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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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两千年已经知道大概是在2002年，毕业十周年的时候，大学的同学们要聚会一次。但一直没有确切的时间。
九月的一天，一个同学打电话给我，问:“国庆去不去成都？”
我惊讶了，他说是已经得到通知，就在国庆长假中聚会。而我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知道负责通知我的人是谁的时候，我沉默了。
他问什么不通知我呢？
这个疑问压得我透不过气来。隐隐约约中，我希望有些什么原因存在。
那么我去还是不去呢？我拿不定主意。
时光总是不受控制的流转，国庆越来越近了。我一遍一遍翻看着同学录，除了几个人因为抽不出时间或者其它原因不去之外，大多数同学已经表态一定会去，但是活动的计划一直没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又回到班干部姿态，发表了留言，详尽描述自己的建议，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认真地充当了组织者的角色，一如当年的意气风发。
这时候有几个同学打电话过来，问“你来不来啊？你不来就不好玩了！”我仍然犹豫不决。
朋友告诉我，所谓的同学聚会，一般也就是拆散一些家庭，重组一些家庭。
这个论调使我不安，觉得不大可能吧，可是也说不准。
求援于老公，他一如平日的镇定，说你自己决定吧，要去我给你订票。
我实在很期待聚会的情形，大学的同学们，从毕业就各分东西，十年了，有这么一个机会故地重游，不去实在很可惜。可是，我很担心见到他，见到他会怎么样呢？会发生什么呢？
老公说，你还是去吧，不去你会后悔。
九月三十日早晨，到机场的时候，一个同在深圳的同学已经按耐不住发手机短信给我：“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笑了，早就知道要乘同一班飞机，还急成这个样子。
在候机室，我见到了此次聚会见的第一个同学，聚会就此开始了。
到达成都是中午，有几个同学来接机。见面，已经是成人的问候礼：握手。大家一一握手见面时，他只站在一边，没有走近，我也就没有走近他，只是和别人聊天。
整个的下午，我们都滞留在机场，等候着一班一班飞机的到来。有的同学胖了，有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十年的话题多得数都数不清。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我坐在了他的旁边。先到的加上刚到的，再加上吃的过程中才到的，已经有二十人左右了，地方小，又要放行李，包间里十分拥挤，要转身都困难。大家一一敬酒，火锅热，人情更热，气氛非常的好。
我笑笑说，来之前，一心想着要买些海王金樽带着，结果又忘记了。
他眉毛一闪，笑着说，不怕，我带了，我还带了胃药和提神的药片呢，只管喝吧。
旁边一个同学插嘴，你俩还象以前你那样啊，总是心有灵犀。
他马上低头，我赶紧伸筷子去锅里夹菜。
晚上确定了旅馆安顿下来，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大家面面相觑，就这样睡了吗？然后有人说，唱歌，唱歌去吧。就一起去了一家颇大的卡拉ok厅。
理工科的学校，女生一向少，现在聚会唱歌，男女比例严重成问题。而且，多数人也不是冲着唱歌来的，只是见面后太兴奋，宁愿不睡觉，只想有个机会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整场卡拉ok，变成了少数几个人的歌会，更多的人，只是三三两两，不停地喝酒，聊天，喝酒。
我一向比较喜欢唱歌的，这一晚更有很多机会展示歌艺，间隙中跟这个碰碰杯，跟那个举举杯，喝了不少酒，非常的开心。
快要散的时候，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说我们也喝一口吧。
他懒懒地说，你看见我已经喝了很多了，我不想喝。
这样子被拒绝，我的眼泪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回他一句“我自己喝”端起一瓶酒，咕咚咕咚地喝完，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国庆的当天，活动内容是重返校园。大清早，大家就都收拾停当，结队出发了。
学校的变化非常的大，很多旧的校舍已经拆掉盖起了新的大楼。正对校门口的主楼，以前是红砖的颜色，设计有很长的走廊，一年四季都阴森凉爽。现在，外墙全部贴上了白色的大理石，里面的走廊也重新装修过，一律是铜的门框和门把手；教室里，原来的黄色木桌椅已经全部换成压塑的白色桌子，蓝色椅子。豪华奢侈得不像学校，更象一个星级宾馆。
