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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碎片除夕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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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和秋水一起去王禅家团年,团年饭要等到下午三点多才开始。他住的地方房间里很冷,于是我出去走走,外面阳光很好,一个人走在街上,头顶一片蓝蓝的天,如水淡淡洗过,泛出磨砂的质感。风吹在身上也不觉得冷。公园里桃花开了,梨花开了,海棠花也开了,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花和植物。走在铺满三叶草的小路上,在喧嚣中感受一淡泊和宁静。我象一株行走的植物,感受着早春的气息,枯瘦的枝干轻轻舒展,抽出了嫩嫩的细芽。沼泽、流水、小桥,白鹭翩翩,芦花飘扬,丛林掩映着一小小茅舍,篱笆木墙,木门上挂一牌子:主人外出,择日再来。

    王禅的妹妹忙碌半天,弄了满满一大桌可口的饭菜。两杯高梁酒下去,人已昏昏欲睡。饭后闲聊片刻,谢别主人,回家小睡。很倦很倦,躺在床上看会儿书,灯也不关,很快就睡着了。短信铃声接二连三响起,看都懒得去看,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么半昏迷状态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接着看书,然后上网,和三三两两朋友,七七八八说几句话。

    给女儿打个电话,女儿很开心的笑着,脆脆地大喊着:“爸爸节日快乐!”

    我给女儿开玩笑:“猪年到了,你吃猪肉了吗?”

    “没有,我吃的是鸡腿。”

    “那你吃饺子了吗?”

    “吃了。”

    “饺子可是猪肉馅啊!”

    “嗯,是猪肉馅的。”

    “猪年了,你竟然吃猪肉?猪很生气!”

    女儿咯咯地笑着,我又说:“刚才猪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的宝贝女儿竟然吃我!今年可是我的年啊!”

    女儿笑得更开心了,她愣了几秒钟,嗯啊着对我说:“刚才老鼠给我打电话了!”

    “老鼠?”

    “是呀,老鼠说,猪年吃猪好看!”

    我哈哈大笑:“猫呢?猫怎么说的呢?”

    她一直喜欢看猫和老鼠的动画片,尤其是四川话版的猫和老鼠,猫的名字是假老练,老鼠的名字叫风车车。有段时间,她说她是风车车,爸爸是假老练。

    “猫说,猫说,猪年吃猪,味道可香了!”

    女儿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讲话了,有时会滔滔不绝地和我讲半天。那天她突然在电话里说:“爸爸,我想吃你做的啤酒鸭!”

    她竟然还记得我做的啤酒鸭!

    “爸爸做的啤酒鸭可好吃了,我特别喜欢吃!”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一直以为五岁的女儿是懵懵懂懂的,她竟然记得我做的啤酒鸭!人生还有什么成就感能和这相比呢?自己做的菜,能得到女儿的认同,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她又问我:“爸爸,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说是啊。她又问:“没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吗?”

    我愣了一下,这小家伙,小脑袋瓜里真不知装的是什么东东。我说是啊,爸爸就是一个人啊。

    然后她又咯咯地笑着,很天真地问:“爸爸你为什么是一个人呢?”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也含糊地对她说:“是啊,爸爸一个人在成都创业,所以就一个人嘛。”

    “爸爸,我可想你啦!”

    我有时会想,象我这样一个飘泊无定的人,竟然也有了个孩子!竟然有个如此可爱的女儿!离婚三年了,我和女儿一年只能见上一两次面,可女儿对我的感情,一直那么深厚。想着想着,我会感到心疼,感到愧疚,以至心酸。

    这样的夜晚,脑子一片浑浊,无喜无忧,零点时分默默地写自己的文字,淡淡地思念着我思念的人。那思念的情丝,在朦胧的夜色里,分外清晰地牵引着我,有点忧伤,有点寂寞,却不孤独。我不去想烦恼的事情,只想勇敢地活下去。

    前晚和秋水聊了一个通宵,谈到各自的人生理想。秋水说,他有三个愿望:1、在成都这座城市生存下来。2、在这个城市很好地生存下来!3、带着一群人在这座城市生存下来。这很难得,也很脚踏实地。

    在问到我的理想,我说,我只有一个愿望:获得一种真正彻底的心灵自由!

    不为外物所左右,成也好,败也好,我的心灵不再为任何外界加诸于我的任何所羁,无论事业还是情感。以前追求自由,那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自由,其实我的心灵从没获得一种真正的自由,一直是被捆绑的。而现在,我对自由的理解不同了。

    我又谈到论语里那段时时让我感到温暖的文字: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我问秋水的感受,他沉思了一下,说:怎么说呢?如果从单纯的精神境界来讲,颜回让我钦佩。然而落到现实生活,我并不认可。

    我淡淡地笑了,我说,对这句话,以前我也是你这么理解的。然而现在不同了。

    要知道,孔子是儒家学说的创始人,儒家崇尚的是一种积极入世的人生哲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只是手段,而非目的。修身,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而颜回正是孔子最得意学生,几乎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传人。颜回死的时候,孔子哭得非常伤心,大呼:天丧予!天丧予!为什么?如果颜回只是一个只追求纯精神境界的人,孔子会如此推崇和喜欢吗?

    因此我们对这段话应该换一种角度来理解了,想想,一个身处如此逆境之人,大家都看不下去的一种生存状态下,依然能保持一种如此乐观淡定心态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境界啊!他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呢?

    秋水恍然大悟。

    我又说,对比自己现在的状态,难道不是如此?人不堪其忧,我却失意忘了形。三十而立的立,并非什么事业上取得了什么多大的成就,而在于,自己的心灵真正立起来了。无论面对怎样的苦难,皆能做到从容淡定,举重若轻。

    曾有个学生子贡问孔子治国之道,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又问:“若必不得已而要去掉三条中的一条,该去哪条?”孔子说:“去兵。”子贡继续追根究底:“必不得已而必须去掉两条中的一条,又该去掉哪条?”孔子说:“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信,就是信念!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小到个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信念。一个民族没有了信念,就会是一盘散沙。一个人没有了信念,就会意志消沉,空虚堕落。有了信念,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感谢上天,让我在每每陷入绝境时,没有夺走我的信念。

    人终有一死,以一种死的心情去活吧。没什么大不了!

    仁者无忧,智者无惑,勇者无惧。无忧无惧,是谓君子。

    不再忧伤,不再彷徨,不再惧怕,认准一个信念,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吧。

    这是我给自己的新年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