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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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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时期的他会对她着迷是因为她身上有一份他所没有的,那种充满阳光的气味,成年之后,放不开她的原因是,她那个彷佛能使黑暗变为光明的微笑。

    只是,他必须用极大的自制力将他心中所有对她的情感压抑下来,因为,也许他再也没有未来

    慕弦歌领着她往座车的方向而去,平时除了公务应酬,他大都是自己开车的,虽然家中的人不允许,可是他很坚持。

    “你在烦什么事情?”他状似随意的问起。

    “欸这个”为什么你不愿意向你心仪的女性告白?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慕弦歌斜眼睇着她“你不是个向来只管往前冲,而不问后果的莽撞家伙吗?”

    “总比某个别扭的家伙一直到了最后还是不愿意告白要来得好吧!”禁不起激的朱弄月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说溜嘴了。

    唉!她果然是个只管往前冲,不问后果的女人啊!朱弄月在心中哀叹着。

    “bingo!”慕弦歌慢条斯理地道,双眼紧紧地盯视着她“是哪个别扭的家伙不愿意告白?”

    “呃”算了,既然都已经说溜嘴了,那就继续说下去吧!反正情况已经不会再坏了。“我知道你也许只剩下两年不到的寿命。”她豁出去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猛然颤了一下,慕弦歌的眼神转为锐利和冷冽,那种可怕的感觉是她以前未曾看过的。

    “谁告诉你的?”

    她应该是知道他有心脏病的,但是除了家族以外的人,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剩下的时间不多,可是会是谁去向她多嘴?

    “之前你发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据实以告“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你已经时日不多了,还要这么嘴硬,不愿意把心中的情感向对方说明呢?为什么要为对方想这么多?”

    震惊过后,慕弦歌很快地恢复冷漠,下意识的启动防卫系统“是放云告诉你的?他还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听到的。”朱弄月老实承认“而且我知道你好像有个心仪的女性。”

    她听到了?慕弦歌握紧拳头,难道她知道他对她

    “说完了吗?”慕弦歌淡漠地问着。

    “呃,当然还没”慕弦歌锐利精深的模样让朱弄月一下子有些无法适应。和他共事这么久,还没看过他这一面“总是替人家着想是不错的,可是这样又把自己摆在何处呢?这样不会很难过吗?总得为自己做些什么吧!”

    “我知道,你是要说为自己打算的事情。”慕弦歌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又怎么样?”

    “咦?”朱弄月完全被他骇住了。

    “对不起,我可能活不过两年了,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爱你?”慕弦歌用完全背台词的口吻说着“然后呢?”

    “然后?”朱弄月还无法反应过来。

    “你是要同情我,还是要接受我?”慕弦歌过度冷静地逼近她“如果你同情我,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如果你接受我,那我又要怎么毫无牵挂的离开?”

    “这”朱弄月完全败退,先前那种豪气干云的气势如今只剩下支离破碎“为什么你就认定对方一定会同情你呢?也许不会只是同情啊!可不可以请你不要钻牛角尖啊!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去想太多,所以才会被人家叫作单细胞生物;不过单细胞也没什么不好嘛!

    想得太多又不能使事情改变,倒不如顺其自然,这样不是过得比较快乐吗?反正该来的总是逃不了,该走的留也没用。

    “是吗,那么如果我说那个人就是你,你会怎么做?”慕弦歌话锋一转,将朱弄月扯进暴风圈内。

    “啊?什么?”朱弄月惊跳起来,台风怎么突然转向了?

    “难道你就不会同情我吗?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那个女子,你又会有什么反应?”慕弦歌于是转了个弯,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要逼入她的灵魂深处,把她心中最深处的反应全都刨挖出来。

    如果是她?可惜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是她,要她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未免也太为难她了吧?

    “至少我从来没有同情过你。”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住慕弦歌的眼睛不再逃避。

    她是很想保护他,将他护卫着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可是她从来没有过他好可怜这一类的想法,只是很希望能常常看见他的笑。

    发现他的眼底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理直气壮,连忙软下口吻:“呃,总而言之,你总得试试看,不能让自己带着遗憾离开,嗯?”

    “是吗?既然你这么想帮我,那你给我练习吧!”慕弦歌突然眼睛一转,笑容中有着一抹狡诈。

    “这种事情还有练习的?”朱弄月惊叫了起来,跳离了慕弦歌三步远。

    “因为我是个很害羞的人。”慕弦歌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朱弄月立即用看着外星怪物的眼神看着慕弦歌,惊讶地大叫:“骗人!”他这样叫做害羞?

