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京城,大理寺。

    高阁飞檐,威武沉寂。

    日光透过木雕窗棂照入偌大厅堂中,地上青石如割。

    身着重绸官服,两个男子在光影中若真若幻,凝重挺立。

    回到京中,霍霆矶并未遵旨即刻入宫,而是先来到了这大理寺中。

    “相爷,霆矶在西樵府已查得确实证据。此次回京,便可以揪出幕后凶手。但,京中到底发生何事,以致会中断查案?”站在霍霆矶对面的正是当朝宰相。只见其脸容端方,目光炯亮。

    “霆矶,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这次梅尚书的案子牵连甚广。而你这番在西樵查案所得,已经严重触及到那些人,对方自然会设法阻碍。”

    “那又如何?有罪自然当诛,即便皇亲国戚也是一样!”霍霆矶抿唇断言。

    着暗红朝服的宰相深深一叹:“霆矶,你秉性刚毅正直,协助本相为社稷百姓推行变法,是为大宋之福。只是,你可知这次是何人将你召回的吗?”

    霍霆矶一怔:“难道不是皇上?”

    宰相微微摇首“下旨的虽是皇上,但,将你召回的,却是太后啊!”略顿“若不是太后一力阻碍,皇上又怎会令你中断查案呢?”

    “太后?”霍霆矶目光一闪,这梅尚书一案原本是为变法之争而起。难道,连太后也是置身其中?皇上纵然一心思变,但是如今朝中高官再加上宗室皇亲联手抵制的话,变法更将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太后将你召回的理由,是要为你择婚。”宰相轻轻补充,言语微涩。

    “什么!”霍霆矶心头大震,直望宰相双眼,一字字地问道:“相爷,你说,太后要为我择婚?”

    “不错。而且,很可能是与其谪亲侄女高宛洛。”宰相深邃双眼直视霍霆矶神色。

    好一个太后赐婚!竟想用自己的亲侄女作饵。其目的,不是牵制宠络,还会是什么?霍霆矶极力平复气息,理清思路。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很显然,变革之事,已连内宫皇亲也牵涉了进去。现在若不能镇定想法应付,自己便立时会被对方所制,于相爷一方极其不利。

    而叶疏襄她的心,她的命,已尽在己身。便是拼尽性命,他也绝不能丝毫有负于她!

    一念之下,激荡情绪尽收。霍霆矶沉声道:“相爷,霆矶立时进宫。先设法回拒太后,然后加紧让丹凤之后的凶手显形。这样,相爷便也可有所依据了!”

    宰相抚须点头“好!霆矶,老夫果然未曾看错了你,你去吧!”

    wwwnetwwwnet

    深宫长阶,曲折回环。

    纵是奇花辅路,也驱不散阶上沉郁。

    果然,入宫面见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石阶尽处,暖阁华贵辉煌,太监宫女静肃环立。阁中轻纱飘绕,微露憧憧女子身影,不可逼视。

    “臣,大理寺左断刑霍霆矶,见过太后。

    “唔,霍大人不必多礼,请起吧。”阁中传来中年女子慵懒的嗓音,显然便是太后了。

    “谢太后。”霍霆矶依言挺身而立。

    半晌,纱幔之后再无回音,却隐隐传来女子轻言笑语。

    霍霆矶面无表情,端立阁前许久,不言不动。

    阁中轻纱一分,缓缓行出个宫装丽人。面容娇美,身形修长。站在阁前对霍霆矶微微一礼,娇声道:“霍大人,太后召您入阁回话。”

    “是”踏级而上,霍霆矶入得重重轻纱,终见到端坐于描金凤座上的当朝太后。一片荣光耀眼中,太后容貌反而不甚清晰。

    凤座旁,那宫装女子侧身含笑,不住偷眼打量霍霆矶面容。她身为太后侄女,也便是当今皇上的表妹,身份自然尊贵。更兼才貌出色,为寻得一良配,家中长辈早已择选多时。素闻京城霍霆矶是当世第一等的轩昂男子,相貌俊朗不说,性情更是沉稳冷肃,不近女色。若得与此人相伴,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太后待霍霆矶站定,含笑开口:“霍卿,今日哀家召你来,是为了问你一件要紧的事。”

    霍霆矶目不斜视,恭敬道:“太后请问。”

