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吉祥之召 > 第三章

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腾龙寨大火。

    熊熊红海,吞噬了整片山谷。

    吉祥伏在夔山背上,自眼角余光望去,浓烟融入沉沉夜色里,血腥般的暗红烈焰四处乱窜,隐约夹杂着凄厉的怒吼声、叫骂声——不消说,这肯定是夔山干的好事。

    他背着她,发狠似的举足狂奔,沿着山路一直跑、一直跑,他们正逐渐脱离盗窟,很幸运没遇上什么拦阻,大概所有人都赶去救火了吧!

    “马车日夜兼程,跑了足足三天两夜,咱们用这两双腿,少说也要走上个大半个月。但愿能找到什么代步的工具,否则可要苦了你。”

    “被发现怎么办?”吉祥侧脸贴在他肩上,幽幽叹息。

    呼吸不经意地拂在夔山耳边,他不觉胸中一荡,随即仰头哈哈笑说:“千万别被逮着,否则肯定死得难看。”

    “嗯。”吉祥低头往他身后贴紧,没再说话。

    冷风呼啸,她略略抱紧了他的颈项。

    夔山的肩好宽,很温暖很厚实,凑到他颈边低嗅,有一股男子粗犷的气味,很好闻、很清爽的味道。

    他脚程极快,拔步向前,连带她也跟着一上一下震动。她垂着眼,听他口中飘散的呼吸声,感觉他每一次的胸膛起伏。

    夔山啊,原来和他在一起是这种滋味,好轻松好平静,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为她阻挡。

    为什么她遇难时,他就正好出现了?

    为什么她都十七岁了,他现在才来?

    她及笄那一年,爹爹的债主上门讨债,她盘查家中所有的积蓄,急得焦头烂额,不得已只好修书一封,要他逮着聘金来娶她。

    结果他没来,大概是被她要求的聘金吓坏了。不久后她收到回信,信纸上只写着写着总之,那意思大概是说他不娶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当时为了爹爹,她真的想不出筹钱还债的方法,那是不得已的啊!

    最后却是二姐吉蒂出嫁,仍用聘金把债务还清,她唯有黯然吞下婚事取消的苦果。她没埋怨,只是免不了暗自神伤,从五岁盼到十五岁的未婚夫,她连见上一面的机会也没有,缘分就这么断了。

    可眼下,他却背负着她,翻山越岭,走在崎岖的道路上。

    还温柔的对她说:“别哭了,是我啊,是我夔山啊。”她喉头好像梗着什么,胸口闷闷的,浑身都是满满的、无以名状的激动。

    也许,他俩的缘分还没走到尽头。

    “你怕吗?”走着走着,夔山忽然问。

    “不怕。”吉祥暗自笑弯了眼,抹抹眼里积聚的水气。

    现下她什么都不怕了!

    “好,咱们趁夜色昏暗赶路,离他们越远越好,天亮再找地方休息。”夔山稍稍停下脚步,侧头交代“你在我背上睡衣会儿吧!”

    “我可以自己走。”她怕他累,挣扎着想下来,夔山却牢牢背着她,无论如何就是不放。

    “明儿我睡觉时,说不定得叫你把风,你能睡就先睡,嗯?”低沉浑厚的嗓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道。

    吉祥柔情一动,双臂勾紧他脖子。

    “我很重呢!”声音沙沙的,她低哑地叹息。

    “什么?”夔山感到啼笑皆非,忍不住又回头睇她一眼。“我还怕走太快,风吹来,你就飘走了呢!”

    吉祥闻言轻轻笑了,贴在他宽阔的背上,鼻尖抵着他后颈,他发梢隐隐搔着她脸颊,害她不禁又叹,他味道真好闻啊!

    信赖地阖上眼,放松后阵阵倦意袭来,她才知道自己真的累了。过去几天无时不刻身处于惊恐中,现在

    吉祥逐渐放软身子,悠长的突袭吹拂在夔山颈际。

    睡了吗?忘了替她多拿一条披风,夜深了,烟霏露结,寒气渐增,偏她衣衫单薄,怕她受凉了。

    夔山皱着眉头,想归想,脚下却一步也不敢稍停。天明之前,腾龙寨定会察觉是谁放的火,若真被追上逮住了,下场恐怕比死还凄惨。

    烧了人家贼窝,他和腾龙寨的梁子这下结定了。

    倒是惠家老爷,他不是殷实商人吗?他又是何故得罪腾龙寨?还让顾应军加派手下,千里迢迢的赴京绑人?

