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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轮到自己当老板裁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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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俊毅搞上线系统,一宿没睡觉。天蒙蒙亮的时候,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个盹儿,就被突来的七八条微信声吵醒。怕是平台发来的验证信息,他赶紧点开一看,却是张津京发来的催款信息。明确表示家里的各种支出都要求他们担负一半,各种明细一项一项算得那叫一个清楚。

    小伙子气得睡意全无,搜肠刮肚想了一个词儿发过去:“黄世仁!”

    张津京可不惯着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做人要讲信用,你们自己说的结婚后是合伙人关系,男子汉得说到做到。程俊毅问老娘,我现在工作压力这么大,你还催债,你就不怕我心理出问题,你就不怕成为压倒我生命的最后一棵稻草?

    张津京根本不怕儿子吓唬自己,压倒你的永远不会是老妈,而是你自己没出息。

    程俊毅直接回复:“有本事的父母永远不会抱怨孩子不争气!“

    “你别一边儿享受着父母对孩子的情意,一边又说自己是合伙人制度没占家里半点便宜。一边说结婚没花家里一分钱,一边又理直气壮找父母要钱投资。你在父母这儿可以说话不算数,可以欠钱不还,你在别的地方试试?”

    “你大半夜不让我睡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提前适应下债主上门的日子,有些事情得提前适应才不容易得抑郁症,你这超市及时止损方为上策!”

    “我偏不!”

    张津京那天被两人上门借钱的事儿也给整不明白了,一直心里堵得难受。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她才理出了些许头绪。如果孩子自己提出结婚不要房、不要车、不要彩礼后,那是不是父母就得欠他们一辈子了?之前生了,他、养了他、培养他进985,全部都一切在他们看来不仅没有恩情,他们好像还是受害者?

    在过去的那些年代里,孩子上班后,很多人都要主动给父母家用、想办法给父母装修、换房的优良传统都丢到垃圾桶里去了?以前一个家庭好几个孩子,大多数父母就算是运气再差也能有一个两个孝顺的孩子。可后来都是独生子女了,两代下来就把孩子养成了小皇帝,给他们奉献一切是正常的,他们成年后不再向家里索取就是不正常了。好像结婚不找父母要钱,就是报恩来的天使,结婚后还给父母花钱就是凤凰渣男。

    什么玩意儿?

    程俊毅说:“你是要逼死我吗?”

    “霍,我把账单发给你,你就活不下去了,那马上要是有人追着你要债,你当时就得自我了断了是吧?到时候,你要是真能耐,就把跟老娘说的话跟债主说一遍,看看人家买不买账!”

    “除了你没人向我讨债。”

    张津京在电话里冷笑:“我记下你这句话了!”

    程俊毅质问张津京:“你不觉得自己跟一个正常的妈妈不一样吗?不是说母爱得伴随一生吗?怎么我大学一毕业,你这母爱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是一般的母亲吗?我是80后的母亲,你姥姥再婚前,我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虽然宠我的是奶奶),凭什么惯着你?你让我不痛快,你想痛快,没门!”

    张津京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说到底她不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小富即安更乐衷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她是个有脾气的,小时候奶奶惯着,结婚后老公惯着,当然性格有后天的部分,先天也占据了大半。如果奶奶从小对她不好,自己八成很小就离家出走了,老公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嫁给他。所以在和成年的儿子相处的这件事儿上,她绝不让步。

    80后的女人传统兼具个性,可以为了家庭牺牲付出,但也拒绝当什么贤妻良母。这几天她一直在自己的小租屋里,而且已经开始看公司周边的小公寓了。现在房子虽然降价了,但是整体价格还是可望不可及,但是小公寓而且是新开盘的小公寓价格始终没涨上来,如果买一个50平米的,也才需要几十万块钱,如果贷款的话,首付也没多少。

    正想着,门铃响了,张津京一个人住很警惕晚上有人按铃,甚至她都想再养一条狗子作伴儿了。门开了,苏有鹏举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站在门外,向自己心中的女神表达爱意。张津京被吓得不轻,这乌龙闹大了。

    艾文静可以和00后谈恋爱,因为人家没有孩子,别管心理年龄多大,从局外来看都是小姑娘。她正好相反,在老公面前是个小女孩,可内心从来没想过和00后的小男孩有什么牵扯。苏有鹏一开始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但是知道了心上人自己搬出来住后,他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表白之后,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张津京。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要等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后来每一次见到你都像看到了我儿子!”

