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何传代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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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麻婆一说到何传代的母亲，就咬牙切齿：“这个老巫婆可是这何家村出了名的吝惜鬼，但她又是出了名的慷慨人呢。”
郑望好一头雾水：“你一会说她吝惜一会又说她慷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清玉也在一旁不解地说：“干妈，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你不觉得痛吗？”
何麻婆卖着关子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村里很多人这样说她的。”
“她抠是要对什么人，如果是男人，而且是跟她勾搭不清的男人，那可是舍得花银子的，你们别看她长得丑精八怪的，勾搭过的男人可多呢，连来家门口要饭的叫化子癞头都跟她有染，癞头在何家村跟老巫婆风流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一个穷光棍替代了。”
“她对自己可舍得花银子呢，你看她穿得怪模怪样的，其实她身上穿的和头上戴的都是值钱的东西，这就是她慷慨的一面。”
“至于她抠缩，她对她的丈夫、她的小姨子那个抠，是你们想像不到的，你们难道没看见老巫婆的丈夫穿的那身棉袍，补满了补丁，还有他家的下人，是老巫婆的亲小姨，是何传代的亲姨婆，你们没见她穿得那个寒碜样子。”
“这老巫婆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何囡囡，年纪大了，人家都叫她囡囡婆，她虽然丑，但她父母养得十分娇惯。老巫婆的小姨只比她小几岁，老巫婆对她像对外人一样，有时甚至更过分，她的小姨也无处可去，就只好忍着服侍她，还有……”
何麻婆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何传代的父亲长得高高大大，但谁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常常挨老巫婆的揍，别看老巫婆长得矮小，她打起人来非常的凶狠，她经常打得何传代的父亲皮开肉绽，头破血流。你们只要仔细瞧他的脸和身上，就会发现有很多伤痕。有人问他，你这么高大怎么会让那么矮小的囡囡婆打呢？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郑望好和王清玉都摇摇头，何麻婆接着说：“你们肯定想不到，他对人家说，我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可她是内伤，这辈子也好不了，我同情她可怜她，所以我让着她。”
何麻婆见两人听得仔细，接着说：“何传代的父亲是上门女婿，他的岳父岳母只生有一个女儿，家里很是殷实，但他们不想把财产陪嫁给女儿。”
“他们的女儿长得这副模样，正经人家自然没人愿娶她，女儿长到十七八岁也没个说媒的，好不容易有个说媒的，也是奔着他们家的财产来的，囡囡婆的父母心里都很清楚，就一口回绝了。”
“有一年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衣不遮体，蹲在他们家的草堆旁哭泣，囡囡婆的母亲发现了他，就带了回去，从此以后这孩子帮他家放牛干农活，安排他睡在牛棚里与牛为伴。”
“囡囡婆的父亲见男孩长得端正，又会识字写字，甚是喜欢，他对妻子说，这孩子我们当作儿子养吧，不要让他跟牛睡在一起，家里的教书匠只教女儿一个，就让这个孩子也一起跟着读书识字吧。”
“囡囡婆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鸡皮和鹅皮是贴不到一块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哪能让别人家的孩子在我家白吃白住的不干活还供念书，这不亏死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事。”
“男孩长得越来越像模像样，他长到十四五岁已是个帅气的男子汉呐。有一天囡囡婆的父母找他谈话，对他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女儿成亲，我们自然高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不逼你，但我们是有规定的，你如另娶妻生子，你和你妻子孩子都是我何家的长工，你如愿意与我女儿成亲，等我们百年以后，我家的财产就是我女儿生下的孩子的，如果女儿不在了也没留下一男半女，我家的财产是女儿的小姨招亲的。”
“其实囡囡婆的母亲从来没把这男孩当人待，男孩当时还小，哪能分辨好坏，他想到这些年，囡囡婆的父亲经常会偷偷地给他些吃的，对他很好，就当即跪地说，我愿意跟她成亲。于是囡囡婆的父母满心欢喜给他改名叫何有生，当即张罗着成了亲。”
