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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好软……(虐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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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豫北的,他有旧伤犯了,疼的厉害。夹答列伤我弄不来中药,想请刘嫂帮忙的,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在顶楼打扫呢,这几天下雨,屋顶有块地方渗水,今天有人来修了,弄得有点脏乱,她跟花伯伯都在忙。”

    唐菀心噢了一声,外面传来闷响,像是有人碰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她有点着急,怕肖豫北摔倒。

    燕宁见状说,“要不交给我吧,处方也给我,我照着煎。”

    “你会这个?榛”

    “嗯,以前帮家里长辈煎过,难不倒我!”

    母亲沈曼是很信中药的,就算不生病,也抓中药回来调理身体,时间长了身体肌理都透着药香,配上曼妙柔弱的身段,有种病西施的味道,更是引得那些“叔叔”们怜香惜玉。

    她小小地就学会了帮妈妈煎药,妈妈高兴了,就会满足她的愿望,买点新衣服和小人书,而不用非得等叔叔们讨好的时候才能有宜。

    后来妈妈走了,玉芝的外婆照顾她们姊妹,老人家年纪大了生病也是喝中药,她煎药的本事一直到外婆去世才没了用武之地。

    “那麻烦你了,外敷的药我自己去泡开,谢谢!”

    唐菀心放心的把内服药交给燕宁,转身出去扶肖豫北。他已经强撑着回到楼上的房间,楼梯边有一捧竹编花樽盛着的装饰花倒了,看来他刚刚就是碰倒了这个。

    她找了干净的盆子,把药放进去用热水泡着,才进房间去看肖豫北。

    他脱了外套坐在床边的沙发卧榻上,憔悴不减。

    “脚还疼吗?”她陪着他针灸,知道做完之后他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可还是忍不住关心。

    肖豫北没吭声,从随身的包里把东西一样样收拾出来。用过的登机牌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出发地是上海,唐菀心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相框,拿出来用手帕擦净了面上的指纹,反扣在桌子上。

    唐菀心苦笑,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关静的照片。

    还好,不管怎么轰轰烈烈,他还没在家里把照片堂而皇之地摆出来,也算是顾及她的脸面了。

    “豫北,我们谈谈。”她心平气和,“关静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去上海干什么?”

    她知道关静是宁城人,但在上海读的大学,毕业后回到宁城的电视台工作,成为颇有才名的女主播。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与上海相关联的,值得他连公司例会都不参加,跑到那里去。

    “我说过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比以前更加固执,唐菀心只能掐他的七寸,“我可以不管,那爷爷那边怎么交代?今天公司高层会议,原意是想把你介绍给大家,开始独挡一面的。5你公然缺席,爷爷该有多失望,那些主管们该怎么想?你让爷爷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你想输给晋南吗?”

    肖豫北果然抬眼看她,眼底拉满血丝,像红色的蛛网,“我不会输给苏美那种女人生的儿子!”

    “那你凭什么?就凭现在这样自暴自弃的状态吗?”

    他真的以为爷爷是个任人唯亲的管理者吗?恒通经历了那么多起起落落,肖老爷子就是再不喜欢私生子出身的肖晋南,也不会平白把家业交到一个完全无心商场的子孙手里。

    肖峻天那时的教训足够深刻,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肖豫北是何等聪明认真的人才,只要他肯投入努力,两年时间,足够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大段的沉默在两人间铺泄,有很不好闻的药味溢出来,唐菀心估摸着外敷的药汤泡得差不多了,端了盆子来给肖豫北泡脚。

    他脸上难得的有了一丝局促,“我自己来。”

    唐菀心不跟他讨价还价,吃准他受疼痛拘限,挣不开她,已经利落地撩起他的裤腿,脱掉了他的鞋袜。

    她心里是憋着一股气的,可是看到入眼的情形,只剩下了震惊。

    这哪里会是正常人会有的腿脚?小腿肚到一直延伸到脚背上,像是被火燎过,或是什么尖锐的器物一块块地剜掉了,新的皮肉争先恐后地长出来,深深浅浅的肉粉色,攒在一起,就像狰狞的恶鬼的面具。

    “这……这是……”她哽着声音,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样严重的外伤,他还能保住这条腿,平日没有留下残疾,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在丛林里受了伤,没有条件根治,肌肉皮肤全烂了,差点长虫……幸亏隔壁镇上来了无国界医生,保住了这条腿,瘸了很久,靠土著的秘方才差不多好全,遇到阴雨天还是疼得厉害。”

    他说的很平静,等着唐菀心露出恶心嫌弃的表情来。

    在他看来,眼前的女人,永远也没机会看到那样恐怖并散发着恶臭的开放式伤口,就像现在,他的筋络皮肤都受了重创,伤腿的汗液分泌也失衡了,一发作起来,疤痕就像泡在盐水里,折腾了一整天,气味也不会好闻。

    加上那一盆墨黑浓稠的药汤,特别呛人,她大概会落荒而逃。

    可是没有,她听着他说完,把他的伤脚小心放进盆子里,很久没有抬头,直到一滴温热的眼泪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脚面上,她才掩饰地去擦眼角。

    肖豫北心头一震,“你不怕?”

