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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碌碌空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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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大门,右转,右转,右转,是一条坑坑洼洼的便道。

    行不过三五十步,是一条宽畅的南北方向的大马路,这,便是小县城的青年路,也是我早早晚晚步行上下班的必经之路。青年路虽然不算太繁华,但走得多了,便也瞧出几处风景来,不妨一述。

    从便道踏上青年路右转南行,约百米便是一个十字路口,这是青年路与沱河路的交汇处。十字路口尚未设置红绿灯,也许是因为这地方距离县城中心有些远吧,所以车流人流不太多,来来往往的过客皆自觉地避让着。

    十字路口东南角,现在是一片废墟了,断瓦残砖纵横着,暗示着过去主人的辉煌。这地方原是一家酒楼——杨家厨房。主人因为在小县城中有些社会背景,所以从酒店的建设到酒店的经营很是让人刮目相看,不料去年赶上大建设大拆迁浪潮,主人违章建房一事被社会舆论抖落出来,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无奈之下,县主要领导亲自出马,组织一帮人员和机械,对酒店实施了强拆。强拆之日,我恰巧路过,看着哪巨人般的机械手,摧枯拉朽一般,忽然就想到了红楼梦中的一个场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十字路口西南角,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洗车店。店主是一位女主人,经常带着三五个中年妇女在各色小车旁冲的冲、抹的抹、洗的洗,女主人给我的印象就是黑黑的,偏瘦,戴幅金丝眼镜,怎么看也不象个文化人,让我最难忘的是她的那一双腿,麻秆般细长,仿佛一不小心都能折断,还整天喜欢穿着至膝盖的裙子外露着,怎么着她也是个剥削阶级,不是被剥削阶级呀,我一直这么想。洗车店的生意时好时坏,我总结了一下,天刚放晴好,天要下雨坏,看来这生意是由气候决定的。

    西北角,是一所住宅,两层房子十来间的样子,外带一个大院,这所住宅的主人我认识,在某部门担任一个不小的职务,我曾听过他信誓旦旦的报告,要求各级干部要如何如何的防腐、如何如何的拒变等等,每日早上起来跑步,经常的我会在北大坝上遇到他,打声招呼问个好,他礼貌的回复,确也平易近人。不料,有一段时间在晨练时再不见他,一打听,噢,进去了,敢情也腐败了。东北角,是一家不起眼的三间瓦房,主人是一对贫困夫妻,女主人穿得稍显邋遢,男主人在门前摆个小摊,补个鞋、修个自行车什么的,后来我发现男主人的一只脚敢情不太好,也就是那个走起路来,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的类型。但就这样的家庭也常有儿女笑声相闻,这更印证了红楼梦中探春说过的一句话:富家有富家的烦恼,贫家有贫家的快乐。

    往前走,从这一个十字路口到下一个十字路口便是五河的好吃一条街,白天没什么人,稀稀朗朗的,一到了晚上热闹了,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灯火通明处,油烟缭绕。五河的小吃我曾经在相关文章里介绍过,在此不必多述,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来了我请你吃那种油炸臭豆腐,那可是一绝,外黄里嫩,酥脆入口,闻着臭,吃着香。究竟这街名是好( hǎo )吃一条街还是好( hào )吃一条街,无人过问,但只要在小县城提到这个名字,路人皆知。

    早早晚晚的走过,我总结出这条街的规律来,白天没有晚上人多,这是一;北段没有南段人多,这是二,所以北段的生意总是做不过南段的。北段东面曾经有一家专门做小鱼锅贴馍的,上一碗烧得黄亮亮的小鱼再加几样调得颜色分明的小菜,让人见了就胃口大开。但就这样的小店,后来不久也就转让了,看来地理位置对生意来说也很重要。

    走过好吃街,便是第二个十字路口。这是青年路与环城北路的交汇处。东南角,是一家规模很小的理发店,虽然是理发店,却很少见到客人到此理发,我一直怀疑这理发店的女主人是如何赚钱糊口来生存下去的,不得而知。西南角,是一家经营烟酒外加烤鸭的店面,烧烤好的黄橙橙的鸭子倒挂在架子上,让人垂涎欲滴。西北角,是一家水果专卖店,刚开业不久,门前弄个大音响,整天情呀爱呀的放一些靡靡之音。东北角,先是一家澡堂,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喜洋洋。什么喜洋洋,其实就是洗痒痒。澡堂的东边是一家淮南牛肉面馆,因为有特色,所以生意很好,来来往往的吃客很多,虽然价格也不菲。这家面馆的女主人原是小县城电视台的播音员,年纪比我略小些,后来下了岗,跟着老公从事起了这个行当。想必收入也很好,不播就不播吧,不播那些个假新闻,心安理得。我去吃过几回牛肉面,半为肚子半为君吧。

    过了第二个十字路口,便是五河一中东大门的主街道了。街道东西两侧,各色店面渐渐多起来,有发廊、有餐饮、有五金,有图书,有相馆。对面走来一位时髦女郎,十八、九岁,高挑的个,还穿着一对高跟鞋,步子迈得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似猫步又非猫步,裙摆在雪白的大腿面晃动,耳朵里插个随身听,双目前视,面无表情。美女我认得,是一家照相馆的员工,每日八点前必走这个路线。嗒嗒嗒慢条斯理地从我身旁迈过,看都没看我一眼,不知道余光可曾一瞥。哈哈,色鬼。

    往前走,一中重建大门了,过去的大门又小又矮,借用峰儿的一句话:一点也不敞亮。现在好了,新建的大门又高又阔,看着那刚焊接好的钢架,就觉得气势如虹。

    正对一中东大门偏北处,新开了一家餐馆,餐馆的设计是黑白调,我理解设计者的思想和意图,力求简洁明快,但设计者百密有一疏,他把餐馆门前的一幅招牌对联也设计成了黑白调,白白的底,上面书写了几个黑黑的字,我一看,麻烦了,这不符合小县城当地的风俗习惯,哪有门对子用白纸黑字的,晦气,果不然,没几日,餐馆关门。文字也会影响生意,这才是中国文化的独特之处。

    过了一中大门,一提着包的女子迎面走来,二十来岁,矮胖,白,面容倒是姣好,是那种丰乳肥臀型的。全身抖擞地从我身旁走过,我用眼的余光瞥了她一下,她也是没有瞥我。唉,杯具。

    紧接着就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右转便是小县城东西向的淮河路,行不足两分钟,左转再穿越淮河路,便是我今年上班的地方——老县政府办公大楼。

    噔、噔、噔,上了三楼,跨进办公室刚想坐稳,门还没来得及关,这时候,楼下的不知谁家的一憨子定会推门而入。这憨子是县城人,年纪三十多岁,据说还娶一房漂亮的媳妇在家。憨子进来就磨蹭着向你要烟要茶叶,不给还不走。同事无奈,递一根烟给他,点上,坏坏的问他:你媳妇呢?憨子答:在家。同事又问:你媳妇晚上跟谁睡的?憨子答:我爸。

    要命,谁最牛?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