    “不知霍卿可曾有婚配了吗?”太后静视霍霆矶举止谈吐,沉稳端方,不亢不卑,确是个人才。若真能为己所用,定然不可限量。

    “回太后,臣未曾婚娶。”

    “哦?”太后微笑“霍卿栋梁之才,当早日安家立室,才更能为国为民谋求福祉啊!今日,哀家便为霍卿牵份良缘吧。”说完,向身旁女子笑看一眼,语中含义已极其明显。

    霍霆矶闻言平静依旧,扬首道:“臣谢过太后恩典。只是,霆矶虽未曾娶妻,但实已有命定终身之女子,不敢再劳太后费心。”

    阶上宫装女于闻言一怔,眼光看向太后,太后轻拍她手背,转向霍霆矶,仍是一派慈雅“是吗?只是,霍卿难道不知,私定终生,不容于常啊!”眼光慈和之中,隐露冷意。翻权覆势数十年,在她心中,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不得己用,那么毁去也是该当。

    “臣所衷心之女子,与臣生死与共,真心相随。”江焚越已解入京城大理寺天牢中,他不信,在西樵城中诸事会传不到京城诸人耳中。与其搪塞,倒不如以退为进,据实以告了。

    “好!好一个生死与共,真心相随。但未曾完婚之前,说这些,也还太早了些吧!”凤座上太后笑容依旧,但金光映射下,着实刺眼难辨。

    wwwnetwwwnet

    退下暖阁,霍霆矶眼视前方疾走不语。来时一人,归时,却多了那宫装女子。

    跟在他身后,女子柳眉微蹙,忍不开口娇唤:“霍大人,姨母让我陪你观赏园中佳景,你怎的走这样快呢?”

    霍霆矶闻言突地停步,豁然转身直视她的双眼“宛洛姑娘,霍某府中尚有事要处理,不劳姑娘陪伴了。”表情冷淡,殊无笑意。

    眼眶一红,高宛洛气道:“你,霍霆矶,你好无礼!”眼中已隐隐含泪,原本娇美的脸上满是委屈。她出身高贵,何曾受到过如此冷落。

    霍霆矶视而不见,依旧淡然“姑娘误会了。霍某府中确有要事,并非有意得罪姑娘。告辞!”躬身一礼,就此转身快步朝前出宫而去。

    宛洛立在当地顿时羞怒交集,瞪眼看着他背影,伸手一把扯下身旁鲜艳花枝,用力揉搓。好一个霍霆矶,你竟敢如此对我!

    气怒半晌,忽又扬唇一笑。这世上因她身份容貌动情之人何其繁多,只这霍大人不因此而低眉折腰,仍固守己心。如此铮铮男儿,若不能归她所属,岂不是太可惜了吗?她倒要瞧瞧,那个让他真情所系的,是怎样的女子!

    wwwnetwwwnet

    长街静寂,星河欲稀。

    接连两日夜纵马急驰,途中不敢稍停,终于赶到了京城。

    伏在马上,叶疏襄体力已将尽耗竭。费力抬首看清眼前惠王府匾额,长吁一口气。摇摇晃晃滚落马背,扑到沉厚木门前用力拍击。

    才是凌晨时分,拍击声更显响亮,不多时,大门便被府中人拉开。叶疏襄双脚酸软,没了支撑顿时瘫坐于地。

    看服饰,开门的是个府内当值侍卫。不等他询问,叶疏襄右手托起那玉牌喘息低叫:“快,快去救你家王爷!两日之前,官道茶亭,有青濯留迹。”

    侍卫一见玉牌大惊。这玉牌是王爷府中专用印信,除非事态紧急,断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顿时,不待破晓,惠王府中已灯烛大亮,数十人马疾刻冲出府去。

    这惠王赵誊是当今皇上的幼弟,向来极得皇上与太后宠爱,在京中无人不知。此番出府巡游若稍有差池,惹怒龙颜,也不知会牵连掉多少人的脑袋。

    wwwnetwwwnet

    清晨,霍府。

    已半月不见的风华脸上神色欣喜,与烈涛一起等待在霍霆矶案前。

    展开叶疏襄所绘画卷,霍霆矶抬头看向风华“风华,你熟知京中各府人事。三日之内,查出这画上之人背景。

    “是,大人。”风华领命,却不像往常般立即出府查办。

    烈涛在旁斜他一眼,风华迟疑道:“大人,我今早接到密报,说是天亮前惠王府中有数十人马急速出城。”

