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前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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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林书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眨了眨，他这才坐起身来。
转眼，看到旁边呆愣掉的男人。
眉头微微蹙起，甜糯而又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南宫煜翔，你又犯什么疯，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
听了林书桐的话，南宫煜翔一怔，这才说道：“书……书桐，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大一点就会吓到身旁的小人儿般。
“喂，你不是进宫面圣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回答南宫煜翔的话，林书桐只是疑惑地问着旁边完全不在状态的男人。
“是……是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南宫煜翔讪讪地一笑，紧盯着小人儿一如往日般可爱稚嫩的脸蛋，低声又问道：“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听了南宫煜翔的话，林书桐疑狐更深，伸手探了探南宫煜翔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蹙眉，沉思，这男人怎么了，也没病啊，啧啧，难道是冰块做久了，连脑子也被冻傻了？
“乖，快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得不到小人儿回应的南宫煜翔有些焦急，紧紧地拉着小人儿的手，眸子中满是对答案的渴望。
林书桐的手腕被南宫煜翔攥得有些发红，当下便炸了毛：“南宫煜翔，你弄痛我了，今天不是你打胜仗归来的第二天吗？你不用去上早朝吗，在这儿抽什么疯啊。”
林书桐刚说完，南宫煜翔就已经完全呆住了，松开了小人儿的手，无力地坐了回去。
出征回来的第二天？出征回来的第二天？他怎么了，失忆了么？
林书桐被南宫煜翔搞得一头雾水，疑惑道，这男人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夜里折腾了那么久，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傻了呢，而且说话还结结巴巴的。
有些怕怕地碰了碰南宫煜翔的胳膊，而后他又赶忙缩了回来，像是南宫煜翔会突然爆发伤到他般。
难不成冰块还在生气？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再说他又不是故意的，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撇了撇嘴，为了自己以后能有个安静的日子，林书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闷闷地说道：“不怪我的，明明是师兄不让走，又不是我自己想留在那儿。”
“……”
“喂，你还在生气？”见南宫煜翔不说话，林书桐又问道，剪水双瞳，顾盼流转。
“没……没有。”南宫煜翔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面前一夕之间变得不一样的小东西，他也慢慢接受了他失忆的事实。
“你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怎么了？”林书桐疑惑，探究地看着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男人。
“嗯……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南宫煜翔讪笑了一下说道。
既然他失忆了，那他何不顺着天意？于是，不再多想，南宫煜翔大手一伸，将蜷缩在一旁满是茫然的小人儿捞到自己怀中。
而后他轻轻地吻着小人儿依旧苍白的脸庞，很轻很轻，在微微接触后就离开，没有掺杂一丝情欲，反而满满的都是疼惜和爱怜。
是他的小东西回来了吗？
对于南宫煜翔一系列反常的表现，林书桐有些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南宫煜翔眸子中的感情是那么地复杂。
他看不懂南宫煜翔眼中千回百转的光芒，似乎有疲惫，有哀伤，有庆幸，有挣扎，还有一些刻骨的眷恋。以为是南宫煜翔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如此，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依偎在南宫煜翔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吻着自己。
那一瞬间仿佛就是永恒。
知道林书桐的情况后，南宫煜翔也不敢让秦安再来看，以免引起小人儿的疑虑。
秦安听了南宫煜翔所叙述的情况，初步认定是因为林书桐受的刺激过大，一时间承受不了，所以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那段痛苦的记忆遗忘。
暗下决定，南宫煜翔封去了前段时间所有的消息，避免再刺激到林书桐。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在一起的机会，那么他就会好好地珍惜。
……
