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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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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这一个说轻不轻,说重又不重的声音的出现,久未出现的赋秋横带着一如往常的慵懒之笑,出现在了朱谦涵与苏洛秀的婚宴上。

    “赋公子,贵客贵客,快快,上座。”见着赋秋横出现,于其也有过几个照面,知道和朱谦涵,苏洛秀关系不错的苏典连忙站起来,笑着朝赋秋横招了招手。

    “你们成亲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仿佛没有听见苏典的招呼般,赋秋横仍是十分平静地靠在门上,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轻声问道。

    “啊,这个,真是很抱歉,赋公子,其实我们本来是想请你的,可是我们实在找不到你的住处,最近这几天,你也没来我们华莲楼,所以我们”稍显尴尬地挠了挠脸,苏洛秀连忙解释道,其实对于忘了邀请怎么说都算得上是她和谦涵朋友的赋秋横这一事,她还真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呵呵,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我想要的只是谦涵的一个回答而已。”提起嘴角,赋秋横伸起本是环在胸前的左手,伸过肩膀左右摇晃了两下,接着,就只觉一阵劲风吹来,众人眼前凭空就这么多出了数十个身穿黑色官服,手持三尺圆钩弯刀,侍卫打扮的人。

    将眼睛张开一条细缝,慢步行至众侍卫身前,在朱谦涵和苏洛秀愕然的注视中,随手一挥,原本安静的华莲街再次嘈杂了起来,其间夹杂着无数的哀声嚎叫。

    只见那数十个身穿黑色官服的侍卫,将酒楼内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除了朱谦涵,苏洛秀以及苏典夫妇外,全都赶出了华莲楼的大门,而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四人还能清楚听到楼外,侍卫在继续驱赶人群的嘈杂之声。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从刚才那些凭空出现的人在他眼前出现那一刻开始,朱谦涵就已经察觉事态的严重,从小都是生长在富商之家的他,随着父亲东奔西跑做生意的时候,也看过各式各样的官服,而刚才那些人身上穿的,分明是在朝中拥有相当身份才能指挥的大内侍卫,这苏洛秀一直很介意的赋秋横真实身份,现下已是呼之欲出。

    “呵呵,谦涵,你穿新娘服很好看呢,我想,在和我的婚宴上,你绝对会更美。”痴迷地看着一身喜服的朱谦涵,赋秋横脸上还是众人那熟悉的笑,只是现在的感觉,和以前早已大不相同。

    “赋、赋公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急忙挡在朱谦涵的身前,苏洛秀被这突来的一幕弄得有点不知所以然,她现在惟一知道的,是赋秋横此番的目的,绝对是朱谦涵,这个原本应该已是她夫婿的人。

    “什么意思?呵呵,苏洛秀,我想我对你说过,谦涵是我的人,我的人就只能属于我,谁都不能碰,当然也包括你,呵呵,只是我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只当你是谦涵的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男扮女装?呵呵,你果然厉害。只是,再怎么厉害,属于我的东西,永远都是属于我,今天,谦涵我是要定了。”冷然张开双眼,赋秋横脸上冰冷的笑,对苏洛秀来说,已是第二次见到。

    “赋秋横,我想你有一点弄错了,男扮女装的不是洛秀,而是我。”见着赋秋横脸上那危险的笑,朱谦涵急忙将苏洛秀拉至身后,并且将事实的真相说了出来,不让赋秋横有任何幻想的机会。

    “男的?你说你是男的?啊哈哈哈哈!谦涵,你真是太单纯了,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听到朱谦涵的话,赋秋横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昂头大笑了起术,却在视线回落时,接触到朱谦涵异常认真的眼神后,哈哈的大笑声,渐渐在众人耳中消失。

    默然注视着躲在朱谦涵身后的苏洛秀许久,在将目光对上朱谦涵坚毅的表情,呆立原地的赋秋横忽然快步上前“哗”的一声,撕开了朱谦涵胸前的衣服。

    被赋秋横这一忽然的举动,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其举动的含义,朱谦涵冷静呆立看着在见到其胸前的平整后,满脸惊愕不信的赋秋横。

