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相残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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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不好啦！”一大早，这般惊惶无措的大呼声便响彻了整个行宫。端木赫本无睡意，只是以手撑着额际，猛然间闻着这样的声音，一个警醒，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
“皇上，太子……太子出事了！”那名侍卫一路大呼着跑入行宫皇帝所居之处，方入大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皇帝颤抖着起身，陈林立马上前，将其扶住，满目的惊慌。
“皇上，太子他去了……侍卫们已经在山下的峡谷寻着他的身体。恐怕是的打猎之时未能留意，失足落下了悬涯。”侍卫带着嘤嘤的哭声，泣得如丧考妣。
“尸体呢？”
“已经找行宫里的验尸官前去了，太子死去的时间不长，尸体保存完好。”侍卫拼命低着脑袋回答，仿佛一抬头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带路，让朕……去看看。”尾音抖如长箭之尾。
陈林拉着端木赫的臂膀，“皇上，您先别去。”
“皇上，尸体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已经面目全非，您还是别去看了……省得惊扰了龙体啊皇上。”侍卫又磕着头说道。
“带朕去看看。”端木赫就像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一个劲儿低声喃喃。
“皇上，您节哀。”陈林温言相劝。
侍卫也道，“皇上，龙体要紧，您别去了……待检查过后，尸体很快便会被运回来。”
“闭嘴！”端木赫如同怒意爆发，突然大喝一声，“我让你带朕去看看，你听到没有？！”
“是……是。”那名侍卫只得捣头如蒜，“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于是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便这样被带到了满是参天大木的林子里，亲眼瞧见了自己大儿子的尸体。已经……被摔得脑浆迸裂的、四肢脱落的身体，当场，便晕了过去。
半日之后，朝廷正式公布太子端木泽死亡的消息，尸体当场被收敛好，驱车送入了帝都。
皇上被送入行宫之中休养，随行的太医医术极为高明，开了些药便让皇上的精神缓了过来。然而……整个人目光却始终有些浑浊，如同一夜白头一般苍老了十岁。
皇后精神同样不济，在闻得太子死讯之后事，一日里倒昏迷了五次，直哭得昏天暗地，永无宁日。
彼时，叶阑珊方方自榻中坐直身子，只见着知书神色慌张，便想到恐怕是太子的尸体被发现了。一问，果真如此，便又差人去打听帝后二人的情况，以及被关在囚室里的端木涯与知棋。
得知几人安好，她方才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侍立在侧的丫环知书，“去拿一把斧子来。”
“夫人，你……要斧子做什么？”知书面色惊讶，莫说是她堂堂一阁夫人，即便是自个儿一个丫环，也极少去碰那些做粗活才会用到的斧子。
“别多问，快去。”
知书知道七夫人的脾性，若非紧要，倒也不必急促。当下便出门，未几，寻了一把拿回来。
“夫人，给。”
阑珊接过，想也不想，直对着床头一尊柜子砸去。原本扣住的铜锁应声而开，光滑的木壁上顿时生出一些难看的疤痕，如同通玉之上的一点瑕疵，将原本光洁锃亮的乌木柜子完全破坏掉。
“夫人，你……钥匙就在知书手里啊，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拿什么东西么？”
“把斧头藏起来，不要叫任何人知道。”阑珊将手里的工具递出去，“若是有人来问，你便说这柜子是前日里有人来盗宝打开的。”
“可是，昨天他们寻找太子下落的时候，有好几位侍卫都来查过。”
“他们是找人，又是一国太子，自然不会翻箱倒柜地找。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东西。”
“是。”知书似懂非懂，却仍是定定地点头，不知为何，她总是可以无条件地去信任眼前这个人。
正当主仆二人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未雨绸缪之时，囚室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四皇子殿下，你听到消息了吗？”知棋凑过来，“外面的人都在疯传，太子殿下已经死了。”