萧齐亦听说了林书桐的情况，愤怒和诧异都不言而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在他手下不知不觉变得粉碎的杯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齐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时他明明算好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就是要激起林书桐心中的怨和恨，这样蛊毒才会发挥更好的作用，这样他才会有更大的可能带走他。
只是，他没想到秦安是鬼医，竟然可以把蛊虫给引出来，他更没想到那小人儿以前服用过七伤丹，毒物竟要不了他的命。
最可恶的是，那小人儿居然失忆了，他不仅没有恨上南宫煜翔，反而是把南宫煜翔伤害他的事都给忘了，只记得南宫煜翔对他的好！
这叫他如何不气！他费尽一切心机，甚至不惜想把那个如仙子般纯净的小人儿给逼疯逼死也要得到他，可是他最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呵，萧齐不禁自嘲，耍阴谋，用诡计，割舍城池，他做了这么多，但终究还是没有斗过南宫煜翔。
这叫他如何甘心。
“殿下，不好了……”
赤炎突然而至的声音打破了萧齐的沉思，收拾好了脸上的忧伤、不甘和愤怒，萧齐这才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用得到这样大惊小怪吗？”
依旧是温润的声音，但仔细一听便可听出里面的冷冽和不耐烦，赤炎一惊，但还是说道：“殿下，祁国的皇帝知道了将军府的事，正在发怒呢，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发怒？”萧齐冷冷地一笑，阴狠而邪魅。这么快就来找他的事了吗，这个老东西的消息倒也来得挺快，呵，他倒要看看他能把他怎么着。
萧齐举步向外走去，赤炎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地跟上，在暗处保护他家殿下的安全。
果然，萧齐刚走到御书房，推开门便看到满地杯盏的碎屑和杂乱无章的奏折。这样紧张的场面，他可以想象得到老皇帝把这些东西摔在地上时愤怒的样子。
“听说陛下您找在下，不知所谓何事？”萧齐淡淡地出口问道。
“何事？”老皇帝脸上的怒气还是没有消去一分，“你做的好事还不知道？朕不是让你去见见林书桐吗，为何现在你却把他逼疯了？”
面对老皇帝的怒目而视和斥责质问，萧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一丝波澜，温润的声音隐藏着的都是算计。
“哦？陛下让在下去将军府不就是蛊惑那小人儿的吗，为何现在还要这般质问在下？”
萧齐笑得温和又腹黑，把问题再次推给了老皇帝。
“你……”
老皇帝气极，说不出话来。没错，他是让他去蛊惑林书桐的，可他也该有个分寸吧，现如今他把人给逼疯了，那就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控制得住南宫煜翔了。
“你可知南宫煜翔在调查当年的事吗？”老皇帝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声音也不再是以往的凌厉了，反而多了一些沧桑。
“知道，据说南宫煜翔也已经开始扩张兵权了。”
萧齐说得轻松，但听在老皇帝耳中却是如大山般沉重。以前南宫煜翔手中的兵权只有二分之一，而他自己手中亦有二分之一。可是现在，南宫煜翔手段越来越狠戾，朝中的大臣都惧怕于他，他的一句话，或者连一句话都不用，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地做任何事情。而且，那些士兵都是南宫煜翔带出来的，是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若是要兵权，他们能不交吗？
想到此，老皇帝脸上的哀荣更是多了。现在只有那个三朝元老的丞相才会不受南宫煜翔的威胁，而他手上的兵权也在不知不觉中减少，如今怕是只余下五分之一都不到了。这样他该拿什么和南宫煜翔斗？
一直以为，有林书桐这张王牌在，他就可以控制得住南宫煜翔，可是，连天都不帮他，竟让那个林书桐失忆了。如今南宫煜翔不再为林书桐的恨分心了，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该要逼宫了？难道他的赌注真的押错了吗？当他选择帮助萧齐对付南宫煜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输吗？
“陛下。”
萧齐的声音打断了老皇帝的顾自哀怜，老皇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见萧齐又说道：“在下已经在贵国打扰的时间够长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去？”老皇帝冷然，满腹的愁容全被怒气取代。造成现在的局面，他是想跑吗？
“没错。”萧齐一脸坦然，也不屑得想要隐瞒什么，“林书桐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觉得南宫煜翔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之相关的人吗？”反正他也是带不走那个小人儿了，留在这里南宫煜翔定不会放过他。与其在这儿送死还不如早早地回邻国去。如果南宫煜翔还是不放过他，到时候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了，那就用不到他这个太子再出面了。
“你……你当初答应朕什么了，现在你有了后路，就想让朕把所有的罪名都背下吗？”老皇帝怒。
“呵，陛下，本宫当时只是说拿十五座城池换林书桐，现在我不想要林书桐了，我想要命，这还不行吗？”