“可这个男孩还不知道囡囡婆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囡囡婆早就与家里的教书匠私通，早已不是黄花闺女，成亲没多久，囡囡婆就挺着个大肚子，圆鼓鼓的，父母心知肚明，女儿肚里的孩子绝对不是才结婚不久还未懂韵事的上门女婿的，他们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家里教书匠的。”
“没过多久，囡囡婆生下男孩取名何传代，这下可把囡囡婆的父母乐坏了，他们总在村人面前掩饰说，你们看我们俩有多傻，女儿和女婿其实他们早就好上了，我们话还没出口，他们就着急着要成亲，成亲没几个月就给我们生下了孩子，真叫家有女儿不愁嫁，别看我女婿年纪小还是挺有能耐的。”
“他们悄悄把家里的教书匠辞了，囡囡婆到处找也找不到教书匠，最后打听到教书匠拿着她父母的银子，领着老婆孩子离开了何家村，于是她把怨气都发泄在何有生身上，变本加厉的欺负他打他。”
“久而久之，囡囡婆开始疯疯癫癫的，她整天夜不归宿，什么样的男人她都愿意，甚至见男人就脱裤子，她还会倒贴银子给那些男人，父母被她气得一病不起，她也不管，最后父母被活活气死，父母一走，她反倒变得安静下来，四处寻医看病，现在是求神弄鬼手不离佛珠。”
郑望好听到这里，她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哦，对了，我想我现在应该找到了真正的答案了，何传代夫妇的病，是他母亲传染给他们的可能性很大，我当时怎么没想着问问你，关于何传代家的这些事呢，我一直琢磨不清，他们是怎么得的这种病。”
何麻婆颇为得意地说：“你也知道该尊重我问问我了，要是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些重要的事呢。”
郑望好深思了一会儿说：“如果囡囡婆有这种病，我想她丈夫何有生也应该有这种病才是啊。明天得把何传代和他父亲叫来医馆，我要问清他们一家人的病因和病情，以免他们再次传染，害了无辜的刚出生的孩子。”
何麻婆一听：“那不见得呢，我倒是听说何有生还是个童男呢，但是是不是我们也不清楚。”
何麻婆又想到什么说：“你们不是看到何传代家的那个穿着破烂的下人吗，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她是囡囡婆母亲刘惜亲的亲妹妹刘招亲，姐姐惜亲可是一点儿都不惜亲，反而为了银子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她给妹妹找了个婆家，是一大户人家，得了不少银子，哪知这家公子是个病恹恹的肺痨壳儿，是拿这姑娘去冲洗搏那肺痨壳儿男子的命的，不想这姑娘进婆家不到三日，那公子便一命归天。”
“婆婆公公怪罪于她，说她是个破财克夫不吉利的女人，要把她卖入妓院去捞回买她花的银子，但婆家的老祖母是个吃素拜佛积德之人，她说什么也不肯把这姑娘卖了。”
“她对儿子媳妇说，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的，孙儿走了我心疼，孙媳妇走了我照样会心疼，人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年龄大了正想找个人服侍我，陪我说说话，请别人不如请自家人，叫孙媳妇服侍我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她，再说我们家又不缺银子花，干嘛做这缺德的事，如果真缺银子花了，也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这家的老祖母已八十高寿，没过几年一病不起，她在去世前，拉着孙媳妇的手说，我年龄大了，阎王爷要招我去了，我不能再护着你，你也不能再依着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老祖母把儿子媳妇叫到跟前，求他们放过抬来冲喜的孙媳妇，不要卖去妓院，儿子媳妇见老人放心不下，只好点头答应。”
“招亲哭得死去活来要跟随老祖母一起去阎王爷那里，那年她才十六岁，这女孩命苦， 十二岁失去父母，十三岁被亲姐姐卖了冲洗，遇到个好心的老祖母没过几年好日子偏偏被阎王爷招去了，就没人护着她。”
“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小伙子单身汉，见招亲长得水灵，都垂延三尺，她的公公婆婆说她招蜂引蝶不安分，破坏家风，找着这个借口把她赶了出去。”
“她无处可去，只好回到她姐姐家，姐姐惜亲本想给妹妹再找个婆家嫁了，好再弄一笔银子，但妹妹的婆家发了狠话，说人不在他们家但还是他们家的人，没有权做主他们家媳妇的事。”
“从此招亲一直住在她姐姐家，顶替她家的老妈子干活。村里有人说何有生与招亲倒是般配的一对儿，但没人敢出面做这好事，如今他们的命运被囡囡婆死死抓着，只因为这对男女太忠厚老实好欺负。”
郑望好同情地说：“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么一对可怜的人儿，别人说我是观音菩萨，我要真是观音菩萨就好了，那我就解救这一对苦难的人，让他们走到一起，白头到老。”
