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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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明的玻璃,淡淡地倒映着自己。他比我多些忧郁,多些憔悴。静静看着,我的身躯渐渐模糊,我的思绪渐渐清晰。渐渐地忘记,忘记时间是怎样悄悄流过。

    玻璃倒影着我的年华。十八年,十八年的记忆只有一场雨、几张面孔和许多碎片。一场依旧在下的雨,如对江南的回忆。生于江南,江南的依旧略带六朝的清新,而六朝的秦楼楚馆早已化为一地尘土,还有几片残缺的书页。

    江南的雨,一滴,让我恍然记起小小的泪。她千年前或许落寞地对精致的菱镜,镜子描出她娇美的面容和厚厚的脂粉,表情木然。她无奈地看那些脂粉渐渐埋葬她的青春,那些衣冠禽兽渐渐蹂躏她的生存。一滴泪,无情撕开她的面具,她用一支没有忧愁的笔写着自己。

    “妾在钱塘江上住,花开花落,不管流年度”小小是我的爱人和心中的痛。她有一颗如莲般的心,在一个充满污秽的地方,憧憬着她的爱情,直到死。江南连绵的雨,会使多情的旅客黯然伤神。

    冰冷,只能感觉冰冷。许多陌生的面孔在我眼前浮现、旋转,仿佛在说他们无尽的痛苦,犹如枯萎的肢体和生锈的铁器。几千年历史的实质便浮现出来。杀戮,杀戮,还是杀戮。历史的一切都是杀戮。杀戮防止杀戮,杀戮代替杀戮,所以才会出现车裂、凌迟、连坐和诛族。

    朝代更迭,世道乱治。说到底:是为了不被杀戮,所以选择杀戮;或是为了杀戮,所以选择不杀戮。杀戮是生存的真理,所以历史的躯体才能化为山河肥沃的土地。

    玻璃,不知是拉近了,或者隔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玻璃不在,或许可以看见和触摸,或许不可以看见也不可以触摸;玻璃存在,可以看见,却不能触摸。玻璃两边,便是天涯海角的距离,犹如我在山深,你在海深。

    大海是一面巨大的蓝色玻璃。那么透明,却深不见底。收藏了亿万年的寂寞,包括美人鱼的孤独和埃及艳后的痛苦。沉在海里,便能感觉自己,忘记自己。

    玻璃透明地隔开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本来现实与虚幻没有界线,如同爱与欲。爱是虚幻,欲是真实。爱有现实的快乐,欲有虚幻的解脱。所以我的追求难以选择。选择爱,注定背叛;选择欲,注定堕落。失去了追求的方向,所以我没有现实的爱人。

    我本是一个多情的人。情多了,便成了无情。多情是世间一切美好的女子都是意中人,都是了,便和无情一样,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意中人。世间最难得最难舍最难过便是痴情。痴情是我的过去。痴情犹如玻璃,一直在寻找完美,却是那么易碎。

    玻璃静静地看着。窗外许多人来来去去的经过。有人经过,存在过,便有了痕迹。玻璃上没有痕迹,痕迹在玻璃的心里。我有一颗玻璃一般的心,有许多人经过,留在许多痕迹,有的浅,有的深。

    透明看似很浅,没有谁知道,它其实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