    奇怪,真是奇怪。

    “夔山”吉祥忽然开口,话声虚飘飘的,宛如醉人说梦语。

    “嗯?”他侧脸往肩一看,见她不似清醒,浅笑盈盈。

    真是在说梦话?

    她又笑了,咬着粉唇,又羞又怯地往他肩头摩挲。她到底梦见了什么,露出这种神情,还念着他的名字?

    夔山望着她,目不转睛。

    她的脸是鹅蛋型的,巴掌大小,下部略尖,唇色浅浅淡淡,鼻尖小巧,有两道细长尖削的秀眉,一双水汪汪的泪眼连睡梦中露出微笑,都散发出一股忧愁脆弱的气质。

    “啊——”忽然一脚踩空,差点儿没往前跌跤,夔山暗骂了几句脏话,这才猛然回过神。

    幸好吉祥睡沉了。他这是做什么啊?

    逃命都来不及了,他还想入非非?

    别乱看,别乱想,别耽搁。瞪着脚下漫漫长路,他忽然想起一段文章,便开始喃喃朗读起来——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风儿吹呀吹的,忽然牵起一缕长长的乌丝,徐徐飘向他鼻尖。才深吸气,女人发梢上的幽微香气,便若有似无的在他鼻腔里弥漫着、勾引着、撩人心魄越不想去在意,感官偏偏越是敏锐。

    吉祥忽然叹息着别开脸,臂膀缠绕着他颈项,柔软的胸脯微微压向他,夔山不禁低低抽了口气,忍不住又回头看她。

    月色朦胧,她的脸,在夜色里显得太过白皙而无血色,眼睫底下有一抹淡淡的黑影,困倦中犹有一丝忧愁。

    他只是想看仔细些,没想到头微偏,嘴唇却不经意的碰上她额头。他他她并非有意轻薄,没料到这一碰,心脏竟然墨明奇妙的狂跳起来,血脉不能遏抑地放肆奔腾。

    他大概中邪了,才会大起胆子,嘴唇又凑过去碰了她一下、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屏着气息,极尽自制地吻着她眉心。

    嘴唇顿时犹如火烧般的发烫发麻——

    完了完了,他浑浑沌沌地回过头,眼前崎岖不平的山路,竟然轻飘飘的左右摇摆起来

    好暖和啊,阳光洒在肩头上,晒得她整个人暖呼呼、懒洋洋的。眯眯地掀开眼,一束束金黄光线穿破层层枝叶,亮晃晃的洒落在林间各处。他们走在一条黄泥小径里,伴随着鸟叫虫鸣,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涧水声

    吉祥伸手打了个呵欠,揉揉眼,黑眸往四周转了一圈。

    他们仍在山里吗?逃出来了吗?

    “醒了?”夔山仍背负着她,俊脸微偏看了她一眼。

    忽然对上他带笑的黑眸,吓得吉祥不禁往后仰去,差点儿没栽了个跟头。

    幸好及时扶住他肩头,她脸颊霎时滚烫起来,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惊叫起来“你你足足走了一晚上?”

    他们从刚入夜就逃出腾龙寨,夔山就这样一路背着她,走到深夜,又走到天明,都没停下来休息?

    天!他们正在逃命,何况何况那女有别,她怎会如此不知羞,居然在他身上睡得这么沉,这她到底怎么搞的?