我一个人走进主楼，心跳得奇快。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里，十三年前，我失去了初吻。当时我很累很困，我以为是他，可不是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当年全无男女经验的我，认为自己再也配不上自己的偶像，从此没有办法面对他。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几乎夜不能寐，闭上眼睛，就看到他日日增添的白发和通红的眼睛。最后我们连正常的同学关系都维持得非常尴尬和痛苦，我的爱，除了遗憾和痛苦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原来的男生宿舍，已经改成了女生的宿舍，不允许有男生进入。经过周旋，我们一行被允许进去看看当年的房间。男同学们涌进去，在自己当年的宿舍里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床位，比现在真正的女生主人更加嚣张地炫耀地讲着当年的故事，和门牌号码留了影，看得那些女生主人们也感动不已地笑着。
而原来的女生宿舍，现在依旧有一圈围墙，依旧是熊猫馆的待遇，阳台上依旧是“彩旗飘扬”在学校时，女生宿舍就是男同学被禁止进入的，无旧可温，他们也就没有进去看的愿望。我们几个女同学，看看当年住着的五楼阳台，习惯于空调、电梯之后，也觉得没有必要上楼去。站在女生楼下，说起当年找人，都是冲着阳台高叫的，大家都笑了。
我说，我们叫一声怎么样？
他两手圈成一个喇叭模样，冲着楼上大声叫到：“519，大苹果果，我等你！”
我愣住了。
另一个女同学笑着说，你晚了十年了！
他低下头，什么表情也没有。
国庆的晚上，最后一个赶到的同学，在十点左右到达。我们本来早已经吃完饭正在聊天的两桌人，全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罚他喝酒。我不期又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使我如坐针毡，我不得不坐直身子，以免碰到他的手臂。可是我的心，明明在等待他终于会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于是大着胆子把身子靠向椅背，最终，他的手没有碰到我的肩，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眼睛的余光，看见他的手，就近在咫尺，却永远也碰触不到。
二日的白天，时间紧的同学已经开始陆续离开了，午餐是最人齐的一回。他免不了又不停的喝酒。紧张于他的身体，他的胃一直不好，我担心地望向邻桌的他。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也正望着我。他迎着我的目光，笑了。我也笑了。
临别时，又有不少同学感慨万千，泪流满面，我的心也被纠缠得痛起来。
这几天里，我的心，我的眼光，已经完全被他吸引，我渴望着他能够表达什么。十年前的相思，一幕幕回到我的脑海，我苦苦爱他多年，却一直不知道，他是否爱过我。这是我永远的遗憾啊！
上天，我真的好想听他说一声爱我。
二日晚餐的时候，我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她甜甜的声音，好像没有往日的吸引力。
“妈妈你想不想我呀？”她问道。
若在往日，我会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啊，好想啊。可是，我发觉自己说不出口。自从下了飞机，我真的并没有想起她，一点也没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想啊，好想啊！”我不能相信我的声音，我在欺骗她，我最心爱的女儿。接下来老公的声音更让我尴尬不已，匆匆讲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里，我好象忘记了自己已经结婚，拥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女儿，我是怎么了？
三日早晨，同学们开始分头行动，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只剩下五、六个人。晚上，我们找到一家很小的麻辣烫，去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坐在街边的小桌边，一个同学对我说，今天没有什么人了，你也不用忙了，可以喝醉了。
这几天我要收齐经费，支付每一项的花销，跑前跑后，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累。经他一说，我笑了笑，这有什么呢，我本来以为这几天一定醉得不醒人事呢，结果一天也没有醉。
结果就是这样，我只喝了一瓶多啤酒，就醉了。起先还可以控制自己，后来就趴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他们议论我会不会冷，然后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要不要送你回去？”
可是我已经没有回答的意识了。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一坐进后座就趴下了。他进来，说进去点给我点地方。我于是起来，然后不受控制地倒在他的怀里。
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搂着我，他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