    “你、你对谦涵干什么?快放手。”在朱谦涵身后,担心其安危的苏洛秀,见着赋秋横冲上来撕破了朱谦涵的衣服,急忙一个抬手,将手朝其脸上挥去。

    “大胆刁民,刑部侍郎面前,岂容你放肆。”就在苏洛秀的手快挥到赋秋横脸上之际,其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色侍卫服,神情颇为冷峻的年轻男子,一伸手,就将苏洛秀的手臂牢牢禁锢在其手中。

    “刑部、侍郎?”刚想冲上前来帮苏洛秀摆脱红衣侍卫钳制的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全都不敢置信地停住了脚步,大张着双眼,朝赋秋横看去,就连双手被制的苏洛秀,在听到这一称呼后,也停止了原本的挣扎,愕然盯着赋秋横那熟悉无比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的脸。

    “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好笑了,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竟然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啊哈哈哈哈。”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一直紧盯着朱谦涵胸前的赋秋横放开了朱谦涵的衣服,捂着脸狂声大笑着。

    身边的红衣侍卫,在第一次见到主子如此的神情后,愣然地松开了手中的禁锢尚且不知,呆然地盯着狂声大笑的赋秋横。

    趁着红衣侍卫放手的一瞬,苏洛秀连忙抓住机会,窜回了朱谦涵的身边,后怕地躲在了朱谦涵的怀里。

    而那赋秋横还是在笑,很大声地笑。

    安抚地拍了拍怀中人儿的秀发,朱谦涵戒备地注视着笑声不减的赋秋横朝酒楼的大门行去。

    走至酒楼前紧闭的店门前,手扶上店门的那一瞬,赋秋横停止了狂笑,一阵沉默后,就见他慢慢将视线转到紧拥在一起的朱谦涵和苏洛秀身上。

    闭上双眼,一阵阵寒气从其身上四散,赋秋横有如来自阎府地狱的修罗般,慢慢张合着双唇。

    “属于我的东西永远都是我的,别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明天,明天我还是会准时来接你的,我最美丽的涵涵姑娘!”

    伴随着赋秋横声音传到众人耳畔之际,一股从其周身不断散发的森然冷气,使得躲在朱谦涵怀中的苏洛秀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随着一声马的痛嘶,原本驻守在华莲楼外的,数十人的队伍追随着快捷离去的马匹,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嘈杂了一上午的华莲楼,此刻也总算回复了难得的平静。

    只是,站在酒楼内的四人,此刻的心,却是再难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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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帝王之都。在这奇人异士充斥的地方,出名的,当然不可能就是皇帝一人。

    有些人在百姓交谈中出现的次数,可能更在这皇帝之上。

    刑部侍郎,就是这么一个在京城众百姓家长里短唠嗑闲聊的时候,出现的几率绝对在皇帝之上的人。

    这刑部侍郎,简单了说,在京城众人眼中,那就是一个传说。

    传说,他三岁学文,五岁习武,十三岁考得文状元,十四岁考得武状元,十七岁就随其父——镇远将军沙场战敌,十九岁,就以傲人的功绩官拜一品侍郎。

    还有人说,这刑部侍郎一身的高超武艺是拜一仙人所赐,因此才会如此的天下无敌。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至今仍有人信,完全是因为现任刑部侍郎身兼微服钦差,行踪神出鬼没,难见真颜,才让那些想一睹其尊容却又苦无门路的好事之人想出了以上那些段子。

    而转眼之间,这传说从刑部侍郎就职之日算起,也已传了六年有余,可每年的版本,却仍然是新鲜出炉,吸引着京城众多百姓的好奇,但传说中有一个段子,却是从有它那一日起,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内容。

    至于这个传说的内容,却只是流传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因为不管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胆子,也没有将这个传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公诸于世的胆量。