    “哦?”霍霆矶一怔,这样的时间出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可知发生何事?”他离京半月,并不知晓赵誊出城。

    摇摇头,风华道:“惠王府中并未传出音讯。只是,我想应该与惠王爷出城有关。

    惠王爷不在京城内?霍霆矶皱眉沉思,若要动用王府中这许多兵马,必是这小王爷出事了!惠王虽未在朝中任职,身份却是特殊得很,会发生什么事呢?抬首吩咐:“风华,留意惠王府中动静。”

    “是!”风华这才转身离去。

    坐于案前,霍霆矶静理思绪。江焚越已押入大理寺狱中,可随时提审,自己手中握有当年夺凤之人的画像,要揪出幕后主使,看似已非常容易。但,太过容易的事情,通常也是危机所伏之处。在这紧要的时候,又有太后介入,越发使局势混淆难测。

    如今,为变法一事,皇上与太后互相牵制,相爷与朝中保守一派僵持不下,凶险中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若真查出这杀害梅尚书的最终主谋,究竟会动摇到多少人哪?!

    他支持相爷推行变法,想改变的是百姓生活,而不是国之根本。

    门外忽传来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烈涛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封信件,交予霍霆矶。

    “咦?”霍霆矶接信一怔,这信封上,盖的是惠王府印。拆开一看,信中却连半张信纸也无,持信一抖,抖出一片树叶。

    树叶碧绿清脆,显是摘下不久。叶片上用针尖刺了四个纤巧小字:盼君一叙。

    轻抚叶上的小字,她,这么快就到京城了,还往进了惠王府。霍霆矶脸色转柔,原本紧绷的唇角绽出微微笑意。不错,京中还有什么地方,能比王府更安全、更隐秘的呢?她纵然不懂武功,却能想得到最好的方法自保。

    烈涛在旁一看便知,这传信的,必定是那叶姑娘了。也只有她,才能令大人展颜轻松而笑。忍不住开心提醒:“大人,那传信之人还在门外等待大人回信呢。”

    略略思考,霍霆矶挥笔一写而就,将信纸装入原来的信封中递予烈涛“去吧。”

    “是,大人。”烈涛含笑退下。

    wwwnetwwwnet

    京郊,放愁苑。

    景色最美,也是京中显贵豪富人人争入的园林。虽是对外开放,但若非皇亲高官府中之人,莫说寻常百姓,便是官位稍低,要想进入也是难上加难。

    园中景致精雅,树林占地千顷,处处流水落花,亭台掩映。

    站于水边平台上,霍霆矶面带微笑,耐心等待伊人到来。青衣当风,潇洒站姿,轩昂清俊,引得不少前来游园的闺秀隐于四处亭台中探首张望,有的还装作不经意地观赏景色,自他身边婷婷走过。

    不久,霍霆矶缓缓转身,看向侧方一片杏林。杏花正好,娇嫩如烟似雪。花林深处款款走近一个白衫女子,长眉轻展,秀目舒扬,正是清到极致也雅到极致的叶疏襄。

    “疏儿!”霍霆矶按捺不住心情激荡,迎上两步,牵住了她双手。

    叶疏襄扬首看着他双眼微笑“霍大哥,我又见着你了。”

    小别重逢,两人脸上神色并不如何激动,但双眼中俱是情意流动。

    携手相伴漫步于杏林中,落花纷纷。叶疏襄浅笑盈盈地将自己路上所遇告知霍霆矶,事后诉说虽然言语平和,但其中凶险却仍惊人。

    霍霆矶脸色愈听愈沉,抿唇道:“这么说,惠王是让人有计划地绑掠了。如此大事,怎的惠王府竟不上报朝廷!”

    叶疏襄轻拍他手背,抚平他怒气“霍大哥,便是因为事情太过严重,所以,我与王府管事商议下,决定暂不上报。反正,,匪人行踪昭然,有了府中这许多高手前去营救,相信过不了几日惠王便可安然回京的了。”

    “疏儿,事关惠王安危,你这样决定,那王府中管事竟会同意?”

