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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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三的选妃宴,其实只是为李景掌握皇权,而做的前期准备而已。

    皇后之位订在孤独雁的独女孤独娥娥后,李景便间接掌握了东北两大营的兵权,又因独孤雁在军中的威信,又为他平添了很大一股来自武将的助力。

    贵妃之位便是佘家二女佘芳。佘司羡虽然名誉不好,可终究是先皇选的铺政大臣之一,石勒与穆义先后过逝之后,便只有佘司羡与上官敬瑭操持朝臣。

    李景现在想要行使皇权,必然会得到佘司羡的支持。

    上官敬瑭怎么也算李景的娘舅,只要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不会阻碍李景行事。

    选妃宴当天,皇太后又为其他年纪小,又没有实权,却很容易被人煽动的亲王们、选了无伤大雅的正妃,亲王们一成亲便是成年,自然要到各封地就任。

    只有封王称谓,却再无一人像李衍那样管理一方实权,皇太后在石勒之后的第一场改革,可谓大刀阔斧,为李景将来清扫了不少的麻烦。

    但蜀地的寿王李衍,与北方恭肃王李廷之和久居兴京的太皇太后,却仍是大燕皇朝的硬伤。

    有这两处硬伤存在,再加上西北战事越来吃紧,又有石勒余党在各地数起的反旗越间增多,大燕皇朝的时局仍然像陷在一团乌泥中,一时间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似的。

    李景亲政的道路,似乎注定了崎岖不平。

    外面是个生死存亡的大战场。

    皇宫又何偿不是个尔虞我诈的地雷区。

    稍有行差错步,便会粉身碎骨,也许怎么死的你都不会知道,这就是穆敏对皇宫的总体印象。

    进宫后,穆敏除了尽职的陪伴皇太后,便收神敛气的低调再低调。

    先皇暮年最宠爱的年青妃嫔,全体为先皇陪了葬,还在宫里奉养的太妃也只有五位,全是无子嗣的妃嫔,整日都以佛礼为伴,早已远离世事。

    为先皇生养过子嗣的妃嫔,不是早年过逝,就是难产而死,或者获罪于冷宫养老,少有走动的几位先祖皇帝时期的老太妃、太嫔,也近乎以皇太后为首。

    当今圣上又年幼,整座宫廷便是皇太后一家独大。

    穆敏进宫三天,也大体了解到,只要像那些奸滑的公公和宫女们,那般伺候好这位太后娘娘,她自身也是安全无忧的。

    至少她能肯定,只要不惹到皇太后,那么她这小命,还可能拖到离开皇宫的那一天吧。

    穆敏仰望着头顶上这片被圈住的天空,无声的叹息,又叹息……

    “寿王殿下……”突然似惊又喜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

    这声女音听来熟悉,带着特有的高傲矜持,穆敏已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便有躲开的意思。

    这座别殿在皇太后的宫殿东跨院,这里是三进的大庭院,穆敏自己选在最靠里面的小院,中间住的是皇太后极喜欢的佘家姐妹,最靠前的却是上官璃秀。

    她是前天进的宫,原因是太后身感有异,上官敬瑭便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侍疾。

    看样子上官家族与皇太后还挺亲厚,可是留在皇太后宫殿日夜作伴的反而是独孤娥娥,却并非是上官璃秀这个亲侄女儿,这倒是让宫里许多人都有诸多的猜测。

    这其中与之比得最厉害的就是、佘家大小姐佘媛。

    此时那声惊呼,若她没有听错的话,也是出于佘大小姐之口。

    穆敏也是才从皇太后宫里出来,停在通往东跨院的这处小林木园子里,望了眼空中姣月,偏偏碰到了最不想碰上的人。

    “敏敏……”偏偏有人叫住了她,还是她推拒不了之人,穆敏又叹了口气,转过来向李衍福了福身,“……殿下看完诊了吗?”

    皇太后思绪过虑,经常头痛,李衍很自然就成了皇太后的主治大夫。

    皇太后也有意让她诊脉的,只是因为穆敏不会中医,倒是把这么好的机会,全推给了寿王李衍。

    夜凉如水,月华清盈,李衍这身黑色团龙王服,衬得他整个人俊逸又威严,冰冷的黑眸反射出幽然的光辉,在锁住了穆敏时,竟完全忽略了一旁的佘媛。

    佘媛恨透了他眸子里的痴望,提着裙子带着贴身婢女、就从穆敏身边掠过,还故意狠狠撞了穆敏一下。

    “你这又是何必?”穆敏站直了身子,现在没有人,就瞪了眼李衍。

    在宫里他们碰到过很多次,原本也是极熟悉的俩个人,倒越间像知己朋友般相处。

    李衍凛着脸,向佘媛的背后冷刺了一记,“本王会再警告她一次。”

    因为有他的警告,所以原本对穆敏很感冒的佘媛,才转战了对手,天天和上官璃秀过不去。

    但只有穆敏知道,在皇太后跟前时,佘媛却有意无意的引起,皇太后对她的猜忌,实在是后患无穷的一人物,偏偏李衍还以为,他那样做是帮到了自己。

    真是苦不堪言,还说不出口,穆敏只想大骂他一声“够了!”

    李衍见她又要走,“还要躲着本王?”

    “不知道你这话从何说起?”穆敏停住脚,无奈的笑望着他。

    李衍备受鼓舞,好久都没有看到穆敏的笑脸了,似乎就从她进宫之后开始。

    凡是她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在皇宫里待着的吧。

    李衍与她并行,似乎要送她,一边就提醒道:“娘娘那里,你多少也要用些心……既然娘娘对你留了意,就不可能因为你故意不冷不热而忘了你,若我是她,反而会猜测,进宫是每个女人的美梦,为何偏偏你就不呆不下去?”

    说这话时,李衍目光异样,脚上也顿了下来。

    穆敏过耳不闻,仰着脸,只望着天空里银光大厉的月华。

    “你和他到底……”李衍猛得压住了她的肩头,穆敏却已冷声道:“别跟我提他。”她大病一场,那么大的事,只要关注穆府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李廷之去了那一趟之后的因果。

    也亏得李衍此时才问出口。

    但问她,却不是他的目的。

    “你可知道西北要打仗了,现在朝堂上正为讨伐敌寇的大将军人选而争论不休……”仍然没有引起穆敏的兴趣,李衍不由掰下了她的脸,“也许我就要上战场了,可能一去不复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