    这些传闻,朱谦涵以及苏洛秀其实也都听闻过,只是,他们从来不会想到,他们认识的那个原本看上去那么和善的赋秋横,竟然就是传说中那个神秘无比的刑部侍郎。

    要是他真的就是那个刑部侍郎,那隐藏在众人心中的那-个秘密,难道

    想起赋秋横那杀气满布的双眼,苏洛秀顿时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不要,我不要你死,谦涵。”“哇”的一声哭喊,苏洛秀一下子就扑到了朱谦涵的怀中。

    “别哭了,我不会有事的,乖,别哭了。”看着眼前难得脆弱的苏洛秀,朱谦涵的表情也变成从未有过的温柔。

    “是啊,洛秀,你就别哭了,事情、事情还不到你想的那个地步。”看着眼前一对简直就像是生离死别的小情侣,苏典只得以父亲的身份努力劝说着两人顺便劝说一下自己,因为,他的内心,此刻也是动荡不已。

    哎,老天!你到底是怎么了?他们记得早上大家还高高兴兴地到处传着喜帖,接受着街坊邻居们的祝福,可这转眼的工夫,事情为何全变了样?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那个外人看来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赋秋横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刑部侍郎。

    那个埋藏在众人心底的一部分传说——刑部侍郎得不到的人,宁愿赶尽杀绝,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

    看着眼前尤自不愿分开的两人,苏典也没了主意。

    “快走,洛秀、谦涵,趁那赋秋横的人马还没到,你们赶快离开这。”从刚才就一直闷在屋中没有出声的陈玉莲忽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手中两只看上去就知道是刚收拾好的包裹不由分说就套在了朱谦涵以及苏洛秀的肩上,随即拉起两人的双手就往酒楼的后门行去。

    “可是娘,那你和爹”

    “是啊,伯母,你和伯父”被陈玉莲推出屋门的那一刻,苏洛秀以及朱谦涵连忙回头担心地注视着屋内的两人。

    “别担心,我刚才已经给谦涵的爹写了封信,希望他能让我们暂时躲一下。”看着焦急的女儿还有将来的女婿,陈玉莲因为慌忙而稍有几绺发丝垂下的脸庞,仍然显得睿智无比。

    “只是谦涵,不知你介不介意。”在没有得到朱谦涵的同意就打算躲到他的家中,陈玉莲还是觉得自己鲁莽了些,毕竟,他们的身份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就会变成朝廷的逃犯,这窝藏逃犯之罪可是不轻。

    “不,我不介意,伯父伯母,你们也快点离开这吧,我爹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我和洛秀也打算回我苏州老家去。可是我们四个人的目标实在太大,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只得分开而行,没有我和洛秀照顾你们,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得知苏典夫妇将要到自己家中去躲藏,朱谦涵反倒放了心,因为以日前的情况看,赋秋横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苏州的老家也绝对算得上是安全之地。

    “谢谢你,谦涵,你果然是个好孩子,我们洛秀真的很有眼光!啊,不早了,快走吧。”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陈玉莲欣慰地笑了起来,她为自己高兴,也为女儿能找到这个优秀的男子而觉得高兴。

    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两人朝苏典以及陈玉莲挥了挥手,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朱谦涵以及苏洛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黑夜之中。

    而苏典夫妇俩,直到朱谦涵两人走得很远很远,才从华莲楼的后门走出,步行几步,便回头盯着门前仍在随风摇曳的招牌看了许久许久,随即扯了扯身上稍有松垮的包裹,消失在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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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京城的西郊外,一辆急驰的马车,在车夫的喝喊声中,急速地离京城而去。

    坐于车内的,是一对身穿红色新服,互握着双手,如碧玉般美丽的人儿。

    “洛秀,你怕不怕?”