    夔山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才在马车里睡了整整三天,你忘了吗?”反正他是男人,个头高,力气足,她又轻得像个纸片人儿似的,这不算什么。

    “快让我下来吧。”吉祥皱眉挣扎,他便缓慢放下她。

    脚才落地,吉祥便急着想撇开他,却不料急过了头,身子还没站稳,一阵剧烈酸麻感忽然从腿间扩散开来“啊——”她惊叫,两条腿不停使唤,害她竟然又往夔山身上倒去——活像她故意投怀送抱似的。

    夔山自是伸手抱住了她,坚实的臂膀穿过她胁下,从身后将她托起,让她背倚在自己胸前。

    “我我”吉祥窘得满面通红,头垂得低低的,喉头忽然说不出话,心上更像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她浑身燥热。她他她不是

    “你在我背上睡了一整晚,手脚自然酸麻。”夔山深深注视她泛红的耳根,咳了咳,声音却是低沉粗嘎的。“先别急,慢慢等酸麻退散,再开始走动。”他知她脸皮薄,便自动替她解释。

    还要等呐?

    吉祥头垂得更低,脸颊涨得更红,不知所措地站在他怀里,他高大身躯几乎将她吞没,温热的气息萦绕着她她咬咬牙,忍着酸楚,屏住呼吸。

    “这儿是哪里?”甩开羞耻,眼前正事要紧。

    “还不晓得,但咱们应该安全了。”夔山从她身后退开一步,只用双手托着她手肘,两人之间空出一段距离。“腾龙寨位于京城之南,顾应军一定以为我们北上回京,可是我们现在正往南走,等他们发现追错方向,再回头也找不到咱们了。”

    “往南?我们要去哪里?”吉祥不安地抬起头。

    “还不知道。”夔山搔搔头,见她渐渐站稳了,便把双手缩回来。“眼前脱险第一,接着再找城镇买马,最后再来想想怎么送你回家去,好吗?”

    “嗯。”吉祥转过身,迎上他的脸容,瞧他模样似乎还好,脸上还挂着笑,但毕竟走了整整一晚啊!“你是不是该歇会儿?”夔山这时才开始舒展肩背,活动活动筋骨。

    “咱们找个地方落脚,来吧!”

    正说着,忽然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柔荑,往前面的小径迈开步伐。这吉祥怔怔望着他们双手交握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故意的?

    她禁不住心跳加快,脸颊发烫,只得又羞又赧地跟在他身后。耳边不断传来溪水淙淙,循声而去,果然找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山溪。

    他们停下来喝水,决定在这儿歇晌一会儿。夔山盘腿坐下,静静地运功调息,吉祥则待在他身边随意休憩。

    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

    吉祥滴溜溜地转着两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天,看看树,又看看溪水游鱼,左看右看,最后总是情难自禁的转到夔山身上去。又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瞥他一眼,便忙着躲开目光。来来回回数次,见他果真专注的闭目养神,她渐渐的渐渐的才敢把目光凝住,屏息注视他的脸。

    她未婚夫,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大白天日照充足,将他粗犷的外表照得分外清晰,一双浓眉,鹰鼻大眼,五官方正而深邃,高大魁伟的身躯,举措间,别有一股傲放洒脱的神采。目光下移,他双手松松的握成拳状,分别搁在膝头上,肤色像烤过的树皮般粗糙,指节有一层厚茧。

    难怪握着她的时候,她像被什么扎到似的。

    想到这儿,指尖忽然窜过一股电流,刺刺麻麻的,彷佛回应她的思绪,吓得她花容失色,急急撇开脸,再也不敢看了。

    真不知羞啊,她竟如此大胆的注视一名男子,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暗暗对自己低斥一番,吉祥索性起身走到溪畔,背着他坐下。

    别再胡思乱想了,但他怎会出现在腾龙寨呢?她也是因为爹爹的缘故被抓了,他又是为了什么?