    轻笑一声,叶疏襄扬手呈接空中落花“霍大哥,他可只是不想在惠王爷回府前白蹲几天大牢而已,你不要那么严肃嘛。而且,那小王爷可不是简单的人!要如何处置,待他回返后自行决绝吧。”

    不再为他人烦心,安心享受眼前这专属于两人的宁馨一刻。迎着暖风向前几步,叶疏襄身姿轻盈,青丝衣带飘飞宛然,如要溶进眼前杏花烟雨中。

    霍霆矶停步含笑观看,不由略痴。这样慧秀女子,是和自己心心相印的人呢!

    且笑且行,正轻松和谐间,林前却走出了一行华裳女子。

    为首在前的正是那太后侄女高宛洛。一身鹅黄绢绸将她娇艳妆容全部托出,发鬟上珠翠闪亮,身后众高官闺秀环绕,气势尊贵非凡。

    宛洛只看霍霆矶一眼,便将目光定在了一旁的叶疏襄脸上。她,便是让霍霆矶看入了眼中、心中?

    女子与女子的较量,向来是以容貌为先。细看之下,宛洛轻哼一声,这样素淡女子,纵然有几分优雅,但怎能及得上自己的娇丽无匹华贵天成?假以时日,必定要叫霍霆矶知道自己的优秀!

    叶疏襄见前方众女全都盯住自己,便停下脚步,只略看那黄衫女子眼光已心知为何。浅浅一笑,回瞥霍霆矶一眼,心底想,看来,这京中喜欢霍大哥的女子还真不少。

    高宛洛不再理会叶疏襄,脚步一抬,走向霍霆矶娇声道:“霍大人,前日我俩同游宫苑,大人有要事先走。没想到今日在放愁苑得与大人重会,真让宛洛欣喜呢。”

    霍霆矶一见诸女,笑意立收,淡淡回应:“各位小姐游兴正浓,霍某不便打扰。”他素来洁身自好,即便是面对权贵女子,也是不假辞色。谁知这样冷然独特的性情,偏偏引得不少女子倾心暗慕。

    宛洛身后一着蓝衣的女子打量叶疏襄数眼,忽地问:“咦?她是哪位大人的千金,怎的我们都没见过呢?”其实,这问题也是在场诸女都想问的。能与霍霆肌结伴同游花苑的,关系必定不浅。而且叶疏襄静立花树下未发一言,其清姿秀逸,京中再无女子能胜。若是高官之女,早应闺名远播。

    怡然自若,叶疏襄看向诸女从容接话:“小女子一介平民,各位小姐排场甚大,自然是未曾见过了。”

    “什么?”身后另一女子顿时尖呼一声“这放愁苑怎的会让你这种低下平民进来?!”

    叶疏襄闻言失笑“是平民便低下吗?看来这位小姐显然不曾拜读过圣贤书呢。”她怀中虽持有惠王府印信,却不愿当众展示。

    那女子顿时大怒:“你胡说什么!京中谁人不知我齐家世代书香,岂是你这平民女子能评论的!”

    “哦?那小女子便要请教这位书香世家的齐小姐了。请问,何谓‘民为重,社稷为次,君为轻’?”

    “你”女子一时语塞,想不出话语来驳斥叶疏襄。

    高宛洛显是诸女之首,冷眼旁观众人故意为难叶疏襄,见其心思灵巧,分毫不落下风,娇声开口:“唉呀,齐小姐,你看这位姑娘是与霍大人一起进的放愁苑,便是出身低微,也大不相同啦。”明里似替叶疏襄解围,实则活中带刺。

    众女一听更是嫉羡交加,数双眼眸一齐牢牢盯住了叶疏襄。霍大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比之那些靠父辈余荫的纨绔子弟大不相同,谁知竟会看上这不知从何处来的平贱女子,怎不叫她们这些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气恼万分。

    心底轻叹一声,叶疏襄寻思,自己人缘也真是差了点,刚到京城,便结下了这许多梁子。但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自取其辱,那她也不必太客气了。

    唇角微微弯起,眸光悠悠掠过林梢纤白浮云,停在高宛洛面上“多谢这位小姐替我说话,投桃报李,小女子自然也要回赠小姐几句了。”看一眼立在身旁的霍霆矶,温柔道“我家霍大哥常说,世间女子最为俗气的便是浓妆艳抹,金银满身。那娇而不妖,艳而不俗的本事,可不是良家女子能无师自通的。所以,这位小姐,我劝你以后还是莫要再学那些青楼女子的妆容为好,免得叫人误会呢!”言语斯文,其中含义却是损人至极。

    高宛洛闻言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她容貌娇艳更兼家世显贵,在服饰打扮上远较寻常京中女子华贵,如今却被叶疏襄说成青楼艳俗,还是当着霍霆矶的面,不由怒极而斥:“住口!你这下贱女子,竟敢对我高宛洛如此无礼!你是什么身份,便是做我家的婢仆也不配!”