    “不,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

    天上的星星,千年不变地镶嵌于夜空之中,努力地传送着点点的幸福。

    而渴望得到幸福的人,他们的故事,也还没有结束。

    尾章

    苏州的朱府在寂静了两三个月后,这天,终于迎来了难得的热闹气氛。

    朱府的大当家朱启富在得知儿子的准岳父岳母这两位未来亲家要到苏州来拜访他和那个几天前听说儿女的事才知道回来的老婆,可是乐得一夜没有睡觉的打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制造噪音,活该被武艺高超的老婆大人——林小敏,一脚踹到了屋门外去打秋风。

    虽说是被踹到了屋外,但兴致不减的朱启富千盼万等之下,这第二天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遵守日升月落的自然规律,乖乖地在朱启富兴致勃勃的等待中到来。

    只见这一大早,朱府就热闹了起来。身为这一府之首的朱启富早早地就吵着闹着把全府上下连主带仆,好梦正酣的人全叫了起来打算迎接亲家,当然,现下这全府到齐的代价,就是那对下床气母女送上的一双熊猫眼。

    顶着那对从娶了林小敏之后,众家仆就司空见惯的熊猫眼,朱启富满脸兴奋地站在屋门前又张又望,把每一对路过他们府前的中年夫妻都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就连他们身上哪里破了个小洞都里里外外看了个仔细,直到被瞧得心发慌过路夫妻们以为遇上了什么准备打劫他们的强盗飞速逃离之后,才又将目光对准了下一对中年夫妇。

    终于,在朱启富打量了三十二对疑似未来亲家的夫妻后,他发现了那对站在离他十米之遥,以同样的视线打量着他的一对容貌绝佳的中年夫妇。

    狐疑地朝两人看了眼,直到那对夫妇也朝自己点了点头,朱启富这才大张着双眼,狂声欢呼地将两人领进了人群拥挤的朱府大门。

    而这对夫妇,想当然尔,除了苏典及陈玉莲外,再无他人。

    其实,两人从朱启富盯着第一对中年夫妇猛瞧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边了,只是,他们实在不怎么敢上来认这个亲家。

    这个原因嘛,说实在的,虽说苏典原本也是苏州人,可他离开苏州的时候,朱启富还只是刚接受朱家即将没落的生意,还没有如今这般的局面,至于陈玉莲,除了偶尔从丈夫口中得知他有个富甲中原的同乡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了,所以,对于朱启富此刻的富有,他们只是有听没想,才会被眼前这几乎占了苏州五分之一地界的朱府吓得有点不知怎么好。

    当然,这点小惊吓,在他们见到此刻正端坐在朱府大厅中的两人以后,就觉得不算是什么了。

    因为,此刻坐在大堂正中,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千怕万怕,逼得女儿女婿离家私奔的罪魁祸首,刑邢侍郎——赋秋横。而此刻,他正用他们最害怕的冷森表情瞪着他们夫妻俩,两人额头的冷汗不由得开始流下。

    满意地看着那对早就相识的夫妇害怕的表情,坐于大堂之上的赋秋横原本还想得意地冷笑那么几声,不期然却被后面拍上来的大巴掌赏了个满眼金星。

    “混小子,不许没礼貌!你给伯父伯母们添的麻烦还少吗,快给们父伯母赔礼道歉,听见没有!”而这胆敢赏了赋秋横一巴掌的人,正是坐在其身边,做武夫打扮之人,只见他先是站起来起了魁梧的身子,笑着给朱启富夫妇以及苏典夫妇两点了个头,随后就满脸怒色地盯着揉着后闹勺直叫疼的赋秋横。

    “爹,你为什么打我?”揉着生疼的脑袋,赋秋横满嘴抱怨地嘀咕不已,真是的,他老爹还真狠得下心,他可是他儿子耶,亲生儿子那,又不是捡来养的,竟然用那么大劲,想把他打成白痴不成。

    “还顶嘴,看我不教训你这不孝子。”眼见着儿子没有一丝悔改的样子,中年武夫更是气红了脸,说话间又是一巴掌赏在赋秋横的后脑勺上。

    “咔,你还打。”赋秋横“刷”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满地嚷嚷着,却在接收到老爹愤怒的双眼和仍然悬在半空中的大巴掌,这才害怕地躲到了朱启富身后。

