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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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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自从狂剑山庄的大少主东方狂和牧羊女唐冰儿,双双坠崖的消息传开了之后,老庄主几乎派出了山庄里所有的人手下崖去搜寻。

    无奈狂雨连连,山路泥泞难走,大伙儿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才总算在崖壁底的一处石洞里找到失踪的两个人。

    发现时,只惊见他俩赤身**紧紧拥抱在一起,即便昏迷着,却仍是怎么样也不肯让旁人给拆散开

    ?

    回到山庄后,冰儿就被迁挪至主宅中的西厢房去休养着。

    平常除了几个帮忙照料伺候的丫环和医治风寒的大夫获准进出外,老庄主下令,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擅自闯人,即使是身为东方家的两位少主,也包括在禁令的范围内。

    唉,只因为这回的事情着实闹大了呀!

    先前东方炬下聘迎娶的传闻烧沸得热闹滚滚,大伙儿全都晓得了他将要续弦娶小妻的事情。哪晓得才不过转眼间,小妻子就跟着儿子一块跳崖私奔去了!这等丑事又再经过人云亦云的一阵胡乱张扬如今啊,全青州最出名的大代志,就数东方家的这一桩!

    时光匆匆,一转眼又再过了数日。

    此刻,已是深夜亥时

    “砰!砰!砰!砰咚”几声忽然乍起的巨响之后,西厢房的房门便立刻被喝多了酒的老庄主东方炬给撞开了。

    冰儿风寒未愈,半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地瞪着东方炬。“你你三更半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呵呵呵呵做做什么?”东方炬斜眯起一双半钩的眼睛,又摇又摆地晃荡到床榻边儿。“一、一个男人三更半夜跑跑来找个女人,还会想做哪档子的事呀?呵呵呵呵”“庄主请自重。”冰儿压抑着怒气,闷声说道。

    “自自重?”东方炬扑上前倒坐在床榻外侧,手指头轻触着覆盖在冰儿身上的棉被。棉被上头绣着一双凤凰,原本是他送给她的聘礼。如今聘礼虽然下了,美人却始终还没法到手。“本庄、本庄主还不够疼你这未过门的小娘子吗?你都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了,咱到现在都还没数落过你一句呢!”

    “那麻烦事也全是庄主您自找的,我可从来没答应说肯嫁,那些什么花花绿绿的彩礼,我更是一样都没收啊!”冰儿尽管身体是病着的,但灵活的脑袋和一张尖牙利嘴还是管用得很咧。

    “喝!小丫头,你胆子真是大唷,竟敢指责本庄主的不是?不过呀,咱就偏偏挺喜欢你这样的调调儿”他越靠越近,出其不意地扬手撩起了那床锦面凤凰被,露出了冰儿单薄襦衣里的窈窕好身裁。“啧啧啧美呀美呀,咱果然没有看错,果然还真是个辣劲十足的美人胚子啊!”“东方庄主,您最好还是趁现在就赶紧出去吧,省得等会儿让下人们瞧见您被揍的难看样子。”冰儿努力挺起腰杆,强装出一副很镇定的表情。可事实上,她晓得自己的身子,别说是挥拳揍人,恐怕连想大声求救都成问题呢

    “难看?难道咱现在的处境还不够难看吗?”东方炬伸手抡掐住冰儿昂挺着的下巴,含着老皮的指尖轻轻地摩挈在她细致挺俏的肌肤线条上。“这会儿不论是青州人或是天下人,全都笑话咱是个跟儿子抢肉汤喝的色老头,非但肉渣没吃着,就连剩汤也没能分到一口!”

    咆哮后,他立刻就欺身扑上去,先一把抓住了冰儿虚弱向他的拳头,然后才低下头猛在她闪来闪去的脸颊上胡亲乱舔着。“嘿嘿嘿嘿看咱今晚不把你这烈性子的美人给吃了才怪!”

    “你你放开!宾开!老**你滚、滚开啦!”冰儿不管怎么闪躲,却仍旧逃不过他那张黏呼呼的嘴,不只如此,更恶心的是那根从嘴巴里不断伸出来甩在她面颊上的潮湿舌头,呕她好想吐啊!

    自己的双手和身子都被这色老头给压制着动弹不得,她简直连一点儿想反击的空间也找不到了。而压在她身上的老头,却还自已在那儿扭来扭去像玩得挺尽兴似的,突然,灵光一现,冰儿顺势提腿一狠踹,正刚刚好就一脚踹在老头的那话儿上——

    “哎唷!痛痛痛哇!”东方炬瘫在床榻上一阵翻天覆地的鬼叫。

    冰儿见机不可失,连忙趁隙逃下床榻,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向房门口。“痛?我看你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在乎痛?”

