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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园中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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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的记忆中有一首诗:“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园中葵,想想该是蔬菜的泛称吧,后来看了小号鲨鱼的文章,她解释说那是菜场随处可见的木耳菜,叶宽如小儿手掌,碧绿油润,家常清炒时会放些蒜泥,吃起来滑溜爽口的。

    说到蔬菜,自然想到了母亲。

    家中的园子很大,大到围墙四周种上十余棵板栗,剩下的空余部位依旧阳光充足。劳碌了大半辈子的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一个农妇,虽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并不在意上街买点吃的。可是,母亲却认为菜场里买的蔬菜总不如自家种的吃着新鲜和放心。也正因为母亲有这个想法,一直以来,家中三餐的菜蔬都能保证鲜嫩应时。

    菜籽是母亲上街买的。翻地和播种,通常会在晚饭时分,那时上班的家人都回了家,可以相帮着一起锄草、翻地,等码好田垄并施上底肥也差不多是日暮西山了,最后才由母亲均匀地播上菜籽。这看似一道轻闲的工作,其实生手是很难把握好的,菜籽要均匀地撒下去,太密了,菜秧会挤在一起,不利于生长。

    春雨贵如油,那是一句农村中的古话,事实确实如此。一场春雨过后,菜园也像是一夜间换了衣裳,原先裸露的黄土开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绿雾,再凑近仔细看看,原来一个个小芽儿密密匝匝的拱出了土层,扭扭歪歪的,各呈幼稚之态,如同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探头探脑地观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秧苗开始长大后,南瓜、丝瓜、冬瓜之类就需要移栽。母亲会选阳光充足的墙角把它们栽下,慢慢地南瓜和冬瓜就会像长了眼睛似的,顺着空隙地匍匐而长;而最可爱的就数丝瓜了,它的藤蔓随着春风扶摇直上,缠在院墙,攀上屋檐,绕上树梢,仿佛一路歌唱着洒下一墙的黄花这些东西都皮实的很,只管施上底肥便不用再管打药和防虫,到了夏天,长叶开花,只会胸无城府地结它们的瓜。青菜罗卜菜荠菜之类,舒展着有几片嫩叶的时候,就可以匀着吃了,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鸡毛菜”无论是放点肉丝炒着,还是煮汤的时候随手放上一把,吃在口中总是一股田野的清新味。

    我们下班回家,通常母亲还在菜园中忙活着。锄草,施肥,或是把晒干的草聚拢燃灰堆,再者就是巡视一垄垄的菜蔬,看看哪里有虫子啃噬,就定定的蹲下捉虫,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打农药的。我们总劝母亲别这么劳累,闲下来可以四处串串门,看看电视,或学着打打麻将。她却说,电视看久了伤眼睛;打麻将坐着不动不但耗精神又伤身体,还不如捉捉虫子翻翻土,既运动了身体,还能让你们吃得放心,不是一举两得么!

    记忆中饭桌上的蔬菜总是不断的更新着,春天的豌豆、蚕豆,母亲会用咸菜和笋片炒了,那是早上喝粥时的最佳菜肴;夏天亮紫的茄子,只需在饭锅蒸架上一焖,然后用蒜蓉和酱油麻油拌一下,最是清爽可口的。油焖青椒、蕃茄炒蛋、干炒土豆丝、荠菜豆干、丝瓜笋干清汤,青菜芋艿汤四季轮回,菜园的成员在不断的更替,餐桌上的菜肴也是层出不穷。用母亲的话说:只有懒人,没有懒地,只要耕耘总有收获的。还真是如此。

    对了,还有一样因为母亲偏爱而被种在花盆里,不过其实也是菜。只因它长得漂亮,未开花时,姿态像吊兰;开花时不认识的人通常把它当成白合。它的学名叫萱草,又叫忘忧草,而我们俗称它黄花菜。吃的时候选没有开花的骨朵清炒,一个字——香!

    当然,这些蔬菜光光自给是绰绰有余的,除了会送一些邻里。母亲把多余的长豆、青菜洗净晒干后收藏,到了冬天可以拿出来烧肉;再把圆滚滚的萝卜切成条状,经过几个毒辣辣的太阳爆晒,萝卜条便缩成二头尖中间粗、像翘着二只角的小船。到了晚上,把罗卜干和盐一起使劲搓揉,直到罗卜干发软再放入备用的坛子,密封。过不了多久,餐桌上又会添一道油爆罗卜干。

    旁人都说母亲的命好,嫁给了父亲,一个正直不乏情趣的商人,可以享受舒适安定的生活。其实我觉得是父亲的福气好,娶了母亲,能把一家人的饮食起居打理得有条不紊。能让我们不断从她的身上看到对生活孜孜不倦的追求,和对平常人生的眷恋。毕竟那是任何新生的东西无法代替的,也是岁月流逝不容淡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