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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中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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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中山,在驻马店八百万人心目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不信,在驻马店所属九县一区走一遭,你一定可以深深地感受到驻马店人对天中山的浓浓情意。天中山,已经渗透到驻马店人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行,有天中大道,天中门;住,有天中宾馆,天中旅社;吃,有天中饭店,天中餐馆;饮,有天中龙泉系列酒,品种多样,芳香浓郁;抽烟,有“天中山”牌香烟;购物,有天中商行,天中商店;如果想带点儿当地的特产,有“天中”芝麻香油可以满足您的愿望。有了吃喝住行,有了经济生活,还要有文化生活,看报纸,有天中晚报,天中晚报有许多以“天中”命名的栏目,诸如天中山下,天中快递;看电视,有天中焦点天中方圆等等。

    天中山在驻马店人心目中有如此崇高的地位,那么,天中山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山呢?

    相传,禹分天下为九州,豫州居中,而汝南居豫州之中,是为天中,遂筑土为山,是为天中山。又,古之有天心地胆之说,地胆乃登封周公测景台,而天心就是天中山了。唐朝时,李希烈叛乱,德宗皇帝使颜真卿劝降,被囚禁,坚强不屈,乃手书“天中山”以明志,从此,天中山名声大显,饮誉天下。

    天中山几乎成了驻马店的象征,驻马店人也以天下中心之人自许,俨然有了天中人的豪迈。既然天中山蕴含着这么厚重的文化内涵,每一位天中人都应当仰慕过她的尊容吧。鄙人没去过,一直心存内疚。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吾往汝南,去了却心中憾事。

    出汝南城向北,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麦苗青青,农舍错落,根本没有一点儿山的气势,以为走错了。试问于农夫者三,辄指示曰,不远,前边就是。复前行,想象着高大巍峨的天中山,远远地就一定能眺望到其雄姿,然而,极目所致,丝毫探究不出山的蛛丝马迹。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已到了门前,若非门楼上书有“天中山”三字,差一点儿错过呢。小院宛若普通农家院落,毫无独特出众之处,心中不觉陡然一沉,此处就是声名显赫的天下之中吗?

    款步入院,迎门排列着两通石碑,皆为颜真卿所书“天中山”前者为仿制,字迹清晰,后者为真迹,其文漫灭,惟“天”字模糊可辨。右边以土筑一小丘,下土上石,高仅丈余,上立一石,一米左右,孤独瘦削,朱笔拓刊“天中山”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小的山吧。不数步即登至顶,环视四周,仅一凉亭几株幼柏,余者为杂草丛生之荒地,仅此而已。整个园子占地不过三亩。

    此就是闻名遐迩的天中山吗?不足一游,不足一观。大概其他慕名而来者也会大呼上当,谓徒有虚名耳。传说与现实竟有如此大的反差,凡怀着崇敬心情来观者,皆难以接受眼前的残酷,抱恨而返。

    徘徊于天中山上,放眼遍观,农民们在田野里辛勤耕耘。手抚立石,凝视“天中山”三个鲜红大字,苦苦索解,天中山何德何能,在天中人心目中有这么崇高的地位?大凡天下名胜古迹,都有胜过他处,独树一帜之魅力,不亲往一睹,终为憾事,或风景绝胜,如诗如画;或人文蔚起,传说与现实俱佳。漓江碧水,平静似镜;华山雄伟,险峻尤绝;西湖旖旎,艳若西子;黄山秀美,神秘莫测;三峡惊心,浊浪排空;敦皇石窟,鬼斧神工;泰山独尊,雄视天下,等等,或天然成趣,或人工雕凿,皆有值得一览一游一玩之诱人处。而此土台与诸名胜相较,相形见绌,不高不险不伟不雄不奇不秀不美不神,大有愚人之嫌,在中华大地美不胜收的景物中,奇丑无比,百无一能。如果此土台能称之为山,那么,太行、昆仑、喜马拉雅就不知道以何称之了,简直玷污了山的深沉与厚重。此山在山中是土丘,在花中是下品,在食中是上不得席面的劣物。

    但是,天中山为什么历经数千年而不衰,并深深根植于百姓心中呢?既然存在就有她存在的道理,否则,早就湮没于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了。大智之人若愚,内秀之人外拙,天中山正如一位智者,一位博学大师,没有华美的外表,没有绚丽多姿的色彩,不以天下之中而自高自大、目无一切,以小小的身躯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哺育着一代又一代天中人,记载着天中大地几千年的沧桑变化。正是形式过于简单了,更容易让人误解,轻浮者一望而返,深沉者观之思之获益匪浅。天中山无言,天中山始终敞开着广阔的胸襟,迎接她的儿女。天中山外表的简陋,给了人更充分的想象空间,想象自由,如一张白纸,没有樊篱,可以书写最好最美的字画;又如置身于黑暗中的人,欲急切见到光明,思想异常活跃,斗志空前高涨。天中山正是用自己的丑陋身躯,忍受着“名胜们”的嘲弄,来昭示她的儿女们去奋发自强,去战胜困难,走向光明。天中山不为形式所累,不尚虚荣,简简单单,混混沌沌,以已之微薄身躯,勇敢地屹立于中华大地,吸纳天地之灵光,根植于天中之沃土,承载着天中悠久的历史,激励着天中儿女,繁衍生息,奋发向上,非急功近利、附庸风雅者能理解。附近长相厮守的农夫能理解,我却不能,差一点儿误解了她呢。

    从此我知道了为人之道。

    内容丰富,形式并不重要。过分注重外表,是以貌取人之庸才,徒留下笑柄耳。天中山,她本身已经不重要,即使毁掉了,也牢牢地扎根于人民心中。那才是真正的天中山。

    天中山,乃中华大美景,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