萧齐每个字里都透着阴险，连一贯温润和煦的笑容都变得冷硬起来，对老皇帝也不再是谦谦有礼了，虽然以前都只是敷衍，但是现在，他眉宇间尽是不可一世，高傲和嘲讽。而且，对老皇帝说话时他也不再自称“在下”了，而是改用了“本宫”。那样子根本不是对一个一国之君在说话，更像是在嘲弄着一个即将从云端狠狠摔下来的可怜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见老皇帝不说话，萧齐又轻笑着说道：“这都怪你，是你做的太绝，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你卑鄙，为了权势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是一个忠义之君，猜疑臣子，每一个对你有丁点影响的人你都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你想利用南宫煜翔得到天下，却又时时刻刻想着怎么除掉他。站在你的角度你可以说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过，你唯一做错的地方就是不该不相信南宫煜翔。他是狠戾无情，可却不是一个野心大的人，至少他是个忠君爱国之人，纵使他手中有你们祁国所有的兵权，他也不会有一点多余的想法，因为，他无情却不是无义。但这些的前提是你没有触犯到他的禁忌，而他唯一的禁忌，就是林书桐。你相不相信，他可以为了林书桐毁了你的天下，纵使要背上欺君叛国之名。”
萧齐说得阴狠，字字如诛，像是想把老皇帝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老皇帝毕竟是做了一辈子君王的人，那点天子风范和威严还是有的，虽然萧齐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可是他又怎会表现出来。他这一生杀人无数，他是踩着尸体才一步步爬到龙椅上的，他手上不知沾上了多少鲜血，兄弟的，臣子的，甚至是自己女儿的，在他选择要靠杀戮来得到一切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要下地狱，那他为何不把事情做得再绝点。对他有一丝威胁的人都得死，不管他是谁！
“十几年前那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沧桑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早就知道了。”
“那为何不说？”
“又不关我的事，而且我感兴趣的一直都是林书桐，那件事情说出去只会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我为何要说。”
老皇帝目光一凛，冷声说道：“你知道了这么多，你认为你能走得了吗？”
本是凶光毕露的话语，听着都让人胆战心惊，可是，萧齐听后却大笑起来，似嘲笑，又似不屑，连语气里都满是轻狂。他说：“连我都知道了，你认为你还能瞒得住南宫煜翔吗，你觉得他现在收敛兵权只是为了好玩吗？”
“还有，”萧齐突然收起了笑，目光一冷，淡淡地说道：“别企图拦着我，这样只会对你不利，你还是养兵蓄锐想着怎么对付南宫煜翔吧。”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不是吗？”萧齐轻笑了一下，阴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老皇帝，带着嗜血和冰冷，这才是真正的他！
只听他又嘲弄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宫煜翔一定会知道一切的，这都是早晚的事情而已。而且，你不该不相信南宫煜翔，而去选择相信我这个阴狠卑鄙的人。”
“哈哈哈……”老皇帝突然大笑起来，苍劲的声音在本应该安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鬼魅。萧齐的话是很刺激人，或许别人会因为他的话而崩溃，但是他这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又怎会被一个小辈给唬住？不然他这些年不就白活了。
“你笑什么？”得不到预计效果的萧齐有些愤怒，冷声问道。
“我笑什么？”老皇帝残留着一丝笑的脸庞上带着狠绝，冷笑着阴狠地说道：“你是卑鄙的人，我也卑鄙的人，我们……注定都是要下地狱的。”
老皇帝的话让萧齐一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老皇帝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老皇帝因为愤怒和嗜血而变得幽红的眼睛格外吓人，薄凉的唇角来到了萧齐的耳边，冰冷的呼吸引得萧齐一颤，但是他的话语却更令萧齐的心猛地一惊。
他听见他说：“谁也逃不掉。”
“哈哈哈……”
接踵而至的便是老皇帝越来越远的悲凉又无情的笑声，萧齐就那样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谁也逃不掉……这句话一直在萧齐耳边盘旋，像诅咒般，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仿佛能看得到茫茫未知的结局了。
呵，许久之后，当他收回所有的意识时，轻笑出口。早在他出生在皇室的那一刻起，早在他遇见小人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无所遁形的悲哀命运。
温润而又阴狠的眸子中隐藏着凄凉，不会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想要看到。
……
林书桐在院子里看书，这几天南宫煜翔白天去军营，晚上很晚才会回来，而那时他已经睡下了，所以他有些日子没见过南宫煜翔了。
这让林书桐觉得很奇怪，以前去军营不都是带着他去的吗，而且以前他也不会把他自己留下的，现在居然这么好地放过他？
