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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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笑得很开心,李景鼓舞士气的致辞一毕,她也站了起来.

    她这一身劲装凤服,不仅端庄高雅,更衬得她英姿飒爽,“……我大燕皇朝必胜……”她的致辞极为简单,却声势浩大。

    顿时引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附和,“大燕皇朝必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耀眼夺目的金阳下,无数彩旗迎风飞扬。

    战鼓雷鸣,震天动地,将仕们高唱“万岁”,仿佛响彻了云霄。

    好一副震动山河的磅礴画面,即使是受困的穆敏,也不禁心情澎湃,突然眼前明朗开阔了起来。

    小儿女情爱纠葛,在这种震撼人心的场景面前,已变得微不足道。

    于是当皇太后,让红衣飞扬的穆敏,分别为蜀军、北方骑兵将士敬酒时,穆敏视众人或惊异、或审视、或轻蔑的眼光于无物,非常坦然的接受、这送别这几十万兵马的礼义之职。

    红衣,红裙,红鞋,红袜,浓艳夺目的装容,皇太后故意把穆敏打扮成新嫁娘的目的,显而易见。

    只打穆敏一立在几十万军之前的高台上,几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其中,黑甲张扬,俊美冷然的李衍,白甲英伟,帅气沉稳的李廷之,自是目光灼灼。

    她这一身娇艳之极的红……

    刺眼的血红火莲做的盘枝花,盘旋在穆敏绾起的高鬓上,红衣骄艳似火,却并不俗艳,反而极致的热情奔放……穆敏的神色沉定,仰首抬目,一派落落大方。

    玉瓷般的素手奉起酒盅,“……祝大燕皇朝的将仕们,早日凯旋而归……”很洒脱的举杯而饮,竟如男儿一般豪爽。

    在场数十万大军的送行酒,顿时因为这个红衣女人格外高昂的情绪,再一次拉涨了雄雄气势……已端起一品香的众将们,无论是蜀军或者是北骑,均如穆敏一般豪气干云的大饮碗中酒。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声,“好酒,再给老子来一碗……”奉酒的李太监,忙望了眼皇太后,得到皇太后懊恼的暗许后,他才忙带着其他宫侍,去给众将仕再次添满酒水。

    一场大碗喝酒,大声叫好的豪宴,虽然短暂,可是在场的每个人看起来,却是气势昂扬,一派尽兴的模样,原本森然而严峻的出征队伍,慢慢变得从容不迫,无论是蜀军还是北骑皆是一副信心百倍。

    同来送军的文官们,这才慢慢松软了脸色,而边缘徘徊张望家人的百姓们,也抹着泪了笑了。

    虽然依旧忧伤挂念,可至少此时此刻,不管是出征的兵仕们,还是他们的家人,都因为现场的士气高涨,而心里好受了一些。

    大军开拔的鼓号已吹响了第二次。

    送别亲人的人们,在做最后的依别。

    皇太后与李景也在做最后的检阅,一串文官就陪着他们母子,从前排这些名将身边一一走过,给他们打气,也同时展现皇帝与臣亲近的那层深意。

    穆敏没心思管顾皇太后与李景的那层深意,当她的酒樽放下时,她湿润的眸子就锁住了李廷之。

    此一去,是何种结局,她想也不敢想。

    也许,李廷之会借机自成一系,与大燕正统皇权正式成为犄角之势……可皇太后又岂能由着事情发展,穆敏相信,拽在皇太后手里的王牌,可不止是自己这么个浅薄的而已。

    必然还有其他。

    是什么,她不敢肯定,但唯一能相信的是,李衍此行,不仅西北敌兵是个大威胁,就是今日送他出征的诸多大燕皇族和朝臣,也很有可能得到时机,狠狠的咬他一口。

    他这一去,真的是充满了危险……穆敏的眸中更加湿润,四目相对,李廷之也难掩目光里的撕痛,可不管在他面前等待的是什么,对穆敏,他都不会放弃。

    既然,此时此刻,他无法拥有,那么,他就用尽全力,创造与她携手的时机……李廷之目中笃定,对穆敏轻轻扬起了眼角。

    穆敏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宽,美颜跟着柔了下来,便露出了一抹娇羞的浅笑,双双目光纠缠,竟然在这临别的一刻,她和他都读懂彼此那隐讳的痴恋。