“他本来就死了！”端木涯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知棋抱头，“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子的尸体被发现了。”
“所以呢？”端木涯依然躺在榻上，就算是天塌下来亦无法动弹他身体半分。
“所以……”知棋眨巴眨巴眼睛，“唉，说到底，还是我没有弄清楚这太子的尸体究竟是怎么一加事。你说……这好端端的落入坑底，他怎么就没有了呢？而现在，怎么又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你说那个人，她到底是在助我们还是在耍我们？”
“随遇而安，何必去想那样多？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是……目的达到了，此次狩猎，亦不算白忙一场。”端木涯翻了个身，语声淡如柳风。
是军人齐整整的步伐声传来，带着金属与地面相叩所特有质感声响。“见过二皇子、四皇子，皇上命属下将二位皇子带出去审问。”
端木涯微眯的眼睛张开了些，“呀，陈总管，怎么……太子哥哥的尸体找到了罢？”
“四皇子好生聪明。”
四皇子眼神又是一动，整个人倨傲如立苍穹，睥睨众生，“既然找到了，便也应该查出死因了吧？”
“是。”
“那么……知道太子哥哥的死与我们无关了吧？”
“这个……奴才不清楚。”陈林倒是理智得紧，没有习惯性地答上一个“是”，而是低头无比恭顺地道。
“哈哈……果真是父皇的左膀右臂，难得的密不透风啊。”端木涯哈哈一笑，正碰着同样自囚室里走出来的二皇子端木源，轻轻一点头，“二哥，早。”
“早。”二皇子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目光审视。
两位皇子被齐齐带往了帝后所居之殿，皇上羸弱、面目苍白，方方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显然还有些未反过神来。然而……在看到两位爱子的身影之时，那漆黑得看不到边际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光。
“儿臣见过父皇。”二、四两位皇子齐齐下跪说道。
“免礼。”
“谢父皇。”
底下二人齐齐站起身，抬头看了端木赫一眼，心思各异。
“源儿、涯儿，你们……都知道太子死去的消息了吧？”也不知道皇帝端木赫酝酿叹息了多久，才说道。
“是……”两位皇子同声答，端木涯又接了一句，“还请父皇节哀。”
“唉……死者是你们的亲哥哥呀，难道……你们就不应该节哀么？！”端木赫闭目长叹。
“当然……我亦着实为着大哥的死气损神伤，然而毕竟是年少身体好。父皇操劳过多，若是再伤神过度，恐怕大宸国的子民不依。”端木涯话锋一转，眄神禀报。
二皇子同样是俯首，“请父皇注意身体，切勿伤心过度。”
“呵呵，看看我这两位孝顺乖巧的孩子啊，真是叫朕心疼。”端木赫不知道自何方扯出一个笑容来，一句话说得有倒有三分咬牙切齿。
“父皇……”
“你们两个，上前来。”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即便病入膏肓，指尖亦有着指点江山的在魅力与威严。
“是，父皇。”
“如今我们不是君臣，只是父子……”端木赫身子半窝在红木椅中，目光切切地看着两个声名最望、才华最著的孩子，“告诉父亲……大哥的死，到底同你们有没有关系？”
像是一瞬间的失神，两个人立马又回转过来，字字掷地有声。“没有。”
“真的没有？”端木赫放长了声线，质疑地问。
“真的没有。”两兄弟再次异口同声，都是不怀好意地对望了一眼。
端木赫目光闪动了片刻，心内如海般沉浮不定，“那么……在你们二人的内心里，可有希望过太子死去？”
“这……”如果连这也说没有，只怕……也实在牵强，叫人无法相信吧？兄弟二人又是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
“好……消息早已经放出去，太子是因打猎之时失足摔落而死，葬礼不日之后便会举行。案子便算结了，朕……也不会再打算查下去。”毕竟……想称帝者众，孩子们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自相残杀，无论是与不是，结果已出，难道……他还想再拉一个孩子，下去陪葬么？
罢了……罢了……终是，他自己害死了泽儿啊……他那样的性子，又如何能在这般的争权夺利过程中，侥幸存活下来……早知道、便封他个王，远至山水间，自在惬意，又哪里会有这诸般牵扯？
“父皇……”