她说完这话后，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只听到北风在呼呼地咆哮着。
何麻婆提着手上的银子在想，怎么老讲何传代家的破事，他家的人、他家的事应该跟手上的银子都断了往来才好。
她本想去何传代家讨要金子，可郑望好不依，既然不去要金子，又何必去操心何传代家的龌龊事呢。
她又想起胜万年夫妇送来的银子，就提醒郑望好：“你是正事不足，败事有余，何传代小子家的狗屁事你叫我说个没完没了的，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呢。”
她见郑望好半天没接话，就直接跟王清玉说：“干女儿，你想清楚了没，如果你同意你望好妹妹的计划，那就得早做打算才行。”
“正好前面土堆边上有一个避风的小草屋，冻不着，你们俩把衣服换了，如果你不同意就只管往前走，但这事可千万不能跟你胜大哥去说，男子汉对这种事是最输不起的，他们吃起醋来是要出人命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利害关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郑望好说点什么，但她没见郑望好说话，她只好接着对王清玉劝说道：“干妈也是女人，不会害你的，你望好妹妹更不会害你，她是想帮你，她有着一颗菩萨心呢。”
王清玉天生心地善良，她不想伤害想帮助她的人，但又不想失去自己的贞洁，她心里一直在考虑怎么应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着她们出来，她想来个缓兵之计，先配合着她们，看她们的诡计究竟是怎么样的，于是装作腼腆地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
何麻婆见王清玉心动了，便说：“你与你望好妹妹互换了衣服，进得郑望好房间熄了灯，等着她何大哥来便是，今天正好他喝了些地瓜酒，多好的机会呢，你望好妹妹与我睡一个屋，事成了，等她何大哥睡着了，你偷偷溜回来与你望好妹妹换回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何麻婆边说边沉醉在自己万无一失的计谋中，而王清玉心里也有了主意。
王清玉跟着她们半推半就地来到小草屋。
打开小草屋的破门，一对老鼠从里面突然窜了出来，吱吱地叫着，三人吓了一跳。
郑望好没话找话地说：“是我们被老鼠吓着了，还是老鼠被我们吓着了？”
何麻婆没好气地说：“这还用说，自然是我们被老鼠吓着了呢。”
何麻婆从接生包里摸出火柴和蜡烛点着，小草屋里瞬间亮堂了。
何麻婆小声说：“这黑灯瞎火的，我怕误事，露了马脚，你们两人穿戴要整齐，别慌了神出了错。”
见两人已换好了衣服，就举着蜡烛照照这个照照那个，确定无误了，才灭了手上的蜡烛，三人出得小草屋，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何麻婆一说到何传代的母亲，就咬牙切齿：“这个老巫婆可是这何家村出了名的吝惜鬼，但她又是出了名的慷慨人呢。”
郑望好一头雾水：“你一会说她吝惜一会又说她慷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清玉也在一旁不解地说：“干妈，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你不觉得痛吗？”
何麻婆卖着关子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村里很多人这样说她的。”
“她抠是要对什么人，如果是男人，而且是跟她勾搭不清的男人，那可是舍得花银子的，你们别看她长得丑精八怪的，勾搭过的男人可多呢，连来家门口要饭的叫化子癞头都跟她有染，癞头在何家村跟老巫婆风流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一个穷光棍替代了。”
“她对自己可舍得花银子呢，你看她穿得怪模怪样的，其实她身上穿的和头上戴的都是值钱的东西，这就是她慷慨的一面。”
“至于她抠缩，她对她的丈夫、她的小姨子那个抠，是你们想像不到的，你们难道没看见老巫婆的丈夫穿的那身棉袍，补满了补丁，还有他家的下人，是老巫婆的亲小姨，是何传代的亲姨婆，你们没见她穿得那个寒碜样子。”
“这老巫婆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何囡囡，年纪大了，人家都叫她囡囡婆，她虽然丑，但她父母养得十分娇惯。老巫婆的小姨只比她小几岁，老巫婆对她像对外人一样，有时甚至更过分，她的小姨也无处可去，就只好忍着服侍她，还有……”
何麻婆咽了咽口水继续说：“何传代的父亲长得高高大大，但谁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常常挨老巫婆的揍，别看老巫婆长得矮小，她打起人来非常的凶狠，她经常打得何传代的父亲皮开肉绽，头破血流。你们只要仔细瞧他的脸和身上，就会发现有很多伤痕。有人问他，你这么高大怎么会让那么矮小的囡囡婆打呢？你们猜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郑望好和王清玉都摇摇头，何麻婆接着说：“你们肯定想不到，他对人家说，我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可她是内伤，这辈子也好不了，我同情她可怜她，所以我让着她。”
