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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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肖艺的帮忙打点下，秦妈妈的遗体很快就被运回了老家，当天就下葬了，和秦爸爸合葬在一起，没有任何繁琐世俗的程序，因为秦中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其实他本就不愿意在这种时刻叫一群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样子，更加不愿意看到那群人吹吹打打，吃吃喝喝的样子，这只会让他更加痛心！
冷清的墓前只站了四个人，秦中，肖艺，卓诚，傅晓。四人均是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也是肃穆庄严，傅晓难得没化妆，白净的脸庞在阳光下尤为的英气逼人，他这样做也算是对已故之人的一种尊重吧，看着秦中满脸的悲恸，心中也泛起了同情，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以后，他就只能依靠肖艺了……
傅晓走到墓前，弯腰放下手中白玫瑰，抬头的瞬间瞥见了墓碑上一张男人的照片，身形猛的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肖艺一直在半搂着秦中，低声的安慰着他，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一幕，可站在傅晓身侧的卓诚却注意到了，看了看傅晓忽然间变得惨白的脸，疑惑的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这小子该不会是对死人有忌讳吧？
“没……没事……”，避开卓诚打量的目光，傅晓努力地调整自己现在狂跳不止的心脏，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可是不管他怎么自我安慰，心中的惧意还是挥之不去……
回到车上，秦中什么话也不说，他从早上开始情绪就一直很低沉，此时正懒懒的靠在肖艺肩上，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与肖艺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从此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肖艺紧了紧被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卓诚虽然在开车，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傅晓，一直偷偷的投过后视镜在观察那两个人，心底的狐疑更深了，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四人便各怀心事的四个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车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一路开回了肖艺在桥山的别墅里……
晚餐时，秦中只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了，然后撇下众人，独自一人走到了花园中，在摇椅上坐了下来，正值冬末，花园里自然是看不到什么姹紫嫣红，但也不至于四处都是枯枝腐叶，只是看起来有些清冷罢了。抬头望望天，还没黑透，但是天幕已经变得晦暗，整个世界像是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色，压抑晦涩得教人喘不过气来……
爸爸妈妈，你们能看到我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个人可以给我温暖，你们……不要怪我好不好……
“你哭了……”，傅晓的声音忽然响起，顺势抬手从秦中的脸上拭下一滴泪珠，晶莹剔透，这就是天使的眼泪吗？
秦中怔愣了片刻，伸手往脸上一抹，湿了，自己怎么会又哭了呢……
傅晓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秦中……你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家里人的事，或许说出来你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秦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了声息，就在傅晓准本放弃之时，他却突然缓缓的道了出来……
“我在家里是独子，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很疼我，虽然家里日子清苦了些，但我们一家人还是生活得很幸福……”，话到这里，秦中忽然停住了，像是在回忆一般，一丝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
其实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印象，那时他还很小，所以什么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妈妈讲给他听的，每当看到妈妈提到这些事时幸福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曾经那么幸福，所以她才会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家而付出……
“然后呢？”傅晓小心翼翼的问道。
“然后……”，听到傅晓的问话，秦中回过神来，“然后爸爸出了意外去世了，我们整个家就散了……”。
“意外……什么意外？”傅晓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看着秦中的脸，也觉得愈发的像那个人……
但秦中什么也没发现，歪了歪脑袋，“嗯……据说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
不！不可能！傅晓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明明记得，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是带着他一起上岸的，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可秦中的声音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他！
“好像是说他下水的时候由于水流太急，胸口被暗石击中，上岸之后没多久就……”，声音又低了下去，可秦中的脸色还是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就像是在叙述一部与他毫无关系的电影似的，不带任何感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了爸爸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