    就这时,“叱”的一声突然异声临来。

    跟着,穆敏头上那朵血莲,就被一只小箭射落,艳红色花朵飞下了高台,而原来热闹的人声,全因为这突然的一幕,仿佛瞬间定格。

    绾起的青丝,全散了下来,穆敏披头散发的陷入愕然,看着那朵红花上的细小黑箭,她的双腿就再也不敢动了。

    所有人,包括皇太后和李景,全看着这一幕,整个送军场面变得静止,气氛紧绷的瞬间,因着李廷之突然拉满了大弓,猛得瞄向李衍后,显得更加凝重了起来。

    皇太后与李景,惊异的盯着这一幕。

    随在李景身后的这一帮大燕老臣,则惊魂不定的来回打量起、突然肃静起来的蜀军,和无声却势涨的北骑部队。

    两边的军队,就像绷紧的弦,只要李廷之手中一动,顿时会无顾及的扯断了这根弦似的。

    李廷之眼角锐利,黑目含怒,瞄准李衍的额心……李衍若再敢动穆敏丝毫,他便会毫不留情的射穿他的脑袋!

    李衍吹吹腕中护甲,旁若无睹的凝视着穆敏,冰冷的凤眸凝满了阴霾……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眉目传情,刚刚那一箭,他其实……是想射进李廷之的心脏!!!

    倏然间,李衍凛冽转头,与李廷之锋利的目光,碰得个正着。

    他和他目中锋芒大增,似已痴缠不休,众人却看得惊心动魂,防备的盯着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特别是皇太后和李景,刚刚李衍这箭射来时,正好李景欲往高台上的龙坐上走去,却不想,那黑箭一分为二,一枝射掉了穆敏的头饰,一枝深深陷进了龙椅的扶手里。

    李景走进时看到黑箭的情形,也立刻阴沉了脸孔,皇太后更是怨毒的扫了眼李衍。

    若是李景刚刚就坐在那里,岂不因为穆敏这个女人,而陷入了无法预计的危险之中。

    亦或者……皇太后看着那黑箭深入的势头,和台下穿透红花的另一枝黑箭,她突然意识到,李衍根本是有意将一枝利箭射在她儿子的龙座上面。

    但如此威胁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皇太后目光端倪的落到穆敏身上,李衍寒恻的声音突然就传了来,“……当我蜀军大胜而归之际,太后娘娘可否将穆敏赐于本王为妃?!”他带笑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冷寒。

    穆敏的身体的猛得一颤,忙望向了皇太后。

    她的命运被这个年代最尊贵的女人拿捏着,除非,除非有比她更尊贵的人可以依仗,否则她还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当采头般推给任意一个男人。

    见到穆敏目露惊恐后,皇太后哈哈大笑,趁着笑声未落,她极快的打量了眼李廷之。

    李廷之并未因为李衍的请旨而动,可他眸中的对穆敏的执意,却同样是势在必得。

    他之所以对李衍的请旨无动于终,其实根本不把自己的承诺放在眼里吧……皇太后心中大狠,还真想立刻答应了李衍,看他们双方为个女人、先你死我活的大战一场。

    可她儿子的皇位还不稳,李衍与李廷之虽是他们母子的最大敌人,可若利用好了,却会是帮着李景稳定大燕江山的两枚最重要的棋子。所以这个穆敏,虽然她极为厌恶,却也要“适才”而用。