“罢了，你们下去吧，朕……已经够累了。”端木赫缓缓摇手，阖上了双目，只作养神状。
“是，儿臣告退。”
然而……两个人的身影还未完全退去，便听着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恸哭过来，“父皇，父皇……您一定要替之盈做主啊。”
“不好啦！不好啦！”一大早，这般惊惶无措的大呼声便响彻了整个行宫。端木赫本无睡意，只是以手撑着额际，猛然间闻着这样的声音，一个警醒，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
“皇上，太子……太子出事了！”那名侍卫一路大呼着跑入行宫皇帝所居之处，方入大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再说一遍……”皇帝颤抖着起身，陈林立马上前，将其扶住，满目的惊慌。
“皇上，太子他去了……侍卫们已经在山下的峡谷寻着他的身体。恐怕是的打猎之时未能留意，失足落下了悬涯。”侍卫带着嘤嘤的哭声，泣得如丧考妣。
“尸体呢？”
“已经找行宫里的验尸官前去了，太子死去的时间不长，尸体保存完好。”侍卫拼命低着脑袋回答，仿佛一抬头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带路，让朕……去看看。”尾音抖如长箭之尾。
陈林拉着端木赫的臂膀，“皇上，您先别去。”
“皇上，尸体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去已经面目全非，您还是别去看了……省得惊扰了龙体啊皇上。”侍卫又磕着头说道。
“带朕去看看。”端木赫就像是说不出别的话来，一个劲儿低声喃喃。
“皇上，您节哀。”陈林温言相劝。
侍卫也道，“皇上，龙体要紧，您别去了……待检查过后，尸体很快便会被运回来。”
“闭嘴！”端木赫如同怒意爆发，突然大喝一声，“我让你带朕去看看，你听到没有？！”
“是……是。”那名侍卫只得捣头如蒜，“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于是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便这样被带到了满是参天大木的林子里，亲眼瞧见了自己大儿子的尸体。已经……被摔得脑浆迸裂的、四肢脱落的身体，当场，便晕了过去。
半日之后，朝廷正式公布太子端木泽死亡的消息，尸体当场被收敛好，驱车送入了帝都。
皇上被送入行宫之中休养，随行的太医医术极为高明，开了些药便让皇上的精神缓了过来。然而……整个人目光却始终有些浑浊，如同一夜白头一般苍老了十岁。
皇后精神同样不济，在闻得太子死讯之后事，一日里倒昏迷了五次，直哭得昏天暗地，永无宁日。
彼时，叶阑珊方方自榻中坐直身子，只见着知书神色慌张，便想到恐怕是太子的尸体被发现了。一问，果真如此，便又差人去打听帝后二人的情况，以及被关在囚室里的端木涯与知棋。
得知几人安好，她方才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侍立在侧的丫环知书，“去拿一把斧子来。”
“夫人，你……要斧子做什么？”知书面色惊讶，莫说是她堂堂一阁夫人，即便是自个儿一个丫环，也极少去碰那些做粗活才会用到的斧子。
“别多问，快去。”
知书知道七夫人的脾性，若非紧要，倒也不必急促。当下便出门，未几，寻了一把拿回来。
“夫人，给。”
阑珊接过，想也不想，直对着床头一尊柜子砸去。原本扣住的铜锁应声而开，光滑的木壁上顿时生出一些难看的疤痕，如同通玉之上的一点瑕疵，将原本光洁锃亮的乌木柜子完全破坏掉。
“夫人，你……钥匙就在知书手里啊，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拿什么东西么？”
“把斧头藏起来，不要叫任何人知道。”阑珊将手里的工具递出去，“若是有人来问，你便说这柜子是前日里有人来盗宝打开的。”
“可是，昨天他们寻找太子下落的时候，有好几位侍卫都来查过。”
“他们是找人，又是一国太子，自然不会翻箱倒柜地找。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东西。”
“是。”知书似懂非懂，却仍是定定地点头，不知为何，她总是可以无条件地去信任眼前这个人。
正当主仆二人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未雨绸缪之时，囚室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四皇子殿下，你听到消息了吗？”知棋凑过来，“外面的人都在疯传，太子殿下已经死了。”