    “哼,你还知道什么叫怕啊,年纪轻轻的什么不好学,居然去学人家装那啥子啊对了,那啥‘冷酷’,将自己的屋子弄得像个鬼屋似的吓得左邻右舍都以为闹鬼全都搬了家。”

    中年武夫重重地在众人的眼前开始发起了牢骚,只见他手指着躲在朱启富身后的赋秋横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地继续说着“这还不过瘾,你小子竟然还逼着那些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亲随一天到晚穿个夜行衣,没事就叫他们在屋子四周瞎转悠陪你一起疯,你明明知道他们都是我老部下的孩子还敢这么闹,害得我那些老部下都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儿子教坏了你,个个哭着喊着要在我面前切腹谢罪,这些我也懒得说什么了,最可恶的是,你小子居然整天寒着那张脸,斜眼瞧人,还用内力将自己的四周弄得寒气森森的,把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全吓得连大门都不敢进就逃之夭夭,还说什么怕被你报复,不出三天就拖家带口地逃离了京城,弄得那些不明真相的街坊邻居传言说你是一个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的杀人魔。真、真是气死我了!”颤抖着身子,中年武夫的怒火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上冒。

    “那明明是他们自己胆子小,又关我什么事?”躲在朱启富身后的赋秋横适时探出脑袋说道。

    “什么?你还敢顶嘴!反了你!”还没发完的牢骚在儿子的一声话语后,刺激得本就上涨的火气冒了出来,中年武夫一个箭步上前将赋秋横从朱启富身后拽了出来。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啊!义兄,你这是干什么!”眼见着中年武夫真的生气了,朱启富急忙自动挡在了赋秋横的身前充当老母鸡。

    “义弟,别帮他,他有胆闯祸就有胆承认。”无奈地看了朱启富一眼,中年武夫的怒目再次对准偷偷从其身后露出脑袋的赋秋横。

    “你说,你到底想了什么你!当阎罗王啊!你不会好好做人啊,老子给你的这张脸难道是叫你这么糟蹋的吗?”原本看着儿子躲到朱启富身后,中年武夫才想着自己该稍稍控制一下,只得开始细数起儿子的过错,可数着数着,渐渐的就觉气不打一处来,越说越冒火,若不是朱启富笑着挡在那,依他原来的脾气,早就把那个忤逆子抓上来痛揍一顿了。

    “好了好了,义兄你就别生气了,孩子不懂事,犯不着发这么大火。”看着赋秋横躲在身后的狼狈样,怎么说都算是其表叔的朱启富岂有看着这个模样很是顺眼的外甥被义兄教训而不帮忙之理。

    “咳,义弟,连你也帮他,这小子,从小就是被他那个不懂事的娘给宠坏了,才会变得如今这般无法无天。”见着自己的义弟都上来说好话了,再怎么生气的中年武夫也只得消消怒火,无奈地看着朱启富唠叨几句。

    “哈哈,他还年轻嘛,年轻人,皮点也没什么的,我们家谦涵还不是一样,你就不要介意啦。”伸手拍了拍表情沮丧的义兄,朱启富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慰道。

    “咳,义弟,你是不知道,和涵儿那乖孩子比起来,我们家这个可真是差得远了。平日里就不知道学好,刑部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全都丢在侍郎府发酵,自己野疯了似的成天往外跑,也活该他被那些看他不惯的朝中小人暗算,我原本以为他小子得了这个教训会学乖点,可我话还没说完,这小子学人家抢亲的事就传到我耳朵里了。本来嘛,他要真抢个好媳妇回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偏偏看中了别人的新郎,你说这不孝子,我”