    于是她对李衍圆滑的笑道:“我大燕皇朝的胜利之王,想要什么女人不会有,不过若是本宫最宠爱的穆家小姐的话,哈哈……”她又笑起来卖关子,“那可得穆家小姐,自己点头才行哟,哈哈……”

    皇太后在笑,文臣们也知各中内情,全忙附和的笑了起来,紧绷的场面立刻就松弛了一些。

    穆敏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她下意识望了眼李廷之,李廷之给了她一抹安抚性的迷人微笑,他早就算到,以皇太后的沉浮,根本不可能答应李衍什么。

    只是李衍又何偿不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李衍突然跳下黑马,薄薄的唇角坠着一抹冷凝子般的似笑非笑,一步一步不疾不慢的走到台阶下,他从地上拾起了那朵飘落下来的红花。

    慢慢起身时,他打量着这朵头饰的娇艳,仿如真花般执在鼻间嗅了嗅,冷硬的面部线条,却一直拉得很僵直,显得格外的严厉,他突然就这么站在台下盯着穆敏。

    穆敏已收回了望在李廷之那里眼光,端倪又防备的凝着李衍。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绷得很紧的下腭,突然出现了一丝松软,虽然脸色依旧严厉得过份,但是缠绕着穆敏的目光,却如一团温水般,静谧的包围着她。

    仿佛天底间只有他和她……

    这突然柔和的感觉,穆敏多多少少卸掉了些防备。

    虽然看起来,四周的众人全在各干各的,准备即刻起程,但是穆敏这一角,却全在每个人的注视当中。

    面对好事者无声的打量,和背后皇太后那过份算计的异热目光,穆敏慢慢的拉平了眉间的端倪,用更加温和的目光看着李衍。

    李衍感受到她的屈服,不禁溢出了满意的叹息,他看进了她的眼底,突然就将那朵红花执在唇间,温柔的一吻,仿佛那吻,是落在她的唇上一般,穆敏心中大动,惊心的向后退了一步。

    “哈哈……”李衍笑了出来,只是依旧冰冷,他猛得一转身,向着所有早已暗耐许久的蜀军,放声一喝,“众将仕听令……”“寿王,寿王……”几十万人顿时连声大喊,简直地动山摇。

    “立刻起程!”

    随着李衍的一声令下,蜀军终于起程了。

    李衍再未看穆敏一眼,他利索的跳上骏马,飞奔于威武的众兵卫最前端。

    恐是故意向北骑张显声热,无论是行驶的脚步声,还是喝喝威威的军令声,均铿锵有力,轰雷贯耳。

    穆敏被李衍大军的声势震得心腹大动,若非独孤娥娥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她几乎在高台上站立不住了。

    独孤娥娥又何偿不是被此阵式所摄,她看着自己的父亲随李衍的大军行得已看不到了,也只有靠在穆敏才没有软下了身体,“……姐姐,这个寿王,让人害怕……”

    李衍恐怖吗?

    穆敏看到皇太后与李景僵硬的脸色后,不由得暗暗点头,李衍确实让让人不自觉的恐惧……他刚刚表现出对自己的那种执意,仿佛无论她怎么样,也无法逃开他似的……

    穆敏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眼光寻寻觅觅的终于又落到了李廷之的身上。

    她灰败的脸色,看起来怯弱非常。

    李廷之就对她温柔的一笑。

    远远的,他高坐在白马之上,突然像变戏法般,抽出了她绣的那条,惨不忍睹的汗巾,穆敏微微有些惊讶,当她看到李廷之将汗巾捆在右腕处时,她顿时讶然失笑。

    李廷之的笑容也随之明锐了起来,跟着他扬起右手宏亮的一吼,“北骑卫……”

    “在!”轰隆隆的响声,震得人的心脏都猛跳了下。

    穆敏拍了拍胸口,与这个男人四眸相对时,她抑制不住大笑出声。

    独孤娥娥见她突然笑得很开心,也拉回了忧伤的情绪,跟着来看北骑卫点兵出征的宏大场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李廷之的宏亮的吼声,引去了注意。

    “我们是谁?”