    “是真的,我的神经可是很纤细的。”慕弦歌说得一本正经,但看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可是我的纯情不允许”管不得这是不是个冷笑话,朱弄月回答得有些为难。

    版白也是要练习的喔?她果然是直线思考的人种。告白不就是直接走到那个人面前然后跟对方讲那三个字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练习?她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可是说真的,如果要她告白的话,她可能也会想很久、做好心理建设后才能下定决心吧!难道这个骄傲的男人也是这样?

    “你还有纯情啊?”慕弦歌倒是不客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想死吗?”朱弄月火大地一拳挥过去,慕弦歌笑着避开了;可恶!居然敢嘲笑她,真是不可原谅!

    “呵呵呵!你也可以不要帮这个忙,我喜欢那个人,不见得代表我一定要拥有,有时候远远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他说这话也不全然是违心之论。

    其实,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以看着、听着,感受到她的存在,比完全无法听见无法触摸要好得太多了。

    但是人的欲望是会加强的,一旦拥有一点点,就会想要得更多;他会希望能够成为她唯一关心和对待的人,希望她看重在意他胜于其他人。

    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他不愿和任何人分享她,这是他最后的任性,也是他善待自己的方式。

    “可是,我会有的反应她不见得会有啊!”她有些困扰,她是真的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不管他是不是只剩两年,她都希望他过得快乐。

    “这倒不是问题。”因为她就是你啊!只是,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吧!依照她这么迟钝的情形看来。慕弦歌沉下了脸。

    “那个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女性?”朱弄月发现自己居然有种酸酸的情绪。

    这有点奇怪,她怎么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呢?那种酸得冒泡的情绪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很想捶慕弦歌一拳出气?

    慕弦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何必问?”朱弄月丢给他一个白眼。

    “为什么?”慕弦歌兜着圈子问她。

    “咦?”被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朱弄詌uo读艘幌拢缓蠛苡昧Φ叵肓讼耄潘担骸耙蛭蚁氚锬忝Γ晕易艿弥浪男愿癫畔酶迷趺醋霭。 ?br />

    算了,一开始以为她开窍了算他笨。慕弦歌冷淡地说:“这就不用你多心了,反正女人都是一样的。”

    “哪会一样啊!”朱弄月火大地说“性格不同的女人对事情的反应就会不相同。”

    “我可没心情去揣测女人在想什么。”他稳稳地握住方向盘,但是抓握的手指却隐隐泛白。

    “你连对自己所爱的人都这么冷淡吗?”朱弄月突然安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忧伤。

    慕弦歌的呼吸蓦然一窒,声调依然僵硬冷淡:“除了自己,我谁也不爱。”

    “你说谎!其实你只是害怕。”朱弄月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你害怕一旦拥有以后,就会放不开,到时候你”他猛然踩住了刹车,将车倒转。

    “怎么回事?”朱弄月看着他把车开回反方向“你做什么?”

    “回去!”他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足以让她安静下来。

    她再怎么傻,也知道他生气了。

    “那应酬呢?”她小心地提醒着。

    “没有应酬。”他冷冷地说着。

    没有应酬?那

    朱弄月突然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要她出来?

    她想她大概永远也无法了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引擎声止息于寂静的夜空中。

    慕弦歌将朱弄月载到公寓门口之后,让她下了车。

    “对了,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朱弄月关上车门之后又靠在车门边对慕弦歌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慕弦歌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地平线的另一端,朱弄月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正想起步离开,他忽然悠悠开口:“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

    朱弄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月亮就在显眼的地方,连着那一片的屋顶和街灯,映照出瑰丽的颜色。

    “啊,原来这儿视野这么好。”她欣喜地叫了出声:“怎么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到呢?”

    “你没发现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慕弦歌淡淡地低语。

    “你说什么?”何时她家的老板也会自言自语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慕弦歌语锋一转,低声吟起水调歌头。害朱弄月一脸莫名地转头看着他“虽然欲上青天揽明月,但月亮毕竟还是很遥远的吧?”

    就像她明明在眼前,却依然让他觉得如同在天边一样遥远。

    “怎么突然这么说?”朱弄月奇怪地看着他“再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上青天揽明月也太寂寞了吧!”

    这女人,真是想让人将她一把捏死。“所以,月亮毕竟是不可能成为任何人所独有的,是吗?”

    “谁想要月亮了?月亮如果不是摆在夜空中,还看得出来月亮的美吗?”朱弄月说得理直气壮。

    “或许吧!”慕弦歌不再多说,既然他不说话,朱弄月也无心去探究他心中的想法;谁教她老是把老板给惹火,虽然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应酬还把她捉出去,可是她想还是别问了。

    “那么,晚安。”朱弄月转身就要登上公寓的阶梯。

    “等一下。”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慕弦歌突然又叫住了她。

    “咦?”朱弄月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又见他从车窗口递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是你今天的加班费。”慕弦歌淡淡地说着。

    就在朱弄月伸手把东西接过去之后,另一道清朗的男声插入他们“哦,你回来了!”