    “你还想逃”东方炬就算再如何不济,也还是比得过一个染了寒病的女娃儿,他一返身扑过去就马上抓住了冰儿才刚刚够到房门的手,将她无情的摔在地板上。

    冰儿咬紧牙关,强忍着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她双眸含怨带怒,忿忿地瞅瞪着眼前这个胆敢欺负她的老色鬼东方炬。

    “想逃?哈!哪哪那么容易啊?你以为本庄主还会让你从咱的手心里逃出去第二次?哈哈哈甭傻啦!小美人儿”东方狂一边向她走近,一边开始动手脱下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鞋袜。“老色鬼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冰儿慌了,开始口不择言的乱叫嚣。

    “呵呵呵咬,咬,咬,咱会让你咬个过瘾的呀!呵呵呵”“爹!您这是在做什么?”正在这危急关头时,东方家的两位少主及时赶来了,他们两个人都想救唐冰儿。

    兄弟俩大老远地就听到西厢房里传来的阵阵狂吼咆哮声,不用猜也晓得究竟又发生什么事了,这会儿除了他们的老爹,山庄里是没其他人敢妄动冰儿半根汗毛的。

    “喂!你们俩还愣在那儿发什么呆呀?快救救我啦!你们这色鬼老爹存心想坏了我的名节,你们还杵在门口看热闹哇?”一见救星驾到,冰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唷,乖儿仔们,来瞧咱这作爹的入洞房啊?”东方炬挟着几分醉意,满脸的yin秽放荡,索性也不想去在乎儿子会怎样看待他这老子了。

    东方晏拎起父亲扔得满地都是的衣物,上前想替他将褂袍给披上。“爹,冰儿喜欢的是大哥呀,您老人家就别再为难他们了。”

    没想到东方炬非但不理会,竟气恼的甩了小儿子一巴掌,忿忿道:“嗟!没用的家伙!咱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软趴趴性子的儿子哇?喜欢的东西怎么可以拱手让给别人?为父是这么教你的吗?”

    “可是可是大哥不是别人,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哪”东方晏嗫嚅道,个性温和的他从小到大从未顶撞过父亲,现在,他却为冰儿破了例。

    东方炬敛上眉目,邪邪地向他们露齿一笑。“狂儿你说,对于咱们东方家的男人,喜欢的东西该怎样去得到它?”

    “爹从小教导儿子说,喜欢的就去拿、拿不到就花钱去买、买不到就不择手段的去抢”东方狂冷冷说道,话语里听不出一丝丝温柔的情意。

    “好!好一个不择手段哪!”东方炬鼓着掌,细窄的双目间露出一条精光望向东方狂。“狂儿,你果真是得到了为父的真传啊!”“爹,我只是爱我所爱罢了。”他说了,他说他是爱她的,当着众人的面前他终于承认了这件事情。“假如为父不肯呢?别忘了,你这一身本事都还是为父教你的?真要抢,你还未必抢得过咱!”“大哥,你千万别冲动,否则可就是犯下了大不孝的罪名啊”东方晏连忙上前拉住大哥,害怕父亲和兄长因发生冲突,而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喂喂喂!你们说够了没有啊?我唐冰儿可是个活生生的人耶,哪要得着你们抢来抢去的?我啊,真要喜欢谁就会跟定谁,你们谁也逼不了我的啦!”冰儿站起身子,不服气地插嘴道。

    “呵呵呵狂儿,你瞧这小娘儿们的火爆性子,你以为你当真驯服得了她吗?呵呵呵呵”东方炬嘴边发出一阵阵止不住的讪笑声,在这幽森的黑夜中听起来尤其吓人。

    突然,东方狂趋前几步靠过去,冷不防地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东方炬的脖子上——

    “大哥,不要!”东方晏吓坏了,整个人瘫跪在地上。

    东方狂脸上的表情还是如常的冷冽,手心稳稳地执握着匕首,看不出他闪烁迷邃的眸光里盘旋的,到底会是什么念头。“爹孩儿并非存心杵逆犯上要和您作对的,只是想求您放冰儿一条生路。”“求我?你是想杀了为父,把她抢走?”东方炬怒气冲冲,伸手指着匕首斥喝道。

    东方狂闻言,转眸瞥了瞥站在一旁的冰儿,冷肃的神情里终于掺入了一点儿为爱痴狂的温存感觉。“冰儿既不是货物,亦不是待价而估的宝剑,她是孩儿心爱的冰儿。孩儿今日的请求,不单单只是为了冰儿一人的清白跟自由,同时也更为了死去的母亲以及其他更多无辜的女孩,爹孩儿请求您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爹晏儿也求您”东方晏也帮着大哥一块儿向父亲求情。

    “哼!倘若为父要和你硬抢呢?”