“他本来就死了！”端木涯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知棋抱头，“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子的尸体被发现了。”
“所以呢？”端木涯依然躺在榻上，就算是天塌下来亦无法动弹他身体半分。
“所以……”知棋眨巴眨巴眼睛，“唉，说到底，还是我没有弄清楚这太子的尸体究竟是怎么一加事。你说……这好端端的落入坑底，他怎么就没有了呢？而现在，怎么又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你说那个人，她到底是在助我们还是在耍我们？”
“随遇而安，何必去想那样多？现在我们应该注意的是……目的达到了，此次狩猎，亦不算白忙一场。”端木涯翻了个身，语声淡如柳风。
是军人齐整整的步伐声传来，带着金属与地面相叩所特有质感声响。“见过二皇子、四皇子，皇上命属下将二位皇子带出去审问。”
端木涯微眯的眼睛张开了些，“呀，陈总管，怎么……太子哥哥的尸体找到了罢？”
“四皇子好生聪明。”
四皇子眼神又是一动，整个人倨傲如立苍穹，睥睨众生，“既然找到了，便也应该查出死因了吧？”
“是。”
“那么……知道太子哥哥的死与我们无关了吧？”
“这个……奴才不清楚。”陈林倒是理智得紧，没有习惯性地答上一个“是”，而是低头无比恭顺地道。
“哈哈……果真是父皇的左膀右臂，难得的密不透风啊。”端木涯哈哈一笑，正碰着同样自囚室里走出来的二皇子端木源，轻轻一点头，“二哥，早。”
“早。”二皇子看了看他，皮笑肉不笑，目光审视。
两位皇子被齐齐带往了帝后所居之殿，皇上羸弱、面目苍白，方方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显然还有些未反过神来。然而……在看到两位爱子的身影之时，那漆黑得看不到边际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光。
“儿臣见过父皇。”二、四两位皇子齐齐下跪说道。
“免礼。”
“谢父皇。”
底下二人齐齐站起身，抬头看了端木赫一眼，心思各异。
“源儿、涯儿，你们……都知道太子死去的消息了吧？”也不知道皇帝端木赫酝酿叹息了多久，才说道。
“是……”两位皇子同声答，端木涯又接了一句，“还请父皇节哀。”
“唉……死者是你们的亲哥哥呀，难道……你们就不应该节哀么？！”端木赫闭目长叹。
“当然……我亦着实为着大哥的死气损神伤，然而毕竟是年少身体好。父皇操劳过多，若是再伤神过度，恐怕大宸国的子民不依。”端木涯话锋一转，眄神禀报。
二皇子同样是俯首，“请父皇注意身体，切勿伤心过度。”
“呵呵，看看我这两位孝顺乖巧的孩子啊，真是叫朕心疼。”端木赫不知道自何方扯出一个笑容来，一句话说得有倒有三分咬牙切齿。
“父皇……”
“你们两个，上前来。”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即便病入膏肓，指尖亦有着指点江山的在魅力与威严。
“是，父皇。”
“如今我们不是君臣，只是父子……”端木赫身子半窝在红木椅中，目光切切地看着两个声名最望、才华最著的孩子，“告诉父亲……大哥的死，到底同你们有没有关系？”
像是一瞬间的失神，两个人立马又回转过来，字字掷地有声。“没有。”
“真的没有？”端木赫放长了声线，质疑地问。
“真的没有。”两兄弟再次异口同声，都是不怀好意地对望了一眼。
端木赫目光闪动了片刻，心内如海般沉浮不定，“那么……在你们二人的内心里，可有希望过太子死去？”
“这……”如果连这也说没有，只怕……也实在牵强，叫人无法相信吧？兄弟二人又是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
“好……消息早已经放出去，太子是因打猎之时失足摔落而死，葬礼不日之后便会举行。案子便算结了，朕……也不会再打算查下去。”毕竟……想称帝者众，孩子们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自相残杀，无论是与不是，结果已出，难道……他还想再拉一个孩子，下去陪葬么？
罢了……罢了……终是，他自己害死了泽儿啊……他那样的性子，又如何能在这般的争权夺利过程中，侥幸存活下来……早知道、便封他个王，远至山水间，自在惬意，又哪里会有这诸般牵扯？
“父皇……”
“罢了，你们下去吧，朕……已经够累了。”端木赫缓缓摇手，阖上了双目，只作养神状。
“是，儿臣告退。”
然而……两个人的身影还未完全退去，便听着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恸哭过来，“父皇，父皇……您一定要替之盈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