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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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岁月,不知算快还是算慢。

    转眼间,瑾儿已经五个月大了。

    慕景看着瑾儿一日日的长大,会翻身,会独自坐在床上玩铃铛之类的小玩具。还会说一点点咿咿呀呀的话了,心里真的很感动。

    “瑾儿,跟着娘学说话。”慕景笑着说道,“父皇。”

    瑾儿不明白的看着慕景,咿咿呀呀的学着,“啊啊。”

    “父皇。”

    “啊啊。”

    慕景被瑾儿逗笑了,“小笨蛋。”

    “啊啊啊。”瑾儿发出咯咯的笑声,因为慕景笑了,所以他也觉得很好笑。

    母子俩玩闹在一起,一起傻傻的笑着。

    “今日有些奇怪,为何美人没有来传召你呢?”慕景小声的在瑾儿耳边嘀咕道。

    瑾儿以为慕景还在跟他玩,时不时发出笑声。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慕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便抱起瑾儿,走到了外处。

    可是,今天六儿也很巧的不在,伺候慕景的,换成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

    “慕儿姑娘,六儿姐姐吩咐奴婢今日伺候您。”小宫女甜甜的说道。

    慕景疑惑的皱皱眉,自从美人下命,让六儿陪自己参观皇宫,这在皇宫里九个多月的功夫,都是六儿伺候她的,从未换过人,现在这是怎么了?

    “为何?六儿怎么了么?”慕景关心的问道。

    小宫女表情很是讶异,“您还不知道么?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忌日啊!六儿姐姐是以前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与皇后关系很好,想来现在应该是去皇后墓前拜祭了吧。”

    慕景闻言,愕然。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些天,六儿情绪明显低落。

    而美人,也常常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哀伤。

    原来是她自己的‘忌日’啊。

    “没想到,都已经一年了。”慕景现在还不愿想起,一年前发生的事。

    在众人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她却是被囚禁着,饱受折磨。

    所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除了,脸上的伤疤。

    慕景对着镜子,照了照,雪凝膏已经用完了,容貌的确不再恐怖,不过是十来道浅浅的伤疤。

    可依旧难看。

    慕景放下手中的铜镜,抱起瑾儿,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天雾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慕景担心这雨会让瑾儿感冒,又折回了房间。

    也许是今天没有见到父皇,瑾儿也想他了,因此开始哇哇的哭,一开始怎么也哄不住。

    慕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让瑾儿安静下来。

    瑾儿哭累了,吧唧吧唧的咂嘴了几下,开始睡觉。

    “小冤家啊。”慕景也累坏了,她躺在瑾儿旁边,亲了亲瑾儿白嫩的脸蛋,感叹道。

    屋外的雨下的更大,慕景被那雨吵的心乱不堪。

    她给瑾儿盖好被子,又走出了房门。

    “若是一年前的今天,有这场大雨就好了,纳妃殿也就不会烧的这么厉害,带走了皇后。”六儿回来了,她苍白着一张俏脸,眼眶很红,明显大哭过。

    慕景心疼的看着六儿,叹了口气,安慰道,“六儿,你别难过了,都过去一年了,忘了吧。”

    “即使过去两年,五年,十年,我还是忘不了。”六儿哭道,“我也不要忘。”

    慕景拍拍六儿的肩膀,“慕景知道她死了之后,还有你这么念着她,她会很高兴的,但是若你每次一想到她,只会哭,她也会难过的。”

    “不,皇后肯定怪我,怪我当时没有陪她一起在纳妃殿里。”六儿哭着说道。

    “说什么胡话呢?要是你也在里面,那你不是也要一起被死么?”慕景说道。

    “可那样我一定会护着皇后,她和皇子就不会离世了!我死了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孤儿,我的命都可以是皇后一个人的。可皇后不同,她有皇上啊!皇上虽然不说,但一年来,我知道他过的并不好!他一年来都没有娶其他人,书房里还总是挂着皇后的肖像!若皇后还在,她和皇上两人一定会过的很好的。”六儿止了哭泣,哀伤的说道。

    “傻!”慕景抱了抱六儿。

    六儿鼻子一酸,反抱住慕景,“慕儿姑娘,你要是就是皇后多好啊!你们那么像。”

    慕景鼻子也一酸,她多想说,她就是慕景,她一直就在他们的身边啊!

    “慕儿姑娘。”六儿退离慕景的怀抱,“您听奴婢一言。”

    六儿的表情很严肃。

    “慕儿姑娘,皇上对您很好。”六儿道。

    慕景抿唇,没感觉美人现在对她很好。

    以前,她是慕景的时候,美人才没有对她那么冷淡呢!而现在,若不是因为他喜爱瑾儿,根本就不会理会她的。因为,现在的她是慕儿。

    “您别不信,是真的。宫里所有的人,只有你能和皇上共用膳食,能经常陪伴在皇上身边。”六儿道,“虽然,皇上的心里还是只有一个皇后,但是你慢慢的也会霸占着皇上的心,因为你是个好人。皇后要是看到皇上一直孤单着,善良的她,一定会很难过,奴婢相信皇后一定想要你去陪伴皇上。”

    “皇上的确对我有些特别,但那只是因为我的眼,我的声音,不是么?”慕景苦涩的说道,“而你对我那么好,把我照顾的这么周到,也是因为我和慕景很像吧?”

    六儿不语。

    “你只是想要我成为慕景的替代品。让皇上不再伤心,让你有一种慕景一直存在的感觉是么?”慕景问道。

    六儿有些愧疚的低头,“对不起,慕儿姑娘,我只是……”

    “不用说了,我明白。唉。”慕景重新的抱了抱六儿,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她此时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她是慕景,她会觉得有六儿这么一个贴心的姐妹,真的很幸福。

    如果她是慕儿,她会觉得六儿很残忍,因为六儿试图让她成为慕景的替代品。

    可偏偏,慕景和慕儿两人是同一人,唉。

    雨磅礴的下着,慕景终于因为愧疚,因为不忍,在六儿耳边说了一句话:“六儿,傻丫头,我就是慕景。”

    雨下的更猛烈,天空闪过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