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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被迫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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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低低的哭泣似再没有了终止,从昨天定下回京的事,阮氏就拉着女儿不放手,哭过闹过,然后又是哭……没有转还的余地,唯有用那最不值钱的眼泪来宣泄她的反抗。

    今日就是离开的日子了……

    阮夫人也一大早来到他们房里,看阮氏躺在床上抓着女儿的手一时哭个不停,她也唉声叹气的落坐在床沿上,只能劝道:“就别伤心了,全当是嫁了雨筠吧……”

    阮氏立即呜咽出声,“……庶出不说,她娘还是被休的无德之人,回到那里有谁能待见?”阮氏一晚上都念着这些话,“有个哥哥没有能力帮她也算了,连那待她的实心眼儿也没有……眼看人就大了,无依靠的她一个人在国公府里,也不知道将来会被配个什么瞎眼跛脚的人,呜呜……”

    阮夫人就劝:“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出的女儿哪个不是配在富贵家?”

    “富贵又怎么样,我不是就从富贵家出来的么!”这才是阮氏最害怕的,女人一生过得好不好,那得看嫁得好不好。

    若明知会嫁得不好,那至少具备最低限的保障,比如被休的母亲阮氏,当年若换成别人早就羞愧而死……佟雨筠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盘着她将来万不得已的出路。

    阮氏话说得全在理,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阮夫人一时就没法再劝了,但人今日就得离开,总不能女儿要走了,当娘的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吧,这要走的人又如何安心的离开?

    这孩子若不安心的离开,她的丈夫和儿子怕又……这是阮府,昨日佟雨筠与佟明坚和姚氏的谈话,自然有人往阮夫人耳朵里传,她一大早就过来,就是亲自来送佟雨筠的。

    “快劝劝你娘,总这么哭着,多伤身体……”阮夫人顺手为身旁的佟雨筠理了理额间的刘海,可是佟雨筠低着眉眼一动未动,轻轻一碰她,却是一串串泪珠儿往下落。

    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阮夫人微一怔。

    “舅娘……”佟雨筠低着脸,眼泪双颗双颗的掉,“就让我娘哭吧,今日一别,怕是想为女儿哭,也已经物事人非,当年那么难带我回来,这几年多么辛苦才养育了我,到最后却只能换几颗清冷的泪水……”若得阮氏就想起了被休的不堪往事,这四年咬着牙挺过来的坚辛日子,呜咽得却更加撕心裂肺。

    阮氏起身顺势推开了阮夫人,搂着女儿哭说着,“你是娘的心头肉,没有你……没有你,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嗡嗡的呜咽声,悲悲凄凄。

    一旁的阮夫人见了,脸色蓦然起了变化,眼光一阵忽闪。

    她看在丈夫的面子上,这四年待阮氏与佟雨筠也不会刻薄。而阮氏一手精湛的纺织技艺,也为阮氏的坊织厂出了不小力。再加上佟雨筠心灵手巧勾织的饰物,又极得铺面上光顾的那些贵夫人喜爱,从而为她攀附权势创造了媒介,这样下来,母女俩不仅没有要阮家养,而且还有情有义于阮家……

    相依为命的母女正被活生生的拆散,阮夫人一个平凡妇道人家哪能不生怜意,再加上昨夜阮老爷在她跟前的抱怨……阮夫人自问不是一个狠绝的人,佟雨筠与阮氏在感慨往事的可悲时,她心头当时就猛的一愧,这些年下来扪心自问,她待她们根本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妹妹,雨筠,都别哭了。”

    佟雨筠立即退开阮氏的怀抱,向阮夫人望去,一双眼睛肿得都像颗桃核,哑声就说,“舅娘,我走以后,娘她就全靠你了。”

    “不仅是你娘,就是你,我阮家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闻。”阮夫人身材高挑,此时突然跋身站起来,竟让人觉得非常稳靠。

    佟雨筠知道舅娘其实是一个很利索的人,这恐是与阮家世代经商有关,都说商人重利,阮家却更重仁义和道德,不然当年阮家舅舅也不可能冒着被世人羞骂的情形下,仍然要带回阮氏母女;。

    “虽然阮家没有那权势,但是呃……”她边说,边从脖子里掏着东西,“但是却有的是银子,你舅娘就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佟雨筠直直的注视中,阮夫人终于拿出了一物。

    是一块小指大小的玉观音,玉体通透温润,应属上层。

    她转手就交给了佟雨筠,“身面是观音菩萨,以后专保你平平安安,佛像莲花坐台下你再看看……”她随手就翻了过来,佟雨筠看得仔细。

    “这是阮氏布坊的东家印章,”阮夫人对她母女二人笑道:“印章一分为二,本来你舅舅一块我一块,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有阮家布坊的地方,你就能靠它取出银子,不过一次性只能取五百两,这可比那有限的银票实在,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眼红瞧见起了歹毒之意。”

    说着就放在了终雨筠手心里,“舅娘现在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你也是个明心眼的孩子,为人做事是用不着我再教,只要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先打听清楚回府的目的,有了确实的方向,舅娘再为你想办法,要记住你永远是我阮家的人……”