    如打开话匣子般,中年武夫开始牢骚漫天飞,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再说的,却在忽然发觉大堂顿时安静下后,原本紧闭的双眼张开四下看了看,见着朱启富夫妇以及苏典夫妇怪异的表情,还有儿子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脑子转了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尴尬着为自己解围“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说,我是说,那个、抢亲是不对的,不管抢谁都不对。就、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我原本想说的,瞧我被这孩子气的,啊哈哈哈”看着众人稍稍回复表情的脸,中年武夫这才压力顿去地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

    “可是爹,我听娘说,她就是你在她出嫁的路上抢来的。”毫不知悔意的赋秋横却适时在中年武夫刚为自己找了个好台阶下之时,揭起了他的老底。

    “那不同,我和你娘可是郎有意来妹有情,从小就定了娃娃亲的,是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外公硬是要将有了婚约的我们拆散,我不得已才在路上抢了你娘,你外公虽是不情愿,但米已成了炊,他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我官拜当朝一品,你又是一品侍郎,他可是乐得连口都合不上。还说当初选我当女婿是明智的。你看你爹我多混小子,谁有空和你说这个呢。搞了半天老子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见耳朵里,既然还将你爹娘当年的美事拿出来现。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娘昨天就回你外公家去了,没她在,谁也救不了你!呵呵,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混小子,你别躲,有种给我出来!要是今天还治不了你,我赋寒山就跟你姓。”

    仿佛被带入回忆般,中年武夫原本凶神恶煞的脸顿时充满了无限的神往。却在一个醒神之下才又想起,今天讨论的,好像并不是自己当初和老婆的美满婚姻,而是家里那个忤逆子没事抢人家新郎,而那个新郎好巧不巧又是他表弟这事才对,不由得,就恼羞成怒,抡起了铁拳头就朝躲在朱启富身后的赋秋横挥去。

    “哎,义兄,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见着赋寒山真的打算将那颗斗大的拳头往赋秋横头上揍,朱启富连忙凑了上来架住了他本想挥下的手臂。

    “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教训这个忤逆子不可。”被朱启富挡在身前,挥拳也不是不挥拳又拉不下这张老脸,赋寒山顿时和赋秋横铆上了。

    而另一边,自始至终都搞不清状况的苏典夫妇却是呆然大张着嘴巴,看着眼前激烈交战的赋秋横父子,脑子全然一片糊涂,完全愣了神,什么都不知道地杵在那了。

    直到心细的林小敏发现苏典夫妇俩虽是盯着赋秋横父子猛瞧,却是完全没有表情之后,全然从老公口中得知事情原委的她,上前将朱赋两家的渊源对两人详细说了个明白。

    原来,朱赋两家的交情,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开始了。

    当时,赋寒山还只是一个小传令兵,一次,他到苏州传达公文的时候,因为饥寒交加饿倒在路边,被当时经过,同样也是穷困潦倒的朱启富所救,而其在感恩之余,又本着同是穷苦之人,硬是和朱启富结成了兄弟。

    两年之后,本就交往频繁的两家,更是将还未出生的朱谦涵许配给了刚满三岁的赋秋横,说什么,男的就结为兄弟,女的就结为夫妻,而那赋寒山此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全然是从儿子的老家仆口中得知了那件荒唐至极的抢亲,细问之下,才发现自己那个不孝子抢的,竟然还是自己义弟的儿子,这才千里迢迢地带着儿子到朱府来谢罪。

    苏典夫妇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怪不得那赋秋横自第一眼看见朱谦涵后就立志要将其娶到手,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啊。

    幸好朱谦涵是男的。

    苏典和陈玉莲各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互相了然地对视一眼,不觉地,一抹笑容就这么爬上了两人的脸庞。

    咳,真是,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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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苏州城外。

    人头攒动的城门外显得格外的嘈杂,个个争先恐后的身影,纷纷围向城门外不久前才新贴上去的榜文,看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只见那黄灿灿的榜文上,赫赫然写着:刑部寻人,朱谦涵,男,汉族人士,年十九,瘦高貌美,性格暴躁;苏洛秀,女,汉族人士,年二十,容貌清秀,见钱眼开,若有见此二人并提供线索者,核查属实,赏银一百两,若亲自抓获并将其带至刑部者,赏银一千两黄金。

    备注,切不可伤及两人性命,尤其是容貌美艳之人,绝对不能让其受一丝惊吓,长得差一点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也就凑合了,刑部侍郎府,赋秋横亲书。

    最后,就是左右各一张画像,只是那画像上,怎么看都是两美貌女子,其中一个更是美如天仙,哪来的那什么汉族男子?