还有将军府的下人们，以前见了他不都是很自然的吗，为何现在都躲着他，纵使见面了也是低着头，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瞒着他？不就是一夜吗，为何变了这么多，他有这么吓人吗，竟然让大家避之而不及。
现在下人们都躲着他，所以他肯定他不会从下人嘴里面问出些什么来的，看来只有在南宫煜翔那里才能知道一切。
果然，林书桐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眨了眨，他这才坐起身来。
转眼，看到旁边呆愣掉的男人。
眉头微微蹙起，甜糯而又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南宫煜翔，你又犯什么疯，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
听了林书桐的话，南宫煜翔一怔，这才说道：“书……书桐，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大一点就会吓到身旁的小人儿般。
“喂，你不是进宫面圣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回答南宫煜翔的话，林书桐只是疑惑地问着旁边完全不在状态的男人。
“是……是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南宫煜翔讪讪地一笑，紧盯着小人儿一如往日般可爱稚嫩的脸蛋，低声又问道：“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听了南宫煜翔的话，林书桐疑狐更深，伸手探了探南宫煜翔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蹙眉，沉思，这男人怎么了，也没病啊，啧啧，难道是冰块做久了，连脑子也被冻傻了？
“乖，快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得不到小人儿回应的南宫煜翔有些焦急，紧紧地拉着小人儿的手，眸子中满是对答案的渴望。
林书桐的手腕被南宫煜翔攥得有些发红，当下便炸了毛：“南宫煜翔，你弄痛我了，今天不是你打胜仗归来的第二天吗？你不用去上早朝吗，在这儿抽什么疯啊。”
林书桐刚说完，南宫煜翔就已经完全呆住了，松开了小人儿的手，无力地坐了回去。
出征回来的第二天？出征回来的第二天？他怎么了，失忆了么？
林书桐被南宫煜翔搞得一头雾水，疑惑道，这男人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夜里折腾了那么久，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傻了呢，而且说话还结结巴巴的。
有些怕怕地碰了碰南宫煜翔的胳膊，而后他又赶忙缩了回来，像是南宫煜翔会突然爆发伤到他般。
难不成冰块还在生气？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再说他又不是故意的，这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撇了撇嘴，为了自己以后能有个安静的日子，林书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闷闷地说道：“不怪我的，明明是师兄不让走，又不是我自己想留在那儿。”
“……”
“喂，你还在生气？”见南宫煜翔不说话，林书桐又问道，剪水双瞳，顾盼流转。
“没……没有。”南宫煜翔有些受宠若惊，看着面前一夕之间变得不一样的小东西，他也慢慢接受了他失忆的事实。
“你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啊，怎么了？”林书桐疑惑，探究地看着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男人。
“嗯……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南宫煜翔讪笑了一下说道。
既然他失忆了，那他何不顺着天意？于是，不再多想，南宫煜翔大手一伸，将蜷缩在一旁满是茫然的小人儿捞到自己怀中。
而后他轻轻地吻着小人儿依旧苍白的脸庞，很轻很轻，在微微接触后就离开，没有掺杂一丝情欲，反而满满的都是疼惜和爱怜。
是他的小东西回来了吗？
对于南宫煜翔一系列反常的表现，林书桐有些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南宫煜翔眸子中的感情是那么地复杂。
他看不懂南宫煜翔眼中千回百转的光芒，似乎有疲惫，有哀伤，有庆幸，有挣扎，还有一些刻骨的眷恋。以为是南宫煜翔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如此，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依偎在南宫煜翔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吻着自己。
那一瞬间仿佛就是永恒。
知道林书桐的情况后，南宫煜翔也不敢让秦安再来看，以免引起小人儿的疑虑。
秦安听了南宫煜翔所叙述的情况，初步认定是因为林书桐受的刺激过大，一时间承受不了，所以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那段痛苦的记忆遗忘。
暗下决定，南宫煜翔封去了前段时间所有的消息，避免再刺激到林书桐。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他们一次重新在一起的机会，那么他就会好好地珍惜。
……