    东方狂的目光转瞬收敛,先朝身畔前的父亲冷冷一颔首,然后遂将手里的匕首倏地紧收力道,让刀锋密合地贴附在那层沧桑的老皮上。“那孩儿就只好顺着爹的心意,不择手段的和您硬抢了”他说得很无奈,他被逼得不得不走向这一步。

    东方炬沉默着,好长的一段时间都闭口不语。唉,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呀,眼前的长子终于向他反抗了。

    经过良久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咱东方家的男子啊!为了个美娇娘,父子也能变成仇人哈哈哈哈好!抢得好!抢得为父也心服口服!”

    这一仗,东方炬知道自己是彻底的输了。幸好,是输给自己最得意的长子,就算是输,也不会太丢了东方家的面子。

    ?

    一年后,夏至。

    “狂剑山庄”里到处都是虫鸣鸟叫的扰嚷声,早也啼,晚也叫,扰得人人不是没能睡饱,就是一副眼圈乌黑的无精打采样。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少庄主东方狂。只瞧他紧抿着唇,强忍着睡意不愿多言。

    “少庄主,这个价钱您觉得如何呢?”原本还坐在桌对面的客人忽然站起身走至东方狂眼前,压低了音量询问道。

    东方狂不甚耐烦得合了合眼皮,嗳,真是困得很,还是先喝一口浓茶提提神吧,他于是举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起来。

    都怪当初不该顺着冰儿的心意养了这么一堆虫啊鸟的,到如今才会这般害惨了他跟其他山庄里的人。

    还不是冰儿嘛,老嫌山庄里太安静,害得她总没法子在夜里与他欢爱时尽情地放声吟叫,一会儿怕吵了旁人不好意思,一会儿又不甘心自己委委屈屈地压抑着不能放声喊。所以便怂恿吵闹着非要在山庄里养一堆比她还会叫的虫虫鸟鸟不可。

    这不养还好,一养下去可就没完没了喽,原本的一小堆经过繁衍生育后增加成一大堆,而一大堆又再慢慢倍数添加为一整片山庄

    “我说少庄主!”那人突地一嚷,怔得东方狂连忙收紧茶杯,但杯中的茶水却还是不偏不倚地洒在那人的脸面上了。

    “哇呀”那人一边抹脸,一边还哀哀苦叫道。

    “嗳,失礼了。”东方狂忍住笑意,使了使眼色差小厮赶紧替客人拭去茶水和余渣,在对方抬头之前旋即就又敛起神色恢复了正常时候的模样。“方才梁公子正说到哪里了”

    “喔,对对对我说这个价码怎么样?”梁公子压指比了个六的手势,然后傻笑兮兮地望着东方狂。

    东方狂沉着脸,端起茶杯又再重新喝了一口新沏好的茶,嚅嚅唇,还不预备开口接腔。

    打从一年多前父亲的“婚事”搞砸了以后,为避免留在青州遭人笑话,父亲遂决定云游四海的享乐去也,于是“狂剑山庄”对外售剑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到东方狂的身上,众人对他的称谓也已从过去的大少主改叫成了少庄主。

    “不行吗?那我出七好了,最多啦,再多我也没底儿了呀!”梁公子又露出一口黄板牙傻笑,牙缝间还缺了一个大洞,教人看上去忍不住包是想发笑。

    东方狂转转眼眸,终于肯把目光挪移至这位登门求售宝剑的梁公子脸上,他向来对于这种不自量力的蠢蛋就没多少耐性,所以也只节制地轻咳了几声。“梁公子,天下众人皆知咱们山庄里卖的可都是一柄柄稀世的宝剑,价码开得高,自然也是因为它值得”

    “七千五百五十两!”梁公子再次喊价。

    东方狂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他合上目,心里思忖着这笔生意实在不该再谈下去了。奇怪?这位梁公子登门求剑时难道不曾先去打听一下行情?

    七千五百五十两?笑话,就算再开到八千两他都不会卖出去的。

    江湖上有哪个上门求名剑的英雄侠客们会不晓得“狂剑山庄”的宝剑皆是以万两起价没想到眼前这位缺了颗黄牙齿的梁公子,竟然捧着几千两银子就准备要把宝剑带走?

