子的哭着跑了,临走时丢下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明天告诉老师去!

    我吓傻了,好几天装病不上学。决定等风波稍微平息之后,再做计划。事情终于过去了

    可我的辉煌的成绩也就一去不复返了,不管老师家长怎么分析,就是找不出我成绩差的病灶。最终得出一致结论,这孩子天生就那么蠢。

    一次我看见小翎子呕吐,大吃一惊,会不会怀孕了,打啵也会怀孕,我傻眼了,我才六岁,那么年轻,毁了。我走到小翎子旁边吃吃地问,是不是有了。小翎子杏眼圆睁,骂了一声放你妈的狗屁!我回道放你妈的猪屁!以我的逻辑推断,狗属于忠良动物,温顺,二爷爷家的那条狗除外;而猪好吃懒做,奇丑无比,比狗自然等而下之了。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转眼间我十岁了,这是一个很具挑战的年龄,逢十进一,我都是奔二的人了。小柜子已经四岁了,这个年龄是舅舅不疼奶奶不爱,所以总喜欢跑过来找我玩,我说我是大人,大人要干大事。小柜子笑得鼻涕一缩缩的,他说我个子那么矮小。我一生气便把门关起来,把小柜子捂在被子里狠狠揍了一顿,臭小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个子矮。爷爷在堂屋里问怎么回事,我说看见了一只大老鼠,正在捉老鼠。

    从那以后我就成为小柜子眼中的巨人,每天我都会收到一些贡品。而我借花献佛,把这些贡品都转送给小翎子,小翎子则乐此不疲,这一切直到小柜子的奶奶去世,原来小柜子是偷奶奶的营养品来孝顺我的,他奶奶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清!从此,我害怕一个人走夜路,因为心中有愧,我总担心半夜有人敲门。

    小柜子和我审美观大抵相同,说这话是因为他说小翎子很漂亮,他很喜欢。当时,我很生气,那么大的小屁孩,懂个啥,但细想又不对,我也是五岁的时候觉得小翎子很漂亮,适合做我媳妇的标准。所以只能用英雄所见略同来形容了。小柜子的狼子野心,决不能让他得逞,否则以后肯定是一个强悍的竞争对手,必须先除之而后快。于是我采取了三十六计中的离间法,在小柜子面前我专说小翎子的坏话,在小翎子面前尽说小柜子的不是,后来,很多次小柜子都雄心壮志地说,长大之后肯定找小翎子算总帐。终于,我可以松一口气了。

    钟声的响起总让人肝肠寸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父亲的工作缘故,我不得不远走高飞。在乡间车站的一个角落,我看见小翎子对着天空发呆,脸上有淡淡的泪痕,很清澈,一如白云后面的蓝天。

    别了,心爱的姑娘,总有一天我会荣归故里,如同那北回的大雁,带来峥嵘春天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