    但这点可是谁也不在乎,因为光冲着这是刑部发出的寻人令在加上一千两黄金的天价,这榜文前的人群,就已经是只增不减了。

    “哇,刑部发出的寻人啊。咦?刑部不是不管这个的吗?那要犯多大的案子才会让刑部出马啊,还是刑部侍郎亲手写的榜文,嗯,可疑。”在守城士兵将榜文上的内容高声朗读一遍之后,人群中马上就热闹了起来。

    “是啊,瞧那两个粉雕玉镯般的美人儿,能做什么大事啊,又说不准伤他们性命,该不会是哪个公主背着皇帝私奔了吧?哎哟,谁打我。”人群中再次传来了声音,只是原本还对那笔赏金跃跃欲试的神情,很快就换上了愤然捂着脑袋四处找寻向他下手的凶手的狼狈样。

    “你平白无故地打他干什么?”人群中,站在那个被莫名其妙挨揍的多嘴公身边,不到三米之处,一个身穿文士公子服装的人低声斥责着身边头戴沙帘帽,身穿嫩紫色女式服装之人。

    “谁叫他说那什么公主的时候,手指的却是我的画像!”头戴沙帘帽之人一点都没有自己做错什么事的觉悟般,头举得高高地嘟囔着。

    “你还敢说,要不是因为你见男人就揍的脾气,我们会这么晚才来苏州?我们早就在那榜文贴上去之前就安全进城了。”看着身边的人居然还不知悔改,文士公子装扮的人,马上怒火直烧地扭起了同伴的耳朵。

    “哎,疼疼疼!放手放手!那事又不能怪我?谁叫你非要我穿女装,结果害得我被那些恶心的家伙盯着看,疼啊,你快放手。”沙帘帽急忙呼疼地护着自己的耳朵,生怕一不小心这可爱的耳朵就被人活生生地扯了去。

    “谁叫你长了这么一张招摇的脸,不扮女装那还不是更显眼,再说了,若是看你几眼就活该被揍的话,那天下之人岂不是都不要活了。”不雅地丢给沙帘帽一个白眼,文士公子仍旧没有打算放开那只不懂“怜香惜玉”的手。

    “你,反正被看的不是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沙帘帽毫不示弱地将白眼丢了回去。

    “看看又怎么样,我还巴不得别人多看我几眼呢,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说我们怎么办?”再次看了一眼榜文前的人潮,文士公子放开了沙帘帽的耳朵,顿时泄了气般低着头说道。

    “还能怎么样啊,刑部的榜文都发到这来了,难不成我们还呆呆地站在这被他们抓啊!当然是跑别的地方去躲躲了。”揉了揉总算得到解脱的耳朵,沙帘帽转身扯着文士公子就走。

    “说得轻巧,你准备逃哪去,中原这么大,你跑得了么你。”虽说自己也不想被抓,可文士公子脑中想的还是事实的情况。

    “大不了去塞外,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那个混蛋变态赋秋横抓得到我们。”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沙帘帽搂着文士公子,心里美滋滋地享受着难得的嫩豆腐。

    “说得轻巧,你以为去塞外容易啊。你知道那离这有多远吗?”拍掉沙帘帽的毛手,文士公子继续丢着白眼。

    “谁说要用走的,我们可以坐车啊。”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沙帘帽得意地抬高了脑袋。