    假如他真有可能把宝剑售出去的话,一则除非是梁公子的“天真”感动了他,嗯,这机会不大;二则嘛大概就得等到他手头着实紧得只差那七千多两银子应应急的时候了,但这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又微乎其微所以,要教他东方狂将这柄宝剑卖给一个如此不识珍贵的凡夫俗子是绝不可能的。

    “查管事,请梁公子慢走”东方狂抬起眼,终于朝厅堂口喊了声,这举动等于是在下逐客令了。

    “等会儿等会儿我再多加五十两,总共七千六百两!”梁公子心一急,索性把所有的盘缠全部悉数挖出来摊在桌面上。

    “查管事”东方狂又再向厅外唤喊了一遍,这回的音量和速度又更张狂了些,他可不在乎会不会扫了对方的面子,只希望眼前的这口黄板牙能赶快消失了最好。

    “来喽来喽,表舅替我买酸柿子去了还没回来,这会儿就由我先顶替表舅当差来”大老远地就传来唐冰儿边奔跑边叫嚷的吆喝声。

    再搭配上耳畔边原本就已聒噪不休的虫鸣鸟叫,哎呀呀,东方狂怔吓得旋即冲到了厅堂口——

    “冰儿”他矗立在那儿,眼睁睁地瞠望着她跑过来。

    “呀荷!我来”就瞧冰儿挺着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犹能箭步如飞地奔跑在长廊上,怀里还摇摇晃晃地捧了支上鞘的宝剑,一路边跑边跳边叫道。

    更恐怖的是,她居然还在突出的衣服布料上裁掉了一大块,让自个儿的肚皮若隐若现的摊在众人的视线前。

    “你”他挡在厅堂外,扶住冰儿的胳臂不让她走进去。“谁让你挺着肚子还这么地跑来跑去的?”

    “呃,等等先让我算一算。”她歪头忖想了会儿,然后才微笑地对他说道:“相公,您方才的话里总共有四个问题,解一个问题两千,那您是想解还是不想解呀?”

    “冰儿,你又借机向我坑钱!”

    “是相公让我自个闲着没事儿就找事儿做的嘛”

    东方狂叹口气,没办法,只有认输的份儿了。“好,解。”

    “好,那赶紧盖个章画押我才能替相公解问题嘛。”抢钱向来不遗余力的冰儿旋即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老羊皮,将东方狂的手指狠狠地压在上头盖了个印记才肯放手。

    羊皮上早已经洋洋洒洒覆盖了二十几个手印,平均一个手印一千两至五千两不等,每个月可自动向帐房凭据领钱。

    “我解这第一题嘛,是没人让我这么做,可也没人说不让啊,那我当然还是就理直气壮的做了唷。”

    东方狂双手插腰,唇紧抿。糟糕,第一题就被她给唬弄过了。

    “第二题,相公您也得可怜可怜我这怀孕待产的小熬人哪,现在天气热得这么吓人,我肚里怀着您的亲生骨肉,整天顶着个大太阳真是说有多热就要多热。再说肚子也要透透气的呀,我如果不把衣裳裁开露个洞,那咱们的乖宝贝可是会热疯的”

    他脸色又更暗沉了些。热?不是叫她待在房里吹风纳凉安心做个少夫人就好了吗?

    “喔,对了,还有个第三题咧。”冰儿轻松灵巧的转了身,随便望了望他们身处的大环境。“我说,瞧瞧这么宽敞的山庄地方,干放着不让人随便跑跑跳跳的话,那还有啥用处哇?”

    “你可以慢慢地用走的呀。”东方狂极富耐性的劝导着,但他知道预期的成效肯定不大。

    “走?”冰儿叫嚷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疑惑表情。“这山庄那么那么大,用走的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况且,人家也没耐性啦。”嗯,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呵呵呵少、少庄主,您的宝剑究竟卖还是不卖哪?”这时候,那位还被晾在大厅中没人理的梁公子又问道,他整个人几乎都快猴急似的攀附在东方狂的背上了。

    “卖!”她说。

    “不卖!”他也说。

    他们夫妻俩的看法向来极度分歧,根本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共通点。

    但爱恋不就正是这么一回事儿吗?即便是再极端分异的两个人,也会因着一刹那间的偶遇,而激发出一段光怪陆离的熊熊燃烧哪。

    他们一个够狂,一个够野,但他们的确很相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