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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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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有个巨人。

    他高大威猛,冷酷又安静。

    所有的生命,当不堪灾难、疾病、衰老时,都会被他轻轻抱走。

    无论伟大渺小,贫贱富贵,聪明和愚钝。

    他让人懂得珍惜,留恋;平等和平衡。

    不再饥饿,疲劳,疼痛。忘记愤怒和仇恨,熄灭欲望之火,让寂寞归于永恒。

    他,在生灵降落之初,就站在远处冷冷的注视,默默的招手。有时不防凑上冰凉的唇,来个小小的戏吻。

    他,就是死神。

    我被死神吻过,至少两次。

    那是一个冬夜,天上飘着细细的雪。

    那还是单位家属院,两间简陋的正房,外一间自己烧着暖气。

    那几天爱人一直在医院陪生病的奶奶。

    每每哄睡孩子,一人玩会游戏,像一匹夜深不寐的小鼠子窜在网上。

    可就那个屋里空空外面飘雪的冬夜,才八点多忽然心慌气短头蒙眼涩,怀疑自己病了或疲劳过度,一盘台球没打完,就勉强关了电脑。

    似乎摔了几个跟头,挣扎起来,像一团泥,行动不听指挥。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盼赶紧爬到床上,就这动作,居然费了好大劲儿。

    迷迷糊糊的睡去,电话铃声响起。

    当我声音微弱对着电话那端应答,得到的反映是他马上回来,并给就近的同事和家人挂了电话。

    他们很快到了,一致认为我中了煤气。打开门和所有窗子。

    后来我知道,我正被死神轻轻的抱在怀里,如果不是我微弱的心跳悸动了远方爱人的灵犀。我会那样静静睡去。

    又一次,那个暑假的开始。

    开完最后一个会,步行回家,领着孩子,半路从超市买了些东西。

    贴着马路最右边走。还有三两步就要拐弯,我确信,如果我稍快走几步就能逃过。

    忽然地动山摇。我被推向另一个世界。

    当从巨大的撞击中醒过来,我想不清是活着还是死了。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一个十六七岁孩子的脸,惊恐的看着我,旁边聚拢一些人。

    我被撞了,还活着,衣服摔破。东西甩出老远。

    爬不起来,咬牙找到手机,给爱人打了电话。

    那个暑假是黑色的。没有清风明月,没有阳光。

    人不是每天都平安吉祥。只是当灾难过去,望着死神的背影,心有余悸的时候,才知道活着真好。

    被死神吻过。也许是一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