    张津京说得是心里话,抛开年龄差,她甚至都没把这小孩子当成男性。在一个母亲心中,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都是孩子,除了苏晓萌。苏有鹏在张津京的眼里不仅是孩子,而且还是好孩子。

    苏有鹏落寞地离开了。张津京关上门,看着满地散落的玫瑰,还是感受到心脏一阵不规则地跳动。刚刚表现得再淡定,可哪个女人被又年轻又帅气且有学识地优秀男孩表白,能够一点都无动于衷呢?她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依旧年轻的面庞,心里翻涌着一股甜蜜。突然,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大脸,油腻且猥琐,忍不住大叫起来。

    “程天乐你有病 !”

    张津京给了程天乐一把钥匙,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吓了她一大跳。

    “哼!”程天乐刚刚在楼道里听到了小年轻跟张津京的表白。媳妇再怎么年轻漂亮,可也很保守,这大晚上的都没让小伙子进去,门口就把对方给毙了。可这不代表他能够不生气。

    张津京上下打量着老公,过去这男人帅帅的,现在怎么看着老成这样了,“你能别干超市了吗?这才多长时间啊,都卷了边了。一进屋一股子菜味儿,我真怕你把什么虫子卵带进家来。”

    “你宁可我在家待着,也不愿意我去卖菜对吧?”

    “你这怨气够大的?”张津京说,“超市不好干,不是我造成的,你们一个个的,别都冲着我来。在这个家里,我比你和你儿子更知道社会的残酷。你要是替你儿子打抱不平来的,大可不必。”

    “行啊,你当然不希望我来,嫌我老了也正常,你闺蜜跟00后谈恋爱,你这被00后小伙子追求,那么多讨你开心的,我和儿子成你鸡眼了!”

    “自己油腻就说自己的问题!别人喜欢我,我有什么办法?”张津京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眼角眉梢都是忍不住地快乐。

    程天乐知道,媳妇从来没把自己和儿子当成过家里的顶梁柱,她自己的工作再苦再累也要硬扛下去。但是,她对蓝领工种戴着有色眼镜的态度,也是毫不隐藏。

    以前程天乐不会跟媳妇闹情绪,可今天他真的十分不爽:“感觉自我良好是吧?我看你现在是优越感爆棚,真忘了自己多大岁数了!”

    “你把话说清楚,别这么夹枪带棒的!”

    “你从小并不是在多富裕的家庭里长大的,你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可是到了你这里,你是从心里瞧不上劳动工作者,以前网上说在咱们国家蓝领受歧视,我还没在意,原来我们家就有这么一份!”

    “我怎么歧视蓝领了?”张津京又炸毛了,“哪个快递小哥送货晚了,我都直接点了接收,还在电话里告诉他们别着急。有好几次把我的菜都洒了,我也从来没投诉过一次。倒是你们,经常在外面不依不饶的。”

    “但是你听说谁家孩子去做蓝领了,你那不屑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程天乐,你可真新鲜!你说谁家培养了孩子这么多年,好容易大学毕业能欢天喜地地希望自家孩子去做工人,送快递?我是不能,你爸妈能吗?有本事你去跟他们说这些!”

    程天乐说:“我告诉你,你的思想得改变,蓝领和白领一样受人尊敬。坐办公室的也没高人一等,找客户要款也跟孙子一样。”

    张津京知道程天乐这是借题发挥,盛怒之下要把这人赶走。程天乐也不惯着她,强行住下,几个回合之后,来个小别胜新婚。

    夜里,张津京睡醒一觉后对老公说:“要不然咱们就长期住在这儿吧,回头再赚点钱买个小公寓。家里的房子就给那两人住,眼不见为净。观察一顿时间,如果他们能过得长,就把房子过户给你儿子。”

    程天乐迷迷糊糊地说:“谁看得上你那二手房啊?我对程俊毅和苏晓萌挺有信心的,我觉得他们比咱们有本事,说不定哪天就发财了!”