萧齐亦听说了林书桐的情况，愤怒和诧异都不言而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是，在他手下不知不觉变得粉碎的杯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齐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时他明明算好的，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就是要激起林书桐心中的怨和恨，这样蛊毒才会发挥更好的作用，这样他才会有更大的可能带走他。
只是，他没想到秦安是鬼医，竟然可以把蛊虫给引出来，他更没想到那小人儿以前服用过七伤丹，毒物竟要不了他的命。
最可恶的是，那小人儿居然失忆了，他不仅没有恨上南宫煜翔，反而是把南宫煜翔伤害他的事都给忘了，只记得南宫煜翔对他的好！
这叫他如何不气！他费尽一切心机，甚至不惜想把那个如仙子般纯净的小人儿给逼疯逼死也要得到他，可是他最后究竟得到了什么？
呵，萧齐不禁自嘲，耍阴谋，用诡计，割舍城池，他做了这么多，但终究还是没有斗过南宫煜翔。
这叫他如何甘心。
“殿下，不好了……”
赤炎突然而至的声音打破了萧齐的沉思，收拾好了脸上的忧伤、不甘和愤怒，萧齐这才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用得到这样大惊小怪吗？”
依旧是温润的声音，但仔细一听便可听出里面的冷冽和不耐烦，赤炎一惊，但还是说道：“殿下，祁国的皇帝知道了将军府的事，正在发怒呢，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发怒？”萧齐冷冷地一笑，阴狠而邪魅。这么快就来找他的事了吗，这个老东西的消息倒也来得挺快，呵，他倒要看看他能把他怎么着。
萧齐举步向外走去，赤炎也不再多说，只是紧紧地跟上，在暗处保护他家殿下的安全。
果然，萧齐刚走到御书房，推开门便看到满地杯盏的碎屑和杂乱无章的奏折。这样紧张的场面，他可以想象得到老皇帝把这些东西摔在地上时愤怒的样子。
“听说陛下您找在下，不知所谓何事？”萧齐淡淡地出口问道。
“何事？”老皇帝脸上的怒气还是没有消去一分，“你做的好事还不知道？朕不是让你去见见林书桐吗，为何现在你却把他逼疯了？”
面对老皇帝的怒目而视和斥责质问，萧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一丝波澜，温润的声音隐藏着的都是算计。
“哦？陛下让在下去将军府不就是蛊惑那小人儿的吗，为何现在还要这般质问在下？”
萧齐笑得温和又腹黑，把问题再次推给了老皇帝。
“你……”
老皇帝气极，说不出话来。没错，他是让他去蛊惑林书桐的，可他也该有个分寸吧，现如今他把人给逼疯了，那就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控制得住南宫煜翔了。
“你可知南宫煜翔在调查当年的事吗？”老皇帝疲惫地揉了揉额头，声音也不再是以往的凌厉了，反而多了一些沧桑。
“知道，据说南宫煜翔也已经开始扩张兵权了。”
萧齐说得轻松，但听在老皇帝耳中却是如大山般沉重。以前南宫煜翔手中的兵权只有二分之一，而他自己手中亦有二分之一。可是现在，南宫煜翔手段越来越狠戾，朝中的大臣都惧怕于他，他的一句话，或者连一句话都不用，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地做任何事情。而且，那些士兵都是南宫煜翔带出来的，是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若是要兵权，他们能不交吗？
想到此，老皇帝脸上的哀荣更是多了。现在只有那个三朝元老的丞相才会不受南宫煜翔的威胁，而他手上的兵权也在不知不觉中减少，如今怕是只余下五分之一都不到了。这样他该拿什么和南宫煜翔斗？
一直以为，有林书桐这张王牌在，他就可以控制得住南宫煜翔，可是，连天都不帮他，竟让那个林书桐失忆了。如今南宫煜翔不再为林书桐的恨分心了，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该要逼宫了？难道他的赌注真的押错了吗？当他选择帮助萧齐对付南宫煜翔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输吗？
“陛下。”
萧齐的声音打断了老皇帝的顾自哀怜，老皇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见萧齐又说道：“在下已经在贵国打扰的时间够长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去？”老皇帝冷然，满腹的愁容全被怒气取代。造成现在的局面，他是想跑吗？
“没错。”萧齐一脸坦然，也不屑得想要隐瞒什么，“林书桐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觉得南宫煜翔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之相关的人吗？”反正他也是带不走那个小人儿了，留在这里南宫煜翔定不会放过他。与其在这儿送死还不如早早地回邻国去。如果南宫煜翔还是不放过他，到时候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了，那就用不到他这个太子再出面了。
“你……你当初答应朕什么了，现在你有了后路，就想让朕把所有的罪名都背下吗？”老皇帝怒。
“呵，陛下，本宫当时只是说拿十五座城池换林书桐，现在我不想要林书桐了，我想要命，这还不行吗？”
