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聪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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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认为，在四层办公楼打扫卫生的这个女人，是个聪明的女人。

    第一次见她，是两年前的一个夏天。记得是在厕所，一掀门帘，见她正戴着橡胶手套，用铁刷子一丝不苟地刷洗着厕所墙壁上早已遗留的污渍。见到我，一脸的微笑。她50多岁的样子，微胖的身体，丰腴的脸，一双很大的眼睛显得人很有精神，不像以前在这里做卫生的另一个比她年轻的女人那样看上去邋遢落泊。我也对她点头微笑。

    以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夸厕所和楼道里比以前干净整齐多了。看到这个清洁工不停忙碌的身影的时候，大家就不断地夸她是个干净勤快的女人。而且很多人都顺便提一句：“家里肯定经济条件不好，否则，她年纪也不算小，保洁公司一个月就给她4、5百块钱，而且工作时间这么长，她是不会这么卖力地干活的。”

    可我明明记得在商场看到过她，穿着一身牌子很响的毛料套裙，那套裙子的价格，总得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要多吧。还有一次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男的开着“尼桑”来接她，看模样，和她长得很像，猜想可能是她的儿子吧。

    在大家满意而略带同情的眼光里，我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真实情况。

    有一次一个要结婚的同事在厕所谈到了买房子的细节。当时正在那里搞卫生的女人就开了口：“房子么？我家有一套，前年新买的，在率府，不过家人从没有住过。价格，好商量。你们是老师，我不会多要钱的。”当时同事就愣了。女人说的是黄金地段的房子，按照房子的面积和楼层，没有40万块钱，怎么便宜也买不下来。因为这次谈买房子的事，女人的真实情况才渐渐明朗。女人的丈夫是当地有名的钢铁商，家里很富足，净好地段的大平米房子就有三套，按照时下的价格，怎么也得100多万。女人自己没文化，不识字。她这个文化层次的有钱的女人，一般就是穿金戴银，在家里打打麻将溜溜狗，为了4、5百块钱，干嘛起早贪晚地来这里打工？

    女人自己说，她家里有钱，但钱都是丈夫和儿子赚来的。只花别人赚来的钱而坐享其成，她受不了。她没文化，做别的工作做不来，但她想力所能及地赚点钱，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而且她说她喜欢和有文化的人打交道，她一辈子遗憾的是没上过多少学。她一听到教室里老师给孩子上课的声音，心里就感觉特别舒服。她还说，儿子每天在生意场上和人打交道，开车来学校接她，在学校这样安静干净的地方可以每天静静心。

    我不工作的时候，常常就想起这个女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确切地说，她是个聪明的有钱的女人；尽管她没有受过教育，没有多少文化。她的智慧就在于她用她的行动和想法传达了一种女人的生存理念：有了钱，眼睛里不要只剩钱。