    唐菀心强撑起笑,“伤在你身上,你都不怕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心疼,只是惭愧,他刚离家的时候她也想过,他从小养尊处优,作养得身骄肉贵,亚马逊丛林那样原始艰险的地方,很快就会受不了折返的。

    可他却有这样的坚持,忍受常人无法忍耐的痛和苦,就为了他的事业理想和爱情?

    她一直明白他有多优秀,但终究还是小瞧了他。

    肖豫北有难言的酸涩,试探地问,“不觉得难闻吗?这样的疤痕……不觉可怕?”

    唐菀心昂起脸,眼睫上还是潮湿的,摇了摇头,“我小时候你也帮我这样洗脚,我踩到玻璃渣子的那回,血把袜子和脚底都粘在一起,也是你帮我脱下来的,你也没嫌弃。”

    她刚到肖家的时候,还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穿着白衬衫、芝兰玉树的肖家哥哥已经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可是却愿俯低身子,帮她一个小孤女洗脚。这样的恩义,在她看来,是家人至亲,既然是家人,怎么会嫌弃?

    肖豫北阖上眼,情绪低到谷底,心里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当初在亚马逊与他相依为命的关静,从不曾为他用药汤泡脚。

    那里更热,更闷,药汤泡完还要用药泥敷贴在伤处,夜里闷着时间一长,味道就像发酵腐烂一样,她甚至无法忍受跟他睡在一间屋子里。

    后来她看到那样的汤药就吐,土著医生和无国界医生都是男人,他体恤女孩子的金贵,想着也许女孩子都无法忍受,从没怪过她。

    可是现在唐菀心却让他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

    她的小手柔软温暖,穿过药汤抚过他那些溃烂过的皮肉,带着奇异的力量让他放松下来,疼痛也缓解了。

    他忽然开口,“我去上海,是为了找她。”

    唐菀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刚才不是问,我去上海干什么,关静发生什么事吗?”

    唐菀心动作一顿,没料到他居然肯开口跟她谈。

    “她两年前得了当地罕见的热病,没有特效药可以治,拖了几天,就独自一个人进了丛林。可能她不想死在我面前,她一直那么爱漂亮……”

    他忽然哽噎得说不下去,曾经相依为命的恩爱时光一直像无声默片存放在他的记忆深处,却只能从戛然而止的断头处讲起,伤心凄绝。

    唐菀心的双手还浸在墨黑的药汤里,心里也浮浮沉沉的,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只是跟他一样觉得难过,没有敷衍,也没有安慰,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讲。

    “她失踪了,没有找到尸首,我不相信她死了,前前后后找了两年,还是没能找到。整个过程非常耗费精力和金钱,我写过信回来,全都石沉大海,你恨我,我不怪你,是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可那是一条人命,关静走的时候还怀着我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吗?宁愿看着我跟她走投无路,也不肯出一分一厘的钱?”

    肖氏恒通是姓肖的,他才是长子嫡孙,凭什么被外人操持着,让他连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有钱不说走遍天下,但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他真的体会太深。以前他对名利要多淡泊有多淡泊,妻子有经商天赋,弟弟想蚕食鲸吞家业,他都由得他们去,那本就不是他向往的生活。

    他只想拍最好的纪录片,跟一个志同道合,能理解他的爱人一起。

    可最终现实还是把他逼回家来,地球果然是圆的,从亚马逊平原到宁城,也不过是转身的距离,那些压抑的怨恨,又重新被勾挑起来。

    唐菀心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地问他:什么信,她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他写的信!什么时候寄的?从哪里寄出?寄了几封,收件人是谁?

    可她最终什么都没问,轻掀薄唇,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沉默地把他浸在汤药里的双脚捞起来,用纱布擦干净,再依医生病历上交代的,用药布缠好,放回床上,让他休息。

    肖豫北原本还等着她申辩几句,可她一言不发地承受了他的怒火,端起药盆去倒。

    其实什么都不用问了,她在心里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是非曲直。

    爷爷当年极力反对他跟关静的事,他们离家出走,爷爷泼天震怒,只差登报断绝与他的祖孙亲情,他不会写信给爷爷,只会向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求助。

    那时他对她必定还是有一些信任的,她真不知是喜是悲。

    信没有到她手里,只可能是被爷爷截下了。爷爷一直比她清楚肖豫北这些年的处境,大概这些书信上也透露了不少,老爷子派人顺藤摸瓜,所有的事都尽在掌握。

    他知道她会心软,会拨出钱来,甚至请动一切力量帮肖豫北寻人。有了强大的经济支持,肖豫北说不定能找回活着的关静,跟她继续双宿双飞,永远也不回家;也说不定找到的尸首,从此心灰意冷,自我放逐,也不会再回来。

    肖世铎太了解自己的子孙,他不会冒险去赌,他有自己的方式逼肖豫北回家。

    她不能告诉肖豫北真相,不能说没收到信是爷爷截下了,她压根就不知道关静的事。否则他会去恨爷爷,祖孙关系将不可调和。

    她已经是他心里的罪魁祸首之一,就让她作恶人做到底吧,他不爱她,多恨她几分,又有什么关系?

    世上还有什么距离,比他们这样的咫尺天涯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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