    依依不舍的回眸瞥他一眼,他仍不动如山歇息。

    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恩人,若不是他,她现在不晓得变成什么模样。如今他烧了腾龙寨,山贼们会放过他吗?往后又该怎么善后呢?心头沉甸甸的,宛若压着一块大石。

    吉祥小姐啊,十八岁前,定会克死她爹爹,将来就连嫁了人,也是克夫克子的命格。

    秀眉越发紧蹙,臂膀上忽然升起一股寒颤,冻得她直哆嗦,不由得抱紧身躯,黯然寻思,她今年满十七了,离十八岁只剩几个月。爹爹啊睁开眼,眼前一片静悄悄的,微风扰动了树梢,满山静谧,潺潺流水,却不见帮个人影。

    夔山立刻拔身而起,绷紧了脸,绕着原地转看一遍。

    人不见了!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坐在地上,断不可能她被人抓了,他却安然无事,且毫无所觉;难道她独自离开?为什么先走?难道还信不过他吗?夔山脸色铁青的四处找寻,但无论顺着山路或重返原路,都没发现她走过的踪迹。仓皇找了一阵,心中怒意加遽,没来由的恐惧感顿时狠狠扼住他咽喉——

    到底人在哪里?

    不死心又重回原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黑眸专注地梭巡每一寸土地,忽然间,俊眉一凝,溪畔石头上,有一块被踩过的青苔。沿溪行?她不走山路,沿溪畔下去做什么?

    静悄悄的尾随过去,细小的溪流突然变得陡急,形成一道狭小的瀑布,瀑布的水声伴随着一阵微弱的歌声。

    走近往下看,瀑布底下连着一潭池水,吉祥胸前抱着一缕长发,正luo身站在水中。

    那水深差不多只达她水蛇似的小蛮腰,肚脐眼儿在波纹荡漾中忽隐忽现,她就这么婷婷站在那儿,忽然仰起脸,撩动长发,接着举起雪白臂膀,将满头乌丝盘成一个发髻,再插上竹枝夔山后退一步,俊脸霎时涨得通红。

    吉祥盘好了头发,便垂手抚着水面波纹,不时掬起清水,优雅悠闲地泼往前胸。艳阳下,雪白肌肤沾满了盈盈水珠,她沐浴在一片璀璨流光里。

    完了!

    他完了夔山绝望地呆愣在原地,都晕目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离开却举不开脚,沉重的呼吸声大到连他耳膜都快撑破,就这样呆呆傻傻盯着她,心脏疯狂地跳动——不行!吉祥若是发现他在看,她会怎么想?

    狠狠的攒起眉心,咬住牙,赶紧蹑手蹑脚的回到原处。可盘坐下来,闭上眼,满脑子却是她那雪嫩的旖旎风光该死、下流、混蛋!低头骂遍脏话,还是无济于事。

    如此过了一会儿,吉祥的声音忽然响起“怎么就醒了?”她抱着几枚剥洗好的野果回来,正好看见夔山低着头,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横眉竖目的,不禁奇怪问:“才歇下没多久”

    夔山一听她回来,耳根子马上涨红,热辣辣的红潮迅速爬满全脸,连头都抬不起来,绷着肩膀,支支吾吾道:“我不累。”

    “还说不累呢,脸这么红,哪儿不舒服吗?”她只是出于关心才伸手摸他额头,夔山却是惊跳起来,拍拍**上的尘泥,声音沙沙的说:“差不多该走了,但愿天黑前能找到适合的地方落脚。”话完,便急匆匆的跨步疾走,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

    嗯?吉祥满心疑惑地凝视他背影。他越走越远,她只好加紧脚步追上。“我一直想问你,夔山,你怎么会出现在腾龙寨?怎么知道我是谁呢?”夔山听了,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瞥她一眼。

    说起这事,他也有满肚子狐疑,既然吉祥问起,他索性就把自己在惠源堂外看到的古怪,以及后来如何接近李家兄弟、如何被下药迷昏的事一一说明。

    “原来屋顶上那座山一样的男人就是你啊——”吉祥又惊又喜地咬着唇,不敢相信。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原来夔山是专程来救她的。

    她默默注视着他,又想哭,又想笑,满满的柔情充塞心田,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腾龙寨是什么养的地方,里头可全是杀人如麻的凶狠恶贼呢!

    他竟然为了她

    何必对她这么好?她又没为他做过什么,说起来,两人之间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呀!

    吉祥羞涩地赧红了脸。还有,在接到上扶她一把的也是他,他是专程为她而来的吗?他注意她很久了吗?