    观赏她铁青脸色,叶疏襄懒懒摇首“原来京城中的尊贵小姐便是这般脸面哪,真令小女子大失所望。”

    气怒之下,高宛洛一时闺仪全失。脸容扭曲,眼光怨毒,观之确实可怖。

    看看一边霍霆矶仍淡然旁观,自己这副模样已全让他瞧入眼中,高宛洛更加羞怒交集。眼中珠泪欲滴,咬牙道:“好,好,小贱人,你等着!”猛一转身,疾奔出杏林。

    身后诸女见她被叶疏襄的几句话逼退,虽然心中愤愤,但碍于霍霆矶在场,也不敢出言相帮,只得随后而去。

    叶疏襄见众人尽去,回首微嗔:“霍大哥,看你的这许多红颜知己联手欺负我一个,你怎的也不帮我啊?”其实她也不是有心拈酸,那几个女子虽然容貌家世兼备,但性情全都骄纵浅薄得很,又怎能让霍大哥看得入眼。只是,现在她已把霍霆矶当做她所拥有,若有人上门沾指她的“东西”她总归要小小反应一下,以表重视吧。

    霍霆矶哑然大笑“我哪来什么红颜知己了,有也就你一个而已。而且你这样聪慧,不要欺负别人太过分已经很好啦,何必再要我帮?你看,她们不是被你气走了吗?”这点他倒是笃定得很,以叶疏襄的才智,这几个闺阁千金又怎是她对手,是以从头至尾他都只负手旁观。

    轻叹一声,叶疏襄闻言不喜反忧“霍大哥,看这情形,京城可真是难待得很呢!”只从这几个女子身上,便已看得出朝中帮派结集,互相争斗的局面了。霍大哥置身其中,烦恼定是多得很。

    “怎么,你怕吗?”凝视叶疏襄,霍霆矶走近轻声询问。

    微微一笑,她靠向他胸前,柔声低语:“有霍大哥相伴,疏襄怎会害怕。”

    满足地轻吁一声,霍霆矶仲手揽住怀中温软的娇躯,只觉冷寂已久的心底涌入一股暖流,洋洋洒洒,溢入全身上下,眼前纷飞杏雨再纯再美,也入不了眼中。低首细看叶疏襄,白皙面容上粉唇微扬,细嫩如异花初蕊,心神一荡,禁不住癌首亲向怀中娇颜。

    叶疏襄羞涩低呼,轻轻一挣,却挣不开霍霆矶坚实环抱,只得侧脸躲避,那炽热双唇却落在了自己颊上,只觉全身一热,喃声低叫:“霍大哥!”

    一亲之下,埋首深吸怀中人儿颊畔馨香,听得叶疏襄低呼,霍霆矶强抑心底情动,抬起头来,目中黯光闪烁,仍直直盯住叶疏襄面容。

    被瞧得面色绯红,叶疏襄突地抓起他手掌用力一咬。霍霆矶只觉手上一痛,也不用力抽出,任她使劲,心底情潮却终于缓缓收起。

    见他目光渐转清和,叶疏襄才放开他手掌,掌上已现两排细细牙印。忍不住一笑“好笨的霍大哥,我咬得你这样痛,你也不躲?”

    霍霆矶轻抚齿印,面容温和“是你咬我,我怎舍得躲?”

    他向来严肃,现在却说出这样轻软情话,做出这等亲密举动。叶疏襄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嗔道:“好个霍大哥,我不理你啦!”转身向林外走去。

    跟在她身后,霍霆矶含笑漫步,心情舒畅至极。

    只是天边层云渐聚,低低压近杏林深处。

    wwwnetwwwnet

    昏暗阴霾,一灯如豆。

    江焚越盘膝坐于深牢,神情阴冷,不言不动。

    自到京城后,他便被押入了这不见天日的大理寺狱中。

    他不急,一点也不急。因为,他知道,他手中有的是筹码。不管是对霍霆矶,还是对那个人,他手中掌握的那些,可都是致命的东西!