    张津京把老公的头推到了一边儿:“你赶紧接着做梦吧!”

    谁能想到线上订单真的很,火爆!

    程俊毅毕竟是这方面的专业技术人才,要想在某团和某某平台上让自己的企业有机会露脸,让顾客在网上搜索的时候找到自己都是有窍门的。程俊毅做了很多个小程序做支持。自己的库存系统也上了新的小程序。订货、检货库存一目了然。刚开始的时候,线上拣货也出了不少问题。程俊毅果断地招了两个新人,把线下和线上理货拣货的人员完全分开。线上的人群购买力明显比线下高出一大截,之前程俊毅和苏晓萌制定的满减促销在线下一塌糊涂,可是在线上就很被顾客买账。很多线下根本卖不出去的东西,放到线上就被卖出去了。比如有的客户本来只想买一个零食,看到满减促销的政策,就累加买了百八十的。

    苏晓萌感叹:“还是线上的客户有钱啊!”

    程天乐说:“肯花钱买时间,拒绝自己进店购物的,要么是有钱没时间,要么是有钱又有闲,还有就是小年轻,自己没钱,父母给零花钱。”

    这个真的不假。线下销售不理想,冷库里留存的蔬果越来越多,你降价都没人买,一块钱一堆肯买的人也不多,都等着你之前的做法,放在超市门口的案子上,白送!

    真的不奇怪,这周边的个别人群还有在垃圾桶里翻找已经被扔掉的果蔬,就连开业时摆在两旁的花篮里的麦穗都被薅光了。程俊毅和苏晓萌把冷库里的蔬果上不太新鲜的叶子全都扔掉,套上保鲜膜处理一下,然后放在网上促销,有的买一赠一,有的直接当成赠品,竟然卖得非常好。

    线上配送做得好,线下就没有必要留这么多人了。终于来到了这一天,苏晓萌和程俊毅开始裁人了,锁定目标从店长和采购经理中选一个。

    两人先是问了程天乐的意见。程天乐对这件事儿没有太明确的想法,这两位大哥要说工作表现都是一般般,辞掉哪个都不为过。可现在年底下招人也不现实,但是年底下裁员好像也不那么厚道。两个人的工作时间刚刚过了一个月,总比过了试用期再辞退的好。他们也不想换人,可是眼下超市的资金压力太大了,这两个人的工资给得很高,省下来补货都绰绰有余了。

    最后两个人决定留下雷鸣辞掉宋云起。宋云起在超市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他的工作内容和工作强度,一个普通的店员就能完成。程俊毅对此向他表示了真诚地歉意:“宋大哥,我觉得您还是更适合规模大一点的超市,我们这里百废待兴,刚刚起步,您的能力在我们这个小店根本发挥不出来。所以,我也不耽误您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宋云起似乎一点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个事情,他沉默了好久缓缓开口:“其实今天我的系统账号被锁了,我就有种预感。但是始终都不敢相信。这个超市时我和两位一起从最早做卫生开始一手拾掇起来的。超市每一处细节,我都是用了心。咱从来没说过把超市当成自己的事业去干这种话,可我却是用实际行动这么做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动嘴,我是实干型。”

    苏晓萌心里也不好受,她虽然年纪小可也能体会宋云起年根底下被辞退的艰辛,家里老婆带着两个孩子等着他拿钱回去过年呢?想必这个年纪的男人,父母的身体也会大不如前。上有老下有小,肩负重担,可她和程俊毅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她赚不到钱,还不上信用卡,用不了多少天,信誉就直接进了人民银行监管的黑名单,以后连高铁都坐不了。谁能给她缓冲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