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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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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母亲曾经讲过两则故事,当时并不知道故事的名字,时光如梭,许多往事都沉淀在忘却的记忆中了,那两则故事却依然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数年后阅读聊斋志异时,方知那两则故事是其中的篇章,画皮、王六郎,倍感亲切,兴奋之余不免疑惑,母亲并不识字,她是从哪种渠道知道这些故事呢?一定是听别人讲述的,可见聊斋在民间流传得多么广泛,多么深入人心。

    稍长,看过一本取自聊斋的连环画:席方平。对于主人翁席方平被挖心、被锯成两半等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场面,并未感到血腥和残酷,对于小鬼、阎王也没有太多憎恨,明知道那些是假的,倒是觉得挺有趣,引人入胜,连环画也没有起到控诉万恶的旧社会的宣传作用。中学时,在课本上学到选自聊斋的名篇促织,老师讲得妙趣横生,入木三分,那时又知道聊斋的文学价值极高,语言简练,笔意深刻,堪称一代宗师。

    后来终于拥有了一套完整的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那种。第一次通读全书时,不过抱着猎奇心态,仅仅追求离奇故事情节带来的快感,还隐含着向外人炫耀换取廉价赞誉的目的,将思想深刻的作品曲解为搜奇涉怪,大大降低了作者的写作意图,篇末的“异史氏曰”从来不看。岁月蹉跎,世事历练,积累了一定的人生经验后,重读聊斋便有了全新感受,奇闻异事背后全是现实生活的折射,寄寓着作者的复杂情感。作者蒲松龄少年既有才名,那时候的蒲松龄想必踌躇满志,心高气盛,不料后来屡试不第,终身清贫,仅靠教书为生,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痛苦地折磨着他,然而蒲松龄没有颓废,更未流俗,而是集中精力,勤奋著述,无偿地为后世流下了弥足珍贵的文学瑰宝。作者借助鬼狐尽抒胸中块垒,将生活、经历、感受、牢骚、不平乃至于理想渗透寄托在小说创作中,具有深邃独到的思想价值。聊斋志异以其非凡的想象力搅乱了自唐以来小说创作“以人为中心”的磁场,借用超自然的力量来重新认识人的存在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独特的艺术魅力。离奇的情节、奇特的形象和谲幻的场景,三者的一致性是作品的一个显著特点,也使聊斋不同于其他小说及志怪小说,针砭时弊,劝善惩恶,移风易俗,抒写孤愤,把文言小说和志怪小说推到高峰,给我们留下许多经典动人荡气回肠的人鬼恋情,人狐恋情,很多篇章流传广泛,为大家耳熟能详。

    读懂了蒲松龄也就读懂了聊斋。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有平坦大道,也有坎坷荆棘,失意的时候,总是想起蒲松龄,想起聊斋,想起那些聊斋中的鬼狐,沉重心情因为鬼狐的戏谑滑稽乃至可爱而缓解,更为蒲松龄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品格所折服,于是,荒漠的心滋润了,重新鼓起勇气向彼岸泅渡。理解聊斋的真谛是一个曲折漫长的过程,聊斋是人生道路上的驿站,是休闲胜地,值得用一生一世去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