从那时起，奶奶就开始不停的和妈妈吵架，说妈妈是克夫命害死了他的儿子，虽说奶奶还是一样的疼秦中，可从他记事以来，这个家就没安静过，直到连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家里终于变得冷清了起来……
傅晓脸色铁青，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秦中的脸和那个救他的叔叔的脸重合了起来，他一下子惊得从摇椅上跌了下去！
若不是当年自己固执的要下水游泳，就不会溺水，秦中的爸爸也就不会……
那年夏天，他七岁，他也只是个任性的孩子，被好心的漂亮叔叔救上岸之后，他就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走了，因为他怕他家老头子发现他又闯祸，又让他去关禁闭，他讨厌死那间黑屋子了！
事后他也曾想过要来感谢人家的，可毕竟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所以只好作罢，再大一些之后，他也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只是那个叔叔的脸他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当他看到秦爸爸的照片时，心底翻起的巨浪不亚于十二级的海啸！
见傅晓跌倒，秦中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友善的微笑，“怎么样，没摔到哪儿吧？”
傅晓摇了摇头，秦中的干净明亮的笑容此时在他眼里格外的刺眼，他狼狈不堪的躲开了他的目光，“没事，哪能那么娇气！”
“那就好”，没有发觉傅晓的异常，秦中接着说道，“跟你说过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
“……”。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爸爸当年知道救人之后会造成这种结果，那他还会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跳下水……”，其实秦中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案，因为答案其实早已在他心中了……
傅晓愣了愣，秦中……你恨我是么？是啊，是我一手毁了你的幸福！他想跟秦中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得了秦中所承受过的一切么？不，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做错的人是他，他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原谅？！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居然会有这种想法……”，秦中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这股笑意始终未达心底。
傅晓摇了摇头，“不会，怎么会呢……我要是你，一定会找出那个小孩，狠狠的打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祸害别人！”
“咯咯咯……”，秦中被他恶狠狠的样子给逗笑了，“你看你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比我还生气呢！”
傅晓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他虽然生在黑帮世家，很多时候行事手段也会残忍，但本性里的善良却任未泯灭，更何况，那是救了他的命的人，从小就被他家老头子言传身教，做人要讲道义，黑帮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帮派，“道义”这一词起了很大的作用，试想一下，如果手底下的人个个都不讲道义，天天都想着怎么掰倒上位者，那这样的一个帮派怎么可能成得了气候！
帮规是形式上的约束，而道义则是心理上的，所以往往越是黑帮，反而会越讲道义！这一点，连所谓的“正道人士”也无法比得上！
也正是这些所谓的“良心谴责”，才让傅晓如此的痛苦，或许，他要是能更狠一点，也许久不会这么痛苦了……
在肖艺的帮忙打点下，秦妈妈的遗体很快就被运回了老家，当天就下葬了，和秦爸爸合葬在一起，没有任何繁琐世俗的程序，因为秦中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其实他本就不愿意在这种时刻叫一群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样子，更加不愿意看到那群人吹吹打打，吃吃喝喝的样子，这只会让他更加痛心！
冷清的墓前只站了四个人，秦中，肖艺，卓诚，傅晓。四人均是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也是肃穆庄严，傅晓难得没化妆，白净的脸庞在阳光下尤为的英气逼人，他这样做也算是对已故之人的一种尊重吧，看着秦中满脸的悲恸，心中也泛起了同情，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以后，他就只能依靠肖艺了……
傅晓走到墓前，弯腰放下手中白玫瑰，抬头的瞬间瞥见了墓碑上一张男人的照片，身形猛的一晃，差点跌坐在地上。
肖艺一直在半搂着秦中，低声的安慰着他，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细小的一幕，可站在傅晓身侧的卓诚却注意到了，看了看傅晓忽然间变得惨白的脸，疑惑的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了？”这小子该不会是对死人有忌讳吧？
“没……没事……”，避开卓诚打量的目光，傅晓努力地调整自己现在狂跳不止的心脏，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可是不管他怎么自我安慰，心中的惧意还是挥之不去……
回到车上，秦中什么话也不说，他从早上开始情绪就一直很低沉，此时正懒懒的靠在肖艺肩上，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与肖艺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从此以后，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肖艺紧了紧被自己紧握着的那只手，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卓诚虽然在开车，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傅晓，一直偷偷的投过后视镜在观察那两个人，心底的狐疑更深了，这小子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四人便各怀心事的四个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车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一路开回了肖艺在桥山的别墅里……
晚餐时，秦中只吃了两口就说吃不下了，然后撇下众人，独自一人走到了花园中，在摇椅上坐了下来，正值冬末，花园里自然是看不到什么姹紫嫣红，但也不至于四处都是枯枝腐叶，只是看起来有些清冷罢了。抬头望望天，还没黑透，但是天幕已经变得晦暗，整个世界像是捂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灰色，压抑晦涩得教人喘不过气来……
