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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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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吞吞的走出接柏油路的黄土小径,池静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已上车,就坐在休旅车驾驶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刘苔拉开了副驾驶座车门,他冷冷的开口“不准就这样上车。”

    “咦?”“你的鞋子会弄脏我的车子。”

    僵持了一下,刘苔不发一语的把鞋子脱掉,拎着鞋,光着脚丫子上车。

    纤白秀净的巧足踩在黑色的踏毡上,黑白对比更显出那双美足的骨架巧致,看着那双仿佛能放在他修长手上跳舞的美足,池静心一跳,耳垂染红的忙别开眼,顺手丢了双纸拖鞋给她。

    到底太过年轻,对于别人的无礼,刘苔还是有些懊恼。拉了安全带系上,她一路无语的生着闷气。

    好一会儿,池静看了一下她放在脚边的袋子“那里头是什么?”

    驾驶座的方向传来冷冷的声音,刘苔怔了怔,看了眼倨傲的男人。“你在问我吗?”

    “车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问你,我问谁?”

    “啊,是是是。”呵,光听语气就知道很不友善。“可就我知道,能回答你的话的人不只有我呢。”

    池静眯了眯眼,不怒反笑“跟在你那位神算老师身边,别的本事没学到,倒是学了一身唬人的好功夫。”

    刘苔笑了。“阁下不必拐弯抹角的骂我家老师,既然不信风水之说,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把人请来。”

    “我只相信科学,怎会信这些江湖术士,只是老人家就吃这一套。”爷爷不但信,自己也有兴趣,还花了不少心血去钻研。

    “阁下是找我倾吐心事?”若是平常时候的她笑一笑就带过,可今儿个这男人太过无礼,她有兴致气他一气。

    不可置信的看了这不知死活的丫头一眼,他说东,她扯西,两人看来没什么交集。“谁在跟你倾吐心事?”

    “车子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你,还有谁?”现学现卖,成效不赖。

    池静为之气结。

    “依我看来,池老爷信风水,你都说服不了他了,跟我抱怨这些也没用。”

    “我不是抱怨,只是表明立场!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

    “阁下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在你眼中,我家老师脸上大概印着‘神棍’二字,而我嘛,大概也随喜的印上个‘招摇撞骗、混吃等死’吧?”

    “哼!倒有自知之明。”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吗?要是说完了,那我要睡一下,昨儿个睡得不好,有些困了。到了的话烦请告知,谢谢。”说着,她挪了个舒适位置,大剌剌的睡了。

    这丫头就这样?她一点也不生气,也看不出“骗子”该有的羞愧!

    她明明没说什么逾越的话,为什么他对她的话却能有另类解读?方才她那一整段话就他自行翻译后解读你脱裤子放屁的说了那么多废话,就只是要表明这个立场?屁放完了吗?放完了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方才两人过招,明明是他有气势多了,为什么他此刻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以往他不高兴,只要端着一张冷脸,对手通常自动竖白旗,可这位呢?她像是对冷热无感!他脸上温度骤降,从二十度直滑零下二十度,她依然是那副“小老太婆”的道貌岸然样。

    路上有些塞车,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却开了近五十分钟。池静开得心浮气躁的,一回头,看到她睡得可安好了,他更气。他好想找人起来吵架!

    刘苔实实在在的养了下神,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车子似乎早停下了。旁边那位互看不顺眼的男人正看着她,看来,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呢。坐直了身子,等着有话要说的人开口。

    “方才说的话,请不要跟我爷爷说。”

    刘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搭腔。

    “说了你不中听的话,你不痛快就冲着我来。我爷爷身体不好,这些话别再让他气一次。”

    她淡淡的看他一眼。这么无礼而目中无人的男人,没想到还是个孝孙。啧,本来是很想小小的惩戒他一下的但谁教她对孝子孝孙没辙呢!

    “知道不中听,别人听了肯定不爽,干么还说?”她伸手按了下安全带的扣钮,准备下车。

    池静早一步的抓住她的手。“你还没答应我。”

    刘苔拂开他的手。“我们学堪舆的人,学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你提醒的那些事,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去乱嚼舌根。”

    “希望你说到做到。”

    “又来了!为什么你说话的语气老是喜欢带着警告、怀疑和威胁呢?这时候道个谢对你来说,有这么困难吗?”

    “谢谢。”

    “没听清楚啦!”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谢谢你!”

    “损人骂人时声音宏亮,道谢的声音像是没吃饭,有诚意才怪。”

    这女人!池静大声的说:“谢谢你!”

    池老爷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诚意十足”的道谢。

    “谢什么?”他们刚到,听管家说池静他们早到了,却一直没下车,于是他走过来看看。

    刘苔一笑。“没什么,我答应池静要介绍女友给他,他在向我道谢呢。”

    被阴了!这丫头!池静哑巴吃黄连的有苦说不出。

    “这样好!好啊”“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他的。”她向池静眨了眨眼,他当没看到的转身回屋子。

    池老爷看着刘苔,又看看长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才是把她推到池静那部车,自己则和刘德化说着“难言之隐”;这回则是留刘德化在外头,独自找她辟室密谈。这是交叉比对想印证什么吗?