    “那好,那你就去勾引一个肯带我们去塞外的色鬼车夫吧。”冷不防地,文士公子原本还白眼满布的脸上一抹诡笑爬起。

    “呃?勾什么勾!苏洛秀,你没事发什么花痴?”瞪了文士公子一眼,沙帘帽一脸无奈地看着同伴。

    “呵,朱谦涵,你以为你还是大少爷啊!我们没钱了你知不知道啊,没钱怎么坐车,你倒是说啊!”这下,文士公子,哦不对,现在我们知道其真实的名字该是苏洛秀了,只见苏洛秀双手叉腰,以标准的泼妇姿势怒视着朱谦涵。

    “啊?没钱了?这么快?我明明记得带了很多钱”

    “是,你是带了很多,可一路下来,你不是最贵的上房不住,不是最好的酒席不吃,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你那么花的,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在逃难啊!你这个标准的败家子。”从来都是爱钱如命的苏洛秀一想到这一路上的心痛,忍耐许久的怒火,这下子可全爆发了出来。

    “我我我”被苏洛秀的夜叉脸吓得有点害怕,朱谦涵不知不觉连退了三步有余。

    “你、你什么你,说!去不去。”苏洛秀的晚娘脸又逼近三分。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朱谦涵语气坚决地喊道,只是那不争气的脚却在苏洛秀的气势下,再次后退了几步。

    “嗯?你说什么!”原本的正眼,现在改换成了眼冒寒光的斜视,苏洛秀此刻的表情怕是阎罗王见了也要靠边闪。

    “我”冷汗开始在朱谦涵的额头出现。

    “嗯?”再逼近三步。

    “我、我去。”冷汗终于从朱谦涵那大张双眼的脸上流下,顺便带走那原本还有的一点点坚持。

    “哼,算你上相。”满意地拍了拍双手,苏洛秀这才满脸得意地朝着前方写有四个斗大金字“客来驿站”的地方急步行去。

    黑着脸跟在苏洛秀身后,朱谦涵满是悲哀地耷拉着脑袋。

    哎,现在还没成亲呢就这样,那以后的日子与之同时,父亲被母亲踢来踹去,使唤这使唤那的场景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顿时,朱谦涵一口长气叹出了口。

    咳,看来离当老婆奴的日子,不远啦。

    “朱谦涵,你叹什么气你!还不快过来。”远处,见朱谦涵久未跟上,苏洛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吓得朱谦涵差点连滚带爬地赶上去。

    咳,这以后的日子,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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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夕下,一队长长的驿车队伍中,传来一阵阵不停歇的吵闹声。

    “谁叫你勾引那个车夫的!”

    “你发什么火,我不是怕你魅力不够嘛!”

    “什么魅力不够!都有九辆马车愿意无偿载我们去塞外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啊,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要勾引男人的魅力干什么!倒是你,说什么帮我,我看是你自己想要红杏爬墙吧。”

    “什么?朱谦涵,本来我好心想帮你,那些瞎了眼的车夫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事就够我火大的了,你小子居然还敢这么说我,胆子大了是吧!”

    “哎哎,这又关我什么事!放手,放手你!”

    “当然与你有关!谁叫你长了那张让女人活不下去的脸,把所有男人的魂都勾了去,害得我这样的美女,他们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你要他们看干什么!你都有我了还想怎么样,哎呀!”

    “有了你又怎么样,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你叫我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什么,你嫌我?你以前明明说最喜欢我这张脸的。”

    “赚你又怎么样,说喜欢那张脸也要看是长在谁的脸上,长在我脸上那也就算了,因为那是锦上添花的事,可老天爷没眼,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长在你这个大老爷们身上,简直没天理!”

    “苏洛秀!”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用不着你来叫这么大声。”

    “你!”

    “我怎样?”

    天边的夕阳在这一声胜过一声的吵闹声中,渐渐落向了田边的水稻之上。

    红红的余辉渐渐开始四散在那水田之上,如同那一声声丝毫不见停歇的吵闹声般,散发出一种由心而出的温欣之感。

    随着西边那冉冉升起的弯月,寂静无声的夜来到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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