    “你既然人都到了京城,怎么不来惠家走走呢?”她低下头,柔声问。

    “呃啊”夔山闻言搔搔头,一时语塞。

    “瞧见我,让你很失望吧?”吉祥自嘲地垂眸一笑。

    “不是、不是,没有,我我我”夔山连连摇手,急得手忙脚乱,嘴一张一张的,咿呀半天,却始终搭不上腔。

    叫他怎么说呢?他原本只是担心婚事尚未了结,怕将来出了什么差错,所以特地登门准备向惠家退婚的,只是,没想到却意外撞见了她。

    那天,他走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忽然听人喊了声“惠小姐。”惠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他听了耳根发痒,忍不住顺着那声呼喊瞧去,便看见了她。

    他未婚妻,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忽然间,四周声音都不见了,人潮也平空消失,他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人,她笑了,她动了,她优雅地走着,有时低头玩绕着垂落胸前的长发,有时低头对着摊贩前的物品仔细查看,他一直傻傻的跟在她身后,胃里翻搅着一堆闷气,像个十足十的呆子傻瓜加蠢蛋。

    会不会弄错了?

    也许不是他,说不定只是同姓的姑娘?

    他一路尾随,直到亲眼目送她回家,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惠府”两字,听说惠家大小姐、二小姐都已经嫁人了,惠家只有一位未出阁的千金。

    那天,他在惠家门外伫立了良久、良久。

    她像是从他梦里走出来活生生的女人,她的模样,就是他梦想中的不,就算把他幻想过的所有美好全部加起来,也及不上她的一半。

    该怎么办才好?筹不出聘金该如何?她是不是个好姑娘?又为什么向他开出那笔天价?

    无数的疑问、无尽的失落,令他沉重得举足不前。

    眼前忽然有了很想要的东西,却怕自己要不起;又怕自己要了,对方却不如他想象。要退婚吗?要求亲吗?

    打从娘胎里出世以来,这是她前所未有的难题。

    从那天起,他的心就一直被高高吊着,滞留在她身边徘徊,苦恼,举棋不定,直到

    他肯定很失望吧?吉祥心中暗叹。

    瞧他难以启齿的模样,仿佛亲手往她头上浇了一桶冷水,教她身子顿时凉飕飕的,冻得她微微哆嗦。

    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失望、自怜、苦涩、生气所有复杂的感觉全都混在一块儿。她好气,尤其气自己。

    能怪谁呢?谁教她要厚着脸皮,向他索求那笔天价聘金,如此刁难夫家,他当然要失望,当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了。

    “不论如何,多谢你出手相救,若不是你,我现在不晓得变成什么模样。”吉祥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何必为难他呢?就是对她没有好感,才不肯登门拜访,才不愿前来提亲,她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岂不是让自己难看?他是多么善良的人,纵然对她并无好感,见她蒙难仍出手相救她该知足了。

    夔山默默看着她脸色一变再变,看得一肚子不舒服,干脆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爹和腾龙寨到底结了什么仇?顾应军竟还特地掳你回去,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过节吧?”

    “我也不清楚。”吉祥麻木的喃喃低语,语气比方才冰冷多了。

    看她整个样子,分明是知道内情,只是不肯透露。

    夔山仰头叹了口气。不消说,能和山贼牵扯不清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愿将来不要牵累了她。

    两人步行下山后,向南而行,日薄西山前,幸运抵达一座小镇。

    向客栈要了间客房歇息,此番路途,吉凶难料,夔山便说服吉祥,两人假扮成一对夫妻,晚上他打地铺就是。

    “再往南走,就快到广平城了,明儿跟我回去吧!”夔山脑中盘算着计画,又对吉祥说道:“到时候通报县衙,让县太爷派一批人马送你回家,你姊夫位居高官,咱们小县小乡得罪不起,县太爷定会妥善照顾你的。”

    “嗯。”吉祥乖顺的点头,心湖一隅,却悄悄漾起一波涟漪。

    到了广平城,说不定能顺道拜见夔山的母亲想着想着,脸颊蓦地涨红,吉祥心头一惊,连忙挥去脑中不该有的念头。

    她是怎么了?其实,她不是有别的意思,是想去时因为

    因为夔山的母亲,是娘亲的知己好友,只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