    “你怎么下来了?”朱弄月看见来人是骆裴农,显得有些意外。这家伙何时对她的安危这么在意了?

    慕弦歌看到他时,神情也有些意外;他知道骆裴农是她的房东,可是却不晓得他们住在一起!

    “我听见车声却还不见你上楼,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骆裴农呵呵笑,转头看着慕弦歌的座车“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问话的那种试探方式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嘿嘿,他下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骆裴农在心中悄悄窃笑着。

    “看来打扰的是我,告辞了。”慕弦歌冷冷地丢下一句,就将车子驶离了她的视线。

    “唉!他又在生什么气啊?”朱弄月看着慕弦歌绝尘而去的车影,觉得他实在是让人很难以理解。

    “呵呵,这个嘛”骆裴农得意地摸着下巴。他知道自己实在是有点恶劣,不过他这个刺激到底是好还是坏却很难说个准喔!

    “对了,还有吃的吗?我好饿”虽然说话的语调很轻快,可是她的脸色却十分黯淡。

    “他不是请你去吃饭吗?”骆裴农有些讶异。慕弦歌会亲自送她回来,这代表他应该是和她一起去吃了晚饭才对啊!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朱弄月惊跳而起“我只是陪他去应酬,才不是和他一起去吃饭咧!”

    “应酬?据说慕弦歌是业界传奇,不带女性去应酬,所以曾经被人误以为是gay。”骆裴农兴致勃勃地说着八卦“会带你出去,当然不可能是去应酬,你觉得你是那种陪酒女郎的料吗?”

    “我虽然不是,但是听你那么说真的很令人生气耶!”朱弄月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脚。

    “所以我才说他是特意带你去吃饭的,没有老板会找人来砸自己招牌的,他当然也不例外。”骆裴农笑道,看来这个小女人依然迟钝,他不能再这样袖手旁观下去了。

    “那是因为他有喜欢的女性啊!当然会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嘛!”朱弄月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瞧骆裴农那家伙还一脸兴奋。

    骆裴农揉揉侧额叹息着“月儿,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迟钝。你真以为男人都像他那么洁身自爱吗?他那种男人啊!是很笨拙的,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却又说不出来,所以时常会气得自己内伤。”

    看慕弦歌那种表情,也知道他一定气得吐血,但是还要维持外表的一派优雅,真是苦了他了!

    “笨拙?才怪!他明明”想脱口而出说他偷走了她的吻,可是话硬是哽在喉间,怎么样也吐不出来,脸儿则是红得一塌胡涂。

    “明明怎样?”骆裴农很感兴趣地凑过耳朵,看她脸红成那样,难不成那个闷骚小子吻了她?

    “算了,不关你的事,我肚子好饿!”朱弄月挥手推开骆裴农挡在眼前的脸,不想自己再被这个笑面虎给套出什么,但抬起手来才发现慕弦歌给她的东西还拿在手里没拆。

    “他知道你今天生日?”骆裴农看着她手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问。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加班费啦!”朱弄月别过头去白了他一眼。

    “呵呵,加班费还特地去买东西,要是我宁可折现。”这弄月小姑娘还真是迟钝到让他无话可说。

    “就是说啊!我也宁可他折现给我,以为随便拿个东西给我就想打发我了吗?”她边说边拆,突然,碎碎念的语调止息于看见包装物的内容。

    那是一个制作精巧的音乐盒,并未雕饰着华丽的图腾花纹,而是朴质可爱的小木盒,捧在手心里还有着一股温柔的木头味道,朱弄月第一眼就决定要喜欢这个盒子。

    这里面有东西吗?或是朱弄月轻轻地、小心地将盒子打开,赫然听见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响起,但是让她惊讶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音乐盒旋律,而是那几片被放在盒子中央的绿叶。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嫩绿的叶片,是龙眼树的叶子。

    “你可以点一首曲子。”

    她记得那个牵着狗儿出现在龙眼树下的会长同学在要离开之前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么,我可以点sayyouloveme吗?”

    是的“sayyouloveme”这是从音乐盒中流泻出来的音乐,是她所熟悉的旋律,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深植在她脑海中的。

    在绿色的嫩叶上,还有一张小小的粉色卡片,上面只简单地写上了“happybirthday”

    “看来,他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骆裴农冷眼旁观着她全身颤抖,但是嘴角却带着笑意“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这两个字将她所有的知觉全部炸碎,她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奔流而出,捧着音乐盒的手颤抖着,虚软得几乎无法再将手中的东西拿稳。

    他巧立名目的找她出去,买衣服给她,做一堆她认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想到,在她可以理解的情形之外,他就已经想起了,那个夏天结束前的最后记忆。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人,那个夏天结束时也随之离去,只和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