我进入房间后就吐了。弄干净一切之后，他把我抱到床上躺好，再一次握住了我在空中胡乱抓摸的手，坐在我的床边。
我哽咽地说：“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真的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对你的伤害那么大。”
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一天，是喜欢我的？”
“当然有了。”
这时候我忽然觉醒，自己在做什么？我极力克制着酒意，要求他走，不要陪我。在我的再三坚持之下，他仍旧不走。最后，我鼓足全身的力气，下床，打开房门“请你走！”
他这次走了，真的走了。
我一个人趴在床上，酒意渐渐褪去，泪水模糊了双眼，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就要回家了。我发现我一点也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我想过退掉机票，再想想何必呢？还是上了飞机。
在登机口，同学们和我摇手再见。我坚强地走了进去。
等我忍不住回头，我看到他的身影，和他一样回头的神情。他的眼神里，有着跟我一样的忧伤。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我睡着了，几天的疲惫，使我再也无法支持。
下飞机的时候，站在机场，我发现我的泪水不由控制，我想回去，想回去。我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家人。
然而我终于还是回了家。我用疲惫做借口，没有跟老公、孩子说多少话，就睡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都抑制不住地走神，想起他，想他。
对老公和孩子的愧疚折磨着我，我一再要求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口。
一周后，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提起这次的相聚。
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时，我找了个机会，问起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的老公“你有没有想过，我去成都，可能不会回来？”
他淡淡地说：“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他还是淡淡地。我们一起到现在，十一年了，他一开始就深知我迷恋哪一个人，也深知我们这次会见面，可是他能够如此淡定，实在让我吃惊。
也许命该如此，我看看老公，伸出手挽住他，跟他一起回家。
也许，我注定就这样跟他走过此生。
2002-10-13
我在两千年已经知道大概是在2002年，毕业十周年的时候，大学的同学们要聚会一次。但一直没有确切的时间。
九月的一天，一个同学打电话给我，问:“国庆去不去成都？”
我惊讶了，他说是已经得到通知，就在国庆长假中聚会。而我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知道负责通知我的人是谁的时候，我沉默了。
他问什么不通知我呢？
这个疑问压得我透不过气来。隐隐约约中，我希望有些什么原因存在。
那么我去还是不去呢？我拿不定主意。
时光总是不受控制的流转，国庆越来越近了。我一遍一遍翻看着同学录，除了几个人因为抽不出时间或者其它原因不去之外，大多数同学已经表态一定会去，但是活动的计划一直没有定下来。不知不觉中，我又回到班干部姿态，发表了留言，详尽描述自己的建议，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认真地充当了组织者的角色，一如当年的意气风发。
这时候有几个同学打电话过来，问“你来不来啊？你不来就不好玩了！”我仍然犹豫不决。
朋友告诉我，所谓的同学聚会，一般也就是拆散一些家庭，重组一些家庭。
这个论调使我不安，觉得不大可能吧，可是也说不准。
求援于老公，他一如平日的镇定，说你自己决定吧，要去我给你订票。
我实在很期待聚会的情形，大学的同学们，从毕业就各分东西，十年了，有这么一个机会故地重游，不去实在很可惜。可是，我很担心见到他，见到他会怎么样呢？会发生什么呢？
老公说，你还是去吧，不去你会后悔。
九月三十日早晨，到机场的时候，一个同在深圳的同学已经按耐不住发手机短信给我：“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笑了，早就知道要乘同一班飞机，还急成这个样子。
在候机室，我见到了此次聚会见的第一个同学，聚会就此开始了。
到达成都是中午，有几个同学来接机。见面，已经是成人的问候礼：握手。大家一一握手见面时，他只站在一边，没有走近，我也就没有走近他，只是和别人聊天。
整个的下午，我们都滞留在机场，等候着一班一班飞机的到来。有的同学胖了，有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十年的话题多得数都数不清。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我坐在了他的旁边。先到的加上刚到的，再加上吃的过程中才到的，已经有二十人左右了，地方小，又要放行李，包间里十分拥挤，要转身都困难。大家一一敬酒，火锅热，人情更热，气氛非常的好。