    “战无不克,北骑卫……战无不克,北骑卫……”

    “我们的敌人是谁?”

    “西北……”这一问一答,轰轰烈烈,高空远去,竟然千百丈之远,都能听到他们震耳欲聋的吼声……李衍大喝坐骑,随去的蜀军更是个个彪悍,人人都带着破竹之势。

    真正送完几十万大军已是过午。

    因为皇太后全身体乏力无法行动,立刻被送进了太医院。

    她没有了精力管顾穆敏,倒是给了她与独孤娥娥一同坐车回宫的机会,“……谁这么不长眼……”才起行没有多久,驾马的太监突然拉住缰绳破口大骂。

    穆敏从独孤娥娥掀开的车帘望出去,只看到了一双极锋利的眸子……

    上官璃秀身着男装,带着她从小跟着的五个侍卫,轻简快骑,已暗暗尾随李廷之其后。

    穆敏看到上官璃秀的装扮,心中不由一失,怔了起来……恍恍惚惚间,她发现独孤娥娥哭睡着了,不由心痛的为她轻轻擦着眼泪,接下来马车颠来颠去,她也有些恹恹欲睡。

    可突然,她背脊上一阵寒意袭来,立时惊醒了穆敏。

    左眼过处,她惊恐的看着,一张血盆大口,就在她眼前狰狞的张得极大,仿佛要吃了她。

    “滚!”穆敏眼中冷光一盛,那恶鬼的头颅,顿时黑成了一团烟雾,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穆敏望向车外,此时城里,全是送军归来的百姓,和许多错身而过的官家马车,她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就更加奇怪,她有了左眼的灵力后,这么久以来,只要她没有触犯鬼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应该不会受恶鬼袭击才对。

    敏儿曾经说过,虽然鬼魂不能吃人,可若一直被恶鬼袭击或者过身,对人的魂魄也是有极大的伤害。

    就如毒品一样,吸噬一次,不会要人性命,可若长时间被毒素侵噬,等到了受不了的那一天,人却会死得更加凄惨。

    可熟悉她的鬼魂,又怎么可能到她面来送死?

    不熟悉的话,那就表时此鬼生前或者死后,都不可能与她有纠葛,那么刚刚这件事怎么解释?

    长久以来,如若不必要,穆敏很少运用到这左眼的灵力,毕竟无论是人界还是鬼界,都有各自的法则,她若私自破坏,搅乱了一些命数,反而会对自己不利。

    可她这有意无意的退避,却不表示,有危险来临也一直要隐忍。

    穆敏决定,今晚就找小鬼来探探一原由……

    宫里的锦黄马车,一队队进入皇宫后,尾随在马车最后的那个女人,终于打直了她一直佝偻的身形,当她抬起了那张如死人般阴沉的脸孔时,顿时吓得周围路过的人们暴走……

    那女人怎么那么恐怖?她是什么人啊,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你看她眉眼间全是黑气,估计是个霉星,快点离开这里……人们从这女人身边走过,立刻作鸟兽散。

    还没有看到这女人的五官的人,突然一回头对上了她的脸,她的脸也正好慢慢抬了起来,就看得个正着……鬼啊!!

    蓝蔻,确切来说是月容……

    穆敏重生,她也重生,可她的重生,却如此的悲催,完全不契合的灵魂和身体,让她这重生的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不管是人还是鬼,她都要把握住李衍离开这个机会,让自己变得像个人。

    她需要很多“精血”才能活下来,所以她需要……当她尾随那个叫了声“鬼啊”的男人,拐进一个黑巷子里时,只听到一声惊恐尖叫,“救命……”

    隔日,穆敏就从独孤娥娥那里听到一则怪案,京城里竟然出现吃人的野兽,已经咬死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