    他相信,用不了几日,那两方便会有所动作了。

    他料得不错。他能等,霍霆矶已不能再等。离十五月圆夜叶疏襄旧伤复发已只剩半月不到,若不快速结案相胁,江焚越又怎肯将内功相援?

    所以,第二日大理寺刑院便提案审讯。

    霍霆矶高坐案堂,两侧侍卫林立,不怒自威。

    江焚越立于阶下,冷眼相看,却不下跪。

    审讯已有半晌,江焚越自入堂后便未发一言,藐视以极。

    “大胆江焚越!现在本案罪证确凿,你还想抵抗不成!”一拍案上砧木,霍霆矶沉声低喝。他心知,今日提审江焚越,必定会有变故发生。所以,他也不寄望于当庭结案。昨夜,风华已将叶疏襄所绘的画上人像查出。他倒想看看,那两人的背后主使者,会不会来为江焚越开脱罪责。

    堂前脚步声响起,慢慢踱进案堂。

    来者身着官服,银须低垂,是与宰相平位相称的当朝枢密院主使钱立翰。

    霍霆矶起身离案,上前一躬“下官见过大人。”他官位直属宰相之下,那枢密院自然便高出他数阶了。

    “唔。霍大人不必多礼。老夫听得,大人今日审案,特来一观。”那钱大人自霍霆矶身侧踱过,走至江焚越身前,微一打量。

    转身轻咦了一声:“霍大人,这堂上之人,老夫可是熟悉得很呢!”

    “哦?”霍霆矶眼光一闪“下官愿闻其详。”

    手拈银须,钱大人呵呵微笑“此人是岭南西樵七眩阁江阁主,历年来他为朝廷赈灾捐赠不遗余力。据户部记载,自五年前至今,七眩阁捐额已近百万纹银。老夫想知道,这江阁主所犯何案,要解入大理寺重审呢?”

    好一个捐款百万!要知,寻常商家收入按朝廷律法确是要交缴赋税的。但收人若是用于捐款赈灾,那赋税便可免除。钱大人如此一说,竟立时掩去其不缴赋税、白银流向不明两项。而先前阁中私养死士,自然是为护送银两上京之用了。

    好个一举三得!看来,今日之案,不但无法再审,还将负上一个枉冤好人的罪名了。

    镇定心神,霍霆矶上前一躬“钱大人,下官先前并不知晓此事。如此说来,倒是下官冤枉这江阁主了。”

    “呵呵,不知者不罪嘛。幸好老夫来得及时,未曾让霍大人冤枉好人。既是误会,那放了这江阁主也就是了。”钱大人双眼微眯,开怀大度笑言道。

    “是,大人。只是,此案虽属冤屈,但江焚越身上另负一案,下官却不得不彻查啊。”

    “是吗?请霍大人说来听听。”

    “便是梅尚书被刺一案,与这江焚越大有干系。皇上着臣定要清查明白,下官手中已有确实证据,待查明后,再回复圣上。”

    “是吗?”钱大人微微一怔,脸上笑意收起。握有确实证据?不可能啊!梅贺良一事隐秘至极,除遗下的那块丹凤碎片将七眩阁扯入外,并无任何其他的破绽。而江焚越也断不会透露只言半语。会是什么证据呢?

    侧目一瞥堂前江焚越眼中突现的震惊之色,显然也不知晓这证据一事。而现下霍霆矶言中以皇命抵挡,自己却不能再问。心中狐疑暗惊,脸上不露声色如来时一般,镇定自若道:“啊,这样,那老夫便不再多加过问了。还望霍大人早日查清,以告慰梅尚书在天之灵啊!”霍霆矶恭敬一躬“多谢大人关心。下官定会尽快查出凶手的,将其绳之以法!”

    嘴角微抿,目送钱大人离去。霍霆矶暗思,这画像身后主使,果然沉不住气,自动现身了。接下来,对方也会有所行动了吧。

    转身看向江焚越,正正与他双目相对。目中均是精光闪动,冷冽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