何麻婆见两人听得仔细，接着说：“何传代的父亲是上门女婿，他的岳父岳母只生有一个女儿，家里很是殷实，但他们不想把财产陪嫁给女儿。”
“他们的女儿长得这副模样，正经人家自然没人愿娶她，女儿长到十七八岁也没个说媒的，好不容易有个说媒的，也是奔着他们家的财产来的，囡囡婆的父母心里都很清楚，就一口回绝了。”
“有一年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衣不遮体，蹲在他们家的草堆旁哭泣，囡囡婆的母亲发现了他，就带了回去，从此以后这孩子帮他家放牛干农活，安排他睡在牛棚里与牛为伴。”
“囡囡婆的父亲见男孩长得端正，又会识字写字，甚是喜欢，他对妻子说，这孩子我们当作儿子养吧，不要让他跟牛睡在一起，家里的教书匠只教女儿一个，就让这个孩子也一起跟着读书识字吧。”
“囡囡婆的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别人家的孩子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鸡皮和鹅皮是贴不到一块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哪能让别人家的孩子在我家白吃白住的不干活还供念书，这不亏死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事。”
“男孩长得越来越像模像样，他长到十四五岁已是个帅气的男子汉呐。有一天囡囡婆的父母找他谈话，对他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女儿成亲，我们自然高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不逼你，但我们是有规定的，你如另娶妻生子，你和你妻子孩子都是我何家的长工，你如愿意与我女儿成亲，等我们百年以后，我家的财产就是我女儿生下的孩子的，如果女儿不在了也没留下一男半女，我家的财产是女儿的小姨招亲的。”
“其实囡囡婆的母亲从来没把这男孩当人待，男孩当时还小，哪能分辨好坏，他想到这些年，囡囡婆的父亲经常会偷偷地给他些吃的，对他很好，就当即跪地说，我愿意跟她成亲。于是囡囡婆的父母满心欢喜给他改名叫何有生，当即张罗着成了亲。”
“可这个男孩还不知道囡囡婆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囡囡婆早就与家里的教书匠私通，早已不是黄花闺女，成亲没多久，囡囡婆就挺着个大肚子，圆鼓鼓的，父母心知肚明，女儿肚里的孩子绝对不是才结婚不久还未懂韵事的上门女婿的，他们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家里教书匠的。”
“没过多久，囡囡婆生下男孩取名何传代，这下可把囡囡婆的父母乐坏了，他们总在村人面前掩饰说，你们看我们俩有多傻，女儿和女婿其实他们早就好上了，我们话还没出口，他们就着急着要成亲，成亲没几个月就给我们生下了孩子，真叫家有女儿不愁嫁，别看我女婿年纪小还是挺有能耐的。”
“他们悄悄把家里的教书匠辞了，囡囡婆到处找也找不到教书匠，最后打听到教书匠拿着她父母的银子，领着老婆孩子离开了何家村，于是她把怨气都发泄在何有生身上，变本加厉的欺负他打他。”
“久而久之，囡囡婆开始疯疯癫癫的，她整天夜不归宿，什么样的男人她都愿意，甚至见男人就脱裤子，她还会倒贴银子给那些男人，父母被她气得一病不起，她也不管，最后父母被活活气死，父母一走，她反倒变得安静下来，四处寻医看病，现在是求神弄鬼手不离佛珠。”
郑望好听到这里，她恍然大悟，突然明白了：“哦，对了，我想我现在应该找到了真正的答案了，何传代夫妇的病，是他母亲传染给他们的可能性很大，我当时怎么没想着问问你，关于何传代家的这些事呢，我一直琢磨不清，他们是怎么得的这种病。”
何麻婆颇为得意地说：“你也知道该尊重我问问我了，要是我不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些重要的事呢。”
郑望好深思了一会儿说：“如果囡囡婆有这种病，我想她丈夫何有生也应该有这种病才是啊。明天得把何传代和他父亲叫来医馆，我要问清他们一家人的病因和病情，以免他们再次传染，害了无辜的刚出生的孩子。”
何麻婆一听：“那不见得呢，我倒是听说何有生还是个童男呢，但是是不是我们也不清楚。”
何麻婆又想到什么说：“你们不是看到何传代家的那个穿着破烂的下人吗，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她是囡囡婆母亲刘惜亲的亲妹妹刘招亲，姐姐惜亲可是一点儿都不惜亲，反而为了银子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她给妹妹找了个婆家，是一大户人家，得了不少银子，哪知这家公子是个病恹恹的肺痨壳儿，是拿这姑娘去冲洗搏那肺痨壳儿男子的命的，不想这姑娘进婆家不到三日，那公子便一命归天。”