我笑笑说，来之前，一心想着要买些海王金樽带着，结果又忘记了。
他眉毛一闪，笑着说，不怕，我带了，我还带了胃药和提神的药片呢，只管喝吧。
旁边一个同学插嘴，你俩还象以前你那样啊，总是心有灵犀。
他马上低头，我赶紧伸筷子去锅里夹菜。
晚上确定了旅馆安顿下来，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大家面面相觑，就这样睡了吗？然后有人说，唱歌，唱歌去吧。就一起去了一家颇大的卡拉ok厅。
理工科的学校，女生一向少，现在聚会唱歌，男女比例严重成问题。而且，多数人也不是冲着唱歌来的，只是见面后太兴奋，宁愿不睡觉，只想有个机会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整场卡拉ok，变成了少数几个人的歌会，更多的人，只是三三两两，不停地喝酒，聊天，喝酒。
我一向比较喜欢唱歌的，这一晚更有很多机会展示歌艺，间隙中跟这个碰碰杯，跟那个举举杯，喝了不少酒，非常的开心。
快要散的时候，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说我们也喝一口吧。
他懒懒地说，你看见我已经喝了很多了，我不想喝。
这样子被拒绝，我的眼泪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回他一句“我自己喝”端起一瓶酒，咕咚咕咚地喝完，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国庆的当天，活动内容是重返校园。大清早，大家就都收拾停当，结队出发了。
学校的变化非常的大，很多旧的校舍已经拆掉盖起了新的大楼。正对校门口的主楼，以前是红砖的颜色，设计有很长的走廊，一年四季都阴森凉爽。现在，外墙全部贴上了白色的大理石，里面的走廊也重新装修过，一律是铜的门框和门把手；教室里，原来的黄色木桌椅已经全部换成压塑的白色桌子，蓝色椅子。豪华奢侈得不像学校，更象一个星级宾馆。
我一个人走进主楼，心跳得奇快。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里，十三年前，我失去了初吻。当时我很累很困，我以为是他，可不是他。也就是这个原因，当年全无男女经验的我，认为自己再也配不上自己的偶像，从此没有办法面对他。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几乎夜不能寐，闭上眼睛，就看到他日日增添的白发和通红的眼睛。最后我们连正常的同学关系都维持得非常尴尬和痛苦，我的爱，除了遗憾和痛苦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原来的男生宿舍，已经改成了女生的宿舍，不允许有男生进入。经过周旋，我们一行被允许进去看看当年的房间。男同学们涌进去，在自己当年的宿舍里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床位，比现在真正的女生主人更加嚣张地炫耀地讲着当年的故事，和门牌号码留了影，看得那些女生主人们也感动不已地笑着。
而原来的女生宿舍，现在依旧有一圈围墙，依旧是熊猫馆的待遇，阳台上依旧是“彩旗飘扬”在学校时，女生宿舍就是男同学被禁止进入的，无旧可温，他们也就没有进去看的愿望。我们几个女同学，看看当年住着的五楼阳台，习惯于空调、电梯之后，也觉得没有必要上楼去。站在女生楼下，说起当年找人，都是冲着阳台高叫的，大家都笑了。
我说，我们叫一声怎么样？
他两手圈成一个喇叭模样，冲着楼上大声叫到：“519，大苹果果，我等你！”
我愣住了。
另一个女同学笑着说，你晚了十年了！
他低下头，什么表情也没有。
国庆的晚上，最后一个赶到的同学，在十点左右到达。我们本来早已经吃完饭正在聊天的两桌人，全都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罚他喝酒。我不期又坐在他的旁边，他的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使我如坐针毡，我不得不坐直身子，以免碰到他的手臂。可是我的心，明明在等待他终于会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我于是大着胆子把身子靠向椅背，最终，他的手没有碰到我的肩，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眼睛的余光，看见他的手，就近在咫尺，却永远也碰触不到。
二日的白天，时间紧的同学已经开始陆续离开了，午餐是最人齐的一回。他免不了又不停的喝酒。紧张于他的身体，他的胃一直不好，我担心地望向邻桌的他。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也正望着我。他迎着我的目光，笑了。我也笑了。
临别时，又有不少同学感慨万千，泪流满面，我的心也被纠缠得痛起来。
这几天里，我的心，我的眼光，已经完全被他吸引，我渴望着他能够表达什么。十年前的相思，一幕幕回到我的脑海，我苦苦爱他多年，却一直不知道，他是否爱过我。这是我永远的遗憾啊！
上天，我真的好想听他说一声爱我。
二日晚餐的时候，我接到了女儿的电话。她甜甜的声音，好像没有往日的吸引力。