萧齐每个字里都透着阴险，连一贯温润和煦的笑容都变得冷硬起来，对老皇帝也不再是谦谦有礼了，虽然以前都只是敷衍，但是现在，他眉宇间尽是不可一世，高傲和嘲讽。而且，对老皇帝说话时他也不再自称“在下”了，而是改用了“本宫”。那样子根本不是对一个一国之君在说话，更像是在嘲弄着一个即将从云端狠狠摔下来的可怜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见老皇帝不说话，萧齐又轻笑着说道：“这都怪你，是你做的太绝，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你卑鄙，为了权势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不是一个忠义之君，猜疑臣子，每一个对你有丁点影响的人你都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你想利用南宫煜翔得到天下，却又时时刻刻想着怎么除掉他。站在你的角度你可以说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过，你唯一做错的地方就是不该不相信南宫煜翔。他是狠戾无情，可却不是一个野心大的人，至少他是个忠君爱国之人，纵使他手中有你们祁国所有的兵权，他也不会有一点多余的想法，因为，他无情却不是无义。但这些的前提是你没有触犯到他的禁忌，而他唯一的禁忌，就是林书桐。你相不相信，他可以为了林书桐毁了你的天下，纵使要背上欺君叛国之名。”
萧齐说得阴狠，字字如诛，像是想把老皇帝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老皇帝毕竟是做了一辈子君王的人，那点天子风范和威严还是有的，虽然萧齐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可是他又怎会表现出来。他这一生杀人无数，他是踩着尸体才一步步爬到龙椅上的，他手上不知沾上了多少鲜血，兄弟的，臣子的，甚至是自己女儿的，在他选择要靠杀戮来得到一切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要下地狱，那他为何不把事情做得再绝点。对他有一丝威胁的人都得死，不管他是谁！
“十几年前那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沧桑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
“早就知道了。”
“那为何不说？”
“又不关我的事，而且我感兴趣的一直都是林书桐，那件事情说出去只会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我为何要说。”
老皇帝目光一凛，冷声说道：“你知道了这么多，你认为你能走得了吗？”
本是凶光毕露的话语，听着都让人胆战心惊，可是，萧齐听后却大笑起来，似嘲笑，又似不屑，连语气里都满是轻狂。他说：“连我都知道了，你认为你还能瞒得住南宫煜翔吗，你觉得他现在收敛兵权只是为了好玩吗？”
“还有，”萧齐突然收起了笑，目光一冷，淡淡地说道：“别企图拦着我，这样只会对你不利，你还是养兵蓄锐想着怎么对付南宫煜翔吧。”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不是吗？”萧齐轻笑了一下，阴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老皇帝，带着嗜血和冰冷，这才是真正的他！
只听他又嘲弄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南宫煜翔一定会知道一切的，这都是早晚的事情而已。而且，你不该不相信南宫煜翔，而去选择相信我这个阴狠卑鄙的人。”
“哈哈哈……”老皇帝突然大笑起来，苍劲的声音在本应该安静的御书房中显得格外鬼魅。萧齐的话是很刺激人，或许别人会因为他的话而崩溃，但是他这个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又怎会被一个小辈给唬住？不然他这些年不就白活了。
“你笑什么？”得不到预计效果的萧齐有些愤怒，冷声问道。
“我笑什么？”老皇帝残留着一丝笑的脸庞上带着狠绝，冷笑着阴狠地说道：“你是卑鄙的人，我也卑鄙的人，我们……注定都是要下地狱的。”
老皇帝的话让萧齐一愣，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老皇帝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老皇帝因为愤怒和嗜血而变得幽红的眼睛格外吓人，薄凉的唇角来到了萧齐的耳边，冰冷的呼吸引得萧齐一颤，但是他的话语却更令萧齐的心猛地一惊。
他听见他说：“谁也逃不掉。”
“哈哈哈……”
接踵而至的便是老皇帝越来越远的悲凉又无情的笑声，萧齐就那样怔在那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谁也逃不掉……这句话一直在萧齐耳边盘旋，像诅咒般，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仿佛能看得到茫茫未知的结局了。
呵，许久之后，当他收回所有的意识时，轻笑出口。早在他出生在皇室的那一刻起，早在他遇见小人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无所遁形的悲哀命运。
温润而又阴狠的眸子中隐藏着凄凉，不会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想要看到。
……
林书桐在院子里看书，这几天南宫煜翔白天去军营，晚上很晚才会回来，而那时他已经睡下了，所以他有些日子没见过南宫煜翔了。
这让林书桐觉得很奇怪，以前去军营不都是带着他去的吗，而且以前他也不会把他自己留下的，现在居然这么好地放过他？
还有将军府的下人们，以前见了他不都是很自然的吗，为何现在都躲着他，纵使见面了也是低着头，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瞒着他？不就是一夜吗，为何变了这么多，他有这么吓人吗，竟然让大家避之而不及。
现在下人们都躲着他，所以他肯定他不会从下人嘴里面问出些什么来的，看来只有在南宫煜翔那里才能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