    佟雨筠紧紧捏着手中之物,原只希望舅娘好好照顾着娘亲,以后若真有万不得已的事,还有母亲阮氏与阮府的联系相靠,她没有想到一场眼泪能够换得是更多……

    “舅娘,谢谢您。”佟雨筠向阮夫人郑重的磕头,真的谢谢她,虽然不至于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了她的银子和保证,她终于能够暂时安心了。

    阮夫人直说不哭了就好,立即扶起了佟雨筠,又安慰着她和仍然泪流不止的阮氏。

    看娘哭得伤心,时间却流逝的太快,佟雨筠立即看了盼香一眼,盼香会意的上前来,“夫人,现在有舅夫人在了,您在阮府以后也有人照顾,咱小姐就能安心的离开了。而且我和姐姐也商量过,由盼香随小姐去上京,姐姐就留下来照顾您。虽然大家小姐不好出府,可咱是丫头却有每月一次归家的假期,绝对不会断了夫人与小姐的母女情份的……”

    由着盼香这么宽着心,阮氏当真给听了进去,只说不会与女儿断绝亲情,她也就有了期盼的想头,虽然还流着泪万般舍不得,但是明显精神头儿起了不少。

    母女俩又搂着说了会儿知心会话,全是贴着心儿的话儿,弄得一屋子的人都落了泪,阮夫人还伤感的抱住了她们母女,直让佟雨筠安心,她一定让儿子东临当亲娘的孝顺阮氏。

    阮老爷一直沉默的坐在外堂屋,屋里的谈话他全听在耳里,来催促的下人来了几拨,于是适时的出声提醒她们,“合适了就出来,时辰差不多了。”

    阮氏立即就起了身,与阮夫人一左一右携着佟雨筠走出房,身后随着话别的盼月和盼香姐妹,一时全是离别的伤感。

    “舅舅,我走了。”佟雨筠向阮老爷磕了个头,缓缓的再站起身。

    阮老爷五旬上下,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你只要记住并不是一个人,知道吗?”他没有多余的言辞,可那湿润不舍的双眼,却道尽了千言万语。

    在佟雨筠心里,一直把他与自己的父亲重叠。“是,舅舅,雨筠都记住了。”

    一行人转而都往外走,再缓慢的送行也有终时。

    走进前院的时候,那仪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佟雨筠远远的就唤了声,“表哥。”眼里展开了笑色,还以为他不会来送她。

    “表妹。”阮东临十七八岁,五官俊气,神形刚毅,沉敛的站在那里,直直的望着佟雨筠,一时间那眼中似乎再没有别人。

    身后的亲人们都满偿着离别之苦,一时间互相安慰着对方,佟雨筠缓缓的走近阮东临,见他眼里竟然微微的泛红,心潮一阵的涌了起来,她的泪水花糊了双眼,“哥哥,我走了。”

    这才是她真正当成大哥的人,四年间阮东临对她的照顾是这阮府没有人能够比拟的,因为有他在身边,她满足了许多心愿。

    她从盼香手里接过包袱,双手奉给了阮东临,“给你勾织的贴身冬衣,还是您研发出来的羊绒混丝勾织线,当然得由哥哥先开这个张喽。”她前世就擅长勾织毛线织物,此时插在头上那枚银制的勾针,还是阮东临为她特制的,这是与前世最有关联的东西了似乎,所以对于佟雨筠来说非常珍惜。

    更珍重为她用心许多的阮东临,所以她这会儿看着他时,不意外的流露出最真实的感情,让阮东临的心潮一时热涌了起来,“雨筠……”他唐突的把她双手连同小包袱一起紧紧抓住,“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一万句留她的话在心头,此时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佟雨筠双眼都含着泪,“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直等不到人的姚氏亲自进院来找她,老远就吼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一点……”阮老爷和阮夫人立即就与她说起话,希望能够给一对小儿女争取到话别的时间,而阮氏早就哭倒在了盼月的怀里,盼香和盼月也抹起了泪。

    这真是到时间了。

    “雨筠,你万事小心,”佟雨筠听到阮东临的话全透着紧张之意,一阵的窝心,感觉到他抓住自己是那么得紧,更觉离开亲人的坚难,一汪热泪就涌了出来,连带着那只包袱一起拥住了他,“哥哥,我都记住了,再见,再见……”

    阮冬临惊异她这动作,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来没有这么亲昵过,他心情一阵儿高一阵儿低,就在抬起的手犹豫难决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被人拉了出去。

    姚氏笑骂道:“多大的姑娘家,竟然这么随随便便,看来以后回了府,我得多多规置你这方面,免得以后为我国公府丢尽了脸……”重哼了声阮东临,抓起人就往外拖。

    佟雨筠人小哪抵得过姚氏,一时就被拽出了仪门,引得身后一串人哭喊着她,只听阮夫人立即叫盼香,“快快,快跟上去……”看姚氏那势头,怕是除了佟雨筠是谁也不再相关,于是赶紧着让盼香跟上。

    盼香快速别过姐姐盼月,立即背上包袱起步,却被阮东临留了一声儿,快速叮嘱道:“……宫里的皇后娘娘造了事,正与皇上闹不和,这事怕是她回府的关键,无论如何先稳住,我会尽量为她想办法的知道吗?”

    “是,表少爷。”

    “记住,一定要先稳住现在的情形,千万不要有什么改变……”

    “是,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