    看起来就是狠角色的池家老爷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书房的桌案上搁着的是池老爷的生辰八字和一些“高人”批过的流年命盘。这阵仗不算大,却是步步危机。

    “刘小姐和尊师还真是师徒情深。”

    “是,我们感情很好。”弄不懂老人家葫芦里卖什么膏药,她只得见招拆招。

    “我对风水略有涉猎,不敢说功夫深厚,可因为是兴趣,多年下来也算习得些许毛皮。方才在山上,我留意了一下,注意四周方位,看龙穴砂水的是你,而‘令师’只不过是看你的细微指点才有反应。本来这也只是个人推测,直到我和他共乘一车,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知所云。个人大胆猜测,刘老师并非是‘令师’,而是刘小姐你。”

    原来她感觉到如影随形的目光是这位的!老狐狸!

    此人精明而谨慎,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不会说得如此肯定。有人这般注意她,呵,荣幸呐!刘苔也不否认,以不变应万变的说:“老祖宗教诲,少年得志不是好事,刘苔谨遵训示,还望池老爷成全。”

    “好说、好说。”

    和这位交手,还真要把心眼发挥到最多。她接着问:“在此之前,冒昧的问,方才池家二爷口中的‘邱老师’可是邱隆?”

    “正是。怎么,你和此人有交谊?”

    “那倒没有,他在这一行颇有名气,听过他的大名。”刘苔一笑,不再多语。一来,她不爱道人是非。毕竟,即使同一行业,有些人以牟利为首要,不是每个人都以助人为第一。二来,她不愿落入同行相忌的口实。

    只是邱隆的出名是靠旁门左道。人人道他是神算,说的事准个十足十,要她说嘛,一个风水师无天生神通,又不好好修身养性,悟得真理以天人相应,却钻研旁门左道来哗众取宠,实在不可取。

    老人家看了她一眼“此人心术不正,有其本事却吝于助人,凡事求利,可惜了。”没说出那人和家中的不肖子走得太近,这才让他另找风水师。

    “他以前是池家的御用风水师?”

    “是啊,大楼兴建的动土时辰、方位,大过年后的动工时辰我信这个,凡事请益。”

    “邱隆知道您找上我吗?”

    “知道。”

    刘苔在心中一叹。看来,池老爷在无意间替她惹祸了!那位邱老师可是很记恨的。

    话题回归到正传。“池老爷私下揭穿我,不会只是要告诉我,您发现了我才是风水师这个秘密吧?”要揭穿他们这对“伪师徒”就不会私下找她了。

    池老爷一笑。“有三件事要麻烦你。”

    “您先说说看。”

    “不!你得先答应。”见刘苔迟疑,池老爷笑了。“你这么一个丫头片子,还怕我诓你去做什么违背人伦道义的事吗?”

    “这”也对。池老爷家大业大,说财富有财富,说名声也有名声,诓她一个后生小辈没道理呐。一个老人家手握她“把柄”的小小请求,不答应也未免小气!“既然是池老爷的请托,我答应就是。”

    他将桌案上的生辰八字往她眼前一推。“借助你的长才,这里有我的生辰,我想提三个问题。”

    他的“麻烦”就只这个吗?刘苔安了点心,花了些时间排紫微,再佐以易经卜算,她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池老爷开口“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我今年逢大劫,可能逃出一线生天吗?”

    “前狼后虎、左崖右壁、上白虎、下黑煞”刘苔叹息“插翅难飞。”

    这答案池老爷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脸上不见失望,又道:“第二个问题是,依你看,池家家业可长传否?”

    “依您的名字看来恕我直言,乃‘武后’命格。不利子辈,因此生子非死即庸碌,生女才能是顶尖人才。可惜这名女孩该是来不及长大即夭折了。”不好说出口的是,夭折也不是坏事,以免和武后的太平公主一样,将来和自己的侄子大动干戈!

    他叹息,对这名二十来岁的丫头多了几分佩服。

    “正是。”他有二男一女。长子,也就是池静的父亲,才貌出众,可惜三十多岁就车祸身亡。二子还真的是平庸之辈。他最疼爱的小鲍主,考上医学院那年才十四岁,却因病猝死。

    见老人家神伤,刘苔说道:“池老爷虽子女缘浅,孙子辈却是头角峥嵘,以此之势,百年内所见,仍是一番大光景。”

    池老爷目光炯炯,脸上有了欣慰笑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回答了两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池老爷的第三件烦心事是”

    “依先生看来,我家静儿命格如何?”他递出了池静的生辰八字。

    “是魁星命,上上命格。行如风、坐如钟,公侯将相在其中。令孙嘛为官能拜相,经商能是大商巨贾,他面相万中选一,甚好!”只是脾气坏了点、嘴巴坏了点,就是看他不顺眼!

    “呵呵呵甚好!甚好!那么他能托付终身吗?”

    刘苔一怔。老先生是怕自己来日无多,想赶快把孙子的婚事办上一办,让自己走得无憾吗?只是他的问法欸别想太多。

    “当然、当然。”那个跩个二五八万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凛冽不可侵犯的冷漠样啧啧啧,真的很想知道,这样的男人最后会被什么样的女人给收服。

    不过,这男人“人气”还真不错,暗恋者不少。正桃花有两枚。

    反正托付终身的人不是她,什么人都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