爸爸妈妈，你们能看到我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个人可以给我温暖，你们……不要怪我好不好……
“你哭了……”，傅晓的声音忽然响起，顺势抬手从秦中的脸上拭下一滴泪珠，晶莹剔透，这就是天使的眼泪吗？
秦中怔愣了片刻，伸手往脸上一抹，湿了，自己怎么会又哭了呢……
傅晓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秦中……你介不介意……跟我说说你家里人的事，或许说出来你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秦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了声息，就在傅晓准本放弃之时，他却突然缓缓的道了出来……
“我在家里是独子，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很疼我，虽然家里日子清苦了些，但我们一家人还是生活得很幸福……”，话到这里，秦中忽然停住了，像是在回忆一般，一丝浅浅的笑意挂在脸上。
其实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印象，那时他还很小，所以什么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妈妈讲给他听的，每当看到妈妈提到这些事时幸福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曾经那么幸福，所以她才会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家而付出……
“然后呢？”傅晓小心翼翼的问道。
“然后……”，听到傅晓的问话，秦中回过神来，“然后爸爸出了意外去世了，我们整个家就散了……”。
“意外……什么意外？”傅晓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看着秦中的脸，也觉得愈发的像那个人……
但秦中什么也没发现，歪了歪脑袋，“嗯……据说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
不！不可能！傅晓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明明记得，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是带着他一起上岸的，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可秦中的声音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他！
“好像是说他下水的时候由于水流太急，胸口被暗石击中，上岸之后没多久就……”，声音又低了下去，可秦中的脸色还是平静的，看不出任何异常，他就像是在叙述一部与他毫无关系的电影似的，不带任何感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了爸爸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
从那时起，奶奶就开始不停的和妈妈吵架，说妈妈是克夫命害死了他的儿子，虽说奶奶还是一样的疼秦中，可从他记事以来，这个家就没安静过，直到连爷爷奶奶也去世了，家里终于变得冷清了起来……
傅晓脸色铁青，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秦中的脸和那个救他的叔叔的脸重合了起来，他一下子惊得从摇椅上跌了下去！
若不是当年自己固执的要下水游泳，就不会溺水，秦中的爸爸也就不会……
那年夏天，他七岁，他也只是个任性的孩子，被好心的漂亮叔叔救上岸之后，他就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走了，因为他怕他家老头子发现他又闯祸，又让他去关禁闭，他讨厌死那间黑屋子了！
事后他也曾想过要来感谢人家的，可毕竟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也不知道救他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所以只好作罢，再大一些之后，他也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只是那个叔叔的脸他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当他看到秦爸爸的照片时，心底翻起的巨浪不亚于十二级的海啸！
见傅晓跌倒，秦中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友善的微笑，“怎么样，没摔到哪儿吧？”
傅晓摇了摇头，秦中的干净明亮的笑容此时在他眼里格外的刺眼，他狼狈不堪的躲开了他的目光，“没事，哪能那么娇气！”
“那就好”，没有发觉傅晓的异常，秦中接着说道，“跟你说过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
“……”。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爸爸当年知道救人之后会造成这种结果，那他还会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跳下水……”，其实秦中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案，因为答案其实早已在他心中了……
傅晓愣了愣，秦中……你恨我是么？是啊，是我一手毁了你的幸福！他想跟秦中说对不起，可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得了秦中所承受过的一切么？不，道歉起不了任何作用，做错的人是他，他凭什么去要求别人原谅？！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居然会有这种想法……”，秦中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但这股笑意始终未达心底。
傅晓摇了摇头，“不会，怎么会呢……我要是你，一定会找出那个小孩，狠狠的打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祸害别人！”
“咯咯咯……”，秦中被他恶狠狠的样子给逗笑了，“你看你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比我还生气呢！”
傅晓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他虽然生在黑帮世家，很多时候行事手段也会残忍，但本性里的善良却任未泯灭，更何况，那是救了他的命的人，从小就被他家老头子言传身教，做人要讲道义，黑帮之所以能成为一个帮派，“道义”这一词起了很大的作用，试想一下，如果手底下的人个个都不讲道义，天天都想着怎么掰倒上位者，那这样的一个帮派怎么可能成得了气候！
帮规是形式上的约束，而道义则是心理上的，所以往往越是黑帮，反而会越讲道义！这一点，连所谓的“正道人士”也无法比得上！
也正是这些所谓的“良心谴责”，才让傅晓如此的痛苦，或许，他要是能更狠一点，也许久不会这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