“婆婆公公怪罪于她，说她是个破财克夫不吉利的女人，要把她卖入妓院去捞回买她花的银子，但婆家的老祖母是个吃素拜佛积德之人，她说什么也不肯把这姑娘卖了。”
“她对儿子媳妇说，哪有你们这样做人的，孙儿走了我心疼，孙媳妇走了我照样会心疼，人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我年龄大了正想找个人服侍我，陪我说说话，请别人不如请自家人，叫孙媳妇服侍我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她，再说我们家又不缺银子花，干嘛做这缺德的事，如果真缺银子花了，也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这家的老祖母已八十高寿，没过几年一病不起，她在去世前，拉着孙媳妇的手说，我年龄大了，阎王爷要招我去了，我不能再护着你，你也不能再依着我，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
“老祖母把儿子媳妇叫到跟前，求他们放过抬来冲喜的孙媳妇，不要卖去妓院，儿子媳妇见老人放心不下，只好点头答应。”
“招亲哭得死去活来要跟随老祖母一起去阎王爷那里，那年她才十六岁，这女孩命苦， 十二岁失去父母，十三岁被亲姐姐卖了冲洗，遇到个好心的老祖母没过几年好日子偏偏被阎王爷招去了，就没人护着她。”
“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的小伙子单身汉，见招亲长得水灵，都垂延三尺，她的公公婆婆说她招蜂引蝶不安分，破坏家风，找着这个借口把她赶了出去。”
“她无处可去，只好回到她姐姐家，姐姐惜亲本想给妹妹再找个婆家嫁了，好再弄一笔银子，但妹妹的婆家发了狠话，说人不在他们家但还是他们家的人，没有权做主他们家媳妇的事。”
“从此招亲一直住在她姐姐家，顶替她家的老妈子干活。村里有人说何有生与招亲倒是般配的一对儿，但没人敢出面做这好事，如今他们的命运被囡囡婆死死抓着，只因为这对男女太忠厚老实好欺负。”
郑望好同情地说：“想不到天底下竟有这么一对可怜的人儿，别人说我是观音菩萨，我要真是观音菩萨就好了，那我就解救这一对苦难的人，让他们走到一起，白头到老。”
她说完这话后，三个人都沉默不语，只听到北风在呼呼地咆哮着。
何麻婆提着手上的银子在想，怎么老讲何传代家的破事，他家的人、他家的事应该跟手上的银子都断了往来才好。
她本想去何传代家讨要金子，可郑望好不依，既然不去要金子，又何必去操心何传代家的龌龊事呢。
她又想起胜万年夫妇送来的银子，就提醒郑望好：“你是正事不足，败事有余，何传代小子家的狗屁事你叫我说个没完没了的，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呢。”
她见郑望好半天没接话，就直接跟王清玉说：“干女儿，你想清楚了没，如果你同意你望好妹妹的计划，那就得早做打算才行。”
“正好前面土堆边上有一个避风的小草屋，冻不着，你们俩把衣服换了，如果你不同意就只管往前走，但这事可千万不能跟你胜大哥去说，男子汉对这种事是最输不起的，他们吃起醋来是要出人命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利害关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郑望好说点什么，但她没见郑望好说话，她只好接着对王清玉劝说道：“干妈也是女人，不会害你的，你望好妹妹更不会害你，她是想帮你，她有着一颗菩萨心呢。”
王清玉天生心地善良，她不想伤害想帮助她的人，但又不想失去自己的贞洁，她心里一直在考虑怎么应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跟着她们出来，她想来个缓兵之计，先配合着她们，看她们的诡计究竟是怎么样的，于是装作腼腆地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
何麻婆见王清玉心动了，便说：“你与你望好妹妹互换了衣服，进得郑望好房间熄了灯，等着她何大哥来便是，今天正好他喝了些地瓜酒，多好的机会呢，你望好妹妹与我睡一个屋，事成了，等她何大哥睡着了，你偷偷溜回来与你望好妹妹换回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何麻婆边说边沉醉在自己万无一失的计谋中，而王清玉心里也有了主意。
王清玉跟着她们半推半就地来到小草屋。
打开小草屋的破门，一对老鼠从里面突然窜了出来，吱吱地叫着，三人吓了一跳。
郑望好没话找话地说：“是我们被老鼠吓着了，还是老鼠被我们吓着了？”
何麻婆没好气地说：“这还用说，自然是我们被老鼠吓着了呢。”
何麻婆从接生包里摸出火柴和蜡烛点着，小草屋里瞬间亮堂了。
何麻婆小声说：“这黑灯瞎火的，我怕误事，露了马脚，你们两人穿戴要整齐，别慌了神出了错。”
见两人已换好了衣服，就举着蜡烛照照这个照照那个，确定无误了，才灭了手上的蜡烛，三人出得小草屋，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