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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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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我庄严诞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有一天要做人妻,为人母。当然做父母的女儿最是轻松。不必担心油盐酱醋。吃喝穿戴皆由老母操心,并且还义不容辞地供我读书,教我做人,指引生活技术,包括抚慰我的失败和挫伤。但这一段生活如彩虹般的梦境转眼即逝。

    做别人的母亲没想过。只是做别人的妻子一定很有趣。首先,我一定得比他厉害,并且让他爱我发疯发狂如痴如醉,永远该是宽容的大哥哥。于是贫富不管,权势地位不屑。只求一个字那便是爱!

    最初的感觉似乎找到了。丈夫绝对的顺从和关爱没得挑剔,找很多小别扭给对方,屡屡的宽容和耐心也无以复加,关于爱的虚荣满足了,以为自己拥有足够的魅力使男人服帖。别笑!我这种人多半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给点阳光就想灿烂的主儿。

    忽一日听夫家人说,这媳妇好交代,一分钱不给也上赶着追,不定有什么问题

    这话一经耳鼓传入大脑,差点五雷轰顶。一眶泪水潸然泪下。“上赶着追”就已经很夸张,又惹出个“问题”尊严大损岂能容忍。可这理怎么争呢?也没个总主张,破口吵架也断然没这个经验。原来在乡间嫁娶,媳妇的高贵与卑微全在于花钱多少来衡量尊卑。而独我别具一格竟吃了个哑巴亏!第一次受了无端的委屈竟不知如何发泄。用乡间的话来说,原来是个很扯淡的人。可转念一想,我可是有爱。钱能花完,爱却享不尽!这样一想,心理也便扯平了。

    可马克思他老人家早已明断:任何社会现象都是与经济基础所引起的,那么任何家庭现象也一定与经济相关。

    很快,贫穷让我尴尬。

    贫穷早已把爱与不爱的话题扯远。丈夫的节俭真是天生丽质,使我发现自己手脚奢侈的惊人夸张。一个月的薪水,半个月便从我的手指间轻易流出。使丈夫一次次面对天空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面对各种名目繁多的开资,我不得不谨慎从事。想克制自己只得放弃财权。

    从此我赤手空拳,素面朝天。

    有同事想从我这里借钱那是断掏不出一、二。开始有些尴尬,久而久之我便找了一套理由。如今女人都爱钱,独我看钱很淡泊。其实背着人一个空啤酒瓶都是生财之道。

    遇友人们开心结伙要进馆子里潇洒一回。可我深知曩中羞涩,必定要借故逃窜。如此狼狈屡见不鲜。

    嘘——你看过此文可别告诉别人哦。

    还有一个小秘密断不可让理财的丈夫知道。

    馆子可以不进,只要烹饪手艺好,买一把青菜也可以美餐一顿;商店可以不逛只要审美技能强,旧衣服也可以翻来覆去搭配出新花样。只是书店却无论如何不能不进。恩师——肚里所装的那点学问全是从那里面偷来的。怎么可以忘恩负义呀?

    无奈,穷途潦倒,精神是奢侈的!每进一次书店空手出来定是一付对不起党和人民的惨痛神态。于是就实行“站看”表面上是一付买书的样子,实则囫囵吞枣,忽拉拉扯着内容往肚里咽。遇营业员翻白眼,灵机一动换一本书,表示精心挑选。一不经意将原书换回来,直到翻完,脖子酸疼,脚踝已经不听使唤。头晕脑胀走出来就听营业员在背后骂:“穷酸”也想回敬几句,可不花钱看了人家的书。我可是饱餐一顿了,这样想着也便作罢。

    精神为贫穷所牺牲。可叹可悲!

    站在书店门口雄心勃勃的想,假如我有一天成了富婆,假如我开了资决心下了千万次,可每月一开资,所欠透资部分一清算,除去当月活项又是个底朝天。于是我暗暗的骂,他妈的钱!

    忽一日领了一笔采编费。无论这个月家庭费用如何紧张都决心留给“财政部长”去解决,兴冲冲走进书店,来一个所向披靡。于是六十八块钱一本书根本不加思索。那豪迈劲儿没人可比。在营业员面前雄赳赳气昂昂一付阔人的样子。营业员也终于换了一张笑脸刮目相看。一个人一生豪迈一次原来滋味也是别具的。结结实实买了一捆书到底是扬眉吐气了。走在大街上那神奇劲儿谁有过。街上的行人都格外的可爱。太阳也明媚了许多。坐在公共汽车上愣想学雷锋,表示与众不同很儒雅。迫不及待赶回家,努力掩饰内心的狂喜,衣不更,饭不吃,只顾爬在床上逐一细细翻着,确定此书买的不冤,才开始悄悄窥探“财政部长”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平静如水死撑面子,实则内心早“咯噔”了无数次。我这时就像做了一件亏心事。因为“财政部长”的开资从不包括购书项目。而我一天就消费了二百块钱,这对“财政部长”绝对是额外并有惊涛裂岸之震惊。用他的理论说,饭可以充饥,衣可以保暖,书能当饭吃?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也很违心,一个家庭穷的只剩下吃穿二字当属悲哀。更何况他理财政,我理家政。再怎么着我也是上级,对于买书的问题直言批评也不合适。

    就在那天晚上他实行“曲线救家”他说孩子上学需要筹一笔钱,弟弟盖房也想要点钱都是当务之急。说这话的时候用心瞄了一眼新买来的书,我下意识地用半个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深怕他拿着退了去。可我也明知道书是退不回去的,心还是涌起了一阵惊悸。我说,该筹就筹,该给就给呗。

    “部长”说,我去偷去抢?

    那声音一家伙来了个高八度,把我狠狠吓了一跳,同时吓出了满目的泪。我明知自己理亏,面临着严峻的家政大事不顾,居然一个人跑出去“豪迈”断不敢气粗。

    于是我说,那你卖了我吧。“部长”看我眼泪汪汪也便低头不言。书的事终究是没有说透,我虽先斩了却不打算后奏。反正这笔钱来路他是不明的,那我就试图蒙混过关永不破秘。

    你们知道了真相可也要保密了。给我留个方便,急眼了以后继续用这种勾当是再所难免的。

    嘘――别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