“妈妈你想不想我呀？”她问道。
若在往日，我会立即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啊，好想啊。可是，我发觉自己说不出口。自从下了飞机，我真的并没有想起她，一点也没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想啊，好想啊！”我不能相信我的声音，我在欺骗她，我最心爱的女儿。接下来老公的声音更让我尴尬不已，匆匆讲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里，我好象忘记了自己已经结婚，拥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女儿，我是怎么了？
三日早晨，同学们开始分头行动，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只剩下五、六个人。晚上，我们找到一家很小的麻辣烫，去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坐在街边的小桌边，一个同学对我说，今天没有什么人了，你也不用忙了，可以喝醉了。
这几天我要收齐经费，支付每一项的花销，跑前跑后，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累。经他一说，我笑了笑，这有什么呢，我本来以为这几天一定醉得不醒人事呢，结果一天也没有醉。
结果就是这样，我只喝了一瓶多啤酒，就醉了。起先还可以控制自己，后来就趴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他们议论我会不会冷，然后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要不要送你回去？”
可是我已经没有回答的意识了。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一坐进后座就趴下了。他进来，说进去点给我点地方。我于是起来，然后不受控制地倒在他的怀里。
我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搂着我，他的手轻轻握着我的手。
我进入房间后就吐了。弄干净一切之后，他把我抱到床上躺好，再一次握住了我在空中胡乱抓摸的手，坐在我的床边。
我哽咽地说：“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真的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对你的伤害那么大。”
我一直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一天，是喜欢我的？”
“当然有了。”
这时候我忽然觉醒，自己在做什么？我极力克制着酒意，要求他走，不要陪我。在我的再三坚持之下，他仍旧不走。最后，我鼓足全身的力气，下床，打开房门“请你走！”
他这次走了，真的走了。
我一个人趴在床上，酒意渐渐褪去，泪水模糊了双眼，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就要回家了。我发现我一点也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我想过退掉机票，再想想何必呢？还是上了飞机。
在登机口，同学们和我摇手再见。我坚强地走了进去。
等我忍不住回头，我看到他的身影，和他一样回头的神情。他的眼神里，有着跟我一样的忧伤。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我睡着了，几天的疲惫，使我再也无法支持。
下飞机的时候，站在机场，我发现我的泪水不由控制，我想回去，想回去。我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家人。
然而我终于还是回了家。我用疲惫做借口，没有跟老公、孩子说多少话，就睡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都抑制不住地走神，想起他，想他。
对老公和孩子的愧疚折磨着我，我一再要求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的伤口。
一周后，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提起这次的相聚。
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时，我找了个机会，问起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的老公“你有没有想过，我去成都，可能不会回来？”
他淡淡地说：“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他还是淡淡地。我们一起到现在，十一年了，他一开始就深知我迷恋哪一个人，也深知我们这次会见面，可是他能够如此淡定，实在让我吃惊。
也许命该如此，我看看老公，伸出手挽住他，跟他一起回家。
也许，